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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旅必经的道路,建立大量休憩驿馆,修缮山区与高原里艰难的路段,连通一道从“两河流域”出发,途径安纳托利亚高原,向南可由叙利亚进入埃及,向西横穿小亚细亚半岛抵达爱琴海岸的“神引之路”。从交通上,建立一条能遏制各国通商及来往的重要道路。
“和平拓展”的原则,是一项长远的治国之道,体现了着眼于未来的远大目光,以及通过潜移默化的渗透慢慢侵入他国的策略……
☆、第 六十二 章
夏季,第一个满月的来临,意味着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也要到来了赫梯摄政王的生辰。
今年的生日与以往相比,显得尤其特殊。因为,这是列摩门纳阔别哈图莎十年五之后,第一次在王宫度过自己的生日。
为此,王宫进入了紧张忙碌的准备中,就连哈图莎城都陷入了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街道被彩旗妆点出浓重的欢乐模样,每天从四面八方涌入哈图莎的人潮,汇聚在王宫广场,将象征着祈福的彩带系在广场周围的石柱与树上。
微风中飘扬的五彩锦带,宛若彩色的雨,从云端洒落,轻妙地婆娑飞舞,迤逦,壮观。
列摩门纳接管赫梯以来,并没有出现王朝交替的血雨腥风。相反的,她给赫梯带来了战争的胜利,给赫梯人民带来了减税免刑的福利。
她的种种仁政,为她赢得了人们的尊敬拥戴,原先那些担忧女人手握君权的想法,被她果敢坚毅的行事风格粉碎的相当彻底。
以至于,这个睽违多年的生日庆典,成了赫梯全国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重大集会。
列摩门纳已经声明过,并不想大张旗鼓地举办生日庆典,然而,在这件事情上,对于她的命令大家持着置若罔闻的态度,大臣们热烈讨论着庆典的各种细节,哈图莎街头巷尾的话题,全部围绕这一场足以惊动全国的庞大庆典。
只是,有两件事,让卡丽熙很头痛。
第一件就是,那个整天一身黑衣的列摩门纳,死活不肯让御衣师量裁新衣,只要看一眼她盯着布匹的铁青脸色,你就会发现,这个生死无惧的年轻摄政王,竟然会对色彩艳丽的服饰产生莫名的厌恶恐惧。
关于这一点,卡丽熙也想不明白。
劝了又劝,她就是不肯就犯。实在没有办法,卡丽熙只得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用一匹湖蓝色的布料,替换了御衣师手里鲜艳夺目的彩缎。
起初,列摩门纳的眉头仍然紧拧不松,最终扭不过卡丽熙软硬兼施的劝说,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应允。
坐在一旁,捧着甜香四溢的茶,蓝色的眸子映出一张苦不堪言的俊脸,卡丽熙兀自笑得粲然。
这件事,算是解决了。
眼前,还剩下另一件让她倍感棘手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礼物。
已是赫梯摄政王的列摩门纳,卡丽熙实在想不出她还缺什么……财富,她的国库比月临殿还要大几倍;权力,她一声令下能撼动一个国家;名誉,她俨然早已成了无冕之王。
卡丽熙抱着哈噜噜想了大半天,愣是一点眉目也没有,无奈之下,她想到了薇妮莎。
薇妮莎与列摩门纳从小一起长大,说不定她能给自己提供一些好意见。立刻命人去将军府传唤,卡丽熙看着怀中昏昏欲睡的哈噜噜,羡慕的低声叹息,整个赫梯都在为这个盛大庆典忙碌着,大概也只有这个小胖子能如此悠闲地享受着每天的阳光。
★★★ ★★★ ★★★
果不期然,薇妮莎带给了卡丽熙一个极好的主意,只是随着这个主意而来的,还有让人愁眉不展的无奈。
“你确定王宫琴师不会迦南琴?”最后一丝希望,也成了泡影,失望的皱眉,卡丽熙不死心再一次追问。
摇头,哀声叹气,相同的失望至极。“我派人打听过了,王宫里那些笨蛋琴师,连迦南琴都没见过,更别提弹奏了。”
眸色沉下,幽暗。“现在怎么办?你说让我在庆典时弹奏迦南琴,列摩门纳一定会非常高兴。可是都找不到会弹奏的人,我怎么学习呢?”
薇妮莎嘟着嘴,卷着自己的裙边,一脸无辜。“我哪知道他们都不会迦南琴,这些琴师真是笨死了。当年列摩门纳的母亲,最喜欢弹奏此琴,我父亲还有幸听过几次。他说皇后琴艺深得先王的喜欢,先王闲来无事时,就会让皇后弹琴给他听。”
轻蹙眉稍,敛眼,不语。
“要不然,换一个礼物吧,还有十来天就到摄政王的生辰庆典了,就算找到会弹迦南琴的人,也未必有时间学会了。”这是事实,薇妮莎并没有说错。
迦南琴,来自于赫梯古老的游牧民族,身居高原山区的先民们,在放牧时会弹奏这种乐器。可是,随着民族之间的融合变迁,迦南琴逐渐消失了踪迹。
当年,列摩门纳母亲的一个贴身侍女来自偏远的山区,因为侍女会弹迦南琴,她的母亲才偶然学会了此琴。
“薇妮莎,你说过宫外有一些男人喝酒玩乐的酒坊,对不对?”
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问,薇妮莎不明究理的点着头,道:“是的,就在外城的集市边。”
幽蓝的光,闪过跃然地眸底,那样的光彩看在薇妮莎的眼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里一定有很多琴师,我们去找一找,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会弹迦南琴的人。”
瞪着眼,棕色的瞳仁蓦然收缩,那是惊吓过度的结果。“什么?去那种地方!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拉着薇妮莎的袖子,来回摇晃,雾气缭绕着湛蓝的眼,央求的语气,让人不忍拒绝的凄楚。“我的好薇妮莎,求你了,带我去吧,好不好?我保证,就去找一下,如果没找到,立刻和你回宫。求你了,求你了……”
苦着一张脸,薇妮莎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她根本没办法拒绝这张盈满期盼的精致面孔,可是……如果被列摩门纳知道了这件事,自己想活下来的希望就有些渺茫了。
“薇妮莎……”小声轻唤,紧张地咬着唇。
算了,死就死吧,人横竖都是要死的!
“你保证,出宫以后要听我的。”这算不算废话,她自己都感觉没有一点威慑力。
笑的眉目灿烂,努力点着头。“一定,一定,我保证。我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早上,我来找你,带上侍卫一起去。”
“不能带侍卫!”
“什么?!”她还是直接去死算了,不用列摩门纳亲手了结她,薇妮莎现在就想勒死自己。
卡丽熙的表情相当认真,认真的让人觉得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如果带着侍卫,列摩门纳一定会知道我找人学琴的事情,那我还怎么给她生日惊喜?”
“我的公主殿下,那种酒坊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不带上侍卫,万一出事怎么办?”惊喜,这哪里是惊喜,根本就是惊吓……
“不会有任何麻烦的,我们打扮成普通侍女的样子,不多逗留,快去快回。”对于自己的决定,卡丽熙相当有自信,只要换掉这身精致惹眼的衣服,隐藏好容貌混入市集里面,谁会去注意两个粗布麻衣的普通女孩子。
酒坊,唉……这都什么跟什么嘛,都怪自己多嘴,以后一定要管好嘴巴,再也不能乱说话了,真是害人害己!薇妮莎无限悔恨自己喜欢多管闲事的毛病。
整张俏脸皱成一团无精打采的苦瓜,病奄奄地看着满脸堆笑的卡丽熙,薇妮莎只觉得沐浴在这样得逞的笑容下,除了头皮发麻,她已经没有其他感知了。
★★★ ★★★ ★★★
退令跟随的侍卫,列摩门纳步入图书馆,没有看见卡丽熙的人影,平常这个时候,她一定会在这里看书,稍许意外。
“卡丽熙呢?”
侍女上前,低头答道:“公主今天没有来。”
“没来?”一丝讶异,悄然而生。
“是。”侍女垂首,不在多话。
转身,没有片刻的耽搁,踏着廊下片缕微阳,步履略急,抖开了袍角一片起伏难平的阴影。
★★★ ★★★ ★★★
月临殿
蒂蒂抱着哈噜噜,一边给它擦去嘴角的饼干碎屑,一边像个妈妈似的唠叨着。“只要不盯着你,你就跑去偷东西吃,你把公主的点心都吃光了,小心她回来骂你,小贪吃鬼!”
“蒂蒂,卡丽熙呢?”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吓得蒂蒂立刻回身,来不及放下哈噜噜,抱着它躬身行礼。
瞧向四周,仍然没见到卡丽熙的身影。
抬眼偷瞄一下,立刻收回视线,恭敬的回答。“公主去图书馆了。”
眉头一抖,一线愠色,蔓延在茶色眸底,不轻不重。“我刚从图书目馆过来,她不在那里。”
头压的更低了,苦着脸不敢给列摩门纳看见,蒂蒂说着卡丽熙临行前交待的说辞。“噢,公主说前几天看见半山腰的宫殿好多花都开了,她是不是去赏花了?”
沉声,半信半疑。“赏花?在哪里?”
“公主没说是哪个宫殿,奴婢也不知道。”索性,这座位于圣山的宏伟宫殿,大大小小的宫殿厅堂逾百座,想找一个人,绝非易事。
反剪双手,逆光迎风的脸上划过一些奇怪的表情,似是怀疑,又似思忖,更像一种被挑起的好奇。
“你下去吧。”半晌,她慢悠悠地说,神色淡然。
如得大赦,蒂蒂抱着哈噜噜快步退下,没发现自己过急的步子,透出了仓促的躲避意味。
“半个沙漏时,给我找到卡丽熙。”低沉有力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身后的侍卫颔首,退下。
这个小丫头,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莫名,生出一丝好奇心,睨向窗外张扬无度的光线,半眯着眼,一抹兴趣盎然的光晕,顺着弯起的眼流散开来。
★★★ ★★★ ★★★
“你确定要进去?”
“当然了,要不然我们来干嘛,别耽误时间了,赶快去找一找。我担心政务拖不住列摩门纳,万一她提前回来,就麻烦了。”卡丽熙摸上头巾,确认头发都包紧了,大半个脸也藏在了亚布麻布里,拉着犹豫不决的薇妮莎推门而入。
瞬间,迎面而来的气味,让她们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伴着浓重而呛人的各种气味灌入呼吸的,还有同样来势汹汹的后悔。
眼睛所及之处,黑乎乎一片,确切的说,应该是脏兮兮的一片……黑的桌椅,黑的墙壁,黑的屋顶,如果头顶那片破了一个大洞的地方,还算是屋顶的话。
借着这个窟窿漏下的光线,走在粘腻的泥土路面,卡丽熙尽量不去想,自己踩在脚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两人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才发现两只手都在打颤。
周围响着男人们的震天喊声,墙壁上的灰泥零星的震落下来,三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不大的酒坊散布着十几桌这样的人,他们在玩着什么,光线太暗看不清,应该是在赌博。
“卡丽熙,这里好难闻,我想吐了。”薇妮莎用遮脸的头巾捂着口鼻,却还是挡不住那股子掺和了酒味的腥臊气。
视线警惕地瞄着四周,她们的到来,并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喉咙一紧,咽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发现前面有一个小台子。
“忍一忍,去那边问一下。”
一旁的男人们玩的兴起,大呼小叫的快要把屋顶掀开了,他们用金属杯子敲着桌子,口中叫嚷的话并不是赫梯语。
好不容易挪到了土台子前面,卡丽熙四下张望,并没看见任何人,刚想继续往前走,一个黑影窜到眼前,猛然将她吓了一跳。
“要住宿必须先给钱。”一只看不出颜色的手,伸到眼前晃着,挡住了去路。
“我们不是要住宿,我们想找琴师。”稳了稳神,卡丽熙心虚地开口。
胖男人抖着眉,咧着一嘴黄牙,笑得怪异。“你们找琴师干嘛?”
薇妮莎真想吐他一脸,瞧他那个面目可憎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懒得和他多话,开门见山的问:“有没有会弹迦南琴的琴师?”
“迦南琴?什么东西,没听过。不想住宿就快滚蛋,别妨碍我做生意,快走,快走!”像赶苍蝇似的挥舞一双脏手,胖男人脸上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
两人倒退了几步,实在不想让他的手碰上身体,难怕只是沾上衣服,都让人忍不住想吐。
两人一起倒退,薇妮莎大声嚷道:“找到琴师,我给你钱。”
这个字,就像最灵验的咒语,立刻唤醒了胖男人的神智,瞪着绿豆大的眼睛,陪着讨好的笑脸,问道:“多少钱?会弹那什么琴就行吗?”
卡丽熙从怀中掏出钱袋,晃了晃。“找到会弹迦南琴的人,这袋钱就是你的。”
点头如捣蒜,笑的嘴都合不拢,在衣服上搓着手,越擦越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