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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夜心道:“一块宝地固然重要,却有一半在于看的人,否则好地也要被他弄坏了。”
想到朱全的事,白小碧赞同。
叶夜心拿扇子轻敲掌心:“当年有两个极高明的地理先生,一个姓李,一个姓王,某日两人同觅得一块宝地,这可不得了,两人都争着想要躺在那里,以便子孙富贵,不过他两个师出同门,交情不浅,争执起来未免有伤和气,因此他们便聚齐两家人,合在一处商量出了个法子。”
白小碧不觉听入了神,好奇:“什么法子?”
叶夜心道:“这法子简单得很,谁先死了,谁就占那块宝地。”
白小碧想了想:“这也公平,后来呢?”
叶夜心道:“地理先生看别人,却看不准自己,因此高明的就会以藏星之法隐藏命相,以防他人窥探,这姓王的先生回头一想不对,姓李的长自己足足五岁,论寿元自己岂不吃亏?越想越不甘,当晚他便回去寻了根绳子上吊了。”
他讲得风趣,白小碧听得笑起来。
叶夜心笑道:“他这一死,自然要如约下葬,谁知那姓李的先生觉得事有蹊跷,趁人不备过去掀了棺材看,发现是自缢,一怒之下便指着他的尸体骂了句话。”
白小碧忙问:“什么话?”
叶夜心道:“他说,你这姓王的王八敢使诈欺我,叫你王家世代好运只行单,子孙富贵不两全。”
见他学起粗话,白小碧咬唇笑。
叶夜心叹道:“他说这话原是泄愤,谁知无意中偏就准了,王家自得了这块好地,子孙非富即贵,不是做官便是巨富,然而总没有富贵两全的,做官的没钱,有钱的却无地位。”
白小碧笑得弯腰:“可见本事再高,为人都要诚实,骗得过别人也骗不过天,逃不出报应。”
报应?叶夜心饶有兴味地看着,直待她笑过,才柔声道:“姑娘家,多笑笑就更好看了,时候不早,快些回去吧,你师父必定在等。”
跟他说话有趣,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白小碧失望地看看天色,渐渐低头,站起身,接着便感觉肩上一轻,披风被取走,无数凉意袭来。天还没黑,这披风十分长大,明显是男人的,一路穿着回去原也不妥,然而她还是禁不住惆怅。
叶夜心拉起她的手:“天凉了,去做几件衣裳穿,这么冷的手。”
看着手中银票,白小碧涨红了脸想要推辞。
“将来有了再还我,”叶夜心合拢她的手,微微一笑,“姑娘家在外更应当珍重,爱哭可不是好事,那样非但帮不了自己,更帮不了别人,你是聪明的姑娘,遇上事情要学会想法子。”
一席话说得白小碧心下暗服,默默不作声。
叶夜心自己系好披风,拉着她走到巷口:“本当送你回去,但你师父是正元会的,与我们天心帮不同派系,且素来不和,还是不见为妙,你万万不可对他说起我,也不可说我借的银子,免得生事。”
原来他们也有派系之分,天心帮?白小碧点头答应,想起一事,忙低声问:“卫家饭庄的风水是被人坏了么?”
叶夜心承认:“是我。”
好好的青石阶怎会碎裂,想来想去,当时只有他在那上头踩了一脚,只不过平生从未见过那样的本事,白小碧一直难以相信,如今得他亲口证实,心中更是五味陈杂:“卫掌柜全家都进了大牢啊。”
叶夜心皱眉:“他忘恩负义想占你的房子,所以我教训他。”
白小碧喃喃道:“可是他的家人也进了大牢,他虽然坏,并不是大罪……”
叶夜心点头安慰:“你不喜欢,那就饶了他,放心,我前日派人去打听,知县大人已经放他出来了。”
早知道他不是那么狠毒的人,白小碧松了口气,展颜:“谢谢你。”
“你既像我妹妹,也算与我有缘,跟哥哥不必这么客气,”漆黑的眼睛满含笑意,他轻轻推她,“回客栈吧,我有空再来看你。”
他真的拿她当妹妹?心情突然大好,白小碧磨蹭片刻,低声道:“你别去客栈找我了,我明日就要跟师父去镇国公家的庄上借宿。”说完再不看他,快步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叶夜心笑了声,侧身:“出来。”
一道人影跃下,跪在他面前,双手呈上封信:“少主,主公有信。”
玉鼎朝天
回到客栈,温海果然在等她吃晚饭,白小碧借口在外闲逛,只字不提遇见叶夜心的事,温海没有怀疑,二人吃毕便各自回房歇息了,当晚无话。
第二日清早起床,天色仍显阴沉,温海也不在意,带着她赶往城东。
城东山势起伏,其中最大的一座山头格外奇特,远远望去极似古鼎,稳稳当当供于高台上,整座山头皆被树木掩映,其色苍翠,犹如碧玉雕成,其形巨大,鼎身浑圆,依稀可辨三足,气势天成。
白小碧暗忖,怪不得叫玉鼎城,原来得名自此山。
温海看了半晌,道:“跛足之鼎变作朝天之鼎,难得这般稳固。”
白小碧心中一动:“这里也是风水宝地吗?”
温海淡淡地笑:“好地,却得来不易,必有高人指点。”
白小碧疑惑。
温海缓步朝前走:“前面便是镇国公庄上了。”
白小碧想了想:“我听爹爹说,镇国公在朝中极有威望,谢家半壁江山都是他撑着的。”
温海边走边道:“镇国公乃本朝重臣,忠良正直,平生征战沙场,功不可没,且提拔了许多能臣勇将,忠武将军与上将军这些人都出自他门下,堪称国之栋梁,然而其年轻时虽立下战功无数,却始终不得重用,六度起落,几番更是险遭大祸。”见前方路面泥泞难行,他停下来,自然而然拉起她的手,“现下郑府的主人正是其兄弟郑公,听说他为人诚实好客,在本地极有威望。”
被控制的感觉再度升起,虽说二人名义上是师徒,但被他这么牵着走,白小碧还是觉得不自在,脸上烧得厉害,无奈那手十分有力,她几番想缩回手都未遂,又不敢过于抗拒,只得作罢。
直到走过这段泥路,温海才放开她。
白小碧松了口气,悄悄往旁边移开几步。
温海却停住脚步,抬起早已准备好的伞:“下雨了。”
白小碧愣了愣,果然发现头顶有雨丝飘落,方才太过于紧张,竟没留意到。
洁白的绸布伞打开,沐浴着清秋的斜风细雨,仿佛一朵盛开的花,和着他身上洁白的衣衫,冲淡中透着几分冷清。
伞下,他微笑着示意她:“站在雨里做什么,过来。”
白小碧默默走到伞底,尽量与他保持着距离。
他顺手将她拉近了些:“仔细淋病了。”
离得更近,熟悉的檀香味再次飘入鼻中,清楚地感受到这份关切中的刻意,白小碧还是忍不住想去证实,如果他真的是迫不得已才带着她,将她当作随时可以丢开的麻烦,又何必做出这么关心的样子?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多少还是拿她当徒弟看的。
白小碧宁愿相信自己的猜测,于是伸手扶着伞柄将伞往他那边推了点,一个人只要尝过一次孤独的滋味,就会更加想要留住身边的亲人,尽管其中带了些讨好的意思,她有点害怕被丢下。
温海侧脸看她。
白小碧鼓起勇气:“你也别淋着雨了。”
温海笑了笑,收回视线,没说什么,带着她再朝前走了约一柱香工夫,就到了郑家田庄上。
。
庄子紧挨着城,一路上但见许多披着蓑衣的庄客来去说话,原来郑家世代居于此,是本地的小乡绅,镇国公未出身时就住在城外这田庄里,后来立了大功,圣上赐府第,以便他回乡祭祖,他也不肯搬进城,只将故居重新整修了一番,令其弟郑公守着。
两座石狮,一排石级,门上“郑府”二字很是气派,透着豪门之家该有的威严,只不过门房谦和的笑脸将那高高在上感觉减去了一半,门房与家丁们很客气也很有眼光,见二人不像寻常客商,忙让到厅上用茶,一面去禀报主人。
郑公听说后亲自出来,五十多岁模样,面容和蔼。
问候过主人,温海大略报上名姓来历,又道:“路过贵庄,偏逢阴雨,实难赶路,是以想要在府上借宿几日,无意打扰主人家,还望行个方便。”
郑公笑道:“出门在外谁无难事,不过借宿而已。”吩咐下人引二人去客房。
温海道谢。
“且慢,”郑公忽然叫住二人,看着旁边的白小碧,“这姑娘是……”
温海不动声色:“在下的表妹,姓白,前日路过,正逢姨父去世,我见白家并无兄弟,因此写信禀明了母亲,母亲令我带她回去。”
郑公皱眉:“果真?”眼睛只看着白小碧。
白小碧会意,矮身作礼:“幸有姨父姨母肯收容。”
孤男寡女在外,又无老妈子丫鬟跟着,郑公见她形容举止不寻常,所以怀疑,闻言方知是孤女,且二人不像有私情的样子,点头:“后生休怪老夫多嘴,虽说她孤苦无依,但既是姨母之女,也是你的亲表妹,怎好叫她抛头露面。”言下之意,是责备他怠慢。
温海道:“主人家教训的是。”
白小碧忙道:“表哥待我很好,出门在外,本该便宜行事。”
郑公正要说话,忽然家人来报:“城西卢老爷有要事求见老爷。”
那卢老爷四十来岁,一路低着头走来,连连与家丁客气,神色甚是局促,刚进门就躬身朝郑公拜了下去:“求郑公救我这回。”
郑公诧异,忙扶起他:“卢兄何事惊慌,仔细说来。”
卢老爷涨红了面皮:“方才古家二公子在店里与掌柜起了争执,小儿不慎失手推了他一下,他便叫几个人将小儿拿去,苦求几番不肯放人,无奈只得求知县大人设法,知县大人因想着他是郑公的外甥,叫我来跟郑公讨个情……”
“有这等事,混帐!”郑公微怒,“卢兄莫急,我与你去找那孽障,必要他放还令郎,与你赔不是。”
卢老爷喜悦,千恩万谢。
与二人道了声“自便”,郑公便领着他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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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范家仗着范八抬横行门井县,想不到镇国公的家人又是另一番行事,白小碧暗暗敬佩,跟着下人去客房安顿,午饭后雨住了,原想去和温海招呼,谁知他的门却紧闭着,白小碧不好打扰,只得独自进城,思量着买些布做衣裳。
行人无数,天气虽不好,城里热闹景象却半点不减,街道两旁许多店铺,偶见烟花楼台,白小碧低了头不去看,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正慢慢走着,冷不防耳畔响起一声惨叫,紧跟着一团黑影从左面扑来,险些将她撞倒。
“小王八羔子,叫你知道贺爷是谁!”一个高大的人影跳过来,拎起地上的黑影一丢,那黑影便直直飞向左边,将卖货的摊子砸个稀烂。
借宿郑府
且说白小碧走在街上,被突然间飞来的黑影吓一跳,看明白之后更加惊怕,连忙远远躲开。
地上的人二十几岁模样,正是典型的纨绔子弟装束,此刻躺在地上痛苦地扭动身体呻吟,脸上有一处青紫,想是先前已吃过拳头。
再看前面站着的人,玄衣墨带,身材高大,面如美玉,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分明怒火中烧,却无端又透出几分妖娆,妩媚之态竟不输女子,当然,这仅限于不动手不开口的时候。他大步过去抬脚就踢,骂骂咧咧:“小王八蛋,瞎了眼敢打你贺爷的主意,今儿我就废了你,叫你他娘的下半辈子做女人。”
见他只管打,小仆慌了,扑上去抱住那腿:“我的小爷,消消气……”
他踢开小仆,怒道:“爷收拾谁,你凑个屁热闹。”
小仆坐在地上,捂着胸口:“这姓何的小子有眼无珠,爷别和他计较,教训教训就是,你这脚力几个人受得起,再打下去要闹出人命了。”
此人容貌虽美,看着斯文,出手之间却凶狠无轻重,几名家丁互相搀扶着,想是都尝过拳头,知道厉害,远远站着不敢过来,闻言大叫:“贺起,你敢伤我们家公子,不要命了么!”
他叫贺起?白小碧暗忖。
“揍他两下又怎的,”贺起冷笑,“爷杀的人……”
小仆忙拉拉他衣衫的下摆:“小爷!”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这才住了口。
地上何公子听得清楚,更加害怕,朝众家丁叫:“还不快救我!”
家丁们也怕出事,放软语气:“我们公子不过问你两句作耍,原是两厢情愿,你不肯就算了,做什么动手……”
不说还好,听到这话,那张白净的脸刹那间变得黑如锅底。原来这贺起生得貌美,最恨有人说自己像女人,偏姓何的喜好男风,只当他是个风流人物,将言语去调戏,他先前还当是朋友,发现不对作色要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