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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便与温海提起。
出乎意料,温海抬眼看她:“进城做什么?”
白小碧不好瞒他:“天凉了,我去买些布。”
温海似有所悟:“你冷?”
你不冷?白小碧看他身上的衣裳,也十分不解。
温海笑道:“冻成这样怎的不说。”
原来他并不怕冷,这关心多少有点真吧?白小碧明白缘故,渐渐地也没那么委屈了。
温海自袖中取出两张银票:“是我忘了,平日该叫你带些银子在身上。”
白小碧忙道:“我有的。”
温海目光一闪,依旧将银票递到她手上:“那就都拿着。”
银票是叶夜心给的,不多也不少,足够找到理由应付的数目,白小碧正寻思着怎么回答最妥当,想不到他并没追究,也就松了口气。
可接着他又道:“我今日有空,陪你去一趟。”
。
没有比这更意外的事了,走在大街上,白小碧低着头默默跟着他走,浑身都不自在,他竟然会有兴趣陪她买衣裳,这让她难以相信。
温海道:“还记得我的话。”
白小碧没反应过来,“啊”了声,抬脸看他。
温海停了脚步,瞟她:“你的生辰,可有第二个人知道?”
说到这事,白小碧有点心虚,忙重新低头:“没。”
“这就好,你只须记着,我不会害你,”温海收回视线,点头,忽然伸手拉起她,“那边有家布庄,去看看。”
白小碧顿时懵了。
他依旧面无波澜,拉着她的手缓步朝前走,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温度源源不断从那只手上传来,力道不松不紧,白小碧却知道绝对难以挣脱,再望望四周,由于二人动作太明显太亲密,已有不少双眼睛朝这边看,她顿时涨红脸,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只得低了头任他拉着走。
哪知刚到布庄门口,迎面就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装束不算华丽,却透着贵介公子该有的气质,漆黑的眼睛里荡漾着几乎能淹死人的温柔的笑意,他侧身挽着位美丽姑娘从布庄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抱着布匹的小丫头。
误入陷阱
见到他,白小碧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无奈温海并没有放开的意思,终是徒劳,她只得放弃,不安地看他。
俊脸上神色不改,对面的公子仿佛已经不认得她,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他低头在姑娘耳畔说着话儿,温柔的眼睛里除了姑娘,竟再没有外人,被宠溺着的姑娘此刻就像个骄傲美丽的公主。
白小碧缓缓垂下眼帘。
明知他不想让温海看出来,然而眼见二人亲密远去,心里竟堵得慌,比当初亲眼见张公子定亲要难过得多。
温海似留意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心事仿佛被看穿,白小碧有点慌乱,忙摇头:“没,没有。”话音刚落,她忽然眼睛一亮,抬手指着前面街角处,真正露出了惊讶之色:“那……沈公子!”
温海果然随她看去。
眨眼之间,那儿的人已不见。
白小碧眨眨眼,险些怀疑自己看错,自言自语:“明明是他,他怎么也到这儿来了,真巧。”
温海收回视线,笑了下:“不足为奇,近日到玉鼎城来的人多,除了他,说不定你还会有别的熟人。”
白小碧听得一惊,悄悄瞟他。
温海面色平静,拉着她进门,柔声:“先买布做衣裳。”
。
事实证明,白小碧并没有看错,抱着一堆布回到郑府,就看到贺起与一名少年站在院子里,两张美丽的脸相映成趣。沈青仍是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衣,双目如秋水荡漾,眉梢那粒红痣尤其生动,单纯的笑脸惹人怜爱,贺起正大笑着拍他的肩膀,指点武艺,对于这样一个聪明懂事的小兄弟,谁都会有好感,何况贺起饱受外貌带来的烦恼,如今突然见到一个同样貌美的少年,自然就更亲切了。
发现有人进来,二人同时转脸看。
沈青满脸惊讶:“温大哥,白姑娘。”
贺起看看他,又看温海,疑惑:“你们认识?”
沈青将门井县遇见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笑道:“我听说玉鼎山风景不错,所以出了门井县便朝这里走,想不到温大哥也在。”
温海点头:“巧得很。”
贺起笑道:“果真是巧,沈兄弟也正好来郑府借宿,我二人甚是投缘,还想着如何叫你们认识认识,现下省了事。”
三人同往温海房里坐下说话,白小碧要倒茶,贺起却阻止她,叫过随身小仆:“今日爷高兴,茶有什么好喝的,拿银子去叫他们弄点酒菜来,我方才见有人送来大螃蟹,去买几个。”
小仆答应着便走。
三个男人在一起能谈什么,无非是朝廷江湖大事,白小碧不好打扰,便悄悄退出门,自回房间做衣裳去了。
不知不觉到中午,窗外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阴沉沉的天乍一看去就像是傍晚时分,白小碧裁好布,在房间吃过午饭,丢了活计去看温海他们,谁知进门就发现,房间里只剩了沈青与温海二人,贺起却不在,一打听,原来是临时有事赶去了城里。
沈青招手叫她:“过来吃螃蟹。”
白小碧迟疑。
沈青笑道:“温大哥才说你胆小,怕什么,过来吧。”
白小碧忍不住看了温海一眼,瞥见他眼底的笑意,顿时心慌,忙垂了头过去陪着坐下:“想不到能在这里遇上沈公子。”
沈青道:“来玉鼎城半是巧合,一半却是有意。”
白小碧不解。
沈青看温海:“方才贺兄在,有些话说来恐怕麻烦,如今温大哥是同道中人,就不妨了,不知温大哥近日可曾看过星象?”
温海自盘内取过只螃蟹,缓缓道:“论天文星象,天心帮最是精于此道。”
沈青道:“温大哥休要推说不知,我却不信。”
温海不说话,剥开螃蟹,放到白小碧面前的碟子里。
沈青见状笑起来:“师父徒弟怎的反了,不是徒弟侍奉师父么。”
这一说,只把白小碧闹了个大红脸,温海微笑:“客星犯主。”
沈青闻言收了笑,压低声音:“杀破狼三星入庙,帝星黯淡,恐怕朝中将有一场巨变。”
温海道:“天意如此,与我等江湖草民何干。”
沈青皱眉道:“我以为温大哥倾力助范家,为的是投效朝廷,想不到……”
温海打断他:“人往高处走,江湖帮派始终是山野草民,难成气候,能投效朝廷自然好,只不过有些事太险,有心无力,不若退一步保全自身。”
沈青目光闪闪:“温大哥住到郑府也是巧合?”
话已说破,温海淡淡一笑:“要动镇国公不容易,朝天之鼎,稳固难破,我不过想看他们如何打算。”
沈青道:“鼎分三足,固然稳固,可惜原是跛足之鼎,我已看过,郑家太公的坟恰恰座落于鼎中,镇国公年轻时六度起落,始终不得重用,更险遭大祸,想来正是这个缘故。”
跛足之鼎,温海好象也曾提过……白小碧听得十分疑惑,却不好开口问。
沈青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解释:“背后这么大个鼎,还没看出来?”
原来他说的是玉鼎山,白小碧恍然,想了想道:“我看这鼎四平八稳的,怎的叫它跛足之鼎?”
沈青摇头:“跛足之鼎现已变作朝天之鼎,镇国公重权在手威名远扬,若没猜错,必是后来经高人指点特意补上的,你有空上去看看就明白了。”
白小碧道:“这也能补?”
沈青道:“补虽补了,然而成事是人为,败事亦能是人为,有心人要去破它也不难。”
根据目前所知道的消息来看,范八抬是圣上一力提拔的膀臂,镇国公是战功赫赫的老臣,圣上得了这些人支持,所以稳坐江山,如今范八抬已倒,镇国公……白小碧心里突然冷了,经卢老爷一事,她十分尊敬郑公,从而对镇国公也有了好感,忙问:“真有人要害他们,那可怎么办?”
“我自有主意,”沈青转向温海,笑嘻嘻拱手,“这回小弟却想占个先,大哥让我吧,若果真在镇国公那边得了功劳,小弟必不会忘记大哥。”
分明是贪功的话,在他说来却像小孩子抢东西,温海忍不住一笑:“我原只打算旁观。”
。
吃完螃蟹,白小碧便收拾碗碟等物出去,发现贺起的房门依旧紧闭着,应该是去城里还没回来,记起先前叶夜心讲的地理故事,她越发好奇,风水真这么灵验,那郑家太公坟的所在一定是块极好之地,“跛足之鼎变朝天之鼎”,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温海在,她没敢多插嘴,此刻怎么也想不明白。
雨暂且住了,时候却还早,白小碧兴致上来,索性独自出了郑府朝后山上走去。
白天山地里人也多,庄客们都忙碌着。虽是秋季,山间林木依旧茂盛,整座山头真像一座翡翠宝鼎,雨后的山路没有想象中那般难走,因为镇国公故居在这里,回乡祭祖时便自行掏银子修了条石板路,倒给过往的农夫樵子带来了许多方便。
石路直通往高处,眼看就到山顶,尽头应该就是郑家祖坟所在,白小碧正在沾沾自喜,全然不觉周围的变化。
林木越来越茂密,将头顶天空遮了个严实。
渐渐地,白小碧身处黑暗中,总算发现不对,那是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就仿佛身后多了双眼睛,心内莫名地开始紧张。
她缓缓停住脚步,打算回头看个究竟。
一双手忽然自身后伸来,捂住她的嘴。
。
房间里,叶夜心坐在椅子上看信,口内笑:“果真来了,我早说过不需着急,自有人替我们动手。”
“少主妙计,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坏在自己手上,”说话的是个瘦瘦高高的青衣男人,腰间佩剑,神态语气都十分恭敬,“倒是那个丫头,少主何不将她带回来?”
“带回来做什么,”叶夜心搁了信,“现下盯着的眼睛太多,还有个正元会的人看着,我们两派动静太大,反容易被发现,叫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青衣男人点头,想了想:“主公那边……”
话音刚落,一名黑衣女子推门进来,手里托着水与药丸,声音温柔关切:“少主,该吃药了。”
叶夜心也不多看,随手接过药吃了。
黑衣女子皱眉:“不喝水么?”
叶夜心不答,挥手:“你回去,叫他老人家放心。”
先前的青衣男人答应着要走,忽然间又有一个人匆匆从门外进来,先恭敬地朝叶夜心作礼,随即上前附在他耳畔说了两句话。
瞬间,俊脸上笑意尽敛。
视线逐渐下滑,落至地面定住,叶夜心语气平静:“可知那些人的来历?”
那人摇头。
叶夜心起身便走:“都回去,没我的吩咐不得妄动。”
惊魂无常
奇异的香味飘入鼻孔,白小碧模模糊糊醒来,发现面前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头顶上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好象在下大雨。这是哪里?忍住头痛欲裂的感觉,白小碧下意识就想起身,谁知全身怎么也动不了,手脚反被勒得生疼,伴随着身下椅子发出“咯吱”的几声响。
“白小碧。”阴恻恻的声音十分陌生。
有人?白小碧吓得声音发颤:“你是谁!”
那声音冷笑:“我自然是勾魂的无常。”
无常鬼?白小碧听得毛骨悚然,全身冰凉:“你……抓我做什么。”
“你已经死了,还不知道么。”
死了?白小碧怔住。明明方才是因为好奇温海与沈青的谈话,所以独自上山想一探究竟,后来……回想起事情经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惊恐万分,常听说死人才能见到拘魂的无常鬼,难道自己真的被人害死了?对生的爱,使得多数人天生对死亡怀着恐惧,白小碧控制不住地尖叫:“你胡说!没有鬼,你故意抓我来的,放我回去!”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那声音停了下,“你若不信就将生辰报来,我们要拿的白氏女乃是子时生人,若真拿错,即刻送你还阳。”
白小碧叫道:“我不是子时生的。”
无常道:“报上生辰,便知真假。”
生辰?被这两个字刺激,白小碧从恐惧中回过神,忽然心中雪亮,哪有无常用麻绳来绑人的?而且还是绑在椅子上!莫非自己根本没死,这个人是在装鬼骗自己?当然她并不明白这世上人有时候比鬼更可怕的道理,只是暗暗欢喜,迅速镇定下来,壮着胆子试探:“你们既然是阴间鬼差,不是什么都可以查到么?”
无常果然沉默了,半晌才呵斥道:“大胆白氏女,如此无礼!真假我等自会去查,你且报上来。”
确认之后,白小碧松了口气,同时心底疑云丛生,究竟自己的生辰有什么蹊跷,怎的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