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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惨白。安心知道她的要害在这里!她真的要杀自己?
她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绞了一下,好容易疼痛过去要缓一口气,跟着又是一下。七年前八姑娘温柔的笑脸还在眼前,最后一次手牵手去后山的林子里散步,她低声说起自己的家事,自己无言的安慰。然而,所有的事情突然都变了,天翻地覆。为了什么呢?
花九千急退,从袖子里撒下一包迷香,转身就要逃。烟雾中,安心好像也退了一步,双手捏成了拳头,紧紧地。那个小丫头忽然尖声叫道:“姑娘!不能让她逃!她是叛徒!”
花九千连愤怒都想不到了。她骇然地回瞪那小丫头,她正极愤恨地反瞪着自己。她原以为这只是八姑娘身边随便服侍的丫鬟,但……她看起来似乎什么都知道!
她是谁?她是谁?花九千在极度的痛楚和茫然中拼命想着,大腿内侧忽然一热,有什么东西汩汩滑下,她脸色越发苍白。看起来那一掌是触动了一直被封印的伤口,她的裙子很快被染湿。
安心垂着脑袋,站在那里似乎不想动,小丫头气极败坏地吼了起来:“你到底动不动?!不明白我的话么?!杀了她!”
话音一落,安心身形便是急动,花九千勉强避开她的掌风,心中却突然一宽。她没用蛊术了!如果单比拳脚,她目前还不会输。她单手格开安心的胳膊,五指变爪,狠狠朝她脸上抓去,势必要把她逼开。
安心竟然不动!花九千也愣住了,眼看着自己的五指抓过她苍白的左颊,她脸上登时多了四道血痕,鲜血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花九千怔怔看着安心没有表情的脸,下一个瞬间,她忽然咬了咬唇。这是八姑娘以前的习惯性动作,虽然她平时很稳重温和,但也有孩子气的时候,每次咬嘴唇自己就会笑她,说她一世大人,难得小人。
当下她愣在那里,有点茫然。一直到鼻子前面嗅到一股似甜非甜,似呛非呛的香味时,她的心才猛然一落,从梦境回到现实。
安心手指间多了一朵金色的花,从花瓣到花蕊都是纯粹的金色,乍一看就像用黄金打造出来的一般。但它却是柔软的,金色单薄的花瓣随着夜风缓缓拂动,一股股香甜的微呛的味道就是从它的花瓣中散发出来的。她在缓缓转动这朵花,由于花瓣上有细细的黑色纹路,她越转越快,便渐渐形成一付古怪的图案,好像人的眼睛,眼睛还在一眨一眨,似悲似喜。
花九千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古怪。她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朵花,但对它却一点都不陌生。对一个蛊师来说,能成功炼一朵黄泉花出来,需要多少精力多少材料,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是的,它不是真正的花,而是炼出来的蛊。在南崎,它的恐怖程度不亚于碧空剑诀在江湖上的地位。之所以叫做黄泉花,是因为见到它的人必死无疑,送人进黄泉的花。
安心小指微微一翘,黄泉花轻轻巧巧弹跳起来,在空中打个圈,再缓缓落下来。花九千急急用手捂住口鼻,然而还是迟了一步。花蕊里洒落无数金色细微的花粉,全部落在她左手上。她居然惊呼了一声,好像见了鬼一样跳起来,连翻数个跟头,一直退到窗边。
左手突然变得麻木,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左手从此报废,从沾上花粉的那一瞬开始,慢慢开始腐烂。然后会蔓延上来,一直烂到心脏,人会痛苦无比地死去。
“你……终于炼成了么……?你的眼睛……和声音……你……”如果这时苏寻秀看到花九千,一定会得意大笑。因为不可一世的花魔女终于也知道什么叫恐惧了,她发抖的模样会让他笑翻过去。
安心手腕一翻,黄泉花忽然消失,一道寒光从她的袖子里射出。花九千心神大乱,根本躲不过去,硬生生接下这一匕首,肋间被深深刺穿。她闷哼一声,反手劈烂窗户,正要一跃而出,安心却追了上来,一掌狠狠击中她背心。
花九千再也撑不住,“哇”地一声喷出鲜血。她神色涣然,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却不意对上苏寻秀震惊的双眸。相信她的表情一定不会比他好到那里去,两人都是一付见鬼的呆样。他半蹲在窗口,似乎是想偷偷往里面看的,结果花九千突然劈烂窗户,然后就喷血,他袖子上被染红一大片,是她刚才吐出来的血。
他呆呆看着袖子上的血,这时他的表情才叫见鬼,就好像突然看到肥猪飞天,或者猫三的鼻孔里突然开出一朵花似的,完全不能理解。
“快走!”花九千先回神,不顾一切抓住他的头发,使劲往外推。苏寻秀头皮一阵剧痛,终于回神大叫:“别!快!松手松手!痛死小爷了!”
花九千恨不得大脚踹上他的脸,把这人踹到天边去,省得自己在快昏过去的时候还要操心他。她松开头发,改推他的脸:“快给我滚!滚远一点!”
话还没说完,安心又是一掌劈上来,花九千反脚架住,就听苏寻秀在外面大叫:“乖乖!这女人是谁?!闭着眼睛还能打人!”
花九千又怒又想笑,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安心袖子一挥,对准了苏寻秀的脸,她急忙抓住他的头发,一把按下去,一股绿色烟雾从他头顶喷出,散在夜风中。苏寻秀叫得和杀猪似的,花九千低声道:“不许叫!快走!别回头!”说完聚集最后一口真气,提起他的后领子,一把就要抛出去。
谁知他却中途出招,反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拽。花九千只觉整个人和腾云驾雾一般,一下子从窗户里飞出去,被他用力扛在肩膀上。她吃惊极了,好像想不到他会突然这样做。苏寻秀笑道:“要走一起走!你扯我两次头发,这笔帐咱们可要好好算算!”
要说这时候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花九千抿紧嘴唇,竟然说不出话来。她抓紧他后背的衣服,好半天才轻道:“你……小心!她非常厉害……”
“怕什么?小爷又不和她斗蛊!”苏寻秀瞪圆了眼睛,见安心攀上窗户要追出来,他反手一抛,只听“卒卒”数声,安心急忙跳回去,就见几柄极细的暗器小刀整齐一排钉在窗棱上,上面蓝幽幽地,似乎是涂了毒药。
“小心!蛊师是不怕毒的!”花九千出言提醒,却换来他的不耐烦:“给小爷闭嘴!消停些不行么?”
安心果然压根不在意,右足在窗棱上一点,整个人纵身而起,如同一只展翅而起的仙鹤,袖子一卷,眼看是又要放蛊了。苏寻秀忽然恶意地嘿嘿笑起来,学着她袖子一卷,原先钉在窗棱上的小刀竟然又飞了起来!安心虽然也会武功,但到底拳脚功夫远远不及苏寻秀纯熟精炼,动作也不如他快,这一下没能躲开,只听“刺啦”几声,她的外袍竟然被那些飞舞的小暗器扯个粉碎!
安心陡然变色,猛地落地,抬手本能地捂住胸口。她眼盲,虽然能通过气知道各人的方位,但却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失态到什么地步,当下动也不敢动,苍白的脸上终于也泛起一点红晕,不知是羞还是怒。
苏寻秀得意地吹一个口哨,大笑道:“好风景啊好风景!想不到竹竿似的女蛊师也很有料!这下大饱眼福,多谢多谢招待!”
他扛着花九千,和躲在暗处的猫三飞快离去。安心听脚步声远去,料得是追不上了,这才放下手,缓缓在身上摸着。原来她只是外衣被扯碎几块,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夸张。她也不知是发怒还是好笑,一时竟愣在那里。
小丫头走出来,半晌才说道:“让她跑了……不过也没办法,她有帮手。姑娘,还是快点带人离开吧!别磨蹭了。只要有这丫头在手上,不怕她不来!”
安心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只是微微抬首,闭着眼睛缓缓把左手放在面前,握了握。那小丫头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笑道:“她中了黄泉花的蛊啦!左手立即报废!姑娘做得真好!师尊一定会夸奖你……”
安心放下手,一阵风猛然吹过,身后小丫头说的话,好像也被风声吞没了。也好,这样,她就不会听到泪水落在衣服上的声音。风最好再吹大一点,猛一点,快点把她满面纵横的泪水吹干。然后,她就会告诉自己,她一点都不难过,一点都不。
28.大欢喜
那一段时间一直阴雨,天气阴沉沉地,让她原本就阴郁的心情更加糟糕。最后一天终于变晴朗,然而所有的一切却是从那天开始的。
八姑娘藕色的裙裾擦刮着路上的积雪,被染湿成一块一块的。她已经很久都没来找自己了,今日天晴,她终于来了,脸上没有平时的笑容。一进门,她熟门熟路地坐到自己床边。她眼睛有点红,好像刚刚哭过。
「我要炼黄泉花,已经决定了,就是来告诉你一声。」
八姑娘的声音淡淡地,她向来都是这样淡然的语气,但里面却含着不容扭转的固执,让人不敢轻视。她没说话,只是艰难地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桌上残冷的茶水。
八姑娘接过杯子,刚刚喝一口,眼泪就流了出来。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满脸颊,落在杯子里面玲珑清脆。半晌,她忽然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紧紧紧紧地,还在微微颤抖。然后她又道:「小九,你看,我们都没什么后退的路了。以后该怎么办?我们……还何必……都没意义了。」
她还是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说不出来,小腹里一阵阵的剧痛还在,侵蚀她的身体,让她几欲疯狂。
八姑娘似乎也不想听她说什么,她用力擦去眼泪,飞快起身,坚决地说道:「我就想告诉你,我从来也没真正讨厌过你……还有,以后我要走自己的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反正我也已经失去一切了……你我日后如有敌对之日,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当然,你也一样!告辞……你,保重!」
可是她没等到八姑娘走,自己却先离开了。三大夫的尸体还挂在大门那里暴晒,被雪水浸泡的早已肿大不成人形。她这样一个胆小鬼,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午夜梦回,会见到三大夫花白的胡须头发,他满面皱纹的慈爱笑容,还在殷殷地对她说什么。她什么都听不见,醒来时就是满身冷汗。
他曾说她没心没肺,既不晓得什么叫难过,也不明白什么叫做幸福。他再也不知道,她最先了解的强烈感情,它竟然叫做痛苦。他也没有说过,痛苦原来让人生不如死,她很久很久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肚子里那个与她无缘的孩子难过,还是为了三大夫的惨死而茫然。
她还没来的及体会幸福是什么。
这一生,就要这样过了吗?
花九千骤然醒来,清晨的凉风正从微敞的窗口倾泻而入。早春的花瓣被风带进屋子,窗前一地落红。她忽然觉得极度的茫然,不晓得身在何处,是梦非梦?
左手忽然又开始刺痛,她一惊,低头看去,就见左手上紧紧缠着白布,一直缠到小臂上。回忆如同流水一般涌进脑海,她微微揭起白布,就见左手的皮肤变成了黑色的,摸上去没有一点感觉。她知道的,被黄泉花粉沾上的一切生命都不可能再存活,只是想不到,这样快。她原以为自己还能活三年。
花九千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绝不是悲伤,或许是疑惑,更或者是感慨。有一句话,她始终没机会告诉八姑娘,她原以为她知道的。她微微撑起身体,想坐起来,然而肋间一阵闷闷的疼痛,被八姑娘刺伤的地方还没痊愈,胸口也有点窒闷,应该是她那一掌打成的内伤。
她在床上长叹一声,太狼狈了,七年之前的交手没分胜负,七年之后她却惨败。八姑娘会不会在后面偷偷笑她?哦,不管了,她要笑就笑吧,最好把大牙笑掉。反正从以前开始,她在八姑娘面前也没啥面子可言。
门忽然开了,花九千怔怔望过去,却见猫三苦着脸,光着上身慢腾腾“走”进来。不,其实他是用膝盖在走,每走一步就说一句“老板我对不起你”。花九千眼睛瞪得老圆,终于忍不住喷笑出来,指着他的上身,笑得直哎哟,触动伤口疼得她咬牙切齿,但又忍不住想笑。
原来猫三身上用红色的颜料写满了“都是我的错,我死不足惜”,“请老板责罚”之类的废话,看上去红通通一片,甚是吓人。更夸张的是,他脸上也写了这些话。见花九千笑得几乎岔气,猫三苦着脸说道:“老板,都是猫三的错,让你受这么重的伤。你要打要骂,小的绝对不敢反抗……”
他说着就蹭上去,跪在床边做忏悔状,可深沉了。花九千用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笑道:“说什么废话呢?谁教你这样做的?好恶心!”
猫三神情扭曲,虽然不甘,但还是悔道:“是……苏寻秀说的……老板,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会长跪不起。若不是我让你分神了,那女子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花九千笑骂:“就知道是秀秀的鬼主意!他从来也没做过好事!”说着她推了一把猫三,“给老娘站起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