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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疯了吗?她是故意的吗?维可突然暴怒起来,用力拍飞手边的馒头,大口喘气。想放开了喉咙骂一通,却不知该骂什么,风雪灌进口中,整条脖子都冷冰冰地,剧痛无比。他几乎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众叛亲离,背井离乡,凄凉无比地死去。
他的手边忽然多了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站在旁边。维可大吃一惊,急忙抬头,却见到安心苍白冷漠的容颜,此刻她的出现,实在是比肆虐的风雪更加冷酷。维可硬生生打个寒颤,忍不住往后缩。
安心动也不动,只是静静低头,无论他怎么躲,她的脸孔总能立即抓住他的方位。维可感到无法形容的恐惧,她看上去像是一个最可怕的恶梦,令人从千万个毛孔里感到战栗。他终于颤抖着指向干涸的水池,哽咽道:“他……他们从池底的小门……跳,跳……跳下去了……”
安心不等他说完,转身就往水池走去,毫不犹豫地跳进秘道。维可怔了良久,终于回神,连跑带爬地追上去。他不想待在这个可怕的后院!他不想听到黄莺心满意足的笑声!惠王这里不行的话,他就逃出去,逃到桓王那里!只要他知道狐七的下落,把他们供出去,荣华富贵还会等着他的!
他闭上眼睛,把心一横,纵身跳进秘道。
这个时候,花九千一行人已经跑到了秘道中段。暗道里虽然潮湿闷人,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但却比外面暖和许多。狐七跑了一会,便浑身是汗,干脆脱了小皮袄挂手上,抬头见花九千四处张望,不由奇道;“老板你在看什么呀?”
花九千伸手摸了摸阴凉潮湿的墙壁,再用指甲刮刮上面的青苔,这才慢慢摇头,轻道:“不……没什么,大约是我想多了。”天下间地下暗道应当都是这种墙壁,都是这种颜色,因为长期不通风见光,所以呈一种暗青色,尽管眼熟,但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小丫头在后面阴阴地笑了起来,还没笑完,脑袋又被苏寻秀不客气地敲一下,冷道:“笑什么?装鬼啊?!”
小丫头恼羞成怒,阴森森地说道:“你最好不要有朝一日落到我手上!不然一定教你知道我的厉害!”
苏寻秀很配合地说道:“是啊,我好怕噢。可惜你现在是在我手上,这可怎么办?”说着他还捏了一把小丫头水嫩的脸蛋,喔,手感还不错,到底是个小丫头。
小丫头羞恼得几乎想这样死去,她厉声道:“花九千!我被你捉住也是无话可说!但你不该让淫贼来侮辱我!你身为蛊师,难道连一点廉耻之心也没有吗?!”
花九千回头看她一眼,只觉黑暗里,小丫头的眼睛闪闪发亮,是因为愤怒。她心头忽然一动:奇怪!好像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她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她顿了顿,才道:“你叫什么名字?说了,我就让他放了你。”
小丫头咬紧嘴唇,半晌才冷道:“我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我小丫头,很久很久以前就这样叫。叫到现在。”
花九千脑中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然回头,指向小丫头,神色竟然激动之极,好半天才急道:“你!竟然是你!你怎么会……?!”
这些话已经代表了一切。小丫头脸色惨白,然而又不愿在她面前示弱,于是轻道:“我一直跟着二夫人在天之崖修炼,很少回总堂。会里认识我的人也极少。”
花九千这时才真真正正上下仔细打量她一番,过一会,道:“这是……天外飞仙?二夫人在你身上试蛊了?!”
小丫头乍一听天外飞仙四个字,脸色更加苍白。她咬紧嘴唇,再也不说半个字。花九千看了她半晌,终于叹息着转身,轻道:“三大夫他……是我最尊敬的前辈……”
“你胡说!”小丫头暴吼起来,小小的身体在苏寻秀手上死命挣扎,无论他怎么警告都没用了,“你这个贱人!一直用谎言迷惑他!迷得他甚至为你送了命!你现在说什么尊敬!他死的时候连尸体都不全了!那时候你在什么地方?!他用自己的命换你自由!可你竟然还说谎!你从来就没在乎过他!从来就没有!”
花九千沉声道:“不!我说的是实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无法干涉。但三大夫的恩情,花九千永生不忘!”
小丫头又哭又笑,嘶声道:“什么恩情!你还在说谎!省省吧!你敢说他的心思,你一点都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做什么下流事都喜欢用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利用他的那些龌龊心思!利用完就踢到一边!你到底把他当成什么?!”
花九千脸色一白,厉声道:“我从来都是把三大夫当作恩师的!不错,我知道他的心思!那又如何?!三大夫是天下间最正直的正人君子!他从不做苟且下流之事!你身为他的女儿,竟然连自己的父亲都不了解!太让人失望了!”
“哈哈!正人君子!哈哈哈!”小丫头停止挣扎,笑得越发厉害,忽地森然道:“那是你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多少苟且事。是啊,你是他梦中心中仰慕的女神!在你面前他怎能不做个君子!你知道会里人背地里叫他什么吗?你知道那些事情是他花了多少精力压下去的吗?什么正人君子!全是狗屁!这世界就是一团狗屁!”
花九千默然地看着她,过了一会,轻道:“既然如此,你还是爱自己父亲的,不然不会这样恨我在他死了之后不去看他。对不对?”
小丫头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戳中身体一样尖叫起来:“放屁!胡说!我才不在乎这些!放屁!全是放屁!”
花九千不去理会她的吼叫,低声道:“我是个胆小鬼,他为了救我而死,我就没勇气去看他一下。花九千欠三大夫的太多了,多到我没有勇气面对他的尸体。因为我永远也没机会还这份恩情……我生平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他。”
小丫头还在嘶叫:“我死也不信!所有的事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我恨你!恨死你们!”她的声音本来就是尖利的童音,加上卯足了劲吼,声音在暗道里回荡,极其刺耳。苏寻秀再也忍耐不住,干脆捂住她的嘴,把烫手山芋丢给鹰六。
回头看看花九千,她脸色虽然苍白,却十分坚决,丝毫不为小丫头的哭叫所动。苏寻秀很想上去肉麻几句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陪着她沉默。良久,她才轻道:“算了,继续走吧。”
苏寻秀急忙追上去,趁大家还没赶上来,小小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动动嘴唇,想说点什么。黑暗里,只觉她握住自己的手,一片柔软温暖。他心中一动,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花九千低声道:“谢谢你,秀秀。”
他打个哈哈,故作坦然地大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美德!有什么好谢的!你……你……”他再也编不出什么大话,花九千微微一笑,握紧他的手。他终于回神,小心翼翼握紧手里五根纤细的手指,再也没放开。
又走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却是到了一个大堂中,角落里还堆着早已腐烂的桌椅,墙壁上凹凸不平,似乎刻了什么东西。花九千“咦”了一声,心下疑惑更甚,左右看看,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苏寻秀低声问着,她摇了摇头,飞快往左边走去,不出所料,那里有一块大石挡住去路。与青苔斑驳的墙壁不同,大石上十分干燥,摸上去连灰尘都没有多少,可见这个机关经常被人使用整修。
她沉吟半晌,终于轻轻按住右手边一块发黑的砖头,刚往里推了一点,就听一阵轰隆隆的响声,眼前的大石头缓缓退回墙壁中,露出一条狭窄却十分干净的小路。小路并不长,出口只有几步远,从这里甚至可以看到外面飞扬的雪花,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吹起她的长发。
“是出口啊!”猫三在后面兴奋大叫,“咱们出来了!”狐七和鹰六也被感染这种兴奋,都跟着笑起来。鬼八见花九千神情肃穆,走过去轻轻问道:“有什么不对么?你认得这里?”
她突然苦笑起来,没说话,只是示意众人都出来,然后在外面的墙壁上再按一下,大石轰然合上。众人这时才发觉石壁外面刻了三个大字。狐七一个一个念出来:“天……之……崖。这是什么地方啊?”
“是……”花九千不知道该怎么说,忽听身后的小丫头低声道:“是万峰会的地盘,二夫人的后院。”
众人都是大惊,花九千没说话,慢慢往外走去,风一下子砸上来,她脖子上沉重的狐皮围巾都被气流扯直。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将所有风景都覆盖,但熟悉的风景她是不会忘记的。
这里是天之崖,她小时候来过无数次,很清楚地知道,从这里往左走,上一个坡子,就是一个巨大的平台。无论是天晴天阴,平台上都是云雾缭绕,景色十分别致缥缈,所以二夫人取名“天之崖”,有天涯海角的意思。
没想到啊,转了半天,她还是在万峰会的地盘上绕圈子。她记得很清楚,以前那个暗道是不通的,惠王别院是三年前才建成,难道万峰会的人那时候就已经潜入朝野了?把别院建在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不,她想她是明白的,很早就明白万峰会想要什么。想到这里,花九千忽然加快脚步,往左边的山坡奔去,众人急忙追上。踏雪夜奔,路旁是白压压一望无际的积雪森林,除了脚下踩雪的吱呀声,耳边呼啸的风声,天地间好像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跑了大约有大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却见一道险壁直插如天,其高不知若何,壁下是一块巨大的平台,一草一木都没有,只在靠近险壁的下方有一个小小的木头搭的屋子。而此刻,屋子里居然是有灯光的。
花九千的呼吸几乎要停止,她死死盯着窗户上那一点橘黄摇晃的烛火,好像马上会从里面冲出来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众人见她紧张,不由也跟着警惕起来,围成一个圈子,四处张望。
没过一会,木屋的门忽然吱呀一响,猫三最神经质,差点吓得跳起来,赶紧转头望过去。却见一个黑色的人影款款走出来。
彼时雪下的极大,那人手上似乎还撑着一把伞。风卷在上面,那薄薄的油皮伞竟然半点摇晃都没有。再仔细一点看,会发现那伞竟然是用铁枝做的架子。此刻伞柄被一只雪白柔软的手握住,宽大的黑色袖子随风拂动,竟有一种飘然欲仙的味道。
苏寻秀很大声地吞口水,眼睛死死盯着那人不放,从脸一直溜到她饱满丰满的胸口,再溜到高束的纤腰上。是美人!他在肚子里大叫。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绸衣的丽人,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的模样,脑后斜斜挽一个髻,修眉凤眼,眼下一点朱砂痣,甚是妩媚娇慵。她双目如水,静静看着眼前众人,没有一点波澜。
天之崖的风雪这样大,她竟然只穿一件单薄的绸衫,被风吹得膨胀起来,越发显得娇弱不堪一碰。
众人都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到这样一个美丽女子,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那女子淡淡瞥了一眼花九千,慢启朱唇,轻道:“好久不见了,九丫头。”
花九千顿了一会,才低道:“是你,二夫人。看起来大师父也来了吧。”
二夫人轻道:“那是自然,他在屋子里等你。要不要去见,就看你的意思。”
37.大师父
要不要去见,看她的意思?花九千有点嘲讽地笑了,说:“就算我说不见,大师父当真肯放我离开?好久不见,二夫人说话真是越来越客气了呢。”
二夫人没搭话。她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妙目慢转,定在脸色苍白的小丫头身上,半晌,才幽幽说道:“原来你被人抓住了。唉,你这孩子,就爱逞强好胜,我和你大师父说的话,对你永远如同耳旁风。怎么办?我到底救你不救?”
她微微蹙起眉头,好生为难。小丫头死死咬住嘴唇,出血了犹不自知,过了一会,低声道:“不敢劳烦二夫人,这次的事都是我太冲动而造成的。我甘愿受罚。”
“罢了。”二夫人忽然收伞,随手甩了甩上面的冰珠子。这时靠得近了,众人才发觉那柄伞是乌铁打造的,被她轻轻甩几下,竟然发出呜呜的声音,想来沉重无比。她这么一个娇怯怯的女子,竟然毫不费力地提着沉重的铁伞,如同绣花品茶一样悠然,不由让人骇然。
“虽然你没天分,好歹算我的弟子。你这就过来吧。放心,我在这里,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了。”
二夫人柔声说着,站在原处对小丫头缓缓招手。小丫头不由自主从鹰六身上滑了下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去,就见鹰六怔怔地望着二夫人的眼睛,面上竟然有陶醉的神色。
二夫人轻道:“你还不过来?是要等我过去接你么?”
小丫头点点头,急忙往前跑,没跑几步后领子忽然一紧,又被人抓住了。她轻叫一声,只听苏寻秀在后面笑道:“往哪里跑?以为没大人管着你么?”她最恨的就是苏寻秀,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