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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起疑心了么?我心头一紧。即使真的听见我睁开眼那一瞬的话,看见我的眼神,他又有可能会疑心么?博西勒……脑子飞快的转着,可还是想不起来,他是马尔珲的哪个儿子呢……
佟佳氏终是没有拗过他,把他留了下来,吩咐几个嬷嬷和丫头在内间外间照看好,牵起华圯的手走了出去。
屋里变得很安静,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嬷嬷给我盖好被子,博西勒也没有再说话。过了一阵子,就在我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说:“你们都出去。”“可是福晋她……”“我说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几个人明显不敢掉以轻心,博西勒的童音却愈发不满起来:“主子的话都不听,难道真要我回了阿玛撵你们出去?!”“奴婢告退。”几个人终于退了出去。我心内冷笑,这个地方,还真是权势代表一切,即使对方只是小孩子,依然可以轻易掌握人的命运。
“凝妹妹睡了?”床头的这个声音让我彻底紧张起来。时间过去并不长,一直装成安睡的样子太难了,我干脆睁开眼,声音有些迷糊的叫:“二哥。”“二哥是刚才同额娘出去那个,凝妹妹没记清么?”博西勒倚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我,“几岁了?”我咧开嘴乐回去:“快两岁。”低头抓着被角儿,不再看他。这样的对话在两个这种年纪的孩子之间,算是正常吗?我已经全然不知了。过去从来都不喜欢孩子,一岁多的小孩子究竟什么样子,我怎么会了解呢?可之前可以总结为“耍白痴”三个字的表演方式不是骗过了每一个人么?这个博西勒,难道看的比岳乐、马尔珲更深?这个认知想不那么可笑的话,除非……
思及这唯一的可能,我猛地抬起头。
博西勒仍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思索什么,见我抬头看他,若无其事的笑笑,却没有说话。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可一时又实在不知道该不该问些什么。
“你是怎么穿来的?”
“我……”我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可只说出一个字,便仿佛被雷击中,瞪大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博西勒一下扑过来抓住我的手,我却仍是傻在那里,动都不会动,任他激动的眼睛发亮:“第一眼就觉得古怪,原来你竟真是同我一样的!你怎么过来的?来了多长时间了?你……”
“……”
我想我只是过于震惊,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即使一开始对于他便有了一丝怀疑,却还是没有从这种震撼中完全清醒过来。
我抓着他的手,心中突然涌出的归属感让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我是2007年的时候,有一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这里,而且还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我无奈的笑了笑,因为这个身份只有一岁多,语速无法太快。他耐心的听着,表情里也渐渐有了些自嘲:“咱们的情况应该是一样的,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变成了个两岁多的奶娃娃。”话里有无奈,有茫然, 有对这个世界不自觉的排斥。想要安慰,可是我怎么安慰。我们的人生都出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断层,谁也不清楚迎接我们的究竟是怎样的未来。这样的时候,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沉默了半晌,我笑着抬起头:“我现在叫郭络罗尼楚赫,汉名儿是冶凝,你的表妹。以前的名字是唐子萱。”他听了也笑了起来,一扫刚刚的消沉:“真巧!以前我最好的朋友和你同名!是萱草的萱吗?”我点点头:“我这个名字本身也和很普通,同名也没什么奇怪的。你呢?你叫什么?”“我是爱新觉罗博西勒。曾经叫赵圣涵。”
赵圣涵。
我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帮我擦眼泪。我拉住他的手,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阿圣……”
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康熙二十八年的冬天,安亲王府中的两个“孩子”相拥着,失声痛哭。
第 3 章
“他的皇位究竟是怎么来的?” 阿圣皱着眉问我,我摇摇头:“这一直是历史上的悬案,没人说的清了。”
已经过了两年,这两年发生了很多的事,但可能给王府带来最大打击的,莫过于郭罗玛法的过世了。郭罗玛法去了不及一年,贝勒诺尼便上折子参了岳乐在世掌管宗人府时,听信谗言枉坐了他不孝之罪。岳乐被追降了郡王,马尔珲袭爵,亲王府也改了郡王府。只是,依旧没有人敢因这件事便看低了这个家族。岳乐的儿子里,三个郡王一个贝子,其他有爵位者亦身居要职。我和阿圣的阴差阳错,倒让我们成了名副其实的皇亲贵胄。
这两年里,只要一有机会我们便会凑到一起。阿圣的历史水平有限,唐宋倒还熟悉些,对于清朝,除了看过一些没营养的清宫戏外,能记住的只怕仅剩下顺康雍乾嘉道咸了。我素来偏爱清史,于是这两年,我把我所记得的清史陆续全告诉了他,大到朝政,小到某个皇子的几个儿子。可唯一让我耿耿于怀的,是阿圣的身份。当年我一直想不起马尔珲的哪个儿子叫博西勒,当他笑的一脸灿烂的说我该叫他五哥时,我才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在现代最喜欢的便是康乾盛世的历史,尤其九子夺嫡,几乎没有遗漏其中的任何小细节。多罗安郡王马尔珲,只有四个儿子。我想不起他哪个儿子叫博西勒,一个“五哥”才让我明白,不是我想不起来,而是他,根本没有这个儿子。
我和阿圣之间不曾互相隐瞒任何事情,而这是他的身份他的新生命,我更没有理由瞒他。两年里我们讨论过无数可能,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站住脚——尤其,在博西勒入了皇族玉牒之后,怎样的猜测,都已是枉然。
“他做皇帝之后会怎么对待你老公?”阿圣突然冒出一句,我撇撇嘴,满不在乎的答:“你记得倒清楚,虽然历史上说八福晋是岳乐的外孙女,你就那么肯定是我?”“这话说的好,你那个额娘哪儿还有别的女儿?不是你还能是我?”我扑哧一笑,捶他一拳:“你去嫁好了,我不会和你抢。”两个人笑了一阵,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有办法不用嫁那个阿其那?”我随意往草地上一躺:“历史总让人觉得不容更改,但是真到了可以书写历史的时候,是有很多空子可以钻的。比如身份和人,说不定不是一样的。这些事情后世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阿圣也躺倒了我身边:“这恐怕是我们唯一的优势了吧。”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暖的,我微微眯起眼睛:“你都六岁了,放在现代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呢,现在却必须得读书,学布库、骑射,只怕以后这种悠闲的日子越来越少了——马尔珲的儿子是做大事的,他哪管你真的假的!”他无奈的笑了:“倒还不如庶出轻松呢。现在接触的东西其实已经出乎你我的想象了,只怕杀了动物之后不远,就是杀人了。”我握住他的手:“好在我们不是一个人,是不是?”他也把我的手握紧,声音柔软了下来:“是啊,不是一个人。”
“你们两个躲的倒巧!”远处传来朗朗的笑声,我坐起来看过去,低声笑道:“和你二哥关系搞好些,将来袭爵的可是他。”他也坐起来,却冲我翻个白眼:“要真这么势力的话你该去嫁雍正才好。”
“二哥!”我娇笑着扑过去,三岁的白痴笑容被我拿捏的恰到好处。华圯十三岁了,身姿已经挺拔了起来,英气不凡的少年,却有着温暖的笑容。他抱起我,轻轻拧着我的脸:“有你五哥在还看得见二哥?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大叫着躲着他的手:“哪有!凝儿最崇拜的就是二哥了!”“崇拜?”他一脸莫名其妙,阿圣笑嘻嘻的拍掉身上的草屑:“凝儿的意思就是最喜欢二哥你了。”华圯大笑着把我抛起来又接住:“我看凝儿着古灵精怪的小脑袋也只有你才明白了!”
郭罗妈妈住在府中最幽静的落梅苑里。自从郭罗玛法去世后,除了偶尔进宫给太后请安之外,一直深居简出。可最让我担心的是,她不仅是安亲王老福晋,也是赫舍里家的小女儿,内大臣索额图的亲妹妹。岳乐的子孙,身份背景不言而喻,索额图一直用心拉拢。如今的几个舅舅虽然并不是太子党,和索额图的关系却也极为密切。夫家与娘家亲近,她心中自然无限宽慰,可她又怎么会知道,日后她的哥哥会将赫舍里家族带入怎样的深渊呢?这些我和阿圣都心知肚明的烦恼,最后总是还原成最初的那一个: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呢?
刚进落梅苑便看见几个人拖着个丫头走了出来,见了我们忙屈膝道:“奴才给小主子们请安。”我本来好奇心是极重的,可是到了这边几年,早就明白了什么是该保留的,什么是该忘记的。瞟了阿圣一眼,他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对上我的眼睛之后,竟开了口:“怎么,这闲事凝妹妹要管?”我挑挑眉,一脸无辜的瞪了他一眼,华圯轻笑道:“想是咱们家这小祖宗闲心一起,阿奶也禁不住她闹的。”听了这话我心思一动,多看了那丫头一眼。现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模样倒还周正,只是我竟不记得郭罗妈妈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丫头,可见也是很不起眼的。她的头抬起之后又飞快的垂下,一个字都不敢求,倒也很懂规矩。华圯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阿圣,他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我心内一阵暗笑,原以为不过是个普通的丫头,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儿。华圯此时开了口:“凝儿怎么了?好端端发什么呆?”我又看看他,愤愤不平的想:你倒乖巧!不过一个丫头,你和你亲奶奶讨个人情她还能驳了回来不成?!好吧……看在你将来多罗安郡王的份儿上,今天我就坐一回雷锋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从善如流的开了口,跪在地上的一个人回道:“回格格的话,这丫头打坏了福晋的玉枕,福晋交给了如絮姑娘处置,如絮姑娘吩咐把她撵出去。”阿圣笑了:“如絮姑姑好大的火气,多大点子事儿,你们也不知道劝着。”我看了看跪着的几个人:“起来吧。去回去和如絮姑姑说,今儿这事儿算了。”“嗻。”几个人起身,那丫头冲我和阿圣各磕了一个头:“奴婢静柔谢小主子恩典。”眼睛却是半分不看华圯。看此时华圯依旧端着的架子,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敢情是碰巧闹着别扭的!阿圣正要说什么,身后有人高声问道:“呦,这是怎么了?”远远的都听的出满腹的酸意。我冷哼一声回过头,果然,岳乐最小的女儿纽伦,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这个辈分上我该叫安布的女孩今年六岁,庶福晋纳喇氏生下她不久就死了,郭罗妈妈便把她从小养在身边。她在郭罗妈妈身边也明明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可是对上我时,便平添了许多尖酸刻薄。天知道一个六岁的孩子尖酸起来竟然也是不差的,对这一个仅三岁多的孩子也能发挥自如。我又素来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每次碰了面,自然都是吵个天翻地覆。
那几个刚起身的人又跪了下来请安,华圯不动声色的迎上去挡住了静柔:“这又是跑去哪儿了?弄的一头汗。”纽伦接过帕子擦擦汗,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我,却是问着华圯和博西勒:“她不会是又惹什么祸了吧?”我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难道我是惹祸精吗?!该死的刻薄小孩!华圯明显担心我和纽伦吵起来后,静柔做了出气筒,神色有了些紧张。阿圣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笑得一脸欠扁。
“你就这么盼着我惹祸?!”她一听眼睛立即瞪圆了:“规矩都白学了吗?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长辈?真是笑死人了!我翻白眼的样子落入她眼里,更是让她火冒三丈,原本粉琢玉砌的小脸儿上满是怒气。冲仍跪在华圯身后不敢起身的几个人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我做个鬼脸,之后趾高气扬的盯着她:“这个丫头打碎了郭罗妈妈的东西,我本来还想给她讲个情,可现在我改主意了!来人!这就把她撵出去!”
“慢着!”纽伦果然拦住了他们,怒气冲冲的瞪着我:“不过是打碎了东西,你又在哪里生了气,撒到这丫头身上来了?!”我不服气的嚷道:“如絮姑姑也要撵她呢!你又在这儿充的什么好汉!”“也不过就是个有些体面的丫头罢了,你叫姑姑叫的倒顺口!我是你亲安布,怎么倒不见你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