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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了李纨之后,素来敏感的贾珠很快发现,无论是母亲还是祖母,对自己这个妻子的态度都不是那么亲热,反而有些疏远,若是之前没有发生那些事,贾珠或许不会怎么注意到,毕竟他也曾听同窗说起,儿媳妇跟婆婆之间的关系一般都不会太融洽,可是,如今,贾珠自然也就多心了。
贾珠倒没有想到妻子被嫌弃家世不够、嫁妆不丰上,在他看来,妻子出身书香世家,温柔美丽,也没有多少嫉妒之心,乃是标准的贤妻,至于嫁妆,贾珠这个自尊心极高的男人又不是想要靠妻子的嫁妆过日子的人。
因此,在发现家人对自己这对新婚夫妻不冷不热,却满怀热情地开始准备贾宝玉这个有造化的弟弟的满月宴的时候,贾珠的不满几乎已经形于色了,可惜的是,除了李纨,谁也没看出来。
贾珠近乎泄愤一般地写了几张大字之后,长吐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出了书房,却看到李纨正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堆东西,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贾珠走过去,轻声问道:“宫裁,在想些什么,怎么把嫁妆都拿出来了!”
李纨回过神来,赶紧站起来,说道:“是大爷啊!太太之前跟妾身说,宝玉要抓周了,要妾身帮着准备抓周礼,妾身想着,那些笔墨纸砚什么的,自然有老爷太太准备,可不能重了,因此在寻思着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好给太太送过去!”
说到这个,贾珠的脸色一下子阴郁了起来,他强行静了静心,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这怎么好用你的嫁妆,宝玉的抓周礼还是我来准备吧,我那边还有一块上好的和田玉的貔貅镇纸,再加两本我手抄的朱子注的经典,就拿那个给太太送过去就是了!”
李纨点了点头,看着贾珠,带着点忧心问道:“大爷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这两日比往常用的饭少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看,若是不嫌弃妾身无知,可否跟妾身说说?”
贾珠看着李纨美丽的脸上带着的忧色,心情好了一点,他有些动情地握住了李纨柔软的手,轻声唤道:“宫裁!”不过,终究他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李纨也没有多说,她隐约知道一点贾珠的心思,在她看来,这也是正常的,尤其,李纨虽说不怎么懂外面的事情,可也曾听兄长抱怨过,贾家不是什么太有规矩的人家,而且不知道收敛,她不明白贾家大肆宣扬什么衔玉而诞有什么坏处,却也知道,对一个还不知道将来如何的婴儿抱以偌大的希望,实在是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贾宝玉的抓周到头来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王仁有幸亲眼目睹了全部的经过,他一点也不能理解,谁家抓周不是图个好兆头,怎么会将胭脂花粉之类的东西放上去,不管贾宝玉是不是有宿慧,是不是神仙下凡,起码在现在,他不过是个啥也不懂的婴儿,婴儿天生对色彩鲜艳的东西感兴趣,那些灰扑扑的什么笔墨纸砚,也不做点装饰,也没抹点蜜糖,真当一周岁的婴儿都跟小说里面写的一样,啥也不干,事先不训练,到时候你要他拿《论语》就拿《论语》,要他拿宝剑就拿宝剑啊!
等到贾宝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一干圣贤书,利索地拿起了拿描金绘彩的胭脂盒子,傻乎乎地笑得口水直流的那一刻,王仁看着整个屋子里的人脸色都有些僵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个费了半天劲才得以过来奉承的小官的老婆有些干巴巴地开口道:“令公子拿了胭脂,将来定能给贾大人娶个好儿媳,将来给贾大人添个金孙呢!”
剩下的人也赶紧顺着这话说,贾政这个不怎么通人情世故的家伙也不知道顺着台阶下,直接就下了定论,这小子将来定是色中饿鬼,说着就拂袖而去!倒是史太君淡定非常,装作这事很正常的模样跟一干贵妇寒暄着,在场的谁不是人精,只是在那里奉承着贾宝玉如何生而不凡,半点不提刚才的尴尬。
正文 子腾思欠银
长安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贾家的那么点事情也不过是在长安这个大水潭里面溅起了一点小水花,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上面,除了一些后院闲极无聊的妇人暗地里嚼嚼舌,嘲笑一下之外,一般人的精力都不会放在这种小事上。
王子腾顺利地做着兵部左侍郎,内阁里面一位站错了队的学士因为背景不甚深厚,很快就被人弹劾,以前的烂帐都被翻了上来,最终直接下了刑部大牢,交由大理寺审理,如今虽说还没出结果,但是按照目前的罪名,起码也是流放千里的罪名。王子腾很顺利地补上了他的位置,进了内阁开始参政,如今也有资格被人叫一声相爷了。
不过,王子腾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并未因为高升而得意忘形,这让皇帝很是满意,对他更是看重了几分。
不过,王子腾心中也有隐忧,他已经听皇帝在内阁抱怨,国库库银不足,想干什么事情都很难。王子腾这等老狐狸,自然知道为什么国库库银不足,不说税收的问题,而是各路官员习惯了向国库伸手。譬如甄家,四次接驾,谁家出得起这个银子,还不是要从户部借,尤其是这种为皇帝花的钱,谁张得开嘴去讨还呢!既然没人讨还,那么什么时候不凑手的时候,再借上几笔也是难免的。别的官员也差不多,有什么事情要花钱了,先找个比较光明正大的名义从尚未上交国库的税银里面截取一部分,打个借条,然后还的事情就遥遥无期了。
王家自然也有户部欠银,算起来也有二三十万两,说白了,还是四大家族当年还在金陵的时候欠下来的,一直也没想到要还,如今看样子,今上不比太上皇,这钱今上没享受到一个子,却要承受因此引起的国家财政危机,谁也不肯做这个冤大头啊!当然,碍于太上皇还在世,皇帝只好暗示,不能明说,只盼着谁能体察圣意,为他分忧了。
这种问题,王子腾觉得很棘手,一来,王家现在也拿不出多少现银,二来,谁先做了这个出头鸟,固然能讨皇帝的喜欢,但是,势必要把那些借了钱的权贵全都得罪了,尤其,这里面还牵扯到自家的两个姻亲,一个史家,一个贾家,史家还好说,老侯爷尚在,总能压得住,可贾家却不好说,估摸着自己一开口,等待自己的就是哭穷。
王子腾无奈之下,只得先去了史家,史老侯爷身体已经是大不如从前,史鼎、史鼐都在身边伺候着,另外还有一个是史老侯爷早逝的弟弟留下的遗腹子史晟。史晟的生父在战乱中去世,最终只留下了史晟这一点骨血,被史老侯爷接到自己身边抚养,视若亲子。
史晟素来喜欢读书,一直以来也是希望通过科举出仕,毕竟,他和两个堂弟不同,史鼎袭了史家祖上传下来的爵位,史鼐的爵位却是史老侯爷当年一刀一枪打出来之后让他承袭的,史晟并非老侯爷亲子,哪有爵位可袭,这等年代,从军显然不现实,他不想与史家的族人一样,靠着老侯爷这一支过日子,除了科举,他也无路可走。
可惜的是,他身体并不算好,勉强通过了乡试,却在第二年的会试中晕倒在了考场上,按照大夫的说法,日后当好生保养,切记不能劳心劳力,这个判决显然断绝了他的科举之路,无奈之下,也就只好窝在家里,人也消沉了起来。
王子腾看史晟苍白的脸色,心中暗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王子腾将事情跟老侯爷一说,老侯爷沉默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倒是麻烦子腾了!这钱,无论如何,史家都是要还的!”
史鼎第一个按捺不住,叫了起来:“父亲,咱们家算起来欠了户部四十多万两银子,这么多钱要还,难道银子能从天上掉下来吗?”
史鼐也在一边说道:“父亲,大兄说得对,那么多银子,难道要让咱们家倾家荡产吗?上皇如今尚在,圣上想来不至于此!”
老侯爷咳嗽了两声,冷哼了一声:“你也说是上皇!如今当家的是圣上!躲得了一时,难道躲得了一世吗?再者说,若是你们二人之前并未行差踏错,这事自然有转圜的余地。可如今呢,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向圣上表忠心,你们两个难道这辈子就做个闲散的侯爷,混吃等死,等着什么时候有人看咱们家不顺眼了,翻起旧账,让祖宗基业一朝倾覆吗?”说到这里,老侯爷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喘不过去来。
史晟赶紧在一边给老侯爷端上了冰糖雪梨汁,嘴上说道:“伯父息怒,两位堂弟也只是担心,史家若是第一个出头,势必会引起公愤啊!”
老侯爷沉默了一下,看向了王子腾,王子腾心中苦笑,这史晟倒是个明白人,实在是可惜了!嘴上却说道:“世伯尽管放心,哪怕是看在两家几辈子的交情上,小侄也不会让史家成为众矢之的,小侄会多联络同僚,暂时能还多少是多少,人一多,自然便不起眼了!”
史老侯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立刻打蛇随棍上,直接就说道:“那就劳烦子腾费心周旋了,日后子腾若有差遣,史家但凡尚有人在,必不相负!”
这话也就是说说罢了,王子腾也就权当一听,嘴上却说道:“世伯何出此言,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王家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史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世兄可曾去见过我家姑母,贾家那边?”
王子腾点点头:“回头王某就去贾家,想来老太君也是明理之辈!”心里却想着,自己先尽了心便是,若是贾家不听,自己也没有办法。
史老侯爷欣慰地点点头,他对自己那位妹子还是很有几分感情的。
离开了史家,王子腾松了口气,史家这边哪怕是为了史家兄弟两个的前程,这次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要还欠银了,不管怎么样,一会儿去贾家说一声吧!哎,光为了别人操心,自家的欠银也是个难题啊!王子腾坐在马车里面,皱着眉头,心中暗叹起来。
正文 王仁试探海贸事
没有出乎王子腾的预料,贾家那一行,王子腾徒劳无功,贾家的人的意思就是法不责众,何况这钱还是为了上皇下江南花的,你不还,皇帝也不能拉下脸来直接问你要啊!于是念了半天穷,并保证,如果别人都还了,他们砸锅卖铁也一定还。
王子腾只觉得疲倦,他也懒得多说什么,贾家这一代,贾赦空有爵位,贾政在朝中简直就是个隐形人,你哪怕是为了贾珠以后的仕途,也该还上一点,好让皇帝对贾家有个好印象啊!你不去就山,还指望山来就你不成!
王子腾也懒得浪费口水,直接就高告辞离开了。接下来几天,王子腾又跟几个人联系了一下,将事情一说,一群老狐狸合计了一番,也就做了决定,尤其王子腾的意思是,不必一次还清,先还个一部分,接下来的慢慢来,一来表示自家其实没多少闲钱,这次主要是为圣上分忧,二来,也不会打眼,让别人看不顺眼。
如此一来,零零总总也有十几家开始筹备还钱的事情了,尤其是史家,为了挽回史家在新皇眼里的不良印象,这回可真的是砸锅卖铁凑钱还亏空了。短短半个月时间,国库中便多出了近二百万两银子,让户部尚书梁睿很是松了一口气,新皇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别的人家暂且不说,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新皇的心思,史家立刻就得了好处,史鼎、史鼐兄弟两个立刻就被授了实缺,哪怕只是从三品,也是大员的身份了。兄弟两个对史老侯爷的眼光大为叹服起来,可惜的是,史老侯爷的身体愈发不好了,据太医的说法,近乎是油尽灯枯之象,也就一两年的事情了,也就只能用人参鹿茸之类的名贵补药慢慢补养,可惜的是,史家这次为了还钱,可是真的伤筋动骨,几乎将长安这边的产业处理掉了大半,不过留了两个小庄子,还有两个铺子罢了,而金陵那边的祖产,还要供养金陵那边的族人呢,一年到头哪有多少收入送到长安来,因此,史家虽然勉强还撑着世家的场面,但是生活还是显得窘迫了起来,家中不得不削减了不少下人,一般的针线,也只好让家中的女眷自己做了。
王家这次咬牙还了十万两,几乎将公中的现银都提取了出来,账册上难免有些窘迫,孙夫人看着账簿,轻叹了一口气,琢磨着是不是要处理掉一两间收益不大的簿子,好补贴一下家用。
“母亲在想些什么?”虽说王仁已经十岁,哪怕是在这个年代,依旧是大人眼里的小孩子,很多事情都不会告诉他,因此,他直到现在依旧不知道,王家刚刚还了一部分亏空,这会儿刚从国子监回来,看到孙夫人拿着账本发愁,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