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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丰点点头,将张翠山失踪之事给他讲了遍,点明其中利害。俞岱岩关心不已,五弟出事起因毕竟是他,让他如何安心。
张三丰看出俞岱岩自责,宽慰道:“岱岩你且好生静养,翠山的事不用操心。”
俞岱岩苦笑:“如今便是我想帮衬,也力不从心。”
张三丰沉默不语,心下也是遗憾介怀。半晌才莫名其妙道了句:“那昆仑派的弟子很是不错。”
殊不知他却是误会了,思谭虽然师承何足道,但并未正式拜入昆仑门下,到如今也不过是散人一介。
俞岱岩愣愣,问:“昆仑派弟子?”
张三丰捋捋胡须意味深长道:“岱岩和思谭相处这么久还不知么?”
“……只是萍水相逢。”
“能相逢亦是缘。”
“弟子……无份。”俞岱岩暗叹,果然自己心中所想从来瞒不过师父他老人家。
张三丰和蔼笑问:“世上缘分万千,你才经历多少,怎的知晓有缘无份了?”
俞岱岩怔仲,想起思谭的模样来,心中半是喜悦半是复杂。
“倘若……弟子未曾受伤,许会憧盼此缘;可如今……再不敢奢望!”思虑良久,他还是向父亲样的恩师道出实言。
他自卑。他自觉配不上思谭。
凭什么让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托付于他。
他不想让她后悔,不想拖累她。
仅此而已。
张三丰幽幽一叹:“若是你认为那丫头是寻常姑娘家,怕是低瞧她了。想来她必是不会介意这些……当初你大哥娶了婧容,不也是和睦圆满。”
俞岱岩涩然道:“弟子明白……”
张三丰只道:“罢了,你无愧于己便是。”
俞岱岩望窗外槐树,看薄暮染叶。
低喃道:“师父,比起辜负她,弟子宁愿愧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纪晓芙殷梨亭的问题,猪脚不是样样管的来,但后文对于小六绝对不会亏待的,纪晓芙讨厌她的亲也不要黑,她同小六本就没有爱情,所以说初恋是杨逍也不为过,女主各种抽,马大哈,说话脱线,不会为人处世,阿弥陀佛……
十八章
思谭抱着被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所宿居的地方是武当后院的西厢房,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看见皎白的月亮。那月亮挂在槐树枝桠,冷冷清清,犹如她此刻的心境。
终于来了这地方。
终于见了他。
可又有什么分别?虽然不是“相敬如冰”,但也差不多是“礼让辞言”了。
还不如不见,至少可以思念幻想慰寂寥。现在倒好了,久别重逢不过是三言两淡语,也没见他如何乐意自己来了……她多希望当时场景是不顾一切的抱住他,告诉他,她想他挂念他惦记他爱他……可始终只能想想罢了。
思谭钻进被子捂住脑袋,她一遇到自己纠结的事就会这样。
她不敢。始终不敢做出那样的举动。
“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思谭气呼呼掀开被子,坐在床上郁闷。
“晏思谭啊晏思谭,好歹你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分子!怎能被这个问题纠缠住!”思谭托腮看着窗外的槐树,心思转了几转,终于下定决心,罢了罢了!找个机会同他说了吧!他要是也对我那个那个,那就皆大欢喜抱得美人归啦!但如果只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就找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吧……
乱七八糟想了一宿,约摸3、4点思谭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梦里也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境搅得思谭心烦意乱,一会梦见自己回到了家里,和一群朋友正在看电视版的《倚天屠龙记》,看着里面演俞岱岩的演员,疯子般对朋友说:“俞岱岩哪有这么丑!本人比电视帅多啦!”;一会儿又梦见涨洪水把她家楼淹了,坐在楼顶澡盆里哭;然后便是滔滔的江水,淹没全身。浑浊的水四面八方涌进,冰凉,窒息,绝望。她梦见被殷野王打入江中的时候,胸口的闷痛,身体的冰凉,都比不过此生无法再见他的难过,那种绝望的痛苦她再不想感受!
唰的睁开双眼,思谭坐起身子,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一看周围的摆设,思谭才想起这里是武当,她是客。窗外月亮也不在了,黑的压抑无比。许是快到六点,黎明前的黑暗吧。
思谭这一醒,便再也睡不着了。想了想此后的计划,更是激动的在床上傻笑。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思谭看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东方欲晓,颇有紫陌炎氛歇的意味。
起来洗漱罢,思谭又换了那件紫色的襦裙,简简单单绾个青蝶髻,用紫色的绸带扎好,不施脂粉,却依旧明艳动人,娇而不媚。
思谭发现自己照镜子的时候越来越多,这大约便是“女为悦己者容”吧。
武当派最多的便是槐树和矮桂,随处可见。但像俞岱岩院子里这棵老槐树,却鲜观的很。
思谭立在槐树下,望着紧闭的门,又开始踌躇。
你太不争气了!思谭恨铁不成钢,不禁啪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这一掌不知轻重,思谭打完就后悔了,捂着脸龇牙咧嘴的喊疼。
“晏、晏……姑娘???”
嘎!?
思谭假笑着转过身,一看对面之人,面生的很啊,根本不认识!
“你是……”
怀远低头行了一礼道:“在下武当第三代弟子江怀远。”怀远一看还是半知不解的思谭,又解释道:“在下听清微师弟说过晏姑娘,故而知晓,晏姑娘不用奇怪。”
思谭见对方这么有礼貌,遵循见面说你好的准则,笑道:“原来如此。怀远你起的……很早啊!”
这么早不睡觉跑来偷窥!
怀远道:“武当门下皆寅时末起,倒是晏姑娘起的甚早。”
思谭还是搞不懂古代什么寅时卯时的,干笑两下,才发现怀远端个红木托盘,上盛两只盅碗,几碟小菜。不由问道:“怀远是要给谁送早么?”
怀远点点头道:“正是给三师伯送去,还有刚熬好的药剂。”
思谭登时两眼发光,故意忸怩羞涩着对怀远道:“怀远……可否将托盘与我,我……给他送去。”
怀远突然有种碎了一地的感觉!
但还是知道不能将三师伯这么轻易给卖了,结结巴巴道:“晏姑娘……不,不是在下不给,而是待会儿怀远还要给三师伯洗漱……擦身的,这些事怎么好让你一个……客人来做……”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伺候我三师伯这些事啊!心想这番话说得这么明白,不会让她害羞罢?
哪知思谭听了不但不像寻常女子脸红心跳的,反而更加兴致盎然……虽然她极力想表现出一副不胜娇羞的摸样,但是,效果依然不够啊!
“好了!给我吧!不要磨蹭了!”
怀远还未反应过来,便觉手上一轻,托盘便稳稳当当落在对面自已女子手中。
思谭暗道实在不好意思,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抢啊!
哪知道怀远非但没有生气,还一脸崇拜的看着思谭,道:“晏姑娘这一手功夫好巧!”
思谭武瘾也上来了,道:“其若不然。刚才我不过是趁你不备下手,只要刚才你使一招‘反擒错’,托盘我就夺不走了。”
思谭又将托盘还给怀远,道:“来试试。”
怀远磨拳搽手的接过托盘,聚精会神的盯住思谭手上,跃跃欲试。
只一秒,思谭伸手如电,直直往怀远腕轴抢去,这一招看是简单,但却防不胜防。怀远也不笨,当即灵活变通,手腕一转,使出武当基础功夫“反擒错”,便将思谭五指挡在托盘外!
怀远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得思谭道:“仔细了!”
突然之间思谭五指突然成抓,翻转朝他脉门按去,怀远一惊,连忙松开双手,眼见得俞岱岩早饭便要泡汤,电光火石间思谭五指疏开一个转身,华丽丽的将托盘托再手中。
碗碟丁点儿未动,犹如粘在托盘上似的。
怀远不禁看的痴了,半响才佩服的五体投地道:“晏姑娘!你这手功夫实在太,太精妙了!还不知名甚为何?!”
心中不由暗道:昆仑派功夫果然厉害,早知道当年我爹就该把我送昆仑啊!
思谭笑笑:“这招叫……‘昆仑折兰指’。”或者“九阴神爪”……
“昆仑折兰指?果真好名字!”怀远赞道。
“其实武当功夫才是最精妙的,从简处透观博大精深,细密不绝。你日后多加练习,不出几年我便难以匹敌与你了。”这话可是没有骗他,但具体是几年她就不得而知了……
怀远一听,立马像打了鸡血似的,也不管自己三师伯二师叔的了,对思谭道了句:“麻烦晏姑娘照顾三师伯!午时在下便归……”
怀远急急忙忙跑去后山练功池,寻他的梅花桩子八卦两仪去了。
怀远一直是个很听话的弟子。
张三丰吩咐的每一件事情他都会认认真真的完成。
但是,他也是一个爱武成痴的人。
所以……
思谭一手端着托盘,看着怀远离去的身影,笑的是奸猾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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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手轻脚上了台阶,思谭伸手轻叩门扉。
半晌,房里传来熟悉低和的声音:“怀远?进来罢……”
思谭捂住嘴笑了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话说俞岱岩正奇怪今天怀远怎么变得客气了,一转头便看见紫衣女子托着红木盘子对他笑的颠倒众生。
“思谭?!”俞岱岩回过神,方才记起自己只穿了一身纯白袭衣,连忙四下看有何处不妥,随即觉得这行为实在犯傻,难道自己还能动手穿衣不成?
“怎么你来了?怀远呢?”俞岱岩强压下窘迫,问道。
他能不窘迫么!穿着里衣躺在床上,旁边是一个女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你瞧。
思谭却是看着他难得的脸红发痴,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想你就来了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思谭腾的脸颊发烫,支吾道:“没……我的意思是……我想来看你……不对!是我想来找你……也不对!我是来探望你……嗯!就是来探望你的!”
呼的舒口气,思谭暗暗咬牙,这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却见的俞岱岩嘴角越来越往上翘,终于浮出一个笑容。
“有什么好笑的!”思谭气鼓鼓的端起托盘里的药盅,对俞岱岩道:“喝!药!”
俞岱岩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思谭会端着绘陶碗,执着青瓷勺,一点一点吹凉,喂他喝药。
竟然连药味都不复存在了,只剩她如兰的气息。
青瓷映着肤色如雪,这一刻。俞岱岩真的心醉于此温情脉脉。
仅此刻而已。
“烫不烫?”
“我从没照顾过人,还习惯罢?”
“有没有觉得我很厉害?”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嗯。”俞岱岩道。
“嗯是什么意思?”思谭很郁闷,一直都是她在balabalabala说,都不见他共鸣!俞岱岩忍住笑容道:“很厉害的意思罢……”
思谭撇撇嘴说:“你没见过我更厉害的一面,我蛋挞做得可是一绝,明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
“你忽悠我!”
“没有。”
“还敢说没有!你知不知道蛋挞是什么!?”
“……”
“武当为什么种这么多槐树?”
“师父甚爱此树庭荫。”
“那你怕不怕槐花?”
“……”
“我很怕。像一只只毛虫,真是恶心可怕的植物啊!”
“槐花可入药,益处甚广。”
“可是这也掩盖不了它的恐怖啊!反正我不喜欢槐花!你也不许喜欢!”
“好……”
如此类对话层出不穷。
思谭基本说一大串才能让俞岱岩回一句话,但就是要这样的氛围。
她觉得很和谐。
貌似本就该如此,她永远是在他旁边叽叽喳喳,说着他听不懂的东西,说着未被常理的东西。但是他不会反驳,不会叫停,即使听不懂也包容的记在心里,或者回答她,给她解释好坏正邪。
看吧看吧,思谭就是这样被他拉进海里的。
很成熟很稳重,很宽和很包容。
不知不觉就陷入泥沼,不能自拔。
“我去给你打水洗脸。”思谭起身,对俞岱岩道。
俞岱岩一愣,忙道:“不用……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好得很!”思谭怎么会听他的,端了铜盆边去院子里的水井提水。
俞岱岩却不知是喜是忧。
他是那么喜欢她啊,看着她对自己好怎能不开心,不欢喜?
可是自己连基本生活都无法自理,凭何谈喜欢一词!一旦表露了自己的心态便是将她拉入火坑,一个女子的终身托付那么重要,他希望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