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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尽,您是我们的恩人,这一拜怎就受不得?”
另一名宦官也是长跪不起,道:“奴才两人出宫之时,宫中的兄弟姐妹便立下誓言,只要尚仪有求,我们这些人听凭尚仪的差遣,万死不辞。”
敏虽知道上官婉儿在宫中培植了巨大的势力,却不知道这些人对她竟如此忠心不二,不由得心怀感伤。她抬头看看夜空,知道时候不早,不再拖沓,说道:“我也不再跟两位客气,今日你们二人便跟随这位道慈大师护送昭容东渡去东瀛,到了那儿,大师自会为你们安排。我相信你们对昭容的忠心,一路上有你们的照顾,我也可以放心。有劳两位了!”说着又是深深一揖,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袱和一封信笺一同交给他们,叮嘱道:“此信等你们上了船,昭容醒来时再给她看,她看后应该不会再执意离去了。”
两名宦官毕恭毕敬的接过,仔细收好,对着敏又是一拜,才推起车走到道慈的身边。
道慈双手合十,辞别:“女施主保重。”
敏恭敬的还礼,缓步走到箱子旁,轻轻摩挲着箱盖,轻声道:“希望你在东瀛能够重新开始,忘却这里的一切,过你想要的生活。不要再挂念这里的一切,走得洒脱些吧!”
车轮转动,缓缓驶向未至的前方。
敏看着一行人渐渐融入到暗夜中,心中莫名的寂寥悲凉。爽怡安慰的按住她的肩膀,敏缓缓回头握住,释然的笑了笑。这才看到站在一旁无语的张九龄,点头致意。她从怀中掏出紫玉簪和荷包,问道:“那天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怎么会让韦后拿到这个?若不是我看到了高力士,我真以为你们在她手里。韦后自以为握着王牌,而我投鼠忌器,才对我放松了警惕,要不然哪能这么容易就混出宫来。”
爽怡接过海蓝色的荷包神色黯然。紫叶见她不语,便道:“那天我们刚走到城门就被守城的将士拦了下来,随后便由几个宦官来带我们走。小郭本想带我们硬闯出去,却被爽怡拦住,因为那几个宦官中就有高力士,我们知道高力士是临淄王在宫中的眼线,便猜他可能是我们的人,便跟了他走。果不其然,他带我们来到一个坊间,我们就见到了他。”紫叶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张九龄,随即低下头,又道:“后来,我们就放鸽子进宫,直到跟你联系上我们才真正放心。”
敏看着他们之间眼神交会,心中安慰。她冲小郭招招手,叫他过来。少年老成的他一身黑衣劲装,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身体紧绷,随时处在戒备的状态。敏心生不忍,伸手摸摸他的头,这才发现印象中倔强别扭的孩子已经长成沉着冷静的少年,他的身高与自己等量,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易摸到他的头顶,不禁感叹时光流逝的如此快,她还未及留意,一切都已经变了。脑海里依旧是他倔强的表情,却在睡梦中一遍遍呼唤自己的母亲,斥责父亲的寡情薄幸。她怜惜的轻拍他的脸颊,语重心长的道:“你长大了、懂事了,该回到你家人身边,重新审视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现可能是以前的你太过偏执,其实他们都是真心对你好的。世上是不会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的,他们的爱是无私的,甘愿为子女牺牲一切——”敏猛地住口,脑海中迅速闪过一切画面,她努力的想要从中抽出思绪。
小郭见她脸色大变,紧张的反手握住她的手,急唤:“姐姐,姐姐——”
“我亲爱的女儿”上官婉儿的声音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她浑身打了个冷战,立刻发足狂奔,紧追刚才道慈大师前行的方向。
爽怡她们一时反应不过来,在她身后连声叫她,她却置之不理。她们这才都追了上去,可敏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只有小郭一人跟在她身后消失在暗夜的林中。
车轮转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敏心如擂鼓,加快脚步,飞身一跃,稳稳站在前进的车板上,车子因她的力量一滞,险些翻倒。推车的两个宦官早已掏出兵器,向敏的身上招呼,但定睛一看竟是敏,急急的收住,惊骇的叫道:“尚仪怎会至此?”
敏没想到这两个看似平常的宦官竟有如此利落的身手,若不是他们及时收手,恐怕自己早被砍成几段。她心中有数,半真半假的道:“我甚是惦念昭容,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所以想再看她一眼。”
两名宦官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人便道:“最好不要开启箱子,昭容娘娘虽然中了迷药,但这一番折腾恐怕药效已过,若是娘娘执意不肯走,恐再生枝节,耽误了行程,请尚仪三思!”
敏瞪着他们,却道:“我只是见她一面,不会吵醒她的,我心愿一了,你们即刻启程,不会耽误的!”她伸手去开锁钥,却被一名宦官按住手,敏再难演戏,拔剑相向,喝道:“你们给我让开!今日若是不让我确认箱中人是否是昭容,你们谁也休想走出这片林子!你们不是说唯我之命是从,怎么言犹在耳,你们就反悔了?”
宦官急忙跪倒在敏面前,急道:“尚仪息怒,奴才只是怕惊扰了昭容娘娘。既然尚仪想要跟娘娘亲自告别,我们岂会阻止,奴才这便给您开箱。”
敏心急如焚,不疑有他,急忙探头过去。箱子一点点开启,敏心跳加速,在箱子完全打开的瞬间,终于松了口气,是她那件粉红色的绣有水仙花的裙子,此刻她发髻散乱,长发挡住了容颜,敏伸手拂开她脸上的乱发,苍白的面容一点点露出,敏想要看清,又向前探了探。突然间箱中人挥手撒出粉末,敏一惊,却已避无可避,只能闭眼屏息。腰间一紧,被人凌空抱起,熟悉的味道萦绕着她,她浑身一震,竟不敢睁开眼睛。耳边是小郭的惊呼,她猛地睁眼,对上他阴郁却关切的眼神。
“这就是你们主子给你们的命令吗?你们谁敢伤她,不要命了吗?”吴名将敏放下,手中长剑早已出鞘,暴怒的瞪着两名宦官和箱中的女子。
敏震惊的看着身边的吴名,从未见过他如此盛怒,这样的神情已经太过遥远。
“姐姐,你没事吧?”小郭一把握住敏的手,才唤回她的神思。她仔细的打量着车前玉立的女子,不管是身量、姿态都与上官婉儿非常相似,若是不细看,极有可能以假乱真。她知道自己被骗,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恼恨,喝道:“你们是谁?谁派你们调包的?上官昭容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车前的三人直挺挺的跪在敏的面前,假扮上官婉儿的女子抬头正视着敏,眼中闪过一丝怨愤,冷冷道:“上官昭容安然无恙,此刻仍在大明宫中,请尚仪勿以她为念,速速离开。”
旁边的两名宦官愕然转头瞪她,斥道:“你忘了临行前主人的吩咐了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知道,你非但不听命令,还意图谋害尚仪,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女子冷哼一声:“事到如今我还怕死吗?与其孤身一人去往千里之外,倒不如死在这里干脆!”
敏不再理会他们的争吵,想到上官婉儿此刻还在大明宫中,她便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吴名伸手将她扶住,敏却挣开他的手,质问:“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她出不了宫,才来这里阻拦我的,是不是?你们竟把我蒙在鼓里?”她抬头看看天色,刚过初更,夜已深沉。她不顾一切的飞身向大明宫的方向奔去,吴名闪身一拦,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要去!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他不想让你再趟这混水!今夜所有的事情都会终结,你跟宫中的羁绊也就此断绝,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吗?”吴名焦急的盯着她,将她前进的去路完全封死。
敏嘲讽的一笑:“他?你什么时候听命于他?他教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要你杀我你也会杀?你就这么没有主见吗?”
吴名脸色泛白,额头青筋直跳,声音却格外轻微。“世上我唯一不会做的事就是伤你,只要是为你好,什么事我都会做,听命于人又何妨!”
敏眼眶一酸,苦笑道:“这世上伤我最深的人,就是你!”
吴名浑身颤抖,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敏趁机抢到他的左边,想要越过他,哪知他伸手一扣,将她牢牢锁在身边,他扭头看她,坚定的道:“我不会看你去送死!只要有我在,再不会让人伤你一分一毫!我陪你去!”
敏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她是用刀子在割他的心,若不是那话伤他,他是不会让她走的。这一生一世的情,真的如她心中所想的说断就断吗?
爽怡她们赶到的时候,林边上只剩一只大开的箱子和板车,哪还有人的影子。小郭恼恨的捶了一下树干,却瞟见树干上钉着一块手帕,小郭僵立当场,握紧手中长剑狂奔着消失在黑暗中。
爽怡轻轻取下手帕,托在手中发愣,空灵的眼眸望向黑暗中无形的宏伟宫殿——
紫叶复杂的看着大明宫的方向,转头看向身边的张九龄,满目痛惜不舍,竟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她心慌的攥住他的衣袖,痴然绝望的瞪着他,张九龄停住脚步,深深叹息——
淼抬头仰望苍穹,双手合十祷告:“天上的各路神仙,所有的神明,请保佑敏敏平安归来!”
林间风起,吹落一方素帕,帕子在风中翻飞起舞,隐约写着:“等我回来!”
星殒
长夜星空,一道光亮转瞬即逝,迅速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长安城最北部的供皇帝游乐的禁苑外,密密麻麻的站着百十来人,全部布衣打扮,守在禁苑的北门外。
“王爷,已经二鼓,若再不能进去,就要另谋打算了!”刘幽求一身儒生打扮,略显焦虑的向站在门前的男子汇报。
男子虽是一身布衣,却难掩英挺果决的气势。他愤而转身,低问:“王毛仲还没来吗?”
刘幽求为难的摇了摇头,无望的盯着紧闭的苑门。他们已经在门外敲了一刻的门,禁苑内的钟绍京却始终没有开门,鬼也知道他临时变卦,可这苑门不开,他们苦心经营的计划又怎么实行?早先太平公主二公子薛崇简已经潜入宫中,难道遇险才不能及时打开苑门吗?偏偏临淄王的亲信王毛仲迟迟不见人影,他是与万骑将军联系的桥梁,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两条黑影如若天降站在他们身后,着实吓了刘幽求一跳,险些摔倒在地。结巴的喝道:“你,你们是,是何人?”
黑暗中一人当先一步,向李隆基恭敬的一拜。“慕容敏拜见临淄王,前来助王爷一臂之力。”
李隆基一愣,不敢相信的上前看着背光的女子,确是她无疑,可薛崇简明明送她出宫,她怎么又会回来?难道是他们之间的阴谋?李隆基将信将疑的道:“不知尚仪如何相助?”
敏轻笑,转头看向身旁的吴名,朗声道:“自然是解王爷的燃眉之急了!”话音未落,两人已腾空而起,待众人仰头望去,两人已稳稳站在城墙上,纵身跳了下去。
李隆基倒吸了口气,这未免冒险了些,若是下面设有埋伏,他们不是自投罗网,成了瓮中之鳖!他不由得紧张起来,一面期盼苑门尽早打开,一面却再生计较。
敏和吴名悄悄落在苑门前,只见门口只站着一男一女,正在争执,只听女子义正词严的道:“夫君忘身徇国,神必助之。何况,你早已答应,岂能背信于人!再说,夫君已趟进这浑水,想要洗清撇开关系已是不能,他日株连也是难逃一死。何不今日拼死一搏,顺天应命呢!”
“夫人所言极是!李唐江山危矣,正是忠君报国之际。钟夫人尚且深明大义,钟大人又怎会不懂这道理呢?人心向背,结局早已天定,大人还在迟疑什么?”
钟绍京吓得倒退一步,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竟是御前佩剑慕容尚仪,身后之人是高安长公主的独子,两人与李唐江山都是关系密切,心中思量当前的形势,随即咬牙下了决心。抱拳一拜,恭谨的道:“尚仪真是一句惊醒梦中人,为江山社稷出力乃是下官的福分,怎该犹疑?下官这就开门迎接!”说罢竟以一人之力抬起了门闩。
李隆基正焦急的等待,忽听大门响动,不知虚实的握剑观察。
身旁的刘幽求一声欢呼:“王爷,门开了!当真是有若神助啊!此行必是大获全胜!”
苑门大开,钟绍京扑跪在李隆基身前,颤声道:“下官一时紧张竟忘了时辰,让王爷在外久等,真是罪该万死,还请王爷恕罪!”
李隆基惊喜交加,也不计较,劝慰几句将他扶起,却看不到慕容敏的身影,不由得心惊肉跳,忽听刘幽求惊呼:“天降流星,天意如此,时不可失!”
李隆基仰望夜空,天星散落如雪,确是吉兆,将剑横举过头,朗声道:“天佑我大唐,我等正义之师必当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