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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的眉头紧紧皱起,又往前迈了一步,道:“那你能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失踪的呢?为什么对外宣称她回长安守陵了呢?即使,即使真要除了她,也该有理由吧!”
上官婉儿长长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你随我来。”说着轻步盈盈的往内室走,走进了女皇的寝殿。
淼只想多收集些消息,不多想便跟了进去。寝殿内弥漫着一种奇特的香气,不同于一般的檀香,也不是药香,奇奇怪怪的让人说不上来。
上官婉儿走到女皇的床榻前,轻轻撩起纱帐,看了女皇一眼,便从女皇的枕下取出一个荷包,才轻轻的放下了纱帐。走到淼的面前,将荷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一块晶莹透亮的玉佩静静的躺着。她对上淼疑问的眼神,轻声道:“就是这个害了她。”
淼怔怔的看着她掌心的玉佩,晶莹温润,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玉佩。上面精雕细刻了一只涅磐重生的凤凰,栩栩如生,凤舞九天。只是这块白玉隐隐透着血色,便成了浴血的凤凰,让人心惊。她不解的看着婉儿,等待她的下文。
上官婉儿将玉佩吊起,仔细看着上面的凤凰,平静地道:“这块玉佩很有来历。当年先帝高宗宠爱萧淑妃,更曾动过立萧淑妃之子素节为太子的念头,对另两位淑妃所出的公主也是宠爱有加。那时,西域进贡了上好的羊脂白玉,先帝便要工匠雕刻两块凤佩赐予两位小公主,昭示她们身份的不同。可是没过多久,物是人非,两位公主便被打进了掖庭宫,在那里一呆就是十九年,但这两块玉佩却一直跟随着两位公主一直到她们出嫁。”她停了一下,静静的看着淼。
淼对于这个故事并不陌生,不仅是史书如是记载,而敏敏也告诉过她吴名的身世。可是这块玉佩又怎么会跟敏敏有关呢?淼突然瞪大了眼睛,吴名是萧淑妃的子孙,玉佩自然会传给他,那他如果将玉佩送给了敏敏呢?武则天对敌人向来是斩草除根的,莫非——
上官婉儿看着她脸色的变化,嘴角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你们似乎对皇宫里的事了若直掌,难道皇宫里的事在民间已不是秘密了吗?”
淼愕然的抬头看她,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我们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敏敏也不会来送死。后来呢,我知道敏敏进了宫,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淼刚才有些走神,终于想起了最先的事情。
上官婉儿的脸上是很怪异的表情,轻声道:“那一阵子,陛下的身体很不好,晚上时常做梦,几乎夜夜不得安寝,总是疑神疑鬼的。那天,我为陛下整理诰命,很晚才弄好,有几份紧急的,必须立刻要陛下过目。我刚要去,张昌宗却来找我,他跟我说了很多废话,我知道是他是来绊住我的,陛下身边一定出了事,我便推开他,火急火燎的往迎仙宫去,到了那儿,却不见女皇,我想了下,便打开了密室,谁知女皇竟晕倒在里面,女皇的手中就握着这块玉佩。我以为来了刺客,要羽林军将迎仙宫重重包围,并下令搜查皇宫。谁知过了不久,玄武门禁军竟说有泔水出宫,我便要他们追捕,在郊外只找到了那两个被打晕的小太监和打翻的泔水桶。女皇醒转过来,便要找敏儿,我据实说了,她便要我将她守陵的消息放出去,我便知道那晚出事的人竟是她!”上官婉儿的眼睛瞪得很大,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单薄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淼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如果敏逃出皇宫了,那就没事了。
可上官婉儿却看着她冷笑了起来,颤声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女皇怎么可能会这么大意?我在那间密室里找到了一个空瓶子,我知道那里面以前装的是——鹤、顶、红!”
苗愣在当地,脚一软便跪了下去,瘫坐在地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上官婉儿却苦笑着道:“我让她离这远远的,她不听,非要淌这浑水,如今,把命也送掉了。她怎么会有这块玉佩呢?怎么会呢?她究竟是谁?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她看着手中的玉佩,已不知如何是好了。
淼的耳边只有嗡嗡之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敏敏死了!这四个字在她的脑海中盘旋,驱之不散,慢慢的扩散开来,让她天旋地转起来。
上官婉儿看着她,却慢慢的平静下来,缓缓将玉佩放进荷包里,收紧袋口,又走回女皇的床榻边,掀起纱帐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又将玉佩放回了枕下。望着她道:“你现在知道了,回去吧。你是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只有认命。”她说完转身往小殿去。
淼震惊得看着那张挂满纱帐的床,理不清心里的思绪。敏敏死了,这个世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了吗?她吃力的站了起来,看着床榻上的人,那个被后世传颂的一代女皇武则天,害死了她最好的朋友,她要怎么做,要怎么做!
她摸了摸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那是她来时以防不测而带的。此刻,这把小刀就可以解决掉这个昏迷的女人,她看了看手中锋利的匕首,眼前却是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了——
上官婉儿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嘴角带着愤世嫉俗的微笑,眼底却是无尽的悲哀,泪无声的滑落,坠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上阳宫门口,几个宫女结伴而出,她们是随中宗来探望上皇的,有些宫中用品要仔细打点,一切办妥却已赶不上中总回宫的队伍了。
一小队羽林军护送着宫女上了车,缓缓前进。只是有一个宫女却跟着马车后面心不在焉的走着。到了一个小坡,坡地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一阵风卷起了黄沙,兵士们遮面继续前行。风过土息,跟在最后的宫女却已不知了去向。兵士们却似没有注意到一般,急急地抽了几下马鞭,快步去了。
一棵大树后,李隆基紧紧搂着淼躲在树后观察着一切,一直到羽林军走远了,他才放开了她。淼失了助力,软软的摔了下去。李隆基伸手捞住她,抬起她的头,急急地问道:“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缓缓坐在大树下,让淼躺在他的怀里,他轻轻捧着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可她的眼神已经涣散了。他情急之下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又扣着她的腕脉细细的把着,均没有异常。他这才放下心了,却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李隆基轻叹了口气,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我永远都在你身边,你在我这儿是安全的,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这些话向魔咒一样,激起了她心中所有的脆弱,她趴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放声的大哭。
空旷的原野上,残阳夕照,只有几只飞鸟鸣叫而过,剩下的只有她痛不欲生的哭声——
街鼓刚刚敲响了三百下,城门、宫门、坊门都应关闭。可积善坊临淄王的府邸却仍留了一扇门,吴名站在那儿如磐石般一动不动,仿若石雕一般。他的眼睛没有目的望着远方,在等待着什么。
张九龄站在院里,看着自己的鸽笼,鸽子看到自己的主人,高兴的蹦蹦跳跳,咕咕叫着,可是主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正厅里,张苒的手里端着一杯茶,那杯茶早已凉透,一整天他坐在那里,动也不曾动过,看着正厅的门口。
小小的池塘边,一个湖绿色宫装的少妇侧坐在假山石上,手中时而抛落下一些鱼食,池塘里的锦鲤争先恐后的抢着,激起朵朵涟漪。少妇却意不在此,她略带哀怨的眼波看向圆圆的拱门。端庄秀丽的容貌,高贵大方的举止,娴静淡雅的气质,只是那一双秋波却隐藏着太多的情绪。
突然,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边跑边叫:“王妃,王爷回来啦!”
少妇蓦地站起了身子,手中的鱼食全部撒进池塘中,引起池中的鱼儿更为猛烈的抢夺,其中一条金鲤仗着身长抢食到最多的食物,其他的却只能围绕着它捡些“残羹剩饭”。
少妇愣了一下,随即提起裙摆快步走了出去。
临淄王的宅门终于关闭,王毛仲牵起一旁的马儿,放上马蹬,扶李隆基下来。李隆基的怀中紧紧抱着已经昏迷的淼。
李隆基刚下地,便对着王毛仲道:“快去把府里的大夫请来,让他到后院去,把最好的药材都拿出来。还有,请吴名、张苒、张九龄到正厅去。”
王毛仲看了一眼主子怀中的人儿,立刻跑开了。
临淄王妃却在这时冲了出来,堪堪挡住了李隆基的去路。她气喘吁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又盯着丈夫怀中的女人,若着魔一般不能动弹。
李隆基的眼中闪过一丝的不耐烦,冷冷得喝了一声:“让开。”
临淄王妃却仍挡在那儿,她抬起头,再一次迎上了他的黑眸。终于,她让开了,却柔声道:“您把她交给我吧,女人家方便照顾。”
李隆基愣住了,瞪着她,眼中有着怀疑。她却不卑不亢,对跟在旁边的丫环道:“吩咐丫头们打热水去杨姑娘房里,把上好的补药都找出来,快去。”
丫头也是一怔,随即也跑开了。
临淄王妃平和的笑笑,道:“爷,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您还有别的重要的事要处理呀!”
她的眼神让人信赖,李隆基点点头,柔声道:“一切就交给你了。”一旁的下人想要接过杨淼,李隆基却躲开他们,对着妻子道:“还是我把她抱回去吧。”说完,大步向后院去了,留下了临淄王妃。
她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脸上眼底是写不完的伤心和绝望。
正厅中的张苒听到了府中的嘈杂,起身走到厅门口,正碰见李隆基抱着淼快步走了过去,他的目光与李隆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那样的关切和忧心,让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他别开眼,走回正厅中,坐回他刚才一直坐的椅子上,再度端起那被已经凉透的茶。“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后院中,忙作了一团。李隆基抱着仍然昏迷的淼进了房间,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府中的大夫早已候命,此时走了过来,向李隆基行了一礼,便执起淼的手细细的把起脉来。
李隆基退到一旁,看着妻子,交待道:“人,我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我到前面去了。”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便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临淄王妃连表态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目送他离开。她沮丧的长长呼了口气,转头看向床上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女人能这样牵动他的心?她真的好想知道啊!
临淄王妃没有注意到这间屋子外,一个素净的女人正站在窗外,心伤的看着这间屋子的新主人。
正厅中,寂静得吓人,针落可闻。
李隆基坐在正座,看着下手坐着的吴名、张苒和张九龄,仍在回味他刚才说过的话。
张九龄猛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李隆基,摇着头道:“不可能,不会是真的,她不会死的,她怎么会死?”他冲到吴名的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喝道:“是你,是你害死他的,是你!”
吴名似乎失去了知觉,面对张九龄的质问和踢打,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眼睛已经呆滞,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李隆基终于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博物,住手,你怎么能对他无礼,还不退下。”他已经知道了吴名的真实身份,他们理应是表兄弟,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他应该是贵族公子,一如薛崇简一般。
张九龄虽然愤恨,如今他客居临淄王府,他不能违抗临淄王的命令。他愤恨的甩开吴名,恨恨得走了出去。
李隆基起身缓缓走到吴名面前,诚恳地道:“我该叫你一声‘兄弟’,小弟不知如何说起,只能请你节哀顺便。”
吴名若丢了魂一般,他木然的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李隆基想要拉住他,却被张苒拦住。“你现在对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李隆基长长叹了口气,却也是无话可说了。
深夜的洛阳城内,守城禁军在街道上巡逻。
突然一个飘忽的黑影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刀枪棍棒都已蓄势待发,齐齐的冲了过去,将那人团团围住。
“什么人?!不知宵禁吗?违令者服苦役十日,把他拿下!”为首的小队长义正言辞的喝道。
禁军将士刚刚压住那人的手臂,却被一股猛烈的力撞飞出去。其他人立刻一拥而上,可哪知那人似有三头六臂一般,几拳几脚便将他们全部撂倒。只能看着他颓丧的离去。
这人正是吴名。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脑海里一遍遍闪现他和敏敏在一起的画面,她的笑、她的泪、她的爱、她的恨,全在他的心里,她怎能说消失就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