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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咕噜咕噜的水声,却听不到别的声音,突然解脱的咧嘴笑了笑,苦涩冰冷的水灌了进去。胸口如针扎般的胀痛,是缺氧,还是心痛?
突然眼前的湖面不在平静,一个黑影坠了下来,离她越来越近。水中他的容颜扭曲着变幻着,一双如鹰般锐利的黑眸在水中熠熠闪光。他的眼睛总是这样有魅力,如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慢慢将人吞噬,她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深深的陷进这黑洞里。
他的脸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他脸上的愤怒,眼中的惊恐,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眼中不知是泪还是水,刺痛的再难睁开。胸口的肿胀让她的感官更加敏感。他的手牢牢握住她的胳膊,奋力的拉她入怀,紧紧的抱在怀里,看着她憋得青紫的脸,嘴唇紧紧吻上她的,以口度气。
气流冲过气管的感觉,唇上又是冰冷又是滚烫的感觉,让她大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漆黑的瞳眸中深情,她僵硬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靠在他的怀里,意识却渐渐游离,只感到身子被紧紧的抱着,仿佛要揉进他的怀里,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漆黑的夜,不见一颗星,院内却黑压压的一片。
屋里屋外,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不知多少人。夜已过半,一切归于平静,可是屋内灯火不熄。窗棂上剪影轻轻晃动着,透着无尽的担忧。
屋内昏暗的灯影下,李隆基静静的守在床前,大手将一双火烫的小手紧紧包裹在掌心里,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的锁住她烧得通红的脸,黑眸深处的化不尽的心疼怜爱和恐惧。
淼静静的躺在柔软的被褥间,虚弱的没有一丝声息。烧得通红的脸,额上密密的汗珠,干裂的嘴唇,了无生气的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氏拿着披风盖在李隆基的身上,轻声劝道:“爷,你身上也受了风寒,还是回屋歇着吧!猫儿由我来照顾,您放心。”
李隆基仿若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只是握着淼的手,一手拿起旁边的湿巾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轻轻将湿巾压在她的额头上降温。他的一连串动作让搭在肩上的披风滑落,重重的摔在地上。
王氏低头凝视着地上死气沉沉的披风,泪无声无息的坠落,缓缓抬眼看向只留给她背影的丈夫,柔顺的脸上无尽的悲哀,轻轻捡起披风,重新盖在李隆基背上,守在一旁将布巾打湿,递给李隆基。
李隆基没有看她,接过布巾的手顿了顿,换下了淼头上已被焐热的布巾,布巾在两人手中交接着,配合的天衣无缝。
漆黑的夜空中不见繁星点点,黑影中刘氏默默的站着,看向灯影晃动的窗户。怀中的孩子畏冷,往母亲的怀里缩了缩,还是抵挡不了深夜的寒冷,扭动着身子哭叫起来,一双莹莹的大眼望着母亲,等待着母亲的回应。刘氏好似失去了魂魄,愣愣的看着那件屋子。
孩子伸出小手去抓母亲的头发,一声一声的叫着“娘”,才终于唤回了母亲的回应。刘氏低头看着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来的孩子,漆黑的眼中不见一丝光亮,望了一会儿,才紧了紧抱着孩子的手,转身往院子里去。
屋内没有一丝声息,王毛仲轻轻敲了下门。李隆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睡得极不安稳的淼,不停的给她换着布巾。王氏愣了愣,转身开门,听着王毛仲低低的话语,眼中闪过太多的情绪,冲他点了点头,轻声吩咐了一句,才关好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望着李隆基的背影站了好一会儿,才道:“嗣直病了,一直在要您。妹妹请您过去。”
李隆基仍没有反应,只是轻抚着淼滚烫的脸颊,柔声安抚着她。
王氏愣愣的站在他身后,震惊、伤心、绝望让她连连后退,脚跟碰触到椅腿,跌坐在椅上。她紧闭上双眼,不想再看。为了一个女人,他的妻儿都可以不要吗?这个女人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淼突然扭动着身子,双臂伸直,想要抓住什么,瞪大眼睛,大喊着:“不要走,不要走——为什么你不看,为什么不看!你可以不爱我,可我只要你活着!”
李隆基眼底的漆黑又深了一分,伸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双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轻声道:“不要再想他了,不要再想他了!玉衡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淼却似什么也没听见,只是道:“我知道你爱的只有杜鹃,你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我知道你爱着你的爷爷、你的家人、你的弟弟,我知道你为了他们什么都可以做,你的苦我都知道。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我因你的快乐而快乐,因你的痛苦而痛苦,只要你快乐,我什么都可以做。我知道,只要你活着,我就会很快乐。而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就是让你逃开这宿命,为什么你不看那封信?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还怕活着?张苒,你回到我,回答我!”
李隆基低头看着她璀璨如星子的眼眸,心底没来由的抽痛着,握着她的手松了松,淼却用力握住他的,急切的等待着他的答案。李隆基狠了狠心,附在她耳边道:“男人有男人的无奈和责任,死亡有时候可以解决一切。如果逃开宿命,会让更多人痛苦、受难,那么他就太自私了。猫儿,我知道你明白的,你一向懂的,只是你装作不懂。”
淼瞪着他的眼睛渐渐暗淡,缓缓松开了他的手,闭上了眼睛,无力的躺在他的怀里。
李隆基紧紧的抱着她,深邃的眼中有罕见的伤痛,轻轻道:“我知道你是清醒的,我知道你眼中我就是我,不是他。你希望看到他,是吗?可是真正在你眼前的是我。为什么你总是无视我的存在,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总在回避?我看见你为我脸红,感觉到你为我悸动,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我真的这么不值得你爱吗?”
淼窝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紧闭的眼中却积满了泪水,滚烫的身子仿佛置身于火海中,一颗心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李隆基轻叹口气,缓缓将她放平,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坠在绣枕上打湿了一只戏水的鸳鸯。李隆基愣了愣,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见她微乎其微的避了避,眼底的漆黑愈浓,声音却愈加的轻柔。“我不逼你,我会等着你忘记他。即使忘不了,我就陪着你一起记着。”说完默默的坐在床边,静静的握着她的手。
淼的心剧烈的跳着,一边身子冷,一边身子热,自己仿佛冰火交战。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可她不敢睁眼,不敢面对他,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他给不起的,她也要不起的。这是宿命,这是孽缘,她不能陷落,不能——
王氏怔怔的望着他们,心中不尽的震撼和了然。一切困于心的疑惑都明白了,原来他们三人竟是这样的关系。一个追,一个逃,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呢?原来男人就是喜欢得不到的,一旦得到了,又会怎样呢?杨淼,这样一个不凡的男人,你能拒绝他几次呢?怕到了最后,丢盔弃甲,你会输得很惨呀!
凄美的夜空中,浓浓的密云间,撒下一束淡淡的光线,却照不亮这一夜的黑暗——
重生
烈日炎炎,全然不似秋季的凉爽和舒适,燥热的让人憋闷。
张九龄缓步走着洛阳城的大街上,心中却是忐忑不安。本该是王毛仲的任务,自己却偏要抢过来,为的只是见她一面,说一句话。杨淼一病不起,高烧几次反复,凶险异常。李隆基守了几天几夜,加上落水时受了风寒,身体也出了问题,却仍撑着不肯离开那个房间。他曾劝过请敏来,可被李隆基断然拒绝,想了想,才让王毛仲去教坊里请紫叶姑娘。
那日册立太子的夜宴,紫叶一支《秦王破阵》跳的雄姿英发,在场所有人都被她卓绝的舞姿和脱俗的容貌叹服和震惊,太子更曾想派人留下她,却被薛崇简抢先一步送出了宫。这名由武三思推荐进宫的舞姬惹得太子和薛二公子争风吃醋,前有胡姬事件,薛崇简却一反常态在婚后表现出对女人的兴趣,尤其是他平时洁身自好、以翩翩君子自居。一时间,好事之徒的目光便投在了这位如众星捧月般的舞姬身上,倒要看看这位舞姬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张九龄说不清听到这些消息时自己的心情如何,只知道心里如找不到头的线团一样,转来转去,却理不清头绪。自己对她有愧、有悔,那样一个言行有度的大家闺秀沦为风尘,自己有脱不开的干系。虽不知道她跟敏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可是他知道她是敏不同与一般的好朋友,也是杨淼和卢爽怡的朋友。那么他就该帮她的,可是他却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那天她奋不顾身救他,他却恶言相向,她该恨他的,可是再见时,她却仿若无事的送还他两只白鸽。如果当初带她回来,恐怕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吧。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教坊的后巷,当日白鸽带路,竹林鸽舞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她一袭无瑕的白衣,轻纱负面,格外的清新动人、超尘脱俗,竟不似人间仿若仙子。为何以前从没发现她的美丽,现在仔细想来,他们的几次碰面,他对她的印象竟模模糊糊的,勾勒不出完整的画面。
他几分情动,轻轻叩响的门。他来请她过府,不能明目从正门过,那么这场“醋”波怕是要波及临淄王府了。等了许久,仍不见有人应门,心中焦急,使劲拍了下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张九龄愣了下,轻唤了声,仍没人答应,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一样的布局,一样翠绿的竹林,竹枝上落着几只白鸽,一只看他进来,忽闪着翅膀飞落在他肩上,一双红眼睛盯着他,“咕咕”叫了两声。
张九龄看到它尾翼上一粒豆大黄色印记,轻叫了声:“小黄?”小黄高兴的在他肩上跳了一下,叫了一声,其他的鸽子应声而起,围着张九龄转起了圈子。他仰头看着它们,心中无限的爱怜,扑通鸽子胆子很小,而这些鸽子竟都通人性,实乃世间罕见。那日她送他两只鸽子想是里面最好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些也不差,她究竟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训练出这样神鸽。
小黄突然拔高,叫了一声,其余鸽子跟着它飞向了前院。张九龄看着白影消失在视线中,微怔了下,提步赶了过去。前院是教坊的舞台和会客处,此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挤满了人,张九龄站在外围根本看不到里面,只隐隐约约听到些动静。他抬头看向盘旋在上方的鸽子,却见它们一个个俯冲下去,在一个人头顶啄咬腾挪。
只听一个女子尖叫声划破长空,双手挥打着攻击她的鸽子,可是鸽子飞飞落落,她哪里应付的来。只得护着头尖叫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给我打这些畜生!一个个打下来,扒皮烤了!”
下一刻,围观的人群被追来打去挥着大棒棍子的家仆打得东躲西藏,再不敢看热闹。而几只白鸽训练有素,几只在院子边上飞来飞去,偶尔落下逗逗家仆,有时害得他们撞墙摔倒。而小黄却始终绕着一个华服宫装女子的头顶上,爪子抓着女人的头发,尖喙啄着女人细致白皙的皮肤。
女人高贵的发髻已凌乱不堪,细致的妆容也快成了大花脸,丝绸的宫装也撤出了几道裂缝,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女子徒劳的挥舞着手臂,高叫着:“你们这些死奴才,还不拿箭射它们?谁射下这群不知死活的畜生,本县主重重有赏。”
一群同样狼狈不堪的家奴,也是训练有素的,不知从哪取来弓箭,一一拉弓。原本摔在地上的紫衣女子,披头散发,衣冠不整,慌忙爬起跪好,冲着宫装女子连连磕头,恳求道:“夫人手下留情,一切都是奴家的错,求您别为难这些小东西。它们不知您是千金之躯,求您手下留情。”
几只羽箭飞了出去,堪堪擦着鸽身飞过,宫装女子喝道:“你这不要脸的贱货,养的也是不要脸的畜生,本县主今天就要吃红烧鸽肉,一会儿连你一起下酒。”
紫衣女子看着鸽子飞舞着躲避箭雨,心中焦急,喊道:“小黄带着它们回去,飞远些,不要回来。小黄——”
小黄在空中盘旋,“咕咕”叫了一声,其余鸽子迅速展翅飞出了院子,而小黄却不走,一个俯冲直击宫装女子的脸,家奴的箭本能的指向了他们的主人,宫装女子大惊,抱着头蹲下了身子。小黄去势不变,直直落在她的头顶上。几个家奴反应迅速,收住了箭,另几个却眼疾手快,想收也收不住了,箭歪歪扭扭便的射了过去。
众人惊呼声中,一道紫影旋舞着快速围着宫装女子旋转,几支箭都插在那团紫影上,紫影软软的倒下,又伴着一声不约而同的惊呼。
张九龄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紫叶竟不顾一切的旋身去救那个折磨她、要杀她鸽子的人。看她中箭摔倒,他的心一滞,呼吸跟着停止了,不顾一切的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