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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扭头冲他展颜一笑,似真似假的道:“还是不要叫隆庆池了,冲撞了你的名讳,改叫‘龙庆池’,真龙的龙,你说可好?”
李隆基看着她的笑靥,放松了紧绷的肌肉,眼中满是深意,看向她却是溺毙人的温柔,缓缓执起她的手绕过隆庆里继续往里走,穿过一个拱门,进了一间雅致的别院。
淼静静的任他拉着她,缓步往前走着,心中竟甜甜软软,脑海中只想着一直随着他走下去,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只是这样静静的走下去。
迈进花厅,一个中年妇人迎了出来,看见他甚是开心,慈祥的面容融进真心的喜悦,郑重的给他行礼,叫了一声:“三郎。啊,现在不能这样叫了,王爷。”
李隆基眉宇间少有的温馨放松,看着她笑道:“凤姨,我还是爱听你叫我‘三郎’。近来可好?怎么现在才回来,姨娘呢?”
凤姨笑的眯着眼,道:“你们都去了洛阳,小姐一个人待在院里憋闷,就让我随着到乡间走走,听说你们回来了,才舍了清净回来。她听说你要来,正收拾呢,让我先来迎迎你,别让你等急了。这位姑娘是——”凤姨慈善的看着淼,问着李隆基。
李隆基笑着牵着她,指着凤姨道:“这是我姨娘的贴心人,我从小就是拽着她的衣角长大的,你也叫凤姨就好。”
淼一愣,心中却猛地涌进历史。李隆基幼年丧母,由他姨娘进宫代为抚养,在他心中他的姨娘就如亲娘一般的啊。她心中汹涌着无限的柔情,极为恭敬的冲凤姨行礼问好,眼中竟是感激之情。
凤姨看尽天下人,怎会忽视淼眼中的情感,心中的警惕略减,对她便是真心的喜欢,拉着她的手问道:“几岁了,三郎也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淼只觉得现在好像是在见家长,有些不好意思的瞅着李隆基,李隆基却一脸鼓励的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她那好意思说自己今年已经二十一岁高龄了。只轻轻道:“我叫杨淼,三公子喜欢叫我猫儿。”
凤姨高高兴兴的打量她的圆脸,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三郎还是这么顽皮!欺负你这小姑娘,及笄了吗?”
淼猛地瞪大眼睛瞅着凤姨那笑弯了的眼睛,自己看着有这么小吗?只听李隆基在身旁大笑起来,笑的肆无忌惮,没心没肺。淼刚要瞪他,却见他猛地收住了笑声,一脸郑重的看向她身后的轻纱帘。凤姨放开她的手,急急迎了过去。她缓缓转身,看向那低垂的轻纱帘,惊叹的说不出话来。
薄薄的轻纱撩起,一个淡粉的人影缓步走出,轻移莲步间,优雅高贵,雍容大方。绝美的秀颜上轻施脂粉,让她清瘦的脸颊丰润了不少,黛眉凤眼,温柔缱绻,樱唇虽点红,却仍能瞥见淡淡的苍白。这样一个瘦弱高雅的美人,真如弱柳迎风,一吹便倒。淼一时看呆了眼,从没见过这样温柔的美人,细致的脸庞上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她浅笑着由凤姨扶着走向李隆基,静默间满溢的慈爱盈于室,点点清泪竟缀在眼睫上,让她显得更加柔弱。她上前握住李隆基的手,柔若无骨的手抚上李隆基的俊脸,泪终于滑落脸颊,轻柔的叫了一声:“三郎。”
淼从来没听过这样好听的声音,温柔的竟让心也软了下来。
李隆基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眼中尽是心疼,表情却似回到了幼年时的天真,温声道:“姨娘,你身子不好,不能掉泪的。来,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不是又长高了,姨娘愈加显得娇弱了。”
窦姨破涕为笑,细细打量着他,柔柔点头笑道:“是啊,我的三郎愈加英俊了,已经是玉树临风的郎君了。”
两人又是互相问好,凤姨实在看不下去了,扶着窦姨笑道:“我的小姐,你们娘俩坐下说话,成不成?你不累,可把老奴累着了!您看,这是三郎专程带来看您的姑娘呢!”
李隆基扶着窦姨坐下,窦姨才轻抬凤眼看向她,温柔的眼中没有探寻,只是一径慈爱的看着她,嘴角含笑,浅浅的梨涡嵌在嘴角,甚是娇俏。她笑着从手上褪下一个白玉镯子,递了过来,柔声道:“三郎轻易不带人来看我,你可是第一个女孩子呢!这是见面礼,一定要收下呀。”
淼有些怔忪,愈加觉得是见家长定终身,看那只镯子定是上好的蓝田白玉,只觉得太贵重,刚要推辞,却见李隆基一脸的激动喜悦的看着她,她只得缓缓将手伸了过去,本想接过镯子,窦姨却握住了她的手,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好凉的手,凉的竟不带人气。她轻轻将镯子套在淼的腕上,似是很满意的温柔笑起来。将淼的手跟李隆基的手交叠着放在一起,眼中满是温馨的祝福。
淼的心被什么重重的撞击着,有些不忍的看着这瘦弱的美人,又看看李隆基罕有的单纯喜悦的笑容,心慢慢的软化。
温情时刻,花厅门口迈进两个俊朗的青年,湛蓝衣袍的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嘴角溢着了悟的笑意。身旁大红袍的却叫了起来:“姨娘偏心,凭什么好东西都给三哥,我也要。”
淼一惊之下,猛地想抽回手,奈何李隆基却紧紧攥住她的手,他手心的温热传进她的掌心,让她的心痒痒的,不敢再看他,扭头看向门口的李隆业和李隆范,三年前仍是少年郎的两人,此事都已经蜕变成英气勃发的青年,隆范更加的温文尔雅,隆业气盛的脸上最揉进一丝沉稳,此刻却一点也不见,浓眉大眼只是上上下下的瞅着淼。
窦姨笑看着他俩,道:“窦姨就这么些家底,你还要来抢。亏窦姨从小偏疼你,三郎欺负你,什么时候不是我护着你,还来怨窦姨!”
李隆业笑着走过去,蹲在窦姨面前,笑看着她,高大的身形此刻却像小孩子一样冲着温柔女子撒着娇。“我知道窦姨疼我,那也赏我个媳妇吧。”
窦姨似是一噎,笑着点点他的额头,笑骂:“你院中的媳妇还不够多吗?都是儿女成群的人了,还来找我这个老太婆撒娇,羞不羞?”
隆业却毫不在意,仍旧赖着窦姨。隆范缓不过来,冲着她深深一揖,将手中的礼盒往凤姨手中一递,道:“这是灵芝草,对您身体有好处的。一定要服用啊。”
窦姨眼底闪过一丝沉痛,却仍笑看着他道:“又让隆范破费了。我这身子时好时坏,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你却总是送我些珍贵的药材,这不是浪费吗?人各有命,我能活到现在,看着你们长大,成家立业,已经是上苍对我的眷顾了,我不敢再奢望什么了。”
李隆基的眼中闪过丝丝沉痛,却笑着温柔的将手搭在窦姨的肩上,道:“姨娘说得丧气话,您还有一百年的阳寿呢!我的儿子还要您来带呢,对了,您还没有见过嗣直,下次,我带他来见你,这个孩子也是个磨人精!”
窦姨眼中立刻闪过期待的神色,温柔的道:“你小时候就是个磨人精,都快把我这身子骨折腾散了。下次一定要带他来啊!”
凤姨看了窦姨一眼,满是心酸,佯装笑道:“以后三郎和杨姑娘的孩子可要让凤姨带啊!”
淼的脸红的似要挤出血来,低着头只想把他的手甩开,他的手却攥得更紧,掌心的温度火烫,让她直觉气血上涌,一阵的头晕目眩,两道灼热的视线胶着在她身上,耳边响起他不怀好意的笑声,更让她心烦意乱。
也不知何时她被李隆基拉着进了花厅,一桌的酒菜香气扑鼻,让人垂涎三尺。淼的神智立刻从四面八方涌来,汇集到所有的感官来感受食物。只隐隐约约听隆范赞许凤姨的厨艺,隆业拍着巴掌吆喝着大吃一顿,淼却一心一意的盯着桌上精致的菜肴。不知谁说了一句“开席”,她手中的筷子便飞了出去,一阵穿梭将各种美味搜罗了一遍,便举案大嚼起来,的确是少有的家里的味道,吃的心满意足,眼中便只有饭菜,再无其他。吃到胃中再无空地,才感觉到席间不同寻常的安静,缓缓的抬眼望去,温柔似水的窦姨略带担忧的望着她,凤姨却眉开眼笑的,一旁的隆范隆业则是震惊异常,手中的筷子落在盘子上方,似乎保持了很长的时间,两双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再满怀同情的看着李隆基。
淼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十几道菜竟被她一人统统吃光了,她忐忑不安的扭头看向身边的李隆基,他却宠溺的看着她,眼底尽是温柔,轻声道:“吃饱了吗?”
还不等她开口,隆业已经惊叫:“这样还没吃饱?我总以为我的饭量已经够大了,可跟她一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我还真没见过姑娘有这么‘好’的胃口!”
李隆基笑着握着她的手,但笑不语。窦姨却关切的问道:“没有吃坏身子吧?刚才我还真怕你会噎着,要不要喝口水啊?”
淼一阵面红耳赤,她这才回想起来,她这样的吃法只有她最亲近的人知道,在人前她还是很节制的,没想到今天在一桌好菜前落了马,只能红着脸一再摇头。
凤姨却混不在意,笑道:“能吃好,有口福的人有大福气呢!杨姑娘定是富贵人儿呢,定能给三郎招来福祉!这丰润的身子,定是一举得男!”
淼只觉得无地自容了,自己本就跟他没什么,再让他们说下去也变成有什么了,刚要开口澄清,只听话厅外一声通报:“相王到。”
席间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窦姨柔弱的身子摇晃着,凭着凤姨才站直了身子,眼睛中满是急切,却被自己硬生生的逼了回去。淼正对着她,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惊讶不已,怔怔的望着她。
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金玉带束腰,浑身散发着清新纯净的相王缓步而入,脸上带着微笑,温和的看着屋中的各人。
李隆基三兄弟躬身一礼,齐声叫了声“父亲”。相王点头答应,视线便转向窦姨,依旧温和的道:“小妹回来怎么没有说一声,好让我这个姐夫派人护送你们回来才是。近来身子可好?”
窦姨裣衽行礼,轻声道:“多谢王爷关心,奴家残躯不值一提,让您费心了。”
相王淡淡笑道:“小妹说哪里话,都是家里人,不要在乎这些虚礼了,你是碧绫的亲妹妹,三郎的亲姨娘,我这三个儿子都是你亲手带大的,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呐,不要再叫什么王爷,唤自己为奴家了,还像以前一样叫‘姐夫’吧。”
窦姨柔柔一笑,笑中却带着无尽的苦涩,温顺的点点头,身子却是摇摇欲坠。凤姨一直扶着她,才没有软倒。
相王随意点头,便要其他人落座,自己坐在首位,却隔着窦姨坐下,扫了一眼桌盘,笑道:“看来你们早就开席了,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啊!”
隆范隆业憋着笑,眼光都瞄向缩在李隆基身后的淼,暧昧不明的望着李隆基。相王随着他们的眼神望去,正对上淼不安扫来的视线,微微一愣,随即依旧淡然而笑。“杨姑娘也在这儿啊?”
淼起身行了一礼,道:“见过相王殿下,请恕民女不知礼数之罪。”
相王随意挥挥手,“姑娘不必在意,今日是家宴,都是家人,不在乎这些虚礼。快坐下吧。”相王看了一眼李隆基,便问着他们兄弟三人的课业、官职些许事情,再不看淼一眼,也未在看窦姨一眼。
末冬的天气午后格外的温暖,洒的一地的阳光,让人慵懒欲睡。
因为刚才吃得太饱,淼捧着肚子一步晃三步的走着,李隆基扶着她两人漫步在温暖的阳光下,简短的身影头在脚下融为一体,格外的怡人。
许久,他们走回了隆庆里,淼才轻声开口。“你知道窦姨的心思的,对不对?”
李隆基猛地顿住脚步,随即有缓步向前,扶着她坐在一块大石上,眼睛却望向院外广阔的天空,缥缈的望向遥远的洛阳,回忆的点点滴滴在眼前闪动。“我记得那年是武周长寿二年的正月,整个洛阳城沉浸在除旧迎新的欢欣之中,那是我只有八岁,只想着过年有鞭炮放,有新衣穿,有好多好多好玩的事情,年幼的我根本不知道一个阴谋已经蛰伏许久了。一直到母亲去与大哥的母亲,当时的皇嗣妃一起被宣召进宫为则天大圣皇后祝寿,我都不知道竟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母亲一去不回,父亲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进宫质问她,一直到我们全家被圈禁到宫中,来俊臣严刑逼问我们,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她终于要杀我们了。孝敬皇帝、安定公主、雍王贤都已经死了,当今圣上也被囚禁在房州,现在该轮到我们了。在她登基前,曾大肆屠杀李氏皇族,我曾亲眼看见酷吏是如何鞭杀雍王贤的两个儿子的,现在的雍王守礼就跪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哥哥被打的皮开肉绽,身上在没有一块好肉,受尽了折磨才断气,他自己也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落下了病根,一旦刮风下雨,他的关节便痛若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