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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扰,让她吸不到一口新鲜空气,无心烦躁的她只觉得头晕眼花,急急想要离开这里,脚步一软,却猛地载到在地。
所有人的视线再一次汇聚到她的身上,身体里似乎有一把大火在炙烤着她,让她烦躁不安,只想解尽衣衫,这个念头一闪,她神智突然一阵清明,抬眼向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望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手下按着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她猛地攥住刺进手心,急急拜倒,尽量稳住声音道:“皇上、娘娘,请恕奴婢失态,奴婢实在不胜酒力,想回避一下,以免贻笑大方。”
中宗冷冷的打量了她一眼,随口道:“下去吧。”
敏如临大赦,又叩拜行礼,才起身退去。刚刚退离众人视线,她便跑了起来。瞬间消失在美轮美奂的景致之中。
一直跟在天志身边的爽怡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急忙要走,天志却一把拽住了她。爽怡不解,询问的瞪着她,待瞥见他眼中的森寒时,她的心骤凉,急急挥手要甩开他,天志却死死的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你救不了她。”
爽怡难以置信的望进那绝情冷寒的双眸中,一丝丝的绝望渗透她的心底。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甩开了他的制束。刚要抬步,浑身缺如施了定身术一般,再难动弹。她要尖叫,贝齿紧闭,却连张嘴都不能了。爽怡不信的瞪着他,却见他看也不看的扭开头,看向与敏的府邸相连接的墙体——
吴名刚要举步,兰若清清冷冷的在他身后轻声道:“你别忘了对我的承诺。”
吴名愕然止步,看着那片墙壁,绝望的攥紧了拳头——
大臣们看着眼前似熟悉似陌生的情景,都有些怔忪,有的摇头,有的叹气,只听一人幽幽道:“第二个上官婉儿。”
敏奔跑着,她记得上官府与她的府邸有一门相连,只要进了她的府邸,就没事了。可是身体内的火似乎烧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头越来越晕沉,眼睛里只是茫茫无尽的白光,她一脚踏空,摔在地上,望着远处的门,凝聚着力气——
“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越动,药性发作的越快。”冷不丁的传来如同魔咒的低哑嗓音,在黑夜中何其的魅惑。
敏只觉得五内剧寒,身体却如同置身于熔炉一般,就要将她染成灰烬,她抬头凝视着那冰冷厌恶的视线,无尽的恐惧向她袭来——
情花
月婵娟越过柳梢头,静静的铺撒着光辉,一片轻云飘过,含羞似怯的遮挡住一片水样的温柔。
敏对上那一双冰冷的眼神,他眼中的厌恶不屑似又焦灼着熊熊大火,要将她燃烧殆尽。敏的晕眩感越加强烈,体内的那把火就要燃起,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的神智,她不知道自己能够抵抗多久,她一定要逃,一定要逃。将手中的碎石深深嵌入掌心,抽痛让她混沌的理智有了一丝清明。
她佯装无事的抬头看他,正色道:“皇上今日大宴群臣,太子殿下怎能缺席,奴婢身卑名贱,岂堪得殿下相送,请殿下移驾。”
李重俊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靠着树干大笑起来,摇着头道:“慕容敏,想你机关算尽,今天怎么就算不出了呢?如果没有皇上皇后的默许,我能来这接你吗?虽然你身卑名贱,但是你身上不是有武李两家的血脉吗?得了你,对我只有助益,而你失身于我,想要再偏向武氏,可是不能的了。难得父皇和皇后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让我捡了一个讨厌的‘便宜’!”
敏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火烧,心里却是透心的冷。今天的事竟早在他们的算计之中,而她还浑浑噩噩的赏着“天山”美景,浑不知自己已经羊入虎口。她冷笑着瞪着他,尽量稳着声音道:“既然讨厌,何必‘勉为其难’呢?”
李重俊眼中的火苗炽烈的燃烧,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冷道:“你不知道男人要女人,从来不在乎这些吗?而且越是讨厌的女人,看她在身下婉转低泣,岂不快哉!”他揪着敏的胳膊,强拉她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她,哼道:“何况,你让那么多男人为你神魂颠倒,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可取之处?”
说话间,他的手抚向敏的胸部,敏早有防备,愤然踩他的脚,掌间的碎石击出,恰恰击在他的曲池穴上,李重俊没想到她中了迷药竟会有还手之力,身形一软,半跪在地上,怒瞪向敏,岂料入眼竟是敏瘫软在地上,一手压住胸口喘着粗气。刚才的怒火一瞬便消失了,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冷笑道:“我还以为连‘春宵一刻’,你都不怕?现在看来你真是自不量力!春宵一刻,乃春药之中最烈的,服用之人,一刻内若不与人交合,必死无疑。慕容敏,不要再反抗了。”
敏已经再无力气,她斜躺在地上,一股热流在血管里奔流,却只觉得空虚,她摇头想要驱散,可是神智越来越迷糊,眼前的男子似站在一对火中,笑看着她,渐渐清晰起来,是他么?他终于来了吗?
一双温热的手拂过她的面颊、发梢,紧紧揪住她的头发,玉冠挣裂,黑发如瀑般倾泻而下,披散在她的双肩上。
敏的头皮一疼,微微醒了一些,眼前人又变成李重俊的脸,她急急抵住他的胸膛,一手转至袖尾,却摸了一个空,她顿时傻住。临出门刚检查过,袖尾处藏着她贴身的匕首,此刻怎么会不见!她只觉得心底泛凉,意识更加清醒,提膝撞向他的下腹,可她此时动作不够迅捷,被李重俊躲过,顺势将她挥来的左手拢住,扯下了一大片袖子。
清润的月光泻下,白嫩的臂上一点殷红,格外耀眼。李重俊不敢相信的瞪着那白里红,微怔了下,轻抚着那一粒朱砂,笑道:“看来我是捡到宝了。”
敏仰头看向云里雾里的月婵娟,心底泛着冷意。爽怡和吴名都在,他们却在哪里?既然是人所共知的事,他们知道吗?他们真的不要她了吗?眼中温热,月婵娟隐隐绰绰,是月朦胧,还是心朦胧?
此刻她如置身在熔炉里,心智却出奇的清醒。他的每一次碰触,她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可是此刻她不想如此清醒,她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一切的结束。这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太子殿下好兴致!居然在我的府内调戏女子?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府邸太多柔美,竟起了调情的效用。”
冷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幕中格外凛冽,敏却浑身一震,点点冷却的心突然又燃起一片希望,她仰头看向月下的她,华丽的宫装不甚整齐,裙摆下竟划了一个窟窿,她死因奔跑而喘息着,手中的弩弓却纹丝不动的对着李重俊。
李重俊本不屑于理会上官婉儿,待看到她手中的弩弓蓄势待发时,他停下了动作,却又不敢妄动,冷冷瞪着她,道:“你莫要忘了,我是君,你只是父皇的一个妾。你对我举弩,犯了大不敬!你想弑君么!”
上官婉儿直直的瞪着敏,眼底点点流光,却全化为利剑直逼李重俊。她上前一步,弩弓直指他的心脏,冷笑道:“怕是你不明白!此刻你还不是君,究竟能够成为君,还未可知?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再不起来,我只能让你去地下成君称帝了。”
李重俊直直望向她的漆黑凛冽的眼眸中,想要猜测她的话中几分真几分假,却不料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一致钢箭划过耳侧,直插身后的树干。树枝剧烈晃动,满树的桃花纷纷而落,一片火红。
李重俊惊得一跳,伸手指着上官婉儿,语不成声,“你——”
上官婉儿弩弓一震,又贴近他几分,喝道:“你还不走吗?我的弩弓可不是每次都能射偏的!”
李重俊看向她眼中如海般的怨恨,愤然起身,直面着上官婉儿一步步后退,退出弩弓的射程范围,他恨声道:“我不会让你们好过!”说完人淹没在一片花海中。
敏长长呼出口气,原本渐息的欲火再度卷来,竟是越来越强,她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颤抖,肌肤上似有千虫万虫在爬在啃噬,她努力喘匀气息,却不知出口只是轻轻的呻吟。她闭上眼,只希望这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上官婉儿轻轻扶起她,见她衣衫半解,狼狈不堪,急急扶她进入一旁的竹屋,刚进门,敏便载倒在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上官婉儿看她难过,想了一瞬,便叫了一声:“去请王仲轩大人。”
黑暗中似乎有人轻声答应。敏却一个激灵翻身而起,瞪着她,嚷道:“不许去,不许去!不要找他,我不要见他——”
上官婉儿一愣,急道:“你知不知道你中的是春宵一刻,没有时间了!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敏的神智越加清醒,只是冷笑着望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要我自己打破誓言吗?上官婉儿,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死也不要见他!”敏想着他飘忽疏远的神情,只觉得心痛如绞,偏偏她一动情,浑身如万虫钻噬,可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瞪着门口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愣了愣,似是明白了什么,不敢相信的蹙眉想了想,可是看着敏微微扭动的身子,粗重的呼吸,脸上异常的红晕,她知道不能再拖了,眼中闪过疼惜和不忍,但看到敏手掌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她狠了下心,匆匆走到门口,轻声吩咐了一句,才慢慢折了回来,轻柔的走到敏的身边,蹲下身子,将敏轻轻拢进怀里,轻抚着她如瀑般的长发,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左臂上的守宫砂,眼底只有绝望。
敏只觉得浑身在着火,一股就要将她吞噬的火。她极力想要喘匀呼吸,可每每开口却是断断续续的呻吟,她知道她刚才很享受李重俊的抚摸,可是她不能,不能。此刻她只觉得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很好,暖暖的甜甜的,似乎又回到了妈妈带着熟悉体味的怀抱,让人安心,让人不再恐惧。她缓缓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眼底流光闪闪,尽是温柔,她很想笑,可是她真的笑不出来。可是如果死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也很舒服吧——
竹门轻轻推开,深夜的暗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立于其中。敏的心突然激越起来,她急急从上官婉儿怀中抬头看去,是他吗?是他吗?
“娘娘,小人听候差遣。”陌生的声音,卑微的语调打破了整个夜的寂静。
敏尖叫着猛地推开上官婉儿,难以置信的看着门口的黑影,一点点的希望也完全破碎。“你就是这样对待狄蓉的吗?上官婉儿,你也要这样对我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让他走,我宁愿死,也不要让你如愿。”
上官婉儿也没料想她反应会如此激烈,看着敏眼中彻底的失望和不信,她想上前去扶,敏却拼着力气奋力推开她。上官婉儿无奈,轻劝着:“敏儿——”
“娘娘,让小人来吗?”那人似乎明白自己的任务,看着地上抖得如秋后落叶般的女人,眼中炽烈如火。
上官婉儿瞪了他一眼,急急去扶敏,低声道:“敏儿,一会儿就好了,你服了药,不会有什么感觉和记忆的,你就当是一场梦,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你还是你,不会变的。”
敏在地上爬来爬起,忽然翻身躺倒,手中却攥着一只刚箭,直指咽喉,手上颤抖,箭头一划,颈侧斜长的口子涌着鲜血,眼中只有决绝,声音颤抖却坚决。“我不要。清白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可是我不要在这种情况下把他交给别人。我不怕失身,我怕失心,怕很多美好的东西随着这粒小小的朱砂毁灭。当时的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我只是丢了身子,却不知道连心也丢了。上官婉儿,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要权势,我不要尊贵,我只要所有人都好好的,即使我死,我也愿意,包括你,你知道吗?我希望你好好的,忘记以前所有的伤心,好好的活着。我不想看到你这样对我,你逼我,我只有死。”
上官婉儿愣在当地,怔怔的盯着敏出神。当年的她是这样的神情语态吗?在权势和真心面前选择了拥有权势,如今的她真的还是以前临水轻吟的女子吗?
敏的药性发作的更猛烈,她在地上扭动着,箭头在脖颈间划了好几道口子,血流如注,一身紫衣瞬时被血染红,下摆的青竹早已变成血竹。男子看着上官婉儿一动不动,轻轻叫了一声:“娘娘——”
上官婉儿似乎猛地惊醒,看着他一瞬,冷冷的道:“出去。”
那男子没听清,上前又问了一句,上官婉儿低喝:“滚!”那男子愣了一下,缓缓低头退了出去。
上官婉儿跪坐在敏身边,一手将沾血的钢箭抽出,扔在一边,将敏抱在怀里,从怀中轻轻取出一个瓶子,愣了半晌,才缓缓打开瓶塞,眼睛却苦涩的望着敏。“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成全你。当日的我,不是今日的你。我当日的惧怕,成就了今日的我,你今日的惧怕,会成就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