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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在一起了。
他也知道,虽然两人相处时故作轻松,但到了关键时刻,面具都会瞬间戴起来;他以为他们的相处模式无非就是这种;可在澳门的台风桥上,她在他怀里说觉得被保护也很好的时候,他心里似乎有道防线渐渐地垮塌。
而这段时间,她虽然沉默着一言不发,却总是要揪着他的手才能睡着。他才知道,她虽然不说,可其实是信赖他的。
以为离开了澳门就是安全,得知车祸的一瞬间才知道任何时候都应该守着她,如果她死了,他该怎么办?
他,其实是,爱上她了啊!
可是,要怎么才能把悲伤的她救起来?
回去之后,倪珈很快就上床睡了,还是要他抱着才肯入睡。
和过去的几天不一样,这次的她,睡颜十分不安,即便是梦里也拧着细细的眉,白皙的脸上满是泪痕,睫毛始终湿漉漉的,挂着委屈的泪珠。
可怜兮兮,孤苦无依,像是没了妈妈的柔弱小兽。
他一夜无眠,却忍不住往好的方面想,经过这一番宣泄后,她的情绪会不会稍微好一点儿。就这样期盼着,一直到了第二天天快亮,他才蒙蒙地睡着。
没想这一睡,居然又是一觉无梦,竟睡到了大中午,他的生物钟一贯很准,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清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莫名的神清气爽,怀里人还在,还是乖乖缩在他怀里。阳光被白纱帘拦住,室内的光线不明不暗,刚刚好。
倪珈的睡颜较之昨天,安宁了些,虽是脸颊上还有泪痕,眉目间却没了痛苦。他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她的眼睛,下一秒,睫毛划过嘴唇的细痒。
她醒了。
他有些歉疚,亲了亲她的脸颊:“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她嘟着嘴,小爪子胡乱地揉了揉有点儿肿的眼睛,揉了半天,才看着他,因为刚醒而有点儿愣头愣脑:
“阿泽,我肚子饿了。”
越泽心中陡然一喜,立刻起身,赶紧叫人把滋补的米粥送进来,几乎是监督式地盯着倪珈一口一口地吃。
倪珈推了一碗到他面前:“你也好些天没吃东西了吧?”
越泽淡淡一笑:“我不饿。”
“胡说!”她瞪他一眼,拿勺子舀了送到他嘴边,“还要我喂啊,你是小孩子吗?”
越泽稍稍愣住,神情有点儿尴尬地乖乖低头,吞下一口粥,这才把她手中的勺子接过来,自己动手。
他没什么心思地吃着,却听见倪珈突然说:“我昨天晚上梦见我妈妈了。”
他一怔,抬眸看她,见她已经放下勺子,认认真真地说:“妈妈带我上街,给我买了好多漂亮的东西。她还说,希望我成为名编剧后给她写一部电影呢。”
说到这儿,倪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瘪瘪嘴:“还是那么幼稚又虚荣。”
越泽定定看着她没事人儿的样子,不免还是有些担心:“所以,你觉得好些了吗?”
“嗯,”她含着粥,模模糊糊应着,半刻之后,才说,“妈妈说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而且,妈妈现在还在呼吸着,不肯走,就是不放心我啊。我要过得好好的,让妈妈开心,让妈妈放心。”
越泽见她这样认真又坚定地自我打气,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伸手过去,才覆上她的手,她的小手便给与回应,紧紧握住了他:
“阿泽,”她看着他,眼睛里含着温柔,“谢谢你这十多天一直陪着我。我伤心,你也陪着我难过心痛,我应该早点儿走出来的。”
越泽轻轻摩挲着她消瘦的手,没有接话。
好一会儿,才说:“珈珈,他们的事,放心交给我好吗?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我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了。”
“嗯,我知道的。”倪珈点点头,加了一句,“谢谢你。”
末了,倪珈忽然又缓了语速,道:“我们的订婚仪式,好像只有两个星期了吧?”
越泽垂眸:“我可以往后延……”
“不要。”她突然固执起来,打断他的话,揪着眉心,“我不要因为那些讨厌的人而影响我们原定要走的路,再也不要因为他们而影响我的生活,一点点都不要。而且,”她不经意低了声音,“妈妈会看着的。”
越泽不动声色吸了一口气,再次有种失而复得的侥幸:“我只是怕你需要时间恢复,既然你觉得可以继续,我们就按原定的计划吧。”
“嗯。”她重重地点点头,整个人都变得有精神起来,像是即将扛着枪上战场的斗士。
吃过饭后,倪珈又好好梳洗了一番,换了干净衣服,由越泽开车送去了华氏。
她好不容易走了出来,当然要去看看倪珞的。
推开他的办公室,就见倪珞正在看资料,这么多天不见,他清瘦了一些,眉宇间有淡淡的哀伤,却仍旧坚强。
听见开门的声音,倪珞抬头。
姐弟俩隔着下午的阳光,彼此望着,一时间,全是心灵相通的淡淡忧伤。
“你好些了吗?”倪珞立刻放下手头的东西,几乎是跑着过来,蹲在倪珈的轮椅前边,担忧地望着她。
倪珈还来不及说话,倪珞就握住了她的手,很用力,像是要给她传递力量:“倪珈,不要难过了。你要知道,妈妈她救你,是心甘情愿地开心的。你身上还带着妈妈的生命,你要替她好好活下去啊!”
他执着地盯着她的眼睛,鼓励着:“我们两个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活得漂漂亮亮的,这样妈妈才会开心,是不是?”
倪珈没想到倪珞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安慰她也安慰自己的话,感慨这个弟弟真正长大了的同时,更下定决心不能给弟弟拖后腿。
她重重地点点头:“是,我们两个都要成为妈妈的骄傲。”
倪珞见她认真坚强的样子,稍稍放心了一点,又拿手轻轻覆上她腿上的石膏:
“还痛吗?”
“已经好很多了,”倪珈摇摇头,一五一十地回答,“刚才阿泽让医生给我看过,说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拆石膏了。”
倪珞:“那就好。”
“希望疤痕不要太明显,”倪珈微微一笑,“不然订婚宴就不能穿短裙礼服了。”
倪珞稍稍一愣:“订婚宴?”
倪珈点头:“妈妈随时都会走,我要尽快好起来,让妈妈走得安心。”
倪珞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地支持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苏叶,清越,洛玖,yoyo,虫子爱吃肉扔的地雷,╭(╯3╰)╮咳咳,抚慰人心的小剧场来了。
小狼越小泽蹲在小刺猬倪珈珈身旁,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她软嘟嘟的小鼻子缩了缩,小刺猬拱了拱。小狼一喜,立马蹲坐好。
很快,小刺猬蒙蒙地醒来,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露出粉粉嫩嫩的软肚皮,灰常可爱。她拿小小短短的爪子揉揉眼睛,看着小狼:“咦?你是谁呀?”
“我是越小泽。”
“我是倪珈珈。”
小刺猬一扭头,看见小哈士奇四脚朝天,在转蚊香眼,奇怪:“他又犯二啦?”
小狼心虚地说:“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然后木话了。
小狼想起小哈士奇说的话,于是开始围着小刺猬绕圈圈。
小刺猬奇怪地看着他,结果,没一会儿,就真的给他绕晕了。她也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肚皮朝天,咯咯地傻笑:“有一只转圈圈的傻小狼。”
小狼:……
他蹲在旁边,看着小刺猬笑得左滚右滚,总觉得她的肚皮粉嘟嘟的,一定很好摸。他想了想,收起爪子的刺,拿软乎乎的肉垫碰了碰小刺猬的肚皮,又很快缩回来。
小刺猬好像是怕痒,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狼翻过爪子,看看爪子上的肉垫,认真想想,刚才小刺猬的肚皮真是软软呼呼呢,好想再摸一次。
于是,他凑过去,拿肉垫蹭蹭她的肚皮,又揉了揉,小刺猬还是咯咯咯地笑。
小狼再次想了想,这次又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小刺猬的肉香香软软的,尊想啊呜一口哇。
于是,他含住她的肚皮,把她叼了起来,不管,先把她带回狼窝里再说。
☆、chapter 65
倪珈坐在落地窗边;望着窗外的草坪出神。
还是走不出来的吧?妈妈的车祸,莫允儿意外的赖药,都和上辈子一样,这是某种预示?她走不出这个怪圈?
可是只有两个月,戴上面具,再撑两个月;就好了。
越泽担心她的心情,把所有办公设备搬了一整套过来;这两三天,倪珈便一直在这儿专心致志地看书写剧本。
今天是和徐贤约好的见面时间;两点整,他来了,走到倪珈的轮椅边;迟疑了半刻,才把一个方形的手提纸袋递到她手中。
倪珈见他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徐贤有些惭愧:“在公司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倪珞先生,他看到这些药了。”
倪珈一愣:“那你怎么说?”
徐贤忙道:“我说那些药是我吃的。”
倪珈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倪珞那种马大哈,应该不会多想的吧。
说到这儿,徐贤担忧起来:“小姐,我的职责不允许干涉你的隐私,也不能调查这是什么药,但是你最近似乎吃的太多了。”
倪珈面色一凝,半刻后,才缓缓解释:“因为车祸,身体有点儿痛……没事,我知道分寸的。”
徐贤这才搁下,又言归正传:
“小姐,因为越家再次确定了订婚的消息,这几天,华氏的股票连续涨停,已经创历史新高了。按这个走势下去,过不了多久,困扰华氏那么久的资金链问题也可以顺利解决。现在,我们的生产设备足够,高级研发人员储备稳定,市场营销策略也得到改善。等财政状况转好后,下个月接下max power项目,完全不成问题。到时候,华氏就会迎来很大的机遇和飞跃了。”
倪珈静静听完,唇角绽开一抹笑:“是吗?那太好了。倪珞最近表现得很好吧?”
“是,董事长奶奶生病的这段期间,已经渐渐淡出华氏的管理,倪珞先生做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好了。”
“徐贤,”她微笑看他,毫无预兆地说,“这么久以来,你也辛苦了。你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徐贤稍稍一愣,不自然地脸红了,这个忠心而不善言辞交际的男人一瞬间被夸得有点儿窘迫。
倪珈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又问:“对了,我叫你查的另外一件事呢?”
徐贤立刻换了严肃的面容,把文件夹递给倪珈,可松手之前,追问了一句:“小姐,你这样查她,真的好吗?”
倪珈的手顿了顿,半刻后,把夹子抽过来:“不然呢?”默了半晌,却不敢翻开,说,“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徐贤离开后,倪珈一个人坐着,盯着那黑色的文件夹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心里渐渐涌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细痒。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不去想它,可难以忍受的奇痒像羽毛一样在心底撩拨。
倪珈咬咬唇,看了一下时间,比上次的间隔短,比上次的反应烈。
她强定心绪,手指微颤地翻开文件夹,平平静静地,默默地看完一切,才把资料扔进碎纸机里。
不过五分钟的功夫,她已经颤抖得浑身没力气,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原以为自己还能再忍一会儿的,却终究败下阵来,慌忙拆了徐贤拿过来的药,塞了一把进嘴里。
痛痒难忍的不适缓缓被压制,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坠云端的奇异快感。
倪珈无力地瘫软在椅子里,沉重地呼吸着。
之前的犯困,她一直没搞明白,直到澳门的船上被莫允儿扎了一针后,她才意识到,虽然重生换了身体,可心里的瘾并没有随之散去。
她记得有治这瘾的药,所以叫苏贤找了过来。一开始并不是很严重,她想着,在心理医生的帮助和自己的意志力下,应该慢慢克制得过来。
可是最近妈妈的车祸让她再也承受不住,又开始大量服用药物。她对药物的依赖性越来越重,从毒瘾变成了药物上瘾。
倪珈窝在椅子里,空空地望着天花板,命运真的会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吗?那迄今为止她所拼命努力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原来命运真的不可违抗,那么绝望。
不论你做什么,老天都小看一切,嗤之以鼻,送你“命运”二字,便将你所有的心血摧毁得干干净净。
如果真的要重蹈覆辙,那她也要拼命撑到宁锦年死的那一天,撑到华氏拿下max power的那一天。这辈子,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倪珞。
只要倪珞的命运有所改变,那她就算是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