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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括在众人注目中，肉袒面缚，一步步走向舞台。
赵括走到屠岸贾和荀庚面前，拜伏于地，不胜惶恐道：待罪之人赵括，拜见屠司寇、荀将军！”
屠岸贾微微一笑：“赵括，没想到赵家也有今天吧？”
赵括以头触地，请罪道：“待罪之人不知天兵驾到，冒犯之处，还请二位大人恕罪！”
“赵括，你是想一个人向本官和荀将军伏罪吗？”
“待罪之人受族人嘱托，谨以一族之众乞降，听候二位大人发落。”
“既然是举族乞降，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肉袒面缚，其他人都站着不动？”
“待罪之人身为赵氏宗主，代表的是全族人的心愿……”
“本官不管你什么宗主不宗主，总之我要赵家所有人都肉袒面缚，伏地乞降！”
“司寇大人的要求有违礼制，待罪之人恕难从命！”
“乞不乞降在你，纳不纳降在我，赵家如果想顽抗到底，本官也没有办法！”
荀庚附在屠岸贾耳边，小声提醒道：“司寇大人，凡事不为己甚，点到为止就行了，不要过于在这些小节上浪费时间。”
屠岸贾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然后摆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说：“赵括，荀将军念在赵氏一族曾经忠烈的份上，代为赵家通融，本官也向来仰慕成季的风范，不忍对贤良之后过为己甚，这样吧，赵氏族人肉袒面缚就免了，只要伏地乞降就行了。”
赵括忍辱起身，面向赵氏族人，说道：“所有的赵氏族人听着：赵家自先祖叔带入晋以来，便一直对大晋公室忠心耿耿，我辈虽无端遭受奸人陷害，以致主公斧钺加身，但对公室的一腔忠贞之心始终未改。为表*迹，不给老祖宗脸上抹黑，括谨率族人束手待罪，请诸位父老兄弟子侄们伏地乞降，听候二位大人发落！”
所有的赵氏族人跟着赵括一起拜伏于地。
屠岸贾望着广场边缘站立的人群，冷冷地问：“赵括，你刚才说的是赵氏举族乞降吗？”
赵括惶然答道：“待罪之人说的是举族乞降。”
屠岸贾指着广场边缘的人群，问道：“那那边那么多人为什么站着不动？”
赵括急忙解释道：“司寇大人，待罪之人说的是赵氏族人举族乞降，而那边那些人并非赵氏族人，他们只是赵家请来的戏班、短佣，来串门的街坊、亲友以及部分赵家的仆佣。赵家的事和他们没有关系，还请二位大人就事论事，在惩治赵家时，不要伤及无辜。”
屠岸贾盯着赵括，意味深长地问：“他们和赵家真的没有关系吗？”
赵括正色道：“待罪之人愿以脑袋担保！”
屠岸贾嘲笑道：“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脑袋值什么钱？”
屠岸贾转向荀庚：“荀将军，马上让甲士把那群人带到舞台下面来。”
惶恐不安的人群被一批甲士带到舞台前。
屠岸贾站在舞台上，眼光像搜寻猎物的鹰犬一样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着。
屠岸贾用手指着一名高个男人身边的孩子，对身后的甲士吩咐道：“马上把那个孩子带到我身边来！”
高个男人赶忙低头对孩子说了几句什么。
孩子被甲士带到屠岸贾身边。
屠岸贾俯下身，和蔼地问：“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你爹吗？”
孩子害怕地点点头。
屠岸贾再次问道：“你爹跟你说什么？是不是叫你什么都不说？”
孩子瞪着屠岸贾，摇了摇头。
屠岸贾突然吼叫道：“不准点头和摇头，再不说话，我把你的舌头割了喂狗！说，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爹？”
孩子吓得突然哭起来。
高个男人慌忙冲上舞台，走到屠岸贾身边，歉然道：“司寇大人，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话，请司寇大人问小人吧。”
“刚才你对令郎说什么？”
“小人对犬子说，舞台上的那个人问你什么，你就照实说什么，千万不要乱说话……”
“刚才站在你旁边的那个女人，是贤内助吗？”
高个男人点点头：“是小人贱内。”
“你叫她上来，本官有话问她。”
高个男人的妻子被高个男人叫上舞台。
不等高个男人的妻子走到高个男人面前，屠岸贾便迎上去问：“刚才你家男人对令郎说什么？”
高个男人的妻子看了看丈夫和儿子，回答道：“他要孩子有什么答什么，不要随便乱说话。”
屠岸贾愣了愣，然后失望地挥挥手。
高个男人急忙带着妻子和孩子走下舞台。
屠岸贾走到惶恐不安的人群前，突然抽出宝剑，用剑尖指着一个胖胖的女人，厉声问道：“你是赵家什么人？”
胖胖的女人惊恐地回答道：“奴婢是赵家的厨役。”
屠岸贾又指着胖女人身边一个矮小的男人问：“你是赵家什么人？”
矮小的男人回答道：“小人是赵家临时请来的帮工。”
屠岸贾接着转向旁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你是赵家什么人？”
小女孩吓得往后缩了缩，身体几乎藏到了曾经表演顶碗绝技的少女的身后。
一名老者急忙上前代为回答道：“小人们是赵家请来的杂耍戏班。”
“杂耍戏班？那让她们翻个跟斗让本官看看。”
两个女孩走出人群，各自翻了一个跟斗。
屠岸贾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跳过四五个人，用剑尖指着一个瘦弱的青年，问：“你是赵家什么人？”
瘦弱的青年惶然答道：“小人是……赵家的……家卒。”
“赵家的……家卒？”
瘦弱的青年紧张地点点头。
“身为赵氏家卒，不为赵家浴血奋战，躲到这儿来干什么？”
“宗主命令我们放下武器，听候司寇大人发落。”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家卒没有放下武器，与官兵对抗？”
“那都是千夫长不听宗主号令，擅自采取的行动。”
屠岸贾逼视着瘦弱的青年，冷冷地问：“身为战士，临阵不听主将号令，按律该当何罪？”
瘦弱的青年脸上淌着冷汗，惊恐地说：“小人足下患有疔疾，不便应战……”
屠岸贾脸色缓了缓：“你刚才说，赵氏家卒抗拒官兵，是受千夫长蛊惑？”
瘦弱的青年点点头。
屠岸贾再次问道：“是受千夫长蛊惑，而非赵括指使？”
瘦弱的青年看了看屠岸贾，又看了看舞台上的赵括，哭丧着脸说：“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小人委实不知，司寇大人还是去问千夫长吧……”
屠岸贾嘿嘿冷笑道：“千夫长已经到阴曹地府去向阎王爷报到了，要不，你代本官去问一下？”
瘦弱的青年吓得慌忙跪倒，求饶道：“司寇大人饶命，小人真的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屠岸贾遗憾地咂咂嘴：“本官本来想留你一命，但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本官留你也没用！” 屠岸贾冲身后的甲士一挥手，“马上把他拖下去乱棒打死！”
瘦弱的青年一边竭力挣扎着，一边大叫着“饶命”。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不断传来。
屠岸贾再次冲身后的甲士挥挥手：“把他拖回来！”
遍体鳞伤的青年被拖到屠岸贾面前。
屠岸贾托起他的下巴，问道：“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本官问你，千夫长率领赵氏家卒抗拒官兵，是受到赵括的指使，是吗？”
瘦弱的青年无力地点了点头。
“赵氏意图谋反，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瘦弱的青年再次无力地点了点头。
屠岸贾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早这样听话，就用不着受这番苦了。屠诚，” 屠岸贾回头吩咐屠诚道，“马上带他去找个地方录口供。”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灭门记（24）
屠岸贾重新回到舞台上，指着舞台下的非赵氏族人，问赵括道：“赵宗主，刚才你是想请本官放过他们吗？”
赵括伏地再拜道：“司寇大人宅心仁厚，必不与无辜之人为难！”
“无辜之人？” 屠岸贾惊讶地反问道，“你说他们是无辜之人？”
“此次司寇大人兵发赵家，目的只是为了惩治赵氏族人，与非赵氏族人没有关系……”
“当然与非赵氏族人没有关系，你看到本官带着官兵，去大街上滥杀无辜了吗？”屠岸贾接过赵括的话头，反问道。
“可司寇大人如果对他们妄动干戈，就和在大街上滥杀无辜没有区别！”赵括指着舞台下的人群，说道。
“赵宗主的意思，是说他们与赵家没有关系？”
赵括点点头：“他们本来就与赵家没有关系！”
“那本官问你，你身为主公的臣子，是不是晋国人？”
“待罪之人当然是晋国人。”
“那本官再问你，赵家的家臣，是不是赵家人？赵家的奴仆，是不是赵家人？赵家的家卒，是不是赵家人？”
赵括知道上了当，一下子噎住了。
“既然你赵括身为主公的臣子，是晋国人，那他们身为赵家的家臣、奴仆和家卒，理所当然是赵家人了。”
赵括梗着脖子说：“生杀予夺大权在司寇大人手里，司寇大人如果硬说他们是赵家人，待罪之人也没有办法！”
“赵宗主这话说得就不地道了，他们是不是赵家人，可不是凭本官说了算的！本官虽然奉命抄斩赵家，可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既然如此，那就请司寇大人放过他们……”
“只要赵宗主答应本官两个条件，本官可以考虑对他们网开一面……”
“哪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请赵宗主像狗一样，从本官胯下钻过去……”
赵括突然一愣，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想到身为朝廷命官的司寇大人，竟然提出这种下三烂的要求。
“赵宗主怎么不说话？是嫌这个要求太简单了吗？” 屠岸贾阴阳怪气地问。
赵括强抑着内心的愤怒，定定地盯着屠岸贾，气愤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舞台下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说道：“宗主，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千万别答应他的要求！”
“是啊，宗主，他要想放过我们，不用钻他也会放过我们，他要不想放过我们，钻了他也不会放过我们……”
赵括对舞台下的劝说置若罔闻，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不放心地问屠岸贾道：“待罪之人从司寇大人的胯下钻过去，司寇大人就放过他们吗？”
“这仅仅是第一个条件，还有第二个条件，只有两个条件都答应了，本官才能放过他们。”
赵括盯着屠岸贾，凝眉不语。
屠岸贾哈哈一笑，说道：“赵宗主放心好了，第二个条件比第一个还要简单，只需举手之劳即可完成……”
“司寇大人答应放过他们，到时候可别说话不算话！”
“本官一言九鼎，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话的！”
赵括咬了咬牙，闭着眼睛说：“那请司寇大人准备好了……”
屠岸贾冲着舞台下的人群和广场上的赵氏族人大声说道：“赵家的叔伯兄弟姐妹们：你们都听好了，现在你们赵家的宗主赵括，马上就要像一条狗一样，从本官的胯下钻过去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精彩的瞬间不容错过，请大家都站起来尽情欣赏！”
屠岸贾摆开马步，对赵括招招手：“来呀，来呀，爬过来呀……”
赵括拼命忍住羞辱的泪水，闭着眼睛向屠岸贾胯下钻去。
钻到一半时，屠岸贾突然用力坐在赵括身上，哈哈大笑道：“叫啊，叫啊，叫两声给本官听听，要不然，本官怎么知道钻过去的是一条狗！”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灭门记（25）
赵括满面羞惭地从屠岸贾胯下钻过去后，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问道：“请司寇大人说第二个条件。”
“赵宗主少安毋躁，” 屠岸贾心满意足地微笑道，“第二个条件，须得在有人配合的情况下，赵宗主才能完成。”
屠岸贾冲广场上的甲士拍拍手掌，大声命令道：“将赵宣姬带上来！”
赵宣姬由数名甲士押着，在赵氏族人担心的目光中，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上舞台。
赵宣姬被甲士们推搡到屠岸贾面前。
屠岸贾喜笑颜开地拱手为礼道：“赵夫人，多年不见，下官这厢有礼了！”
赵宣姬扭过脸，看也不看屠岸贾。
屠岸贾嘿嘿冷笑道：“看来赵夫人是对下官有气。赵夫人既然眼里没有本官，那本官只有公事公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