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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盾阴沉着脸,默默地望着黄河南岸,仿佛一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黄河南岸。
斗越椒站在高大的戎车上,手执长戟,驱动战车,率先冲下高高的河堤。
铺天盖地的楚兵呐喊着扑向晋军。
河堤下的晋军,在楚军的冲击下,很快在七零八落中各自逃生。
一部分拼死抵抗的晋兵,渐渐被楚军的铁流所淹没。
越来越多的晋兵,在无船可登的情况下,惊慌失措地扑入河中,激起的浪花和着起伏的波浪,一波一波地拍打着河岸。
郤锜率领数十名甲士,仗剑守护着一只木船,焦急地等待着赵穿他们的到来。
意图抵抗的赵穿,被赵朔和栾书一边一个,强行架着胳膊拽上木船。
赵穿一边挣扎,一边叫喊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砍下斗越椒的脑袋做尿壶……”
见赵穿上了船也不安稳,郤锜赶忙叫喊道:“赵将军,赶快坐稳了别动,其他人还等着上船呢!”
郤锜率领甲士登上木船后,岸上和水中的晋兵蜂拥而来,争抢着上船。
艄公慌忙将木船撑离河岸。
几只离岸的木船上,都载满了兵马。
岸上来不及撤退的晋兵,在绝望中,纷纷扑入河中。
扑入河中的士卒,有的被激流冲走,有的没入河底,有的扑打着水花大声呼救,有的中箭漂浮在血水中……
每只木船的船舷两侧,都扒满了竭力求生的士卒。
更多的士卒正源源不断地向木船游来。
木船因承载过重,眼看就要沉没,可仍有落水的士卒不断往船上爬。
一艘木船终于因负载太重而沉入河中。
看着河面上挣扎、呼救的士卒,郤锜从腰间拔出短剑,挥剑砍向紧扒着船舷的手掌。
鲜血飞溅。
一声声惨叫撕心裂肺。
两旁的甲士纷纷拔剑向船舷上的手掌砍去。
混浊的河水霎时被鲜血染红。
摇摆的船只,在艄公的奋力支撑下,终于缓缓地驶离血水区,像一头负载过重的老牛一样,喘着粗气向对岸驶去。
追赶到河边的楚兵,纷纷向河中射箭。
一声声惨叫不断传来。
赵穿跪在船尾,面向南岸抱头痛哭。
星星点点的船只,在赵穿的哭声中,像一枚枚飘摇的落叶,在滚滚激流中,艰难地驶向北岸。
血色残阳中,混浊的江水仿佛被鲜血漂染过一样。
岸边的楚兵,等一只只船只去远后,便停止射箭,转而去打扫战场。
渡口上下,丢弃的战旗、武器、倾覆的战车和死马随处可见。
一具具尸体摩肩接踵,层层叠叠,令人惨不忍睹。
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楚兵,拿着刀子在死人堆里不停地翻检着。
一名楚兵翻开一具晋兵的尸体,用刀子割下他的左耳,然后小心地装入腰间的口袋。
河面上,一具具尸体顺流而下。
弑君记(14)
黄河北岸。
渡口上下,黑压压的三军将士群情涌动,戚然无声。
赵盾望着河面,不禁声泪俱下:“没想到大晋霸业,竟然毁在一个乳臭未干的竖子手上……”
越来越多的将士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赵穿拜倒在赵盾面前,俯伏不起,哽咽着请求道:“元帅,就让末将率领一支兵马,去为死难的将士报仇吧……”
黑压压的将士齐刷刷地跟着赵穿跪下来……
赵盾含泪答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帅答应你们,终有一天,我们会回来洗雪今天的耻辱!”
※ ※ ※ ※ ※ ※ ※ ※ ※ ※
阳春三月,艳阳高照,正是百花盛开的大好季节。
就是在这种令人春情萌动的大好季节里,晋灵公从全国各地征集的二百名美女,被各级地方官员快马加鞭地送到了都城绛城。
自从进入青春期后,晋灵公便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长大的显著标志,便是对女人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对权力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两种欲望,都是他原来不曾有过的体验。
长大的感觉真好,与赏心悦目的美女耳鬓厮磨的感觉真好!晋灵公走在一个个各具光彩的美女身边,产生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后宫。
主殿前的广场上,一队队新入宫的美女依次排列,组成一个盛大的阅兵方阵。
晋灵公带着屠岸贾和数名内侍,走在美女丛中,仔细地鉴赏着身边的每一个美女。
晋灵公在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身边停下来。
女子低垂着头,见晋灵公紧盯着她,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
晋灵公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一张*绝俗的面孔呈现在他面前。
晋灵公满意地点点头,放开手,说道:“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寡人要看看你的肌肤和线条。”
被晋灵公托过下巴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双手不由自主地掩紧了衣服。
宦者令奚贤急忙上前吩咐道:“主公叫你把衣服脱了,你怎么还站着不动?”
羞辱的泪水,顺着女子的脸颊淌下来。
奚贤赶忙劝慰道:“主公叫你*服,那是你的福分。你问问在场这些人,有几个不想得到这样的机会?如果能让主公满意,说不定还能封你个如夫人当当呢!”
女子带着哭腔回答道:“我不要当什么如夫人,我要回家!”
晋灵公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你要回家?好啊,寡人这就成全你!”
晋灵公转身吩咐屠岸贾:“屠爱卿,马上派人去送她全家回家!”
屠岸贾躬身答道:“臣遵旨!”
女子吓得扑通跪倒在地,一把抱住晋灵公的双腿,眼泪汪汪地恳求道:“主公,不要啊……不要……我脱……我脱还不行吗?”
女子哭哭啼啼地站起身,慢慢地解着外衣的腰带。
晋灵公一把扯下她的外衣,扔在地上,恨恨地说:“就你这么一个小贱人,也想违抗寡人的旨意?寡人如果不让你知道寡人的厉害,寡人以后还怎么君临天下?”
晋灵公转身吩咐身边的内侍:“快去把寡人的爱犬牵来!”
奚贤急忙谏止道:“主公……”
晋灵公不耐烦地挥挥手:“没事退到一边去,别在这儿碍寡人的事!”
奚贤吓得赶忙退到一边。
一只高大威猛的灵獒,很快被牵到晋灵公身边。
晋灵公拾起地上的衣服,放在灵獒的鼻子前闻了闻,然后解开灵獒脖子上的绳索,在它身上轻轻拍了一下。
灵獒如闪电一般疾速而起,猛地将那名哭泣的女子扑倒在地。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突然响起,惊起一群鸽子扑棱棱飞向空中。
女子在灵獒的利齿下拼命挣扎、哀号着,所有的人,都被眼前这幕惨象惊呆了!
如花似玉的女子,在灵獒的撕咬下,很快成了一摊模糊的血肉。
晋灵公满足地在鼻孔里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鉴赏美女,而是走向主殿前的台阶,面向广场上的美女,声色俱厉地说:“你们都给寡人听着,寡人是大晋的国君,大晋的一切都是寡人的!你们,包括你们的父母兄弟,都是寡人的私有财产,寡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今天寡人之所以这样做,绝不是寡人不知道怜香惜玉,而是要让你们知道,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违抗寡人的旨意!今天寡人就把丑话给你们说在前头,以后但凡有违抗寡人旨意的,一律押出午门处斩,情节严重的,还要抄家灭门,株连九族……”
奚贤知道,晋灵公今天之所以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一个无辜的女子葬身狗腹,绝不是因为她不听话,而是因为昨天他带回了赵盾不肯撤兵的消息。
因为赵盾不肯撤兵,不但作为君主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收下的金帛还得退还给郑国。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做的!
不愿做也没办法,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能把赵盾怎么样。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将一直忍在心里的一口怨气,出在了这个不幸撞在枪口上的女子身上。 txt小说上传分享
弑君记(15)
公元前607年阴历3月22日下午,远征郑国的晋国兵马,在中军将赵盾的率领下,经过十二天仆仆奔驰,终于在出征整整一个月后,疲惫不堪地回到了晋国。
望着远处隐隐在望的都城,所有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三军不由加快了行程,巍然的都城越来越近。
在隆隆的车马奔驰声中,将士们刚刚松下的一口气旋即又为沉重的心情所代替。
马上就要进城了,主公却没有来迎接他们。
赵盾勒住车马,默默地注视着数百米外的都城。
韩厥疑惑地问:“元帅,眼看就要进城了,主公怎么还不来迎接我们?是不是他不知道我们今天回来?”
赵盾阴沉着脸:“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今天回来?从昨天到今天,我先后派遣过三批信使,向主公报告三军的回程。”
赵盾话音刚落,赵穿便指着城门口小声说:“元帅,你看,小混蛋来了!”
赵盾瞪了赵穿一眼,看到一队车马驰出城门后,径直朝自己这方驰来,便命令魏绛催动车马迎上去。
到了近处,赵盾才看出是上大夫士会率领一班朝臣来迎接自己。
赵盾不悦地问:“士大夫,主公呢?主公怎么不来迎接我们?”
士会故意岔开话题道:“元帅,还是先让将士们进城安顿下来吧,其他话我们回去后再慢慢说。”
赵盾沉吟不语,一些将领却不乐意了,他们纷纷问道:
“士大夫,主公为什么不来迎接我们?”
“是啊,主公为什么不来迎接我们?”
……
赵盾为难地看着士会,说道:“士大夫,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原因吧,让我也好在将士们面前有个交待。”
士会尴尬地望着赵盾,半天没有做声。
公孙杵臼忍不住催促道:“士大夫,你就把情况告诉元帅不就得了,又不是丢人的事,有什么好掖掖藏藏的?”
赵括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不等士会回答,便不平地嚷嚷道:“大哥,士大夫和我们都去劝过主公,他始终不肯来。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败军之将,有什么好迎接的!寡人不治他的罪,就算手下留情了,还好意思要寡人亲自去迎接?’为此,士大夫险些和主公吵起来。”
公孙杵臼:“后来主公被我们说烦了,干脆带着随从去桃园玩耍了。”
赵盾心里一阵抽搐,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对士会说:“主公既然不肯来迎接我们,那只好由我们去拜见他了。士大夫,你和诸位大夫头前带路,我们一道去桃园拜见主公!”
弑君记(16)
桃园。
一座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的三层楼台巍然耸立,在艳丽的花海中,显得格外醒目。
楼台上,一片烂漫的春光中,晋灵公正和一班妃嫔饮酒作乐。
赵盾不顾侍卫的问候和阻拦,一路气冲冲地上了楼台。
士会一脸紧张地跟在后面,不停地劝赵盾冷静下来。
看到赵盾,晋灵公不由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直起上身,讷讷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一班嬉闹的妃嫔,仿佛老鼠见到猫似的陡然静寂下来。
赵盾疾趋几步,伏地再拜道:“微臣拜见主公!”
晋灵公急忙说道:“爱卿快快请起!”
晋灵公转向奚贤,忙不迭吩咐道:“奚贤,快快为赵爱卿和士爱卿加席,马上让御膳房再上两份筵席来!”
不等奚贤应答,赵盾便伸手阻止道:“主公,微臣此次并非为御宴而来,而是为大晋的三军将士而来。三军出征归来,按礼主公应该去郊外迎接……”
“又不是凯旋而归,哪里需要寡人亲自去迎接!”
赵盾直截了当地说:“将士们不是凯旋而归,其错不在将士,而在主公!”
晋灵公瞪大眼睛:“爱卿这话怎么讲?怎么会错在寡人?寡人不费一人一箭,就令郑国心悦诚服,拱手来降,这难道也错了吗?”
赵盾沉着脸,不客气地说:“兵者,国之利器也,亵之则伤身。主公不顾王室礼制,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敌国贿赂,屡屡令出征大军半途而废,与盟诸侯愤懑而去,难道这还不算错吗?”
晋灵公不服气地辩解道:“出征的目的就是为了臣服诸侯,郑国已经表示了臣服,如果再予以征伐,岂非于礼有碍?”
“郑国真的已经臣服了吗?臣服了怎么现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