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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足够了，黎清玉并不贪心，对于林贤，他有着自己特有的理解和妥帖。谁能够顾着谁一辈子呢？林哥哥已经待自己如同亲弟弟一般了，人心怎么还能那么不足，让他在胸怀天下的时候再放进去一个小小的自己？
之后有了冷燚，每一年都不再孤单寂寞。黎清玉惊觉自己反而变得更加贪心起来，想要把这个人，牢牢绑在身边，让他的心里，满满当当都是自己一个人。
什么家国，什么天下……
都抵不过一句爱怜，一声牵挂……
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自私，明明念了那么多医书，所谓的医者仁心在自己这里竟然没有一点体现。摇头在心内狠狠嘲讽自己，黎清玉魂不守舍，木偶一般被弟弟拽到了大堂里。
黎晓安和慕陵早早坐在桌边等候着了，黎清玉给他们简单行了礼，因为是家宴，所以不必拘束，也就随意坐了。
饭菜倒是十分丰盛，可是黎清玉简直食不知味，觉得还不如回家吃洛环做的清汤面。而且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慕陵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这个感觉让他更是如坐针毡。结果吃了没一会儿，黎晓安就看向他开口道：“你也有好久没回来了，冷燚不在你身边，缺了人照顾你，可要回家住几天？”
黎清玉慌忙摇头：“不用了，我身边有足以照顾我的人，爹爹不必为我费心。”
“清玉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看上的姑娘？若是有的话可别害羞，娘去给你说。”慕陵给他盛了一碗汤，同样笑模笑样地看着他：“咱们黎府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好歹也是个官家，你看上谁了，告诉娘，娘出面，就没有说不成的！”
果然没什么好事！
黎清玉一惊，随即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摇了摇头：“现在不急，我想等过两年再说。”
“哎呀别不着急啊，你要是不想找，娘帮你找就是了。”慕陵接着笑道：“我前几日帮你看了几个，有李家的，人品才学真是没的说；还有张家的……”
慕陵很是热心肠地念叨了起来，黎清玉被她一口一个娘说的只想打哆嗦，而且什么这姑娘那姑娘他一点儿都没听进去。黎清远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哥哥的脸色真是很不好看。
“明明是我的生日，干嘛非要谈这些事。”黎清远突然生气，丢了勺子，坐在板凳上扭屁股。
只要不是监督他学习的时候，慕陵是极宠这个儿子的，立马闭了嘴给他夹菜，见他哪道菜多吃了两口，就恨不得整盘都端到他面前，到后来黎晓安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也并不知道慕陵对儿子的宠溺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叫他自己吃！都多大的人了。”黎晓安皱眉。
“再大不还是我儿子，再说清远多乖，还那么能干，多疼他也是应该的。”慕陵也不客气，一边舀汤一边回了过去。
黎清远又往哥哥那里看了一眼，黎清玉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觉得慕陵的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小远就是招人疼啊！
黎清远也没接他娘的汤，反而放下筷子，只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就拉起黎清玉后面花园去了。
“诶，小远……”黎清玉被他拉了个措手不及，这么会儿功夫他还只喝了一碗汤呢。不过既然弟弟想要跟他玩……今天又是他的生日，就随他去吧，大不了回去再叫洛环做一些出来。
“吃饭这么没规矩！”黎晓安重重放下碗，显然对黎清远随随便便的态度很不满。今天黎清远生日，他也不想跟孩子置气，于是便转头瞪慕陵：“你再这么宠下去，这孩子迟早得被你宠坏了！”
慕陵不以为意，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放进嘴里轻笑起来：“清远为了练功夫，手心划了那么大一道口子你不问问是怎么回事，这会儿只不过少陪你吃了两口饭，倒怪起我来了。”
第73章 波澜突起碧心湖
她放下筷子，一双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挑衅似地看着黎晓安：“既然你觉得我教的不好，那你自己教导啊。每天就算在家里也见不到个人，好不容易见了一次，不是怪清远就是怪我，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女人的好呢？她温柔贤惠值得你惦念，你再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去啊！好歹我还有个儿子替我争气呢，你看看她那个儿子，就跟她一样，软脚虾一般的废物，没一点用处！”
开头慕陵讲话还特别平静，说着说着语气就带上了呜咽，怒意，到了最后整个人爆发了一样什么话都不经思虑，全都脱口而出。
向来好面子又自负，喜欢任何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的黎晓安何时被人这么数落过，没等慕陵讲完一下子就怒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黎晓安习武之人，看着文弱实际上力气很大。他那么一拍就将桌子上的茶杯都震掉在了地上，“咔嚓”一声摔得粉碎，也震回了慕陵的理智。
“对不起老爷。”倒吸了口气，她轻轻放下筷子，敛了眉目站到一边“噗通”跪下给黎晓安赔罪：“刚刚是妾身一时口不择言的无心之失，还望老爷恕罪。”
黎晓安心里气得不行，但是面子上他又不可能为了这个事去跟慕陵闹起来，只得摆了摆手：“起来吧，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我先回去了。”接着站起身愤愤往外走去。
慕陵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微微抬头看着黎晓安衣摆上一朵美丽却绝不常见的花样，眼神冷的几乎冻结成冰！
另一边，黎清远拉着黎清玉晃悠晃悠就径直往府里花园去了，还吩咐不准人跟着。黎清玉并不怎么喜欢花园，想着他大概是喜欢花园里那些花花草草，不过现在已经临冬了，花园里正在盛开的花也并不是很多，他又猜想也可能是小孩子想要玩闹，花园里比较宽敞。
多半是因为没有照看过小孩子，所以黎清玉感觉自己完全猜不出这个弟弟在想什么。一路上着看他在前头跑，自己则在后面笑着跟着走，倒是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了。
跑了一段路，黎清远嫌他走在后头得慢，跑着跑着又回头抓住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往前跑。
“慢些，慢些小远……”黎清玉平时不常运动，被黎清玉带着跑了两步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觉得自己有些丢人。
黎清远笑嘻嘻地，脚步反而更快了些，带着他，不知不觉两人就到了碧心湖旁边。离得老远，黎清玉就受惊了一样站定不动了。
他对于此处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林越对他意图不轨，结果冷燚为了帮他捞取林贤所送拉扯中掉进湖中的玉珠在凛冽寒冬跳下湖去的时候。
想起当时，意识到自己快要失去冷燚时的那种惊惧感，黎清玉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
回忆是件很累的事就像失眠怎么躺都不对的样子，别说是这样的情况，想起来更是令黎清玉的心一抽一抽地痛。
黎清远笑他：“哥哥，这还未到那寒冬腊月呢，怎么就冷成了这个样子？”
黎清玉从回忆中回神，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黎清远松了口气，接着又仰头看他：“哥哥，指环……我想要。”
没成想黎清远接着吃饭之前的话题说了下去，黎清玉为难：“那个实在是有些为难了，不过你要真是这么想要的话，我可以去试试。……”
“那个指环对你来说，是不是真的意义非凡？”黎清远眯着眼看他。
“也不算……”黎清玉本想立刻摇头否认，但一念之间，对于那个他十分重视的人和物件，他实在不愿意说这种违心的话。顿了一下，他还是点头道：“是的，很重要！”
见他黎清远微微有些失落，黎清玉拉过他的手柔声劝道：“小远，我给你寻其他好玩的来好不好？”
黎清远笑起来，没有接这个话头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哥哥，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回来住呢？”
黎清玉仍旧是那个回答：“我一个人住比较自在。”
“是因为清远的缘故吗？因为清远的出生……”黎清远拉着哥哥的手，神色有些失落，有些委屈：“因为清远的出生，所以父母亲都不疼哥哥了，哥哥才要搬出去的？”
“才不是呢！”黎清玉猛摇头，伸手将他抱住：“你的出生，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你的存在，则是我愿意回来这个家的唯一理由。”
“那你回来好不好？”黎清远紧紧回抱住哥哥，声音带了些哽咽：“回来跟清远在一起。清远什么都不想要，也什么都不愿想，只想要跟哥哥在一起……”
黎清远弱弱的声音听得黎清玉差点就心软了，可想到被慕陵毁掉的栖凤院和凤凰木，心里就有股火不自觉往上蹿。他还是摇头，若是真回了黎家，他一定会和慕陵发生许多激烈的矛盾，对清远也不好。
“哥哥，不愿意跟清远在一起吗？”黎清远抬头，眼泪突然大颗大颗从白皙俊秀的脸上落下来，把黎清玉吓了一跳。
“不是……”
黎清远垂了头，他放开哥哥，慢慢踱步到碧心湖畔蹲下，看着湖边景色，用一种凄凉的语调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想要成亲？”
这话题跳跃性也太大了，黎清玉真有些不明所以。联想到饭桌上慕陵的话，他有些无奈地回答道：“我并不想成亲啊……”
“可是哥哥不是已经到了应该成亲的年龄了吗？”黎清远转头看他：“为什么不想成亲？”
原本想要坐到弟弟身边陪他，可被他的话问的愣住了，黎清玉便愣愣站在那答道：“我……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喜欢的。没有遇到最好的人之前，其他人在我眼前不过是浮云罢了。有句古话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不觉得这样很美好吗？”
这话还是冷燚跟自己说过的，自从那人走后，他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黎清玉都在心里反复咀嚼，就算已经回味过千百遍，再回想一次，心底便会再次泛起不一样的感觉。
“你在等一个人？”黎清远含着泪笑起来，笑容有些怪异。
“也可以这么说。”黎清玉很是无语，为什么跟弟弟的谈话总是围绕着这些话题？对着弟弟，他并不想扯谎，但是这种事情多说下去也无益，于是便转而道：小远最近的功课怎么样了？
“你在等谁？”出乎他意料的，黎清远丝毫不受哥哥的影响，而是固执地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小远！”黎清玉有些生气了，他不愿去想这些。因为每每提起这个话题他都会想起那人在自己身边时的感觉，接着就会想到这个心爱之人此时正前往复戟国征战，凶多吉少！他自己时时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就从林贤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白天，不管是面对洛环，林贤或是凤旅，他都可以风轻云淡与他们谈笑风生。可到了夜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苦楚，又有谁能知道？
每看到一处景色，每尝到一道美味，每听到一段笑话，都会想，要是你在就好了……
这种痛苦，又有谁能够了解？
“你宁愿一直等着那个虚无缥缈的人，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黎清远突然站起身转过来，冲着黎清玉大喊了一声。
突然转变的态度令黎清玉惊了一下，顾不得想他的话哪里怪怪的，伸手想要把他拉过来安慰。
“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心情！哥哥……你既然是清远的哥哥，为什么不能是清远一个人的？有时候我很庆幸老天让我降生成为你的弟弟，因为这样我才能拥有你独特的温柔。但有时我又很讨厌这样，因为我时常会意识到你对我的温柔只不过是因为这一层关系！你的笑你的泪你的所有喜怒哀乐都只会为了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展现！”他双手捂住脸，泪水不断顺着指缝流下来：“我要是能早生十年就好了，就不会错过你这么多年了……”
“小远你在说什么？”听了这话黎清玉惊异未定，往前走了两步。
“我讨厌你哥哥，最讨厌你了！”黎清玉呜呜哭出声来：“为什么你要是我哥哥！”
简直如有雷掣！黎清玉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他一直以为黎清远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至少也不会讨厌自己。
可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哥。”黎清远脸上努力挤出一丝苦笑：“若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重新再活一次，就可以邂逅你，看守你，直到一起老死……”
他就站在碧心湖边，做出一个似是欲要拥抱的姿势，黎清玉往前紧走几步想要将他拥入怀中，他却笑着往后一个仰倒，“噗通”一声跌落进湖中。
黎清玉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目瞪口呆了片刻，他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