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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快记起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想到这里,老张哈着腰,脸上挤出十万分的笑容,讨好地问道:“夫人,请问娄总在家么?”
那公主一样的小姑娘忽然抓过桌上一只漂亮的水杯,朝老张扔了过来,嘴里还大喝了一声:“八格亚路。”
老张只觉得心里那团火苗噌噌往上窜。他在意想中抓住小女孩柔嫩的脖子,用力掐下去。这什么孩子啊?他想,还是人吗?
女人站了起来,眼睛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认真打量着老张。老张来家访的时候,她还不是正宫,所以不认识。
但跟了娄宝马这么多年,她多少也练出了些眼力劲。她一眼就看出老张是还没交过学费的雏儿。
她知道他一定带了钱,但不多。她跟着娄宝马,心气也大了,不是10万8万的,不想理会。所以,她傲慢地走到过道里,冲老张招招手。老张巴儿狗似的过去了。
“你走吧,娄总今天不回来。”
“那他在哪呀?”
“你警察吗?他在哪关你什么事?”女人不屑地说。
老张虽然是剥了脸皮来的,但毕竟时间不长,风一吹,就生生的疼。他像被了淋透了柴油,又点上了火,烧得骨子里都烫。
女人呸了一声,说“走吧。”
老张摇晃着就出了门,九月的天,不冷,可他浑身抖。他一边走一边抖,骨头是烧着的,但皮肤冰凉的,像埋进了冰川。
他像是跳着一种奇怪的舞蹈,出了大门,上了路,拐进一个黑漆漆的角落,他安定了,噼里啪啦的打自己的嘴巴。一直打,一直打,脸肿了,血流出来了,但骨头里的火还没有熄,他一直打到自己瘫倒在地。眼泪却还是没有,他的嘴巴碰着了泥土湿乎乎的,带着点腥味。他就用牙啃啊啃啊啃啊。
五脏纠结
老张倒在泥地里睡着了。天空的星星很明亮,野外的空气很清新,他睡了个好觉,直到啾啾的鸟鸣声将他从沉睡中唤醒。老张迷瞪着眼,站起来。他的脸上满是泥土,厚厚的一层,掩盖了高肿的脸,只是沾着青的黄的草和丝丝血迹,五颜六色的,看来触目惊心。
离太阳出来还有一大段时间,这会儿大概也就3、4点。暑假时,老张经常熬通宵,在鸟儿欢唱的时候去门前的林子里溜达一圈,看太阳快出来就回房间睡觉,这个时间点是他最享受的。
但此刻,他怎么也无法高兴起来,清新的空气并不能排解他胸口的郁结之气,悦耳的鸟鸣声也无法带走他遭受的羞耻。他只觉得胸闷气短,五脏纠结,痛不欲生。
老张跌跌撞撞的往家里走去,老远就看见一片黄晕的光,走近些,他看见老父母佝偻的身子倚在门框上,吃力地张望着。
老张躲了起来,无论如何,他不可以让父母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他振作精神,到了一个水池边,用手捧着些发散着臭味的水洗了一把脸。以前这里是农民养鱼的池子,听说要拆迁了,渔民也不再养鱼了,干等着拆迁费。池子也就因此荒废了,垃圾、杂物全往里扔,一天工夫就毁了。
等到水波不兴,老张探头照了照。大概是泥土的妙用,脸上的口子都愈合了,脸也没那么肿,看起来还不错。老张对着水面苦笑一下,自言自语道:泥面膜功效不错啊!
他将空气吞进口里,东边一鼓,西边一吹,活动脸部僵硬的肌肉。累了,他将嘴嘟成一个O,将空气一丝一缕又排了出去。如此几个来回,老张神清气爽了。他忽然想唱几句,可是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曲子,最后,不知怎的,他忽然学了小丸子,“窝答答,窝答答,窝答窝答窝答答”。说完之后,他觉得开心多了,朝天大笑几声,这才往家里走去。
“你回来了。”到家的时候,他忽然又学小新说话。
可是老父母并不懂得小新是谁,他们看见儿子回来,一口气才吐了个干净。
“弟弟啊,你去哪里了?”
“喝了几杯,呵呵。不过没事了,都说定了。我们可以拿和邻居一样多的拆迁费了,你们放心吧!”老张神采飞扬地大声说道。
老父母相信了,觉得一夜的焦灼还是值得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还是弟弟有本事,毕竟是上过大学的人么。”老母亲感慨道。定下心神的她这才发现老张浑身是泥:“你身上怎么都是泥啊?”
“不小心摔的。我得赶紧洗洗,还要上班呢。”老张敷衍道,他觉得自己快演不下去了,头一低就往房间里钻。
那一点希望之光啊
老张到学校的时候还很早,老师们都还没到,倒是学生来了不少。他们都是在家呆着无聊的。老张想起刘一天跟自己说过的话:睡不着,睁着眼睛好容易到了天亮,赶紧就往学校里去了。好坏那里有人,不至于空得让自己发慌。上课听着老师的声音,才睡得安稳。
车库里黑漆漆的,老张把灯开了。耳朵里听见息息索索的声音,还有一个男声:没事,看不见。
以往,老张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可是,今天他心里不好受,他要找个地方出出气。所以,他把车子一扔。噌噌噌开了车库所有的灯。几十盏白炽灯将车库照得清明透亮。一个小女生将头埋在膝上,身子瑟瑟抖着。没看见男孩,大概是乘老张四处开灯的时候溜了。“什么玩意儿。”老张对着缩成一团的女孩嚷道:“什么玩意儿。扔下你跑了!什么玩意儿。你还觉得是爱情吗?啊?偷偷摸摸,恬不知耻。什么玩意儿。”
女孩忽然将头抬起来,一张小脸涨得血要渗出来似的,上面满是泪痕。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哀伤与绝望。
老张的良心被刺醒了,他闭了嘴,很快的又将所有的灯关上。他在心里骂自己畜生。他车子也没锁,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车库。
老张开了办公室的门,坐在座位上发呆。
“老师。”
老张眼珠子转了转,看见是刘一天,几天没注意,他瘦得脱了形。
老张暂时忘却了自己的痛苦,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瘦了?”
刘一天笑笑:“老师也不见得比我好到哪里?”
老张没理他,追问道:“你怎么了?”
刘一天摇摇头,“没什么,最近胃口不好,睡眠也不好。”
“多锻炼锻炼啊,早晨跑跑步什么的。”
“没心思啊。总觉得做什么都没劲,近来时常梦见娄言,还那张胖胖的脸,瞪着一双木木的眼睛,什么也不说,干瞪着我。晚上我不敢睡觉,白天想在学校里睡,又一直被老师赶出教室。只好去黑网吧,又吵。而且,现在我也没钱了。”
“你想问我借钱吗?”
“不是,我怎么能问老师借钱呢?我只是觉得老师最近精神很差,问问你怎么了?现在的社会就这样,您要看开点。”刘一天老声老气地说。
老张又苦笑了,他竟要一个孩子来教他怎样做人了么?
“你还是要多看看社会的光明面,毕竟还是好人多。”老张想也没想就说。他一直这样教育他的学生,已经习惯了,可是,今天,他才说一句就停下不说了。他看看刘一天,他的目光是真诚的。老张忽然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10元钱,“去买点吃的。你真的太瘦了。虽然我是个没用的读书人,可是,我还是要劝你认真地读书。我太愚笨,说不出好的理由。但是,读书总还是好的。”
刘一天没有接钱,他问:“我想读书的话,老师会帮我吗?”刘一天也就这么一说,大概就是想安慰安慰老张。
老张立刻来了精神,他坐正了身子,热切地看着刘一天:“那是自然。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你的。”刘一天看他笑了,也很高兴地咧着嘴:“那我试试吧。”
老张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刘一天终于想要学习了,这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啊。他仿佛已经看见刘一天自信满满的行走在宽敞明亮的人生道路上,乐观开朗地生活着。
“我们一言为定。”老张兴奋地站起来,伸出手掌。
刘一天笑着伸出手,与老张击掌盟誓。他的心里头似乎有了一些沉沉的,站得住的东西,又似乎并不十分妥帖。总之,这种感受很新颖,他对未来忽然有了朦胧的期待。
这天上课,刘一天坚持着坐得端端正正,听得认认真真。这对他来说非常的不容易。一方面要忍受来自同学的嘲笑,另一方面要忍受何主的故意刁难。幸运的是,除了何主,其他教师对于刘一天表现出来的上进心都给予了鼓励和支持。尤其是老张,上课的时候,总是自觉不自觉的将热忱的目光投向刘一天,让刘一天既感动又倍感压力。
这天回家,刘一天破天荒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的时候,刘一天觉得头脑从来没有过的清爽。他感觉不错,很久以来第一次吃了妈妈熬的粥,心里热乎乎的,暖洋洋的。
刘一天的改变也给了老张莫大的希望。他爽性将家里的事情扔开了,只和父母说事情在办,很快就有结果了。父母自然深信不疑。
老张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学生那里,既然刘一天可以改变,别的同学呢?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张在顷刻间,似乎看到了无限生机。。 最好的txt下载网
杨界迪
老张锁定的第二个对象就是杨界迪,自从他上次与老校长的一番对话,老张就觉得他是一个有思想,有个性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是天生的栋梁之才,不能好好培养就真是可惜了。可杨界迪是个没嘴的葫芦,无论老张说多少,他就是不吭声。这就不好办了,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老张没了辙。他关照刘一天,多花些时间和杨界迪交流,争取与他成为好朋友。
刘一天暗自觉得好笑,杨界迪向来是目中无人,和他做朋友,可是你不情我不愿的事。可是他又不想让老张失落,就一口应承下来。
果然,杨界迪对于刘一天的热情置若罔闻,刘一天几次热脸贴了冷屁股,反而将他的斗志激了起来。
这天放学,刘一天悄悄跟在杨界迪身后,要看看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孤家寡人一个。
杨界迪个子不高,却将书包带子拉到最长,几乎要挂在脚边。他步履拖沓地走着,没有一点生气。刘一天跟着他左一拐右一转,逐渐的远离了学校。杨界迪目中无人地走着,刘一天在他身后100米远的地方,若隐若现地跟着。眼看着杨界迪进了一个小新村,上了楼。怕被发现,刘一天没有跟进去。
他看看周围,是个老新村了。老有老的好,就是买东西方便。放眼望去,都是些小吃摊。什么贵州米粉,沙县小吃,臭豆腐干,牛羊肉串……
刘一天摸摸口袋,还有几块钱,最近他读书卖力,和父母关系缓和了些,他们也愿意给他零花钱了。
刘一天走到小摊上,要了两串里脊。
正等着,忽然看见杨界迪又下来了,旁边还走着一个中等个子,油头粉面的男子。大概20来岁,穿着丝质的白衬衣,领口处缀着蕾丝花边。一条黑色小裤管的裤子扎着衬衣,显出窄窄的腰身。腰上是一根闪亮的金属皮带,对应着脚上锃亮的皮鞋。简直有些像电影里的佐罗,只是少了几分英气。
刘一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有些吃惊地盯着他望了好久,甚至忘了杨界迪。
“你怎么在这里?”
刘一天回过神来,见杨界迪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忙说:“我姑妈家在这里,今天我来她家吃饭。你怎么在这里?”
杨界迪却没再理会他,和佐罗一前一后出了新村。
“这个人穿得真有意思。”刘一天和摊主搭讪着,“他什么人啊?是演员吗?”
摊主神秘地笑笑,看两个人走远了,压低了声音,说道:“是鸭子。”
刘一天暧昧的笑了,他自然知道鸭子是做什么的。难怪杨界迪怪怪的,原来他喜欢和鸭子做朋友。想到这里,刘一天不怀好意地笑了。
颜烟
刘一天心情不错的吃着里脊,晃着身子一边走,一边用眼睛四处溜着。忽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颜烟。
他高兴地迎了上去,走近了,却不敢认了。
那女孩穿着一件脏西西的蓝色外套,上面满是各种污渍。脸蛋还算干净,是颜烟的脸。
“颜烟?”刘一天试探着叫了一声。
颜烟忽然看见刘一天,像见着亲人似的放声大哭起来。
那天,她等刘一天的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有些黑了。她就去黑网吧,可是也没有找到刘一天。
颜烟就去了柳习习家,可是柳习习的父母回来了,招待她吃了晚饭后,就委婉地劝她回家。颜烟不能将家里的事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