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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重要吗,海贝?”于城邦摇头。“妳依然是妳,依然是我熟悉的沈海贝,这就够了。”
……是吗,这就够了吗?明明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空茫的痛苦有谁能够了解,为何人们总爱将事情说得那么简单?
“我还是觉得你是多此一举。”算了,又何必解释,多浪费口水而已。
“我不会放弃的。”于城邦说到做到,也有足够的耐心,就怕她不给他机会。
沈海贝淡淡一笑,不认为他会真的展开追求,顶多是说说而已。
这时,魏昕浩终于上完洗手间回来,一看见于城邦便急着打招呼,连帮沈海贝买果汁的事都给忘了。
“嗨,Ben,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晒黑了哦!”
“哈啰,Howard,好久不见。你也没白多少,又到加勒比海度假了啊?”
“哪有,我忙着公事,哪来的时间度假?”
“那你怎么会晒得这么黑?”
“那是因为……”
两个大男人忙着说天道地,坐在一旁的沈海贝始终沉默,双眼空洞地眺望着远方。
据说今日的天空,很蓝,很蓝……
蔚蓝的晴空,总在雨后出现,且搭起光芒绚烂的彩虹桥,宣告悲伤终会过去,未来必是一片光明美景。
对于沈海贝而言,彩虹只是记忆中的片段,除非有人执意要带领她跨越那座彩虹桥,否则永远都会是记忆。
这天,公寓的电铃响起,出现了一位和她一样固执的人。
“走吧,海贝。”于城邦的笑容异常灿烂。“我们出去走走。”
她无法拒绝这样善意的邀请,只能呆呆的站在大门口,任由彩虹出现……
在这同时,魏昕磊的天空却是一片晦暗,甚至混沌未明,他弟弟瞒着公司做假帐,吞掉了一些原本不属于他的钱?
疲倦地揉揉眼睛,魏昕磊几乎要淹没在堆积如山的帐簿之中喘不过气,几乎要被沉重的数字累死。
他不想怀疑自己的弟弟,但眼下的情势又由不得他不怀疑。昕浩的账面虽做得漂亮,但终究瞒不过他这个会计系毕业的高材生,更何况帐目做得并不真的那么完美。
好累。
工作了一整天,也头痛了一整天,魏昕磊此刻只想安静下来好好休息,不愿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
忽地,他的眼前浮现出沈海贝的笑脸。
他想起自己以前每当感觉工作疲累的时候,总爱在回家后摇醒她,要她陪他聊聊。而她也总是带着笑意,陪他东扯西扯,直到他安心睡着为止。
他真傻。
魏昕磊越想自己,越觉得好笑。
过去他怎么会以为,他对海贝的感觉,只停留在兄妹之情?
想到自己是多么食古不化,魏昕磊忍不住嘲笑自己。还说他父亲呢!自己才是老古董,早就爱上了海贝而不自知,只会一个劲儿的挣扎,差点把自己的幸福赶跑了。
决心不再让幸福溜走,也想早点看见沈海贝的笑脸。魏昕磊决定提早结束工作回家休息,或许她会愿意陪他聊天也说不定。
一面开车,一面思考他和海贝目前的关系,魏昕磊又开始头痛起来。
他们是住在一起,但情况比不住在一起还糟。自从那天他们发生争执以后,双方就陷入冷战状态,双方都不知道如何求和。
算了吧!
他自嘲。
谁教他先对她鬼吼鬼叫,她当然会不高兴,就由他先跨出这一步好了。
魏昕磊决定先举白旗,毕竟现在的状况对他不利,再坚持下去她可能会吵着搬出去,天晓得现在的海贝可和以前的海贝不一样,浑身都是硬骨头,要她让步,比登天还难,遑论是投降。
面对这么一个全新的沈海贝,坦白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但他知道自己急切想见她,好想好想!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公寓,遗憾的是,公寓空空如也。他迫切想见一面的沈海贝不在家,也没有带任何一支手机,徒留一室冷清。
魏昕磊颓然倒坐在沙发上,瞪着天花板上的天使发呆。要捕捉画里面的天使很容易,他家到处挂满了天使画像,但要捕捉现实中的天使就十分困难,瞧他现在不就捕捉不到?
魏昕磊想不出,会是谁带走他的天使,除非是他弟弟。他愤怒地拨了魏昕浩的手机,结果是语音信箱,魏昕磊于是更加确定这都是魏昕浩搞的鬼,正想要收拾他弟弟,门外不期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发出笑声的人,正是他遍寻不着的天使。他的天使笑得好开心,不难想象,此刻她的脸上一定堆满了笑容,不像面对他时那样地冷若冰霜。
受此强烈的反差影响,魏昕磊火冒三丈地用力打开大门,本想卯起来好好骂他弟弟的时候,才发现拐走沈海贝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魏昕浩,而是另有其人。
“好久不见了,Ray,近来可好?”于城邦没想到门会自己打开,更没想到,魏昕磊会这般怒气冲冲,差点来不及问候。
同样地,魏昕磊也没想到,带走他的天使的不是他弟弟,而是于城邦,也是过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话。
“好久不见了,Ben,你也一样,近来可好?”魏昕磊想不出什么客套的话,只好顺着对方的话再说一遍。
于城邦笑一笑,以前他们就没有什么交情,顶多点头打个招呼,看来情况还是没什么改变。
“我们去听音乐会。”不想气氛一直这么尴尬,于城邦主动解释。
“音乐会?”他不提还好,一提魏昕磊就僵住,表情极为凝重。
“女皇公园那边今天有露天音乐会,我带海贝到那里走走。”于城邦进一步说明。
“是吗?”魏昕磊无将视线转向沈海贝,再转回来看于城邦。“那真是谢谢你了,竟然肯带她出去散心。”
“这没什么。”于城邦越说越尴尬。“我只是……”
“谢谢你送她回来。”
魏昕磊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尴尬。
“但海贝是我的未婚妻,我希望你不要太常来找她,避免困扰。”
这话说得很白,意思就是警告于城邦不要再来找她,于城邦闻言十分惊讶,困惑地看着沈海贝。
“你们不是已经解除婚约?”怎么还有这一层关系……
“谁告诉你的?”魏昕磊玻鹧郏豢推拇蛄孔庞诔前睢�
于城邦虽未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了是谁透露这个消息给他,惹来魏昕磊一声暗咒。
“不管是谁说的,这都是谣言。”他一律不认帐。“我永远不可能同意解除婚约,海贝永远是我的未婚妻。”
“但是--”
“再见,Ben,谢谢你送海贝回来。”
啪一声。
于城邦还来不及说更多抗议的话,魏昕磊就将沈海贝拉进屋内并且甩上门,他只得叹口气,摸摸鼻子回家。
门外的情景如此,门内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被强拉进门的沈海贝非常生气。
“你没有权利如此对待我的朋友。”她气得拳头都握起来。
“错,我是妳的未婚夫,当然有这个权利。”他利落的反驳。
空气又一次僵住,沉默悄悄来临。
沈海贝厌了,也倦了。她好不容易才开始看见一丝丝光线,他非得把那一丝微弱的光线也赶走不可吗?
“我真的不了解你,磊哥。”她柔弱的声音中满是疲倦。“以前你一直想摆脱我,现在我们两人终于可以解开束缚,你却执意要把自己绑起来,究竟是为什么?”
她不懂他的心态,一点都不懂。他曾经花了两年的时间远离家乡,关键就在于她迟迟不肯解除婚约。如今她爽快,他却变得扭扭捏捏,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存在于沈海贝心中的疑问,其实也曾在魏昕磊的心中盘旋过。他离家两年,很长很长的两年。这两年之中,他对她的思念,由模糊转为深刻,感情由淡转浓。
经过了两年的沈淀,现在他已经明白,自己确确实实是爱她的。
只是时空改变,物换星移。
现在反倒是她处处逃避,急着挥别过去,难道过去那些回忆,真的对她一点意义都没有?
沈海贝空洞的眼眸,像是面镜子反映出他的思绪。在她清澈、晶莹的瞳孔里,他看不见任何相同的感情,有的只是疑问。
“磊哥?”
她还在等他的答案,嗓音细柔而优美,隐隐躲藏了些焦急。
在这瞬间,他开始恨起她来了。为何她可以将情绪隐藏得那么好,感情可以说变就变,他却反之加深?
魏昕磊愤怒地凝视着沈海贝,这回他不打算给她答案,不打算先暴露他的感情。她已经使他变成傻子,他不想让她有再一次嘲弄他的机会,除非她也付出同等的感情,否则休想!
时间就在他愤怒的眼神中一点一滴的过去,幻化为沉默。沈海贝知道,他下打算给她答案,只得深深地叹气。
“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吗?”既然他不肯跟她谈感情,干脆来谈公事,她还有许多事待做。
“差不多了。”魏昕磊正有此意,遂答。
“那接下来就是处理遗产的事情,我会要游伯伯早日将魏爸爸的遗产,转到你的名下,之后我就可以离开了。”她又一次不经他的同意,也没跟他商量,就擅自做好决定,同样引起他的愤怒。
不过,这一次魏昕磊没空计较她自作主张的事。事实上,他僵住了,被沈海贝最后一句话定住不动,陷在魔法里几成永恒。
“妳要离开?”这是什么恶意的玩笑。
“是时候了。”她很认真。“在你离开加拿大以后,我就想这么做,只是碍于魏爸爸才留下。现在魏爸爸走了,你也回来了,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缘尽了就该走。
这个道理说起来很简单,实际执行起来却有些困难,至少就魏昕磊来说,非常痛苦,他几乎承受不住。
“我不值得妳留下来吗?”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话。
“值不值得都不重要了,现在我只想要一个人。”好好生活。
“我不会让妳走的。”他的语气是如此慌张。“没有钱,妳哪里都走不了。”
“你忘了我还有一笔我父母留下的基金。”她知道他打什么算盘。“就算我把财产全部转移给你,我依然饿不死。那笔钱虽然不能和魏爸爸的遗产相比,但也足够我下半辈子花用,我会规划好我的未来。”
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掌握不住的事,该是现在的海贝。昔日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长为一个凡事果决的女人,勇敢和他对抗。
天使的翅膀硬了,即刻就要飞走,他该何去何从?
“我不会让妳走的。”没人可以捕捉天使,但他也绝不会让她轻易离去。
“走着瞧。”天使去意甚坚,就算天堂没路,她也要离开人间,寻找另一个空间。
突然间,满屋子的天使都开始焦躁起来。祂们一起鼓动翅膀,问魏昕磊该怎么办?
他看着天花板上遍布的天使,和挂在墙壁上的天使像,心中的迷惘,比祂们更深。
他该怎么办?
究竟该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
第八章
三天后,恶梦成真。
当魏氏企业的委任律师,也就是沈海贝口中的“游伯伯”,带着一迭厚厚的文件,走进魏昕磊的办公室时,他顿时明白,一切都不可挽回。
“昕磊。”游伯伯拍魏昕磊的肩膀,算是跟他打招呼。魏昕磊不知该如何反应,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来的企图吧!”游伯伯跟他开玩笑,试图缓和现场僵凝的气氛,却一点用也没有。
“她还是这么做了……”魏昕磊几近失神地盯着游伯伯手上那迭文件喃喃自语,只见游伯伯沉重的叹气。
从他父亲那一代开始,他就担任魏家的律师。他和已过世的魏老董事长私交甚笃,魏老董事长什么事情都会找他商量。沈海贝也承继这个习惯,将所有事都交由他处理,所以他今天才会到魏昕磊的办公室找他。
“海贝改变了很多,现在的她跟以前不同,不再是一个可以随手掌握的女孩,这点我们都该为她庆幸。”他从小看着他们长大,清楚每一个孩子的脾性,也知道魏昕磊在迷惘些什么,忍不住劝魏昕磊。
“我没有要掌握她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她能够独立,不要事事依赖我……”魏昕磊为自己辩解,辩解了以后,又觉得可笑。他忽略海贝是事实,他却用这些借口搪塞,真的是太丢脸了……
“那好啊!现在她要独立了,你若真的这么想,就该好好好为她祝福才是。”游伯伯又一次拍拍他的肩,是安慰也是劝,叫他要勇敢的放手。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游伯伯,无声的问他,怎么能期望他做到,难道他不明白放手是最难的?
游伯伯摇摇头,放手很难这点他比谁都清楚,但不放手,又能如何?
“海贝知道自己的责任,你父亲会将财产留给她,就是要她帮你保管财产。现在你回来了,她当然该把财产还给你,这是很自然的事,你就接受吧!”他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认为,无论发生了什么,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这一点海贝就比昕磊清楚,也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