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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检讨拐着弯骂人，你别以为就是你会。”老蔡轻蔑的说。“那就让他也写嘛，看看谁有道理。” “鸡毛……，像个女人，斤斤计较。年纪轻轻不要怕吃亏。大会小会的说，奉献，奉献。我不是说过了吗，吃小亏占大便宜。你看上次铁屑桶里有棉纱，胡艾就把它拉出来了，你们有谁干过？” “他早都摸清楚你的行动规律了，知道你几点钟从办公室出来，他就开始表演，也就是图表现，就那一次。” “一次就够了嘛，我不是开会讲过，我们现在就是需要图表现的人。你为什么不表现嘛” “我是什么人自己就不说了，你可以去一线调查。不过，他这种事情，一线有些班长干过不知道多少，只不过人家默默无闻。好了，您该不会是想偷换柱题吧！” “你现在越来越玩世不恭了，这是一种病态。” “我过去是这样的吗？” “那倒不是” “是你的环境把我改造成这样的，在一个不健康的环境里不会产生健康的群体。即使我真的病态，那同样也是你的耻辱。我的病态只是一种先兆，往后会有更多的人进入种状态。不过，不到那天，你是不会相信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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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此，已经很难交流，老蔡默不做声。于是小敏接着说：“你们利用手中权力欺压老实人，整治说真话的人。只要人家稍有不满，就说人家斤斤计较，没有奉献精神。那些又累又不赚钱的活你们哄着老实人让他们学雷锋，然而领导们的干女儿和干儿子们两三千一个月。不说别人，就说丁晓丹吧！我的徒弟，哪一种工作她能够超过我的，不是瞧不起女人，确实不如我嘛！大家都知道。可现在倒好，自从和魏主席拉上干爹，主任和调度都听她的了，现在的工资比我高出几倍。魏主席大家都叫他魏忠贤你知道吗？目前车间里工资最高的和最享受的一帮人，全都是整天和他泡在一起混的。我上次骂他，结果你还要千方百计的袒护，说骂他就等于骂你。他的干女儿不打扫设备，我一个上中班的人，居然扣我的钱。无非他有设备检查的权力，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在叶片十几年了，你也知道我干活从来没有怨气，你开会的时候也说过，丁小敏是个本分人，如今老实人吃亏的时代过去了。可是你却纵容他们坑害我，反过来说我斤斤计较。”小敏的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声嘶力竭。
这下老蔡终于绷不住了“丁小敏，你的毛病就是得理不饶人，我怎么可能纵容他们呢？我经常训斥他们你知道吗？” “谁知道呢？他们的滥用职权为什么屡禁不止？所以，你和他们的关系不是同流合污就是傀儡。那些什么公平相对论也都是你教他们的，那些工部主任和调度，你自己都骂他们草包，他们懂个屁的哲学。现在倒好，他们全都学会了……。上次你信誓旦旦说胡艾开人情票的事情一定会追查到底，你查了吗？”老蔡不语，“因为他是你的狗腿子，你很需要他。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以为人家看不出来。” “看样子，你这两天想出不少东西，既然都明白，为什么还要这么闹。” “就是因为明白了，所以才这么干。”老蔡脸色突然变了，显然，他并不了解小敏的性格，他属于那种不认输的类型。谁要是把他给惹了，他会发疯的和人干到底。因为他从小受到这样的教育，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捍卫自己的权利。他看不惯周围的人群，认为他们太懦弱，有一种任人宰割的绵羊本性，他们需要有一位替他们出头的勇士，但同时又很可能会因为利益关系而把勇士给出卖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但他只能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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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良久，老蔡终于开口：“你父亲也是个当官的，难道你不懂得这其中的难处吗？” “你少把他扯出来说事儿，最起码他不会有你这样的庸俗之难。我父亲，勤俭一生，友善待人，别人托他帮忙，只要是符合规定，他从来不摆架子。办完了事情，也不收人家的礼。他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大柜子，全都是装的这种推不掉的礼物，大家都知道，到了年底一打开，让人家当面都拿回家。有人说他不近人情，我很能理解。我在厂里混成这样，他的秘书都看不惯，要替他跑跑关系把我调进学校里，连这他都拒绝了。更别说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拉上一伙人出去大吃大喝了。中央三令五申，不许以保先名义游山玩水或者吃喝，你们倒是好，照搞。被人拍下录像之后不但不检讨，反而对人家打击报复。现在像你们这样的领导太多了，一遇到问题就说国企就是这样的，没办法，有难处。好像给你们发工资就是因为你们没办法。那还要你们干什么？这些年给你们反应问题哪一件有办法了？你们除了吃喝有办法之外，还会什么。……”小敏一个劲的滔滔不绝，也不管领导怎么想的，只管表达。
听到这里，老蔡歪过脑袋，直愣愣的盯着小敏，半天才说“你不喜欢吃喝，但并不等于别人不愿意，这是企业文化，早就和你们说过。我再说一遍……”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还记得呢，不就是说单位和单位之间需要沟通和交流，领导之间也需要。现在社会风气已然这样，要顺应潮流，这是企业文化。” “你还真的记得，呵呵，那还有什么意见” “你讲的都是歪理，是借口，班长以上的干部一年也有几次和你们一起出去吃喝的机会，作为班长，我的感受是：酒桌上大家欢笑碰杯，下来之后仍然各怀鬼胎。你认为这种沟通和交流有用吗？完全是借口。我常听胡艾跟人聊天，一说起吃喝，津津乐道，哪个酒店的龙虾地道，哪个酒店的火锅味道好，这些东西他比谁研究得都要透彻，这可都是他自己说的。身为团支部书记，他现在动用团里的经费吃喝，有人说，这套他都是跟你学的。就别说奢侈浪费，在群众当中影响就有多坏。连党旗都让你们给弄成了黑色的。现在还有谁相信党，一说入党，大家都面带讥讽，言外之意：只有想当官的才入党，成了进入官场的敲门砖，党在他们的心目中有地位吗？有这个信仰吗？别骗人了，就说现在的总经理贾制业，这人更有意思，搞的什么无为而治，实际上就是信仰道家，这个信息还是你告诉我的。作为共产党员不思进取，信仰缺失，还不如退党算了。” “退不退党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党自然有党的要求，有党内的方式，不是你操心的事情。”老蔡满脸的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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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敏还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问题，一下子愣住了，老蔡接着说“你以为领导们很想去酒店那种地方？”听到这话，小敏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只能说有的时候是为工作，但是大部分时候不是。” “你怎么知道” “你们偷偷摸摸的出去吃，每个星期两次小酒店，星期天一次是去大酒店，所谓的星期天加班，你们领导星期六九点十点钟才来，十一点全都消失。” “你呀，就爱听那些人胡编”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除了这些，每个月你们出去旅游一次，四人一组，群众说你们是麻将组合，我看一点没错。上次胡艾还找我借照相机，去的就是海南。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不就是往职工的工资里加钱，然后让大家上交。还欺骗大家，说是公共事业经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每个月还有外协的收入，这些钱都去哪了？”说到这里小敏突然停住，因为有些话他不想说了。他忽然想起奥维尔的小说《动物庄园》————一头叫拿破仑的猪带领大家推翻了人类的统治，然后订立了几条规定，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许像人类那样直立行走，不许像人类那样喝牛奶和在床上休息，因为那是奢侈的行为。可是后来猪开始偷偷地喝牛奶了，还在人类的床上睡觉，他的理由是：你们以为猪领袖很喜欢喝牛奶吗，因为我们猪很辛苦，这是工作需要。
这本书，还是小敏在少儿读物里面看到的。想到这里，小敏接着说：“是的，你们领导太辛苦了，为革命而吃喝，是迫不得已才去酒店忍受那种折磨，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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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老蔡一言不发，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小敏默默的离开了办公室。在进车间的通道上，他遇上了汪玲，她哭丧着脸对小敏说“主任硬说是我告诉你的” “告诉我什么？” “就是那个911不能干长叶片的事情” “他们整你了？” “从今天开始，要我下来干毛坯。” “他们也太卑鄙了，我找他们去。”小敏转身又要进办公室“行了，别惹事，过段时间就好了。”汪玲一把拉住他。“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难怪有外国人写书说中国人有极强的忍耐力，这种忍耐力害人害己知道吗？领导们之所以为所欲为也就是你这样的人太多了，太好管了，太好欺负了。” “那能怎么办，一两个人能翻得过来？” “大家团结起来嘛！” “你看有希望吗？一盘散沙，还是各顾各的吧！” 。 想看书来
小敏杂文—卸磨杀驴…1
记得保先那年的冬天，厂长老蔡和工会主席老魏彻底闹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欣喜若狂的看着热闹。有人说，是我的文章在起作用，也有人说，老蔡这种人没有良心，用完了老魏的关系网便开始卸磨杀驴。
在一次班长以上的骨干会议上，老蔡说了这样一段话：“在我们的干部队伍中，有个别人缺少对纪律的认识。尤其是某些党员干部，没有组织观念，不能保守党的秘密。就拿保先活动来说，虽说不让以学习实践的名义搞吃吃喝喝，但是上面也没有绝对禁止嘛！中央说，不许以先进性教育为名搞吃喝活动，我们是开会的嘛！但是就有那么个别人，把我们去酒店的行踪透露给了某些不怀好意的党外人员，让她扛着摄像机来拍摄我们的活动。”老蔡所说的扛摄像机的人，就是老魏的那个开行车的干女儿，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用眼睛死盯着老魏坐的那个方位，然后继续说“拍了又怎么样，你不是刻成光盘送到党委组织部了吗？怎么样呢？自取其辱，你丝毫也没有影响到我，最后只好自己调单位。市委组织部也不会有反应，你不信等着看。别以为你做事圆通就路路畅通，搞歪门邪道是没有出路的。……眼看年底了，专业厂打算给每个职工发一桶调和油。往常这种事情一下子就传出去了，这次我要看看，有谁经不住考验，跟朋友说了，跟老婆说了。我要看看，有谁那么沉不住气，多嘴多舌。这是一次实验，希望不要有人不懂规矩。”
小敏杂文—卸磨杀驴…2
老蔡演讲的时候风度翩翩，很像《英雄无悔》里面的高局长。时而侧目，时而欠身，时而做个手势。君子气度，彬彬有礼。
散会之后，老魏找到我说“昨天的支部会议上，老蔡硬是发动大家逼着我交代问题，要我说出和丁晓丹的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呢，了不起算是干女儿中的一个。当然，我不是说你丁小敏不该反应问题。只是老蔡他太过分了，搞得跟批斗会似的。”我忽然想起，在写给老蔡的信中我用到的一个新发明的词语——淫想连篇。这大概就是逼着老魏交代问题的主要原因了。
关于丁晓丹，她是我的钻工徒弟，车间里传闻很多，大都是指向老魏的。有人说老魏色迷心窍，有人说他老牛吃嫩草，还有人说他有色心没色胆。总之，老魏主动找我，大概是要把敌人的敌人当朋友了。
我问老魏“发一桶油，好事情嘛，怎么搞的鬼鬼祟祟的。”老魏一笑“本来就是福利，他要搞得神神秘秘的。说真的，权利这么个用法很变态，无非是试探大家。”说完又是呵呵一笑。然后接着说“虽然组织部没有追查他的问题，但是这张光盘让他在中层干部中很没面子。所以，他像发疯一样的整我，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这上梁不正，下梁就歪掉了。”“那上梁的上梁呢？”听我这么一问，老魏温和的一笑“你小子，这不是你研究的问题。”
——————————————————写于2008年学习班
作者题外话：亲爱的朋友，鼓励鼓励我吧！ 。 想看书来
第四章：我残疾…4…1
自行车在厂区的林荫道上轻快的行驶着，斜射的阳光穿过树林，将闪烁的光柱投射在小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