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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标-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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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来,走到了会议室外,你抽我的烟,我送你的火。而那个张雪却和那个头顶有些秃的党的官员走到了会议室的一角小声地商量着什么了。很明显地,张雪在冷静地说着什么,而那个书记却有些激动地摇着头。他不清楚这些人正在说些什么。  无聊之际,托马斯开始用手中的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胡乱地划着。奇怪的是,他的眼前突然再次地出现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尽管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个小小的会议室,这张大大的会议桌,周围传来的那一阵阵悄悄地谈话声,是他过去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但他的眼前还是出现了一种他过去好像来过这里,并且也是做在这个位置上,面对着这样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划着、划着,一会儿划出一段安德鲁。韦伯的歌剧的幽灵,一会儿划着安托尼。德沃夏克的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的第二个主题。渐渐地,他的耳朵里开始出现了某种幻听,随着手上的五线谱在笔记本上的急速地划动,他开始听到自己的琴弦和亨利的伴奏在一点点地变成了罗斯托罗波维奇和霍洛维茨两个人之间那近乎于完美的和声。对了,到了这个音乐小节时,远处将会有一个凄凉的双簧管漂过来。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却漂来了张雪的声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正在纸上写着德沃夏克的大提琴协奏曲的第二乐章的大提琴的声部。〃  托马斯慢慢地转过身抬起头来,他愣愣地看着张雪,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懂音乐?你看得懂五线谱?〃  张雪点点头,说:〃没有想到臭狗屎也喜欢音乐呀?〃  托马斯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张雪的手,说:〃你竟然知道,我刚才写的是德沃夏克的大提琴协奏曲?〃  托马斯的神情吓了张雪一跳,她赶紧甩掉托马斯的手,说:〃你干吗这么激动呀。你以为中国人都不懂音乐吗?〃  〃可你竟然看得懂五线谱?〃  〃我呀,五岁的时候,坐在钢琴边上,看得最多的就是五线谱了。〃张雪说。  〃你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钢琴了吗?〃托马斯像是发现一个新的动物品种似地看着张雪。  张雪笑了笑,说:〃五岁开始学习弹钢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在松阳市少年宫里,很多这么大的孩子都开始学习弹琴了。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  托马斯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皮肤白里透红的妇人,一时间竟像不会说话似的。  〃怎么了?托马斯。〃张雪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你这样,周围的人会怎么看我们呢?〃  托马斯慢慢地坐了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在这么一个荒凉得几乎连树都不生的矿区里,居然有人知道德沃夏克,还知道他的大提琴协奏曲。〃  张雪用一种平静的口气说:〃关于音乐,我可能不比那些职业演奏者了解得少。比如你刚才写的这首曲子,尽管它是在一###六年三月由英国皇家乐团在伦敦首演的,但在德沃夏克去世的十年前,布拉姆斯看到了他的这首作品之后,就曾惊叹道,我要早知道大提琴协奏曲能有如此的魅力,我怎么可能把这个机会留给这个捷克人呢。〃  托马斯已经被眼前的这个奇特的中国女人完全的折服了。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他开始相信,这一切可能不是真实的,可能又是自己的那种经常出现的感觉在影响着自己。亨利与自己已经合作了这么多年了,可他很少对一些乐曲的背景有着如此深刻的了解。甚至自己也不可能像面前这个异国的少妇那样,把首演的日期准确地表述为某年某月在什么地方由什么乐团进行的。是的,此时此刻,整个世界开始变得如此的苍白,因为在所有的视线中,在所有的听觉里,只有一个词,在那里回荡:不可思议。   。。

《夺标》第二章23
赵书记建议他们离开前最好去和周矿长打个招呼。  于是,张雪和托马斯来到了矿务局办公楼的一个面积巨大的办公室里来与周矿长道别。  周矿长拍着托马斯的肩膀说:〃以后没有事情常来玩呀?〃  张雪翻译的时候,想了一下,对于中国人的这种客气,外国人是很难理解的。按照意思直接翻译过去的话,他们美国人恐怕会很困惑的。于是她看着托马斯说:〃周先生欢迎你经常地来这里。〃  托马斯点头道了谢。但是他的心里并不非常的明白,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特地的和这个矿区的主要负责人打招呼。  赵书记坚持让矿区派一辆小车送他们回松阳。  〃小车快。〃赵书记说:〃现在走,回到松阳去不误你们吃晚饭。〃  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张雪一再地叮嘱着让矿务局尽早地把有关招标的技术参数和设备规格报到经贸委来。  来到车前,赵书记请托马斯先坐进车,而托马斯则坚持让张雪先坐进车。  〃老赵,我建议未来一段时间里,你们矿务局干脆派一个专人来我们经贸委,和我们一起做招标书。〃张雪一边回头对赵书记说着话,一边坐进了小车的后座上。  说着话,赵书记又拉开了车子有右前门把托马斯往里请。看着托马斯怀里抱着一个皮包坐进司机的旁边时,赵书记又觉得不妥。于是他又把托马斯请出来,让他坐到后面和张雪坐到一起。  托马斯有些莫名其妙地被书记安排到了后座上。  然而,看着张科长和老外坐在后边的位子上,前边只有司机一个人时,赵书记又觉得不妥,于是他随机地指示着一个矿区的干部陪着司机一起送一趟客人。  于是一个托马斯没有见过的人坐在了汽车的前排。  车子开动之后,车里车外的人互相挥手告别。  托马斯伸过身子对坐在前边的那个陪他们一起去松阳的干部说:〃你好,我叫托马斯。德卡。〃说着他伸出手去。  那个坐在前边的人连忙笑着伸出手来,与托马斯握了握,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摇了摇手,用中文讲:〃对不起,我不会讲英语。〃  托马斯看着张雪。  张雪说:〃他说他不会讲英语。〃  〃他的家也住在松阳吗?〃  张雪摇摇头说:〃不,我想他是送我们回松阳的。〃  〃不是有司机送我们了么,他是保镖吗?〃  张雪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怎么会是保镖呢?〃  〃那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呢?〃  〃不是跟着我们,而是送送我们,我想这可能也是赵书记的意思。对当地的人来讲,这也是表示一种客气和尊重的意思。〃  托马斯耸耸肩膀:〃有这个必要吗?就像我们刚才离开时专门去一趟这里管理者的办公室和他告别一样。〃  张雪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去过日本吗?听说那里的很多礼仪也让初次到那里的人感到有些难以理解。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中国这么大,事实上每个地区也都有自己的文化。〃  听到张雪的话,托马斯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点感慨地说:〃我很少碰到过知识面像你这样宽的女人。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音乐方面知识的呢?〃  〃从五岁起,我就坐在了钢琴的前边。我跟你说过的。〃  〃你的家里是从事音乐的吗?〃  〃我妈妈在中学里教音乐。〃  〃你曾经说起过,你的父亲是湖南人,他已经不在世了。对吗?〃  张雪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脸部线条坚硬的外国人,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记忆力真好呵。〃  〃你学习钢琴是受到你母亲的影响,对吗?〃  张雪点点头。  〃你的父亲也是从事音乐工作的吗?〃  〃不,不,他是一个翻译家。〃说着张雪默默地看着车窗的外边。  〃你有兄弟姐妹吗?〃见张雪一时没有反应,托马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对不起,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张雪的目光从窗户外边收了回来,她盯着托马斯看了一会儿。当她觉得已经把托马斯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时,她起来突然习惯性地撅起下嘴唇来吹了吹落在脸上的头发,然后用很快的语速说道:〃是的,我有一个姐姐,现在在上海生活。她是一个作曲家。我的丈夫和我一样,原来也是学的英文,现在在松阳工作。那么德卡先生,你呢?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呢?你有兄弟姐妹吗?〃问到这里后,她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着张雪笑得那么快乐,托马斯慢慢地也跟着笑了起来,笑了很久之后,托马斯伸出自己的一个手指来,说:〃对不起,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的钢琴水平怎么样,能做一般的伴奏吗?〃  〃业余的时候,我经常去市文化馆给孩子们的舞蹈和唱歌伴奏,给其他的乐器伴奏,过去在省城的时候有过。〃张雪依然有意地用一种非常快的语速说道,几乎是不停顿地,她又眨了眨眼睛问道:〃请问,昨天晚上快十一点了是不是你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托马斯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突然之间像是一个撒谎了孩子突然被家长给揭穿了一样,他开始不知道眼睛该向哪里看,手该怎么放了。  

《夺标》第二章24
当乔世良赶到北京时,丁老的电话就来了,说是你们省计委的胡总工被北京的一个大机构突然安排了一个活动,中午的饭局只好推到晚上了。晚饭的地点不变,还是离我们家不远的一家刚开张的潮粤海鲜酒家。  乔世良连忙说,丁老,那到时候我来接你吧。  丁老的家位于北京西边的一个大院里。门口有武警定时的换岗。进出的官员都是送车车接的,那些车前玻璃下压着的一张彩色的通行证,见到那些彩色的通行证,那些似乎中学都没有毕业的年轻武警们马上挺直腰板,举手敬礼。  坐在车里的人常常暗笑,也不知这些年轻人的领导是怎么培训他们的,不用看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尽管向那张通行证敬礼算了。有感触丰富的官人叹道:世上的很多礼仪其实竟都不是为人而设,只是为权利而设的。  六点差一刻,乔世良的车子到了这个中央首长居住的大院门口。只见门口站了两个固定的哨位,大门里边还有一个穿着武警制服的流动哨位。门没进,自是已经有了一种七分威三分严的感觉。门口还真有不少挂着外地车牌的汽车犹犹豫豫地开来,小心谨慎地停下。  乔世良让司机等在车里,自己向那个位于大院门口的传达室走去。其间,他看到一些手里提着塑料袋的妇人和肩上背着书包的孩童一副旁若无人的架式就往大门里走。遇到武警们要证件看时,那些人一个个不屑于一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晃一晃,竟似拿着月票挤公共汽车的百姓们,哪个售票员会当真的把那些黑乎乎犯人一样的相片拿到光线之下和他们的脸对一对的。看来,这种形式下边的岗哨,再恶的强奸犯,再狠的凶杀者也都会招摇而入了。  记得有一次,自己因突然被通知要开会,走得急,说好了等小保姆回来再出门的,竟带上门就走了。晚上回到家里,自然逃不过领导的一番教育。就在老伴左一个数落,右一个批评的时候,小保姆在边上笑了,说:前几天去松阳自己的一个小同乡家里串门,发现那个大干部家里的门全都开着的。楼上楼下的十分钟也没有找到在这家做事的同乡。有贼敢进来的话,什么细软不都卷走了。又说,有时到市场买菜时,经过一些小户人家,别说门上挂锁了,就是门户大开着,也不敢轻易地迈进去呀。  看来,人都是怕一个生字。世间的无数的保卫与防范,多数都是形式上的东西。道理很简单,要是真把形式当成内容去做的话,从经济学上来下个结论,行不通,成本太高。  可不管松阳市的这个经贸委主任此刻有没有从经济学上考量门关的岗哨,但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讲,他的腿还是迈进了小区的传达室里。  听说是丁老的朋友,传达室的人看了看他的证件之后,扔过一本来客登记薄来,看着那些鬼都认不清楚的名字和号码,乔世良也潦草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传达室的人于是将一个小铜牌子扔了出来。  接过小铜牌之后,那个威武的门卫向乔世良敬了个标准的军人礼。  难道就这么签上一个自己也都认不太清楚的字之后,一个陌生的人就进到这个到处住着共和国高级领导干部的小区里了么?乔世良开始相信小保姆说的一切了。  院里有很多的高楼,高楼之中隐着一些层数不多的矮楼。丁老就住在这些矮楼之内。  寻着门号,入得门去,只见丁老穿了一件大概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人才穿的对折式的中式棉袄,很是滑稽。  丁老的夫人,个头高高的,说着一口浓重的江南口音。  看着夫人在那里又是茶又是烟地忙,丁老摇摇手说:〃你呢,也别忙了,我们马上就出去了。〃说着话,丁老看了看表。  〃我们的车已经开到楼下了。〃  其实,丁老选的那个酒家并不远,开车过去,几分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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