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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森黑夜狭路相逢
楔 子
公元1999年初春的一个下午。一个绅士风度的老者在一座破败的工厂门前，忽然看见一位天仙似的少女，他顿时惊呆了！——这不是他多少年来魂牵梦绕的人吗？！可是，他和她已经分别了50年啊，难道她还是一位少女，还没老？这不可能！他又仔细打量，确实没错，这绝对是她。这真是奇了！这是怎么回事？
上 篇
一 阴森黑夜狭路相逢
真是天降美人。
王永耀忽然看见地上丢着一张照片，弯下身子拾起来一看，不觉惊喜万分，这是一张美如天仙的少女照片！他心里不禁感叹：天呢，真是太美了！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心里又问：这是谁？
他很是爱不释手。于是他想根据这照片寻找目标，一定要和她谈上朋友，恋爱，结婚！对！一定要找到她，和她白头偕老！他不相信他堂堂大老板王生福的儿子，年轻漂亮的大学生，她就不爱。
其实这位姑娘就在他父亲的厂里，是工人李应有的姑娘。只是她已经被警察抓走。
这是1947年春末一天。河东市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学生*示威。这是一次反对国共打内战，反饥饿，反*的大*。很快，警察开始抓人。紧接着学生和警察发生冲突。最后，警察抓走了大批学生。街道上血流满地，不少学生被打成重伤，躺在街道上，惨不忍睹……无数学生痛哭着，捶胸顿足，悲愤无比！
这晚，市地下党工委负责人汤民公召开紧急会议……作为纺织厂工运负责人李应有，当然参加了这个重要会议。散会后，李应有就往厂里赶路。不巧，半路被特务跟踪了！
这时已是深夜，四处黑沉沉的，充满阴森恐怖。
李应有身材高大，头戴一顶工人帽，腰中别着一把铁锤。他是大老板王生福的纺织厂的工人。据说他家祖祖辈辈都穷，生下后他爸就给取名为李应有，寄望他这一辈人应该有了，不再受穷了。现在他已经是*地下党员，化名“李无产”，从事地下工作。没想到“李无产”这名字后来竟然成了他的正名。
这里离春香巷已经不远了，春香巷是一条开妓院的巷子，哪怕如今兵荒马乱四处生意萧条，但这条巷子的生意仍然十分兴隆。李无产显得行若无事，一点也不慌张，脚步沉稳地拐进了一条小巷，佯装去春香巷的。
可是李应有拐了几条巷子，那两个特务还是紧跟着。他想：只能从哪家妓院的后门遛了，但这些妓院他都不熟悉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铁锤。
“乖乖地把钱拿来出来，不然就放血了！”
李应有被这声音一惊，寻声望去，只见身旁不远的黑角落里，有两个歹徒正在威逼一个人，这个人一副绅士模样。他再一看，大惊，这是他的老板王生福！
他知道，王生福的夫人病了几年，有人劝他另选姨太，被他拒绝，而暗地里与一个名妓相好。
“我身上没有带钱……”
“进妓院玩女人有钱，给哥们的没有？放血！”
这时李应有冲上去就是一锤、一脚，两个家伙同时倒在了地上，叫唤“哎哟，饶命，大哥……”
他厉声喝道：“要命的就快滚！”
两个家伙说声“多谢大哥！”吓得屁滚尿流，一颠一歪地溜开了。
“是条好汉，跟我们走一趟吧！”两个特务跟上来用手枪逼住了他的退路。
李应有手握铁锤转过身，凛然面对两个黑森森的枪口，毫无惊惶之态，慨然道：“凭什么跟你们走？”
“你自己清楚。”
“我只知道做工，我什么也不清楚！”
这时王生福老板走迎上来笑着说：“哦，是你们。辛苦了。”
这两个家伙连忙恭敬地哈腰亲热：“是王大老板。您好！”
他们怎敢不亲热呢？谁不知道王生福是这城里的大老板？谁不知道王生福的三个弟弟不一般，老二是军长，老三是“军统”的重要人物，老四是驻防这河东市一带的师长，可以说，这一带是王家的天下，谁不在乎？
王生福伸手拍一下李应有的肩膀，说：“这是我给带班的老李，是个很老实的人，刚才是专门来接我的。”他编着这么说。
两个家伙连忙哈腰说：“对不起，我们搞错人了……对不起……”
李应有当然明白他们并没搞错人。
那两个家伙走去不远便狠狠地说了一句：“今天算你小子走运，等着瞧！”
二 天仙娇女身陷囹圄
老板王生福非常感激李应有救他于危难，就问他有什么困难。李应有一贯怕麻烦别人，就说没有什么困难。王老板又说：
“有要求只管说吧，没有什么的。”
李应有就说：“我有一个女儿，十七岁了，初中毕业后无钱继续读书，闲在家里。没想到今天她上街取照片，被一些同学拉去参加了*，结果被抓了……”
王老板就说：“她叫什么名字？”
李应有说：“叫李莲花。”
王老板说：“莫着急，我打电话叫他们送回来就是。”
“谢谢王老板！”李应有就觉得很是难为情，因为他今晚就要按照上级指示，秘密组织全体工人明天*，上街*示威……
王生福叹口气，说：“哎，你怎么不早找我给她安排个事做？女孩子一闲着就会出问题的。”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警察局就用一辆吉普车将李莲花送到了厂里。为表示慎重，来人并且亲自将她送到厂长办公室交给了王老板。
王生福连忙安排人去叫来李应有。李应有正在和几个工人商量事情，全体工人马上就要向预定地点进发。
王老板一见这位少女，心里重重地震动了一下！他太吃惊了，世上竟然生长了如此美妙的女子！奇怪的是，她就在他眼皮底下，而他竟然还不知道！但王老板表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反常情态，而是严肃地明知故问：
“叫什么名字？”
她回答：“叫李莲花。”
王老板显得慈祥地点点头：“这名字好。”又问：
“读了多少书？”
“初中毕业。”
王老板重重地点一下头，抑制不住高兴地说：“好，真还是个人才呢！”沉稳地望着李应有，“你放心吧，我一定给她安排一个很好的工作。”
很快，工人们就涌出了厂大门，向大街上进发。王生福呆呆地愣在了办公室的窗边。
这天的行动，同样是一个惨案。对于掌握枪杆子的人们来说，要怎样就能怎样，你把他们是没有办法的。也就在这天，李应有被捕了。
王老板说话算话，或许是深藏觊觎，真的给李莲花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工作——在他办公室工作。同时要警察局放出了她父亲。
李莲花不仅样貌长得天仙一般，而且非常聪慧、伶俐、娴雅，办事踏实，令人信赖，还写得一手好字。不久，王老板正式聘任她为秘书。这时她刚满18岁。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此时已是1948年的春天。国共内战已经进入白热化。
王永耀已经按图索骥秘密寻找了一年，都没有发现照片上那位姑娘。
他心里充满无限惆怅与伤感。他都快得相思病了。然而他只能看看照片……
谁知天赐机缘，这天他忽然在报纸上看见了她！这是报道的一张照片。但他不解的是她怎么会和他父亲在一起！
他哪里知道，他父亲这位老板对她已是爱得如痴如迷。
这天，鬼使神差，办公室忽然走进一个人。凑巧，王生福正出去了，就莲花一人在办公室。
这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莲花连忙站起身问好。但她立刻为这位公子的神态而惊诧了——他正如痴如醉地望着她：
“没错。没错！正是。正是！”
莲花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好久，公子的神态才恢复正常，异常热诚而又难为情地吞吞吐吐说：
“小姐就是……这里的秘书？”
莲花矜持地点一下头。
他有些自然了，洒脱地问；“请问小姐尊姓大名？”
“我叫李莲花。”
他坦诚地说：“我叫王永耀，是王老板的儿子。”
“我知道。”莲花回答得很平静。
他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
“你家的合影照就在你父亲的玻璃板下，可以说，我们早就见面了。”
他一下子激动了：“也是照片？！”
她有点惊异，似乎在回思他的话。
他无比兴奋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说着从内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从中取出一张照片，说，“你叫我好找啊……”他将一年多来寻找她的情景告诉了她。爱不释手地将照片递给她，“总算完璧归赵了，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感动地微笑着，说：“那天*，混乱中丢掉了照片。没想到被你拾到了，害得你寻找了一年多……”她微笑地望着他。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为自己想私藏女孩子照片而有点难为情。
她有点意味地说：“谢谢你为我保管照片……”
他镇静一下笑着说：“岂止是保管，我，看了一年，爱了一年，也相思了一年，都已经得相思病了……你可知道这样的传奇吗——爱了一年，得下相思病了才见第一面的？”他说得很真诚，眼睛还有些湿润了。
现在轮到她不好意思了，一抹淡淡的羞红袭上她白净的脸上，轻轻地垂下眼帘，不知望着什么还是想着什么。
他乘机说：“我有一个伟大的请求——能不能把这张照片，送给我，仍然由我帮你保管，不，作个永恒的纪念……”
她望他一眼，将照片给了他。
“谢谢！我会永远珍藏的。”
她也说：“谢谢！”
他激动而恳切又说：“莲花，下班后我请你吃晚饭。地点就是‘红豆’酒店。虽然冒昧，但如果你不去，我的心会碎的。”
谁知就在这时，王老板回来了。
三 父子同陷一条爱河
王生福老板进来一见王永耀和李莲花的情态，大吃一惊，接着严厉的脸上便布满气愤。冲着儿子厉声说：
“你到这来做什么？”
王永耀不卑不亢：“我大学已经毕业了，我想来厂里看看。你不是多次说，要我有时间就来厂里看看，早点熟悉熟悉……”
“那为什么几年不见你来，偏偏现在来了？”王老板狠狠地盯着儿子，那目光如强烈的X光，要将他的内心来一个彻底透视。
随即王老板走近莲花，完全换成了一副亲切的神情，将一个文件递给她，轻声说：“请你通知一 下，明天上午开会……”
王永耀便怏怏地悄然离开了。心下想道：吃晚饭的事，她还没有表态，爸就来了，她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呢？他心急如焚。他没有想到，传奇般地相遇，无限惊喜，而又是这般难堪地不欢而散！伤感多日的心又添新愁，真是雪上加霜，刚刚热起来的身子又冷了。
他又想起报上登载的那张照片，不禁忽然恨起父亲来。
好久，莲花才下班从楼梯间走下来。她身边跟着老板王生福。他直把她送进一个路口，说了些什么才转身走向轿车。
她在通向宿舍区的巷道里走了一段，忽地身后传来“啪嗒”一声响。她回头一看，大惊，是他摔到了地上！她对他已经是那样熟悉，远远的就能认出他来。
原来王永耀还一直躲在什么地方。
她急忙来到他身边：“摔伤了没有？”她关切地问。
他感激地痴望着她，说： “没事，决不会影响我们的晚餐。”
她抿嘴一笑：“你真有意思。”
他摸摸摔红的手皮，深情地望着她：“我现在关心的不是我的身子，而是你能否接受我的邀请……”
“我要是不去呢？”她望他微笑着。
“那我不仅不吃这顿晚餐，连早餐、中餐也不吃了，站这儿等你，直到你接受我的邀请……”他说得非常真诚恳切，眼眶都完全湿润了。
她沉静地望着他，回思他寻找了她一年多，又在这里等了她半天，还不惜摔坏身子追她，她什么也说不出，只有心灵的颤动。
很快他俩就乘坐一辆人力车去了红豆酒店。
他俩兴奋地走进餐厅，但他俩马上就惊呆了！——在一张桌边，正稳稳地坐着一个人——他父亲！原来，他父亲在走进办公室时，听清了他的邀请，下班后，估计他俩很可能要来，便捷足先登了。但他父亲嘴里却说：
“真巧，你们也来了！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一时间，永耀和莲花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