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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的两个哥哥-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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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事情,他们觉得奇怪:出版一本七八百页的书怎么这样快,这样容易!但事实毕竟是事实。
  一九八〇年十二月十四日
  (摘自《巴金谈创作》,本文题目为编者所加。)
  

我记忆中的大哥(1)
纪申
  为了解答电视连续剧《家·春·秋》的编剧、导演、演员、美工等同志提出的一些问题,有助于他们对原著精神的理解,加深对时代背景、地方色彩以及封建礼教的认识,总尽力追寻记忆,用往事中的实际事例和自己的感受给以说明。到该剧摄制完成后又连看了三次录像,使得我当时心潮起伏,颇为激动。特别是剧中觉新这个人物的经历和命运,更无处不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真是思绪万端,似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从哪儿讲起。四哥(巴金)在《和读者谈“家”》一文中曾直率地说:“觉新是我的大哥。他是我爱得最多的人。”如果把他的另一篇回忆文《做大哥的人》拿来跟小说《家》的第六章两相比照,一看就十分清楚明白了。其实小说初版的第六章本冠有《做大哥的人》这个标题的。不过后来他又把全书的标题通通给删去了。关于这部小说他写过不少文章阐述种种,用不着我再作添足之举,只不过想记下大哥(不是觉新)在我记忆中的一些琐事与印象,以抒思怀而已。
  大哥学名李尧枚,字卜贤小名果麐,以字行。人多唤他李卜贤,学名倒鲜为人知。我母亲在家里有时也叫他“老果”。学名是按祖上定下的“道、尧、国、治、家、庆、泽、长、勤、修、德、业、世、守、书、香”十六字排列命名的。父辈就以“道”字排始,别加一字必从水,故我父亲名“道河”,叔父们分别名“道溥、道洋、道沛、道鸿”。连在浙江嘉兴原籍的本族人的这一辈也叫“道”什么的。到过四川,后在上海报馆工作过的玉书大叔,就名“道澄”。一九二三年,三、四哥相偕来上海,这位本族大叔还带他们去嘉兴塘汇镇看望四伯祖,瞻仰祠堂。前些日子去医院探望四哥,他还跟我讲起往事,说我三姐还曾拜玉书大叔做过干父。我们这一辈弟兄全按“尧”字排名,另字从木。我们五弟兄就被命名为“尧枚、尧林、尧棠、尧椽、尧集。”下一辈按“国”字排,另字从火,大哥的五个孩子分别叫“国煜、国炜、国炯、国瑩、国煇”。由此可见封建大家庭的子孙连取个名字都定下这么样的规矩,旧礼教的虚礼繁文可想而知。故使得四哥从小就产生反感,极不习惯,总是设法躲避和抗拒。以至后来发展到对旧社会、旧礼教、旧制度的极端憎恨与反对。不过这命名的框框早就给冲破了。四哥和我的孩子命名就没照老规矩办事。这是我那死去的祖父万万没料到的。毕竟时代在变,人的思想也在变。旧的要灭亡,新的要萌生。
  大哥出生在一###七年,足足大我二十岁。他去世时,我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那是一九三一年的一个春天里,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早晨我家突然发生这意外的情景。时间已经不算早了,我正站在堂屋前的阶沿上,眼见大人们从大哥住房(他住在左厢房)里进进出出,表情紧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母亲和嫂嫂不断呼唤着大哥的名字,还着急地说:“这个样子叫人咋个办!”据说大哥睡到现在还不醒,怎么叫也叫不醒,不知出了什么事。之后要我马上去请张伯馨来诊视。张是位开业的私人西医,原先在法国领事馆为祝武烈(中名译音)医官(也就是小说《春》里面替海儿治病的那个外国人)任翻译。祝回国后,张就自己申请开业行医,跟大哥是朋友,有时我们家的人生病,也请他看看病,因之同我家很熟。我家那时早搬出老公馆,住在桂王桥西街七家巷口,是租的一座公馆大厅以内的正院,与二叔一房合住。大厅外还有两个小院,住的一家姓王、一家姓吴。张的诊所(也是他的家)在双栅子,相距两三条街。我立即小跑奔赴张处。张见我气喘吁吁,一副紧张的样子,问明情况后还安慰我说:“不要着急,你先回家,我带上药箱马上即到。”果然,我前脚跑回家报信,接着张也就来到。经他仔细检查、灌药施救,又打强心针,可大哥依旧沉睡如故,未见醒转。张忙了好一阵子,最后终于摊开双手说:“发觉太晚,无法抢救,完了。”断言大哥定是睡前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物,才是这样。
  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要服用大量药物以毒杀自己,不说当时我这个少年不明白,就是母亲、嫂嫂也弄不清楚。连他究竟吃的什么毒药也不知道,没留下一点痕迹。直到后来找出了他留下的遗书,方知他早就萌有死念,遗书都写了三次,撕去了三次,第四次方成。可见他那一阵子内心的苦痛到了何等的程度。现今看来他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顾全个人面子,白白牺牲了自己不说(死时才三十四岁呀!),还给活着的亲人们留下痛苦,损失与灾难。母亲同样为了顾全他的面子,一个绅士家庭的面子,不失体面地先办了大哥的丧事,还请旧日在四川做过提学使、三代世交方旭(鹤斋)老先生亲临“点主”。方有挽联:“含愤一朝亡,两地招魂居隔巷;吊丧三代共,八旬挥泪哭通家。”方家离我家不远。时年八十,安徽桐城人也。并倾家荡产尽我们所有了清他留下的债务。以至后来我家的生活主要靠在天津南开中学教书的三哥按月接济。三哥毅然决然承担下这副重担,就此把他累苦了。抗战刚胜利他就因病衰竭而孤寂地死在上海,巴金有怀念文讲得较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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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忆中的大哥(2)
在《做大哥的人》文中还有这样的记述:“在他的身上偶尔出现过神经错乱的现象。他称这现象做‘痰病’。幸而他发病的时间不多。”在大哥的遗书里也说他发现一家人养命根源因银行倒闭而化成了水之后,清理往来账单,一时情急,把全部单据撕成粉碎,抛弃到废纸篓内,等到第二天,清醒过来,想起再去找回,废纸篓已被佣人打扫屋子清理掉了。完了,这一切全完了。大哥的自杀当然不是由于‘痰病’的突发所致。但因刺激过大一时神经错乱撕毁了所有单据,因而使他更钻进牛角尖,难以转过弯来,我想也可算促使他自杀的死因之一吧。大哥有过“痰病”,这在我家里和至亲中都知道,我也听大人讲起过。但一直没亲眼见过,因为他不常发。记忆中仅有这样的三次印象:一是爷爷死后我们小孩们常聚在那间空着的上房里玩捉迷藏什么的。有一段时间里每天傍晚,大哥总是把长袍扎起,带领我们这些小弟弟妹妹们以双手着地弯着腰,在屋内爬行,往返多次,说这是健身运动;后两次都发生在我家吃午饭时,他突然针对母亲发起脾气来,一次还有客人(舅母或姨妈来我家作客)在,弄得场面十分尴尬;另一次是我们一房人在上房窗前阶沿上吃饭,不知为什么事,又同母亲争执起来,他突然立起身子就把饭桌推翻,大家还不及阻拦,菜饭业已倒地,碗盘尽碎,大家连忙避开,佣人们马上前来打扫收捡。当时真把我吓坏了。应该说这样的事发生在旧礼教的封建家庭里是反常的。我想也该是“痰病”的一种表现吧,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了。
  大哥之死自然给我家带来悲痛与损失,有好长一段时间内日子真不好过。这且不说,也非三言两语道得清。不少亲戚朋友一提起他的死也为之惋惜不已,好像他们也失去了什么似的,就连街坊近邻,包括那摆花生橘子卖的小摊贩,串街走巷、提篮叫卖香油卤兔玫瑰大头菜的小生意人也出声叹息:“你家的大少爷真是个好人,多可惜!”因为他不单是个亲戚朋友认为的“能人”,更是个“好人”。对人宽厚、热情、大方、乐于助人,既无架子,又爱面子。别人有求于他,无不慨然应允,有时宁肯自己吃亏,也不使别人为难或过不去。事情到了他的手里总是给安排得巴巴式式,面面光生,皆大欢喜。亲戚中一应红白喜事没有不找他帮忙、安排或主持的。真可称为里里外外一把手的能干人。比如说:我有个表姐要订婚了,男方是在北平念过大学的,提出不喜欢旧的那套仪式,希望采取新式方式。舅父母感到遇上了难题,立即找去大哥商量,并委托他全权主办。男家跟我二叔是朋友,在成都也有点儿名气。我清楚记得订婚礼是在成都提督街海国春西餐馆举行的。订婚男女并排立在大餐桌前,上边站着的是证婚人(当地名人)、双方主婚人、介绍人(也就是媒人),还要当场讲话,订婚人要交换戒指,不摆圆桌面的酒席,宾主全对坐在长桌前用刀叉吃西餐。妙!在我们亲戚中真要算做引人议论纷纷的新鲜事儿。要知道那是在风气闭塞的内地的二十年代呵。
  大哥自小就很聪慧,长大了又这么能干。听母亲说当时成都著名中医沈绍九老先生就喜欢他,愿意收他做关门弟子,可不知什么原因他没拜沈老为师,却交上了个懂西医的朋友,也许他认为西医新、比较科学。还私下里买了不少有关西医的书来自学,自备了一些西医常用药,还学会了打针。遇上周围熟人患了小毛小病,就主动送药医治,别人也十分乐从,因为往往颇为见效,特别是左邻右舍的贫苦的人更为感激。可这回他用药自杀,就使得别人难以发觉,到时连真正医生也束手无策了。好事竟变成坏事。
  大哥应该说是我们这一辈接受新思潮的启蒙人,他买了不少新书报带回家给大家看,四哥在回忆录中早有记述。后来(那时三、四哥已去上海)不仅帮助堂兄弟和表弟妹们成立一个读书会,送给他们不少新书刊,有时还参加他们的活动。这个学会叫“驰驱学会”,设在高姓姨母家。高家在鼓楼南街有所大公馆,姨父还是个古书版本收藏家,早已去世。我陈家外婆舅父母们也住在那儿。学会中人还不少,都是年岁相差不大的亲戚中年轻人。学会办有一刊物叫《驰驱》。姨表兄高惠生写得一手颇为好看、别致的钢笔字,刊物多由他编排缮写。他们常有聚会讨论,偶尔也聚餐,有次我嫂嫂的侄儿张鹏就吃得酩酊大醉,人事不醒给人抬送回家,引起家人的抱怨与不满。我记得有一次随母亲去外婆家玩,近晚前他们在堂屋内上演了一幕新剧,大哥竟然在剧中扮演了一个时髦女郎,高表哥饰的一位贤妻,临时把我也拉入剧中去做“她”的娃儿。真有趣,至今记忆犹新。看客自然是舅母姨妈和亲友们。那天晚上十分热闹,可能是因为一个表姐即将出嫁,特为之作出的纪念性演出。
  

我记忆中的大哥(3)
大哥是在爱的环境中长大的,自幼过着被宠爱的少爷生活,到了成人,结婚做事,一切都由上辈人安排、操办,不用自己操心。尽管不久父亲死去,我们这房的事务全由他承担,可那时祖父还在,经济条件又好,穿吃不愁,玩乐自在,加上自己还在商业场事务所做师爷,每月也有二十多元的收入,花销根本不成问题。家出名门,到处受人尊敬,但花钱素来大方,慢慢手也就用散了。每逢商场中的店家到了什么新货,或见到了时髦的新鲜玩意儿,总喜欢买回家,送人或留着自用。有的店家还不用付现款,立有折子、户头,逢年过节或一定时间再结账付款。不习武术(大哥幼年时跟三叔保镖学过耍刀、打拳)了,来个运动健身。我家是旧式公馆,一进大门有个全用大石板铺砌成的大空坝子,他也买了个皮球来踢踢,还备有网球拍,房间内更有样式新奇的木制体操用具。一九二九年他带同七哥(三叔的儿子)一道去上海看望四哥,回来时更带了不少东西,单是送给自家人和亲戚的各式各样的皮鞋就装了一口箱子,还有不少衣料和其他东西。带回了两架钢针、钻石针两用的新式方形盒式留声机,近百张唱片,诸如胜利、高亭、蓓开三大唱片公司灌制的京戏、大鼓各名家的唱段,流行歌曲等等,加上大大小小外国音乐唱片。这些东西最受欢迎,给家里平添了不少热闹。我因此从中学会了哼京戏,记得不少唱段,像余叔岩的《珠帘赛》、言菊朋的《汾河湾》、夏山楼主演的《武家坡》等等。他死后唱机连同唱片全部折钱抵还部分欠债给一个亲戚了。使我不胜惋惜。
  从上海回来后大哥也改穿起洋服来了,更表面地新式化了。西装是在成都北新街一家叫“恒谦”的西服店定做的。夏季里身着太阳呢上装,白色大翻领衬衫,下穿白法兰绒起蓝色小方格的长裤,白帆布皮鞋,头戴法式白色面盆帽,有时还特别手拿一根“司提克”。他个子不高,身材匀称,面貌清秀。鼻子楞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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