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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战地浪漫-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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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同志说:“小柳这个人,大大咧咧,常常是被表扬的时候,要捎带挨几句批评;受批评的时候,又能听到几句表扬。”
  那时团里在排演一个小歌剧《牧羊姑娘》,曲子很好听,听说是柳耕耘写的,这让思秋肃然起敬。她开始注意柳耕耘,他高高的个头,天庭饱满,眉宇间蕴含着豪爽的气质,一副很圆润的嗓子,一双大眼睛、一个大嘴巴和一双大脚丫。尤其那个大嘴巴,嘴角很深,让人感到他总是咧着嘴微笑,所以严肃不起来。柳耕耘不像有些老同志爱摆点老资格,他讲话特随和。
  思秋确实觉得自己很幸运,全团上前线七个组只有三个女同志,她和柳耕耘这个组被分到舟山群岛桃花岛最前沿的三连,他们背起背包先到象山,在那里等船。
  思秋说:“柳组长,人家说你嘴边缺一个站岗的,老是长不大,不然,一个老同志,早当官了,现在最大当了个组长。”
  柳耕耘说:“其实文工团的人最不愿意当官了,到杭州的时候,军政治部让每个单位抽调一个人支援地方,文工团去的人是到一个县文化部门当科长,文工团员谁都不愿意去。温团长说,部队培养一个搞文艺的可不容易,哪一个团员他都舍不得放,就叫伙房买菜的司务长去。司务长说:我买菜账都算不清楚,在文工团只学会扭秧歌,怎么会当文化部门的科长呢?团长说:溥仪三岁还能当皇帝呢,你到地方慢慢学着当官吧。不过,早些时候,我也曾觉得当官不错,战士每个月的津贴费是一斤肉的钱,营连级干部有一斤半,团以上两斤。文工团长算营级干部,我们常跟他开玩笑,团长,你一斤半的肉钱怎么花得了,买点花生给我们吃吧!”
  耕耘爱说笑话,常常让思秋笑得很开心,思秋还听说耕耘是国民党军官的儿子,认定他从小生活优越,是一个无忧无虑快乐的人。
  其实思秋想错了,别看耕耘不到二十岁,人生的酸甜苦辣他都尝过。他是东北吉林人,父亲原在东北军张学良部队当教官,耕耘出生后九一八事变,日本军占领了东三省,一家人逃亡关内,父亲就一直在国民党军队当上校参谋之类的官。幼小的耕耘还不知国仇家恨,曾受到父母过度的宠爱,活泼可爱,顽皮任性,他是骑着父亲警卫员的肩头在兵营、街市玩耍长大的,他放荡不羁的一面,就是这时候形成的。七八岁以后,日本兵侵入关内,父亲的部队东奔西跑顾不上家,苦难就接踵而来,下面又有弟弟妹妹,他的肩上渐渐加重了责任,生活教会了他坚忍。思秋怎么也想不到耕耘小时候还卖过香烟,擦过皮鞋,要过饭呢。
  耕耘一行三人,兴高采烈地来到桃花岛。一踏上小岛看不到一个人,遍地交通壕、掩蔽体,飞机常在头顶盘旋。他们好不容易在一个地堡找到了三连的商连长。
  “你们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商连长放下望远镜吃惊地问。
  “首长叫我们来和你们一起解放舟山岛。”耕耘笑了笑,很谦和地说。
  “乱弹琴,这是要打仗。”连长眼睛斜斜地看着他们。
  “我们做宣传工作,就是帮助打仗。”
  “现在尿尿都要打八折了,哪里有时间扯嗓门唱歌。”
  “不需要你连长操心,我们会在夹缝里找时间唱歌的。”
  “这是要在海上作战,前面是大海,懂吗?在水里打仗,我们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保证你们的安全。还是回去吧!”
  “我是老同志,他俩是南方人,天天跟水打交道,没什么可怕。”
  “什么,没什么可怕?别吓得哭鼻子、尿裤子,就阿弥陀佛了。”
  “粗鲁!”思秋嘀咕说。
  耕耘赶快打圆场:“我们带职下连当文教,这是军首长给我们的任务。首长知道我们都是水鸭子,放在海里不会沉,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远去的战地浪漫 第一部分(8)
“不会添麻烦?我们可是一百多个光光头,没有在海上盖座娘娘庙把娘娘供起来。哼!”连长皱紧眉头,睃了一眼童思秋,还轻蔑地“哼”了一声。
  思秋心里愤愤地:“怎么撞到这么个连长,我过去两次下连不都是一个女孩子吗。都很受欢迎的。”她气得脸都红了。
  耕耘正要解释,指导员过来赶忙说:“欢迎欢迎,这是军首长对我们连队的关心。男同志就住到班里去;这位女同志嘛,这里有渔民,我们找一家可靠的,可以住在老乡家里。”
  商连长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后来才知道,连长是压力太大了,桃花岛前面不远有一个登步岛,肉眼影影绰绰能看得见。这个岛在地图上没有名字,但它是解放舟山的跳板,只有攻下它,才能攻克舟山岛。而我们解放军全靠木船登陆,这里刚刚解放,没有多少渔民愿意摇着自己船跟着部队去冲锋陷阵,所以躲的躲,跑的跑。部队又大多是北方兵,都是旱鸭子不会水,看海就晕,上船就吐,更不会摇橹掌舵,起帆使篷。国民党想固守舟山岛作最后的挣扎,在登步岛防备极为周密,海上有兵舰巡逻,天上有飞机制空,岛周围用铁链牵着一排排放满炸药的汽油桶。过去解放军用小米加步枪打败美式装备的八百万国民党军队,是在陆地上;现在面对陌生的大海,语言不通的老百姓,没有足够的船只和船工,连长知道光凭革命热情是远远不够的。他想:来了三个只会唱歌跳舞的小白脸,还有一个是细皮嫩肉的小女孩,给我三条船该多好。但是上级派来的,只得硬着头皮收下,可是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句:“真是越乱越来添麻烦。”
  桃花岛上战争气氛非常浓烈,敌人的飞机不停地在头上转,发现船只、发现目标,马上就投弹扫射。思秋与文健没经历过战争,一下子很紧张,飞机一来,好像炸弹就在自己头顶上,战战兢兢,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耕耘对他们说:“其实你们不要盲目地去躲,眼睛看着天上的飞机,心里反而比较踏实,如果飞机在你横向飞,那么危险性不大;如果正冲着你俯冲,你就不能呆着挨炸,要迎着飞机跑,才能错开距离,再找个比较低矮隐蔽的地方趴下。一般的轰炸机,你看它扔下一对炸弹,再转过来扔一对,四颗炸弹一完,基本上这架飞机就没戏了。”
  思秋一试,看着飞机,果然不再那样心惊肉跳。新兵总是佩服老兵,能不慌不忙地应付战争中的种种环境,打起仗来会有很多窍门。
  三个人开了个小会分分工。柳耕耘说:“我参加水手队下海训练,文健到作战班,小秋嘛,女同志,懂点方言,多做群众工作。咱们不蒸馒头要争口气,做个好样的给他们瞧瞧。”
  连里专门成立了水手队向渔民学习驾船的本领。这里是新区,觉悟没有老区老百姓高,光靠几个渔民船工不保险,让他们参加战斗一般会害怕,一听枪炮声,船就容易乱套,一遇到炸弹,有的会吓得跳海,所以还必须自己训练水手。白天有敌人的飞机,水手队只能晚上训练,柳耕耘和战士们傍晚一起上船,天亮再上岸休息,也常和战士们在隐蔽的地方抢修被炸毁的船只,饭前饭后教大家唱歌;他还用锅底黑灰在礁石上写着“打好开国第一仗!”“打好解放战争最后一仗!”文健到作战班,和战士们一起练登陆、练爆破、练海滩隐蔽;他还在墙上画了一张画,毛主席站在天安门城楼,下面写着“解放舟山,向新中国献礼!”看见他俩工作开展顺利,战士们都喜欢他们,思秋有点心急,觉得自己很无能,什么事也不会做,什么成绩也没有。
  她找到柳耕耘说:“我真好像变成连长说的那个‘麻烦’了。”
  “怎么会呢,多机灵的女战士,不会束手无策吧。思秋,这里前沿成千上万部队,都是男兵;文工团只下来三个女兵,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大家都看着你们三个女战士呢。自己多动动脑筋,这里是新解放区,你住在老乡家里,多做群众工作,让老百姓多了解我们,帮助我们。能找两条船就好了。”
  

远去的战地浪漫 第一部分(9)
“能动员的积极分子,船和渔民都来了,剩下的都是硬骨头,啃不动,船就是他们的命,叫他们去打仗更是怕得要死,实在说不通。”
  “哎,我现在教的歌还是些老歌,你会不会写歌词,写解放舟山的,那样教战士唱起来,练兵就更带劲了。”
  “我,写歌词?没写过。”
  “试试吧,谁也不是天生的,总有第一次嘛。我第一次作曲也是战争逼出来的。”
  “是吗?战争能逼出音乐来?”思秋过去在家里听到的大多是社会上的流行歌曲《夜上海》《毛毛雨》《何日君再来》;解放了,才唱革命歌曲。到了文工团听到耕耘谱曲的小歌剧《牧羊姑娘》,非常新鲜,非常好听,思秋认为写歌曲是很神秘、是很难很难的事。
  “你是从什么学校学的音乐呢?”
  “我上的是老百姓学校,是在很多草棚里学老百姓祖祖辈辈唱的歌,是唱出来的。”
  “唱出来的?会唱歌怎么就会作曲?我不信。”
  “过去我也觉得作曲非常难,到文工团以后,领导希望我们大家都学习作曲,请一位部队作曲家给我们上了几堂课,他说作曲理论只是把你们领进门,真要作曲叫我们找老乡采风,一定要学习当地民歌。我行军每到一个地方就学这个地方的民歌,音乐班又开展了一星期写三曲运动,作词的把歌词贴在墙上,让我们自己选,我当时对作曲简直是着了迷了,可我的曲子一首都没有被人唱过,我写了一本给专家提意见,他说:耕耘啊,你学什么都好,就是别去学作曲。”
  思秋哈哈大笑:“这个什么专家,就专门打击人的专家啊。”
  “我听了真有点灰心了。淮海战役打响的时候,我们文工团也像现在一样,组织许多小组深入到连队。当时解放军包围了国民党六十万军队,部队求战情绪很高,都想快点消灭敌人,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上级要求各级领导做工作: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仗要一个一个地打,我们不和敌人死打硬拼,要克服急躁情绪。团政治部主任写了一首《打仗要打巧妙仗》,一时找不到人来谱曲,我就大着胆子对团政治部主任说:让我来谱曲吧。我吃饭、睡觉都在琢磨,每一稿都请战士提意见,写好以后,主任挺满意,立刻印在团的战地报上让全团唱,我自己还到各连队教唱,全团就这样唱开了。自己写的歌,能变成全团战士的声音,觉得自己能为战争做点事,真是高兴死了。这支歌鼓舞了战士,更是鼓舞了我的创作。有了这第一支曲子,我有了信心、有了勇气,就这样开始经常写曲子了。思秋,你有一定的文化基础,现在到连队有了生活,我希望在这次解放舟山的战役中,国民党的飞机炸弹,逼出你的第一首歌词。”
  听得思秋瞪大了眼睛,耕耘看着那眼睛,纯粹、天真、亮丽、又专注,他猛地像看到了妹妹的眼睛,妹妹要是活着,也有思秋这么大了。日本入侵,东北沦陷,耕耘一家逃到关内,父亲在国民党部队频繁调动,那时候耕耘有了弟弟妹妹,母亲带着耕耘和弟妹三人住在北平大舅舅家。七七卢沟桥事变后,日本铁蹄长驱而入,不久北平沦陷,父亲也没了音信。最苦的是经常饿肚子,米市供应很紧张,米店每天从铁栅栏里向外撒牌子,抢到牌子才能买到一斤杂粮米,耕耘和外公一起去抢,老的老,小的小,常常一块牌子也抢不到,全家人一天就没有饭吃。外公把炉子翻过来,就坐在房间里开始骂人,从袁世凯骂起,骂到蒋介石,最后是骂我父亲。妹妹蹲在墙角,脸上瘦得只剩下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耕耘说:哥,我饿。那时候耕耘最大的心愿是自己快快长大,去赚钱,让妹妹、弟弟、妈妈、外公都能吃饱饭……
  思秋被耕耘一鼓励,真的有点热血沸腾。她想:我们只有三个女同志在前线,我可要努力、可要争气啊。过去在学校也学过点押韵写过诗,但那无非是花呀、鸟呀、月亮呀。现在她看着眼前的战士,有一种冲动,对,我也来试试。题目就叫《解放舟山》吧。她在石头小屋里皱着眉头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嘿,冲上去,我们解放舟山……”可是下面再苦思冥想,怎么也找不到恰当的词了,思秋想想自己真是麻袋上绣花不是那块料。
   。。

远去的战地浪漫 第一部分(10)
“囡囡,你要是哪里难受就躺一会儿。”房东阿姆看小女孩走来走去神神叨叨,以为她病了,端给她一碗水,心疼地说:“细皮嫩肉的,父母怎么会舍得让你出来遭这份罪。”
  看阿姆今天慈眉善目很有同情心,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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