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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静寂,风到了这里,都好像变轻了,星星在夜空里闪烁着,投影在湖上亮晶晶。
程沉望着湖,好像痴了一般。
忽然间,远处传来轻微的悉挲声,有人在慢慢地靠近。
这个时候,谁会来这里?不会又是那个简兰达吧?
她皱了下眉,下意识地往灌木阴影里缩去,一次偶遇,不代表她就得次次与他相聚。她不原谅默未倾当他的面唱反调是一回事,对简兰达又是另一回事,白天的冲动举动已经让她事后十分后悔,他是这个学院里惟一真正对她关心并且毫无别的居心的人,她为什么要破坏那种有可能建立起来的纯洁友谊,把事情搞到这么尴尬的地步?
都怪默未倾,都是他,都是他,害她失去了一贯的理智和冷静!
程沉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咬住了下唇。
先出现在眼前的是截白色的裙子——呃?是个女孩子?那么不是简兰达了。但下一秒她所见到的情形顿时令她大吃一惊!
一个女孩拖着只重重的黑色塑胶袋从另一处灌木丛后探出来,接着她打开口袋,从地上捡了很多快石头放入袋中,再扎紧袋口。
她在做这一系列动作时灵巧得像猫一样,如果不是屏息仔细听,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程沉的手用力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一颗心怦怦怦狂跳起来。
那女孩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再加上此处没什么灯光,她整个人像浸在墨水里一样,只有那雪白色的裙子,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疼。
她把口袋掂了掂,似乎很满意它的重量,然后拖到湖边,用力推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声不大,闷闷的就沉入了水里。
少女拍了拍手,掠了一下头发,转过身来。
程沉又往后缩了一下,整个身子没入灌木的阴影之中。
少女本来已经准备走了的,她本来可以安全地不被发现的,哪知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狗吠声,一只小狗摇头摆尾地从灌木那边跑出来。
少女“哈”地笑了起来:“洛比,过来。”说着朝小狗伸出手。
那知洛比跑到一半,鼻子嗅了嗅,转身朝程沉这边跑了过来,白裙少女跟着它瞧过去,就看见了躲藏在灌木阴影里的程沉,她的目光顿时一寒。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哪……一条漏网之鱼?”她的声意缓慢、低沉,说不出的阴冷。
程沉连忙站了起来,由于右腿不便,站起来时身子还是歪歪斜斜的。
白裙少女看了她的右腿一眼,说道:“原来是你,你就是今年Werran伯爵送来的第一个新生?”
由于那天胡森警官只是认出她是黑纱的女儿,并不知道她同时还是伯爵的私生女,因此除了简兰达和米索外,校园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程沉斜斜地朝后退了几步,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女,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生性孤僻从不与人交好,平时都低头走路,因此认识的人少之又少。眼前这个少女好像曾经见过,但她不知道她的名字。
白裙少女低声叹了口气,似乎无限感慨,“真是可惜……你太不幸了,哪里不好去偏偏到这里,既然你已经看见我了,我就不能放你走了。”
再不清楚听到这也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女就是那天晚上潜入露莎碧房间里意图杀她的那个凶手,那么应该也是造成水晶姐妹神秘失踪的幕后真凶,原来她杀了人后把她们都丢到湖里去了,难怪大家找了这么多天都找不到。
程沉一步步地朝后退,退得辛苦又踉跄。
少女看着她,凉凉地说道:“即使是个四肢健全的人遇到了我,也逃脱不掉,何况是你,认命吧!”
她突然扑过来,身形极快,程沉躲之不及,被她狠狠扑倒在地。少女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去死吧!”
她的挣扎在她面前根本柔软得不值一提,喉咙上传来窒息的痛感,偏生她根本叫不出来,若是没有变哑,也许此时拼命尖叫还能引来路过的同学换取一线生机,难道真要她命丧于此?
不,不要,她不要死!
她还要成年,还要正式脱离Werran家族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就稀里糊涂地死去!
正当她拼命挣扎时,一道白影突然窜出,接着只听那少女一声凄叫,脖子上的禁锢松开了。她当即想也没想地双手推出,本不指望这么容易就能摆脱魔爪,谁知一推就倒,那少女整个人朝后栽去,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
“你这只死狗!你居然敢抓我!”愤怒的声音解释了她得救的原因,是洛比在危急之时帮助了她,程沉连忙趁机站起来飞快逃离。
但那少女也好生了得,几秒的失神后立刻恢复了清醒,她再次扑过来,一把拖住程沉的右腿,将她拉倒在地。
程沉用左腿重重在她头上踢了一脚,洛比再次冲过来咬住了那少女的手,少女吃痛地用力一甩,只见洛比小小的身子顿时飞出一道弧线摔进湖里。
程沉穿过那道灌木丛,一拐一拐拼命往前跑,跑到离湖边最近的那幢建筑时,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一进去后马上后悔——这是实验楼,平时就没什么人了,一入夜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她应该朝宿舍楼跑才对,可是根本来不及反悔,只见大门被“啪”地踢开,白裙少女追了进来。
程沉一步步地往后退,心中充满了恐惧。
“不会有人救你的。就像前几个贱女人一样.她们死的时候根本没人来相救。”白裙少女冷冷地说,反手将大门扣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已成瓮中之鳖,根本逃不掉了,因此她也就不急着杀,犹如猫逗老鼠般地向她逼近,一张脸上布满狰狞。
程沉捂住嘴巴,颤抖地看着她慢慢靠近,刚才还能跑能走,而这时双腿如灌了铅般再也移动不了半分。
少女扬了扬眉毛,“你捂着嘴巴干吗?你是个哑巴,根本就发不出声音。看来命中注定你要死在我手上,真是可惜,我本来不想沾上无辜之辈的血的。”
她说着伸手解下了腰带,慢条斯理地在手上卷了一圈,然后一步步地朝程沉走去。
就在这时,程沉身边的那扇门突然打开确开,一只手伸出来将她拉了进去,这个意外发生得太快,少女一怔,等她随即清醒过来时,那扇门又重重地关上。
是谁?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还在实验楼里!
少女冲过去推门,门关得死死的,她厉声说道:“别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你们出不出来?好!”她伸腿一踢,门上就破了个大洞,她从洞口伸手进去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
“出来!你究竟是谁?你以为你救得了她?你们两个今天都别想活着出去!”话音刚落,黑暗里一道白影掠过,她想也不想就过去一抓,结果抓到了一个椅垫,身后一个脚步声飞快地远去,转身看,一个人抱着程沉趁她去抓那个垫子时从门口逃脱!
可恶,岂有此理!少女立刻追了上去。
那人冲到大门口,一拧之下大门不开,当即转身上了楼梯。少女看到这一幕时嘴边露出了微笑——太好了,她就怕他们逃出去引来众人,那她就前功尽弃,现在他反而朝没人的楼上逃,根本等于自寻死路。
她飞快上楼,听见脚步声往四楼其中一个房间跑了过去,但等她赶到时,那个房间的门又关上了。
她重重一踢,门没踢开,反而碰得脚尖生痛,见鬼,这竟是道铁门!
“别以为躲在里面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我数十声,你们最好乖乖地给我出来,否则的话,我让你们死无全尸!”
声音隔着铁门传进来,程沉听见抱着她的那人低声咒骂了一句:“见鬼,为什么我当初执意不肯在这安个电话!”
声音那么熟悉,她直觉地抬起头。刚才顾着逃命根本不知道是谁救了她,而此时听见这个声音顿时整个人一怔,天啊,为什么救她的人偏偏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那个!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站起来,离他远远的。
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充满颓丧:
“拜托,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门外那个,是个柔道高手,如果她进来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她咬住唇不动。
“啪”的一声,电灯亮了。那人的眼睛看过来,灯光像感染了他眸中的金色,开始绽化出一个又一个的光圈,刺得她眼睛好疼。
默未倾看了程沉一眼,走过去打开窗子,喃喃地说了一句:
“四楼。”跳楼逃生的可能性被扼杀。他将一盏台灯拉到窗边,对外一开一关,放出求救信号。然而两人心里都知道,这希望实在渺茫。
程沉整个人滑坐到了地上,经过刚才那么一阵折腾,全身的骨头都好像散了架一般,疼得要命,不过还好,不幸中的万幸,她那个可怕的病没有在这种时候发作。
门外突然又响起了那少女的声音:“我已经数完了,你们还不出来是吧?”
默未倾大声说:“美夕子,没用的!你杀了那么多人,你跑不掉的!”
门外突然静了。美夕子,原来她叫美夕子。
然而安静只是一会儿,美夕子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默学长。”她听出了他的声音。
“真是可惜,杀死天才总让我有种罪恶感,不像那些贱女人们,杀她们时只会让我觉得很痛快。”
“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因为她们该死!”美夕子的声音变得无比怨恨,“她们一个个地来破坏我和简学长的约会,让他不能和我在一起!两个小时,我每天只要求有两个小时能和他单独相处罢了,她们还要处心积虑地来破坏,我绝对不饶过她们!”
果然如此,因为那些女孩曾接触过简,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这个美夕子年纪轻轻,下手却这么狠毒,难怪他从第一眼看见她起就不喜欢她,因为她身上有隐藏的杀气。
“你是太自作多情了?简只是当你的模特让你画画,他根本就不喜欢你!”这个时候,只有激怒她,激怒了她她才会有破绽,他们才能有机会逃脱。
美夕子立刻大声怒道:“谁说他不喜欢我?就算他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会喜欢的,我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
“还那么不要脸,厚颜无耻卑鄙肮脏,鬼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默未倾接了下去。
“默未倾!”美夕子又开始重重地踢铁门,
“不要以为你智商高过常人就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你还不是跟困兽一样躲在门里,你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好,那我就让你知道一下,世界上没有我美夕子办不到的事!”
门外又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默未倾倾耳在门边听了一下,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上的程沉,眸中柔光一动,蹲下身对她说:“你还好吧?”
程沉抬起眼皮,双手紧绞着,样子不像是在害怕,但是却更加让人担心。
“我们一定能得救的,相信我。”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却被她一把推开。
默未倾唇角露出了苦笑。就在这时,只听“砰”一声巨响,震得耳朵里一片嗡嗡声,接着感觉整个世界都颠覆了,所有物体横飞,当程沉还没意识发生什么事了时,一个身躯已经重重地朝她压了下来,将她扑倒在地,紧跟着就像看电影一样,墙壁豆腐般倒塌下来,身下的地板像只飘荡在巨浪里的小船,颠簸震动,天花板上的灯砸到那张实验台,爆发出一连串火星。
然后——
一片漆黑。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地面的震动终于平息,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耳里的轰鸣声已经消退,但是身体还是觉得疼痛。
因为默未倾压在她身上。
她伸手试图推了他一把,默未倾好像昏过去了,她推他,他只发出一声本能的呻吟。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起先觉得很热,后来则发觉到那呼吸声非常微弱。
他怎么了?!
程沉慢慢地抽出一只手伸向上方,摸到一块很大的壁砖,她的心中顿时一惊,手下意识地朝默未倾身体上力摸去,果然,那段残壁正不偏不倚地压在他的背上。
整个人顿时无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手和脚都好像变得不是自己的了,非常虚脱,也非常……恐惧。
那个美夕子,那个疯子,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炸毁了这层实验楼!不知道其他实验室里有什么危险物品,若是因此而引起毒气泄露、连带爆炸的话,他们两个必定尸骨无存!
可即使没有那样,情形也已经够糟糕了。他的呼吸越来越弱,他会不会死掉?
一念至此,程沉又伸出手去死命摇他,企图把他摇醒。这一举动有点作用,过了大概三分钟后,默未倾呻吟了一声,悠悠醒转。
“我们这是……”声音起先是迷糊的,但马上一震,“你没事吧!”
他的手摸过来,碰到了她的脸。
程沉拍掉他的手,他是傻子吗?背上压着那么重的一个东西,居然还先来问她有没有事!
默未倾沉默了一下,误会了她的反应,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