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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主将的撑腰给长期受屈辱，受束缚的士兵带来了生机，中国军队奋起还击，给法国远征军以严厉地教训。法国远征军由三部分人组成，本国兵占三分之一，从欧洲其他国家招募而来的雇佣军占三分之一，非洲、阿尔及利亚和越南组成的附庸兵占三分之一。这些雇佣兵和附庸兵打仗主要靠武器先进，仗打顺手了，军事技术、单兵的特长也能发挥得好，一旦打得不顺手，可谁也不愿意去拚命。如今见中国军队奋起还击、人人勇敢，人数又数倍于己，并占有很多有利的地势，自知不敌，遂立即溃退。
观音桥事件发生后法国政府向中国政府提出抗议，指责中国违背条约条款，要中国赔偿兵费两亿五千万法郎。中国政府严正拒绝。七月九日，茹弗理召见中国驻法公使李凤苞。茹弗里对李凤苞言道：“中国军队在观音桥伏击了法国军队，应向法国赔偿军费两亿五千万法郎，在越南境内之中国军队限七日内全部撤出越境，否则后果自负。”李凤苞言道：“我是不主张中法两国关系恶化的。用中国话说，我是主和派。我也不谙军事。但我总觉得法国政府从上到下都好像太热衷于战争了，不然的话，怎能如此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呢？那观音桥原本是中国军队之驻地，中国军队在自己的营地伏击法国军队，这不知从何说起？请问总理先生能否自圆其说啊？”茹弗理大窘，自知不能圆其说，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在心中下了一定要使战争升级，把战火扩大到和中国正面作战的决心。当日海军部部长执行茹弗理的指令，电令法国驻越远征军司令孤拔将在越南方面相关事务移交给驻越陆军司令米乐，率领海军东进，攻掠中国。电报明令：“《中法简明条约》虽已签订，但是我们在各点上并未获得满足，我们是绝对地、坚决地要使用武力的，现在内阁决定你为远东舰队司令，你的任务是带领你的舰队和所有可以调动的船只，到福州和基隆去，我们的政策是拿下这两个埠口以据地为质，攫取担保。”
却说孤拔受命为远东舰队司令，当即率领所部各舰、旗舰、窝尔达号；炮舰，益士弼号、腹蛇号、豺狼号、杜居士路因号、维拉号、德斯丹号、雷诺堡号、梭拉号、都装号、都拉号、凯旋号、鲁汀号、拉加利桑尼亚号等二十余艘战舰和数十艘运兵船，浩浩荡荡直奔基隆而来。孤拔的本意是：“台湾远离中国大陆，虽然易守，也不难攻，只要能拿下基隆，就是控制了台湾的咽喉，整个台湾便在掌握之中了。”八月五日，法军向基隆守军发动进攻。法军不宣而战，基隆守军防不胜防，战斗开始不久，基隆守军便吃了亏，法军陆战队在炮舰的掩护下登陆，占据部分炮台和大沙湾附近的高地。镇守基隆的主将刘铭传接到法军已占领了基隆港部分炮台时大怒，命令中军：“速调卫队营，我要亲临阵地，看看法国兵究竟有多厉害。”不久，卫队营集结完毕，刘铭传遂亲率卫队营奔赴港口与守军一同拼命反击。
（四十二）
镇守基隆的守军在主将刘铭传的指挥下拼命反击，不久，拉加利桑尼亚号、维拉号两舰中弹受伤，终于遏制了法军的进攻，抢先登陆的陆战队大都弃尸沙滩，孤拔一看不好，遂下令停止进攻，放弃基隆转攻马尾港。孤拔吸取了基隆战败的教训，令各舰舰长到旗舰窝尔达号召开作战会议。孤拨对各舰舰长言道：“基隆战败是我们过分轻敌的错误，我们伤亡了近千名将士。现在我们攻击马尾港应该充分吸取基隆战败的教训，制定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去夺取马尾战斗的胜利。在攻击马尾的战斗中，我们应该针对中国军队不敢先行开火的惯例和准备不足的弱点，实施突然袭击，以夺取战场的主动权。马尾攻击战的事件定为八月二十三日下午两时，此时正值退潮期间，中国舰船在驻港时，大多是船头系锚，尾向外海，中国舰船的主炮几乎全在船头。此时对其攻击，其主炮失去战斗能力，而我们前主炮的威力能得到最有效地发挥。因此此时是我们攻击的最佳时机。当旗舰升起攻击信号旗时，旗舰以左舷炮火掩护都拉号、都装号攻击中国旗舰扬武号，使其失去指挥能力。蛇无头不行，兵无头则乱。中国旗舰失去指挥能力时，益士弼号、豺狼号、腹蛇号应乘机攻击船厂附近所有的舰船。杜居士路因号、维拉号、鲁汀号、凯旋号和旗舰的右舷炮火攻击中国成列的水师船；德士丹号专门对付中国的水雷艇；梭尼号，雷诺堡号封闭长门口以保持航道畅通，便利我军增援和参战舰船的安全撤退。”按下孤拔这边紧锣密鼓地备战不题，再说马尾的防务。马尾港濒临福州，乃闽海之要口，福建省城福州之门户，中法关系自去岁法国侵越，呈现紧张局势。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特旨大学士张佩纶主持闽政，会办海疆事宜，实际上是集军政大权于张佩纶一人。这个张佩纶年少气盛。恃才傲物，谈锋犀利，完全是一副书生意气。要论起武略来，却也不亚于赵括马谡之流。自主闽政数月以来，与总督何璟，巡抚张光栋等人在一起，常口似悬河、高谈阔论，且目无他人。终日里饮酒、吟诗、弈棋、狎妓。并未见其做些实事。总督、巡抚皆知张佩纶恃才傲物，喜夸夸其谈又目中无人，因其是慈禧太后亲点到福建主持闽政，虽对张佩纶的做法看不惯，又怕得罪慈禧老佛爷，乐得不问。部下一名参将姓陈名忠者，见主将终日里饮酒谈诗，弈棋狎妓，军政要务，置之不理，私对同僚道：“国家虽大，忘战必危，身为主将，不理军政要务，我等危矣。”
一八八四年四月二十三日上午十点，孤拔令将士将开战通知送给驻福州各国领事，也送给了张佩纶。张佩纶对来使言道：“下午两点开战，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还未准备好，烦请贵使转告你家司令改日再战。”
（四十三）
法军下达战书之使者离开后，张佩纶对何璟言道：“我昨日接李相电，言和谈大有进步，近日怎么法军又要开战，真是叫人捉摸不定。但愿法军主将能允我所请，改日再战，我们也好准备准备。”口中虽然唸叨，胸中却无一策，倘若是换个有主见的，此时离开战还有近四个小时，下令各舰起火列队迎战最起码也能弄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吧，可是在敌军已下战书之后，不做实际的军事行动却盼敌军允其所言改日再战，岂不可笑可恨。更可恨的倒是何璟与张光栋这督抚二人在张佩纶已自知对敌没有备战行为，无力与敌迎战而寄希望敌军延期开战的国家前途、将士安危的关键时候仍缄默无言，不出一计。却说法军使者回见孤拨将张佩纶所言尚未准备好要求改日再战的话告知给孤拔后，孤拔闻听大喜，当即传令各舰，提前十五分钟实施总攻，攻击方案不变。十三点四十五分孤拔下令总攻开始，十余艘法舰，百余门火炮对准停泊在马尾港内的福建水师。可叹福建水师军舰十二艘，战舰二十余艘，以及停泊在港湾内的十九艘商船，很多连锚都未起即被击沉。
马尾海战，法军未损一兵一卒尽灭福建水师，军威大振；遂复攻基隆、掠澎湖，封锁台湾，再袭镇海。以一个数十条兵船，万余人的舰队搅扰得闽浙台地区炮声隆隆，不得安宁。孤拔在东南沿海耀武扬威、搅扰不断，实指望清廷许以赔款，割地求和，不料清廷与法抗衡，不稍妥协的大计已定，并于八月二十六日毅然下诏对法宣战。惹得孤拔电请内阁，再度增军，准备悉师北上，攻占烟台、威海卫、旅顺等港口。茹弗理担心，攻击华北会引发英美等国干预未曾批准。一面令孤拔继续在中国东南沿海袭扰，一面令驻越南的法国远征军加大对越南中国驻军及中国广西边境的攻击力度，并再次对扩大战争增加了拨款。按下孤拔在中国东南沿海不提，回过头来再说驻越陆军司令官米乐接替孤拔任驻越远征军司令后，为逼使中国政府恢复有利于法国的谈判，兵分两路，向北圻、谅山、镇南关发动强大的攻势。一八八五年一月茹弗理主持内阁会议，通过了向越南再次增兵和增拨军费的决议，增调海军四千人，战舰十余艘，以加强远东舰队，增调陆军八千人到越南，以陆军中将波里也为统帅接替陆军少将米乐任远征军司令。一月底，法军统帅波里也命令远征军第一旅旅长约翰尼利上校率第一旅为第二梯队，命令第二旅旅长尼格里少将率第二旅为第一梯队向中国军队阵地发动攻击。镇南关守将总督潘鼎新惊慌失措，调度无方。二月二十三日法军占领谅山，旋又攻抵镇南关下。潘鼎新丢弃帅印，化妆而逃，广西全省大震。在敌情严重、人心惶惶之际，广西军务帮办、镇南关守将之副将冯子材时年已六十八岁不顾年纪老迈，挺身而出说道：“法军猖獗，肆虐我属地，又攻占我国土，我虽老迈，值此国门洞开、边疆危急之际，决不效贪生怕死之徒，弃国家安危于不顾而自身逃逸，愿率一旅之师迎战敌寇，以遏其凶焰。”
（四十四）
唐景淞、马盛治、苏元春、王德榜、蒋宗汉、陈嘉、王孝祺等众将皆感佩不已，公推冯老将军为帅，湘淮、桂粤诸军均愿听其指挥。冯子材对众将说道：“法军侵我国土，毁我家园，无国就是无家，如今大家公推冯某主持军务，冯某义不容辞，唯愿大家同心努力，消灭法军，以保国家。”众将齐声“愿听调遣”。二月十五日冯子材率军反攻，法军兵力不足，战线又太长，复退守谅山。冯子材率军出关，驰赴距关二十三里的轧板山，亲踏营地布防，随后又在关前依托有利地形，构筑坚固阵地，实施坚守防务，等待有利时机，进行反攻制敌。三月上旬，法国总理茹弗理在反对党的指责下，急欲转移国内矛盾，积极推行侵略扩张政策，扩大中法战争的规模，企图胁迫清政府妥协，签订有利于法国的条约，为自己战胜反对党而赢得筹码，以达到巩固自己地位的目的。命令在越南的法国远征军以谅山为后防基地，进攻中国的凭祥和龙洲。法国第一梯队司令第二旅少将旅长尼格里对远征军司令波里也说道：“现在我们所面临的中国军队大约有四至五万人在中国一侧的国境上依托其有利地形布防，龙洲距谅山间的距离大约有一百公里。以我方之万余兵力攻击龙洲，沿途要和中国军队多次作战，简直是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波里也言道：“战争是政治的继续，很多时候的战争是在和对手玩心理游戏，对方占有人多和依托地利的优势，我们也占有主动进攻和装备先进的优势，再加上我们的努力，我想我们的政治目的还是可以能达到的。再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内阁既已下令，你我也不好违抗啊！”言毕遂与尼格里研究如何实施对中国守军的攻击。
镇南关守将冯子材从法军的诸多迹象中和所获得的情报中分析判断法军将对中国边境有大规模地侵略行动，遂调集清军九十余营，集中于法军可能对之进攻的主要方向，依托有利地形布防，形成多梯队、大纵深的防御体系，并在两侧配置以较强的预备兵力作掩护，准备对进攻的法军实施逐次抵抗、分批消耗、诱敌深入、最终围堵将其歼灭的战术，以对抗法军的攻击。三月十一日一个化装为百姓的越南籍的情报人员冒着生命危险，潜入中国守军的阵地要求面见镇守镇南关的主将，兵士将其带到冯子材前，来人请冯子材屏退左右，然后向冯子材密报道：“法军将出扣波、袭艽封、攻牧马，切断唐景淞、马盛治两军的归路，先将唐马两军歼灭，然后乘守军增援唐、马，以致兵力被其吸引之时绕过镇南关，而攻击龙州，以图占领龙州，据地为质。”冯子材从此情报中看出法军这一行动对中国守军的巨大威胁和暗藏的政治阴谋，遂急调苏元春、蒋宗汉率部往扣波迎战法军，以解唐马两军之危，然后又亲率主力潜出镇南关，令王德榜、王孝祺为侧应，陈嘉为后卫，悄悄绕至敌后，直捣法军谅山大营。
（四十五）
法军大营空虚，抵不住冯子材的强攻，波里也急电尼格里回援。冯子材又在尼格里回援的途中设伏，消灭了众多法军，并打伤了第一梯队司令尼格里。法军武器装备虽优胜于中国守军，但中国守军根据所获情报，主动出击，抢占了先机，又兼人数众多，数倍于敌，更兼保家卫国、同仇敌忾、士气旺盛、法军不敌，伤之甚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