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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都上班这么多天了，怎么都不让你儿来看看你呢！我真的想你呀！我找您很长时间了，就是找不着您，看看您都瘦多了。”蔡主任用冷峻的眼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岐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感觉有些冷，他低着头，不敢对视他干爹的眼睛，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座钟的滴答声！沉默良久，还是蔡主任打破了宁静说：
“说说吧！这几年你不在我的眼里，你究竟都作了些什么？”岐人怀着内心的不安为自己辩解说：
“孩儿认为这几年的成绩是明显的，能被任命为政治部副主任就是证明！我以为干爹会高兴的！”蔡主任将手中的茶杯铛的一墩，茶水溅了出来，岐人被墩得一惊！连忙拿毛巾去擦桌子上的水，这一动作使蔡主任恢复了理智！他心想是啊，岐人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他仅凭着一个热血青年的蛮劲儿折腾成这样也不容易呀！他哪里知道宦海沉浮的苦辣酸甜啊！对他还是应该心平气和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吧，于是平静的说：
“坐吧！”岐人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蔡主任站了起来，走到岐人的面前，仔细端详着岐人，心想这小子这几年可是折腾得够劲儿！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还能认我们这个爹娘啊！我那亲生的儿女不是也不认这个爹娘了吗？不是也到农村那个广阔的天地大有作为去了吗？于是他就心疼得摸摸他的头发说：
“你看看！我们的岐人都长这么高了！也很壮实，这很好嘛！听说你读不少书，理论水平提高得很快？”岐人怔怔的看着干爹，他不明白他干爹的情绪为什么变化得这么快！他揣摸他干爹的心思小心的说：
“孩儿都是按爹的要求去做的！”这句话又激起了蔡主任的愤怒：
“屁话！一派胡言！我让你造反了！我让你揪斗老干部了！我让你打砸抢了！”岐人理直气壮的说：
“我这是在执行毛主席的最高指示，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呀！”蔡主任习惯的大手一挥面色严峻的说：
“你个小毛孩子知道什么是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告诉你说吧，你闯大祸了！你还在这幸灾乐祸。”岐人心想这有点儿小题大做了吧：
“有那么严重吗？我的工作成绩油田领导不是很肯定吗？”蔡主任断然地说：
“我不肯定！你有什么意见吗？”岐人激动地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其他领导能给予肯定，我爹却不能肯定呢？”蔡主任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岐人说：
“正因为我是你爹，所以我才不能肯定！本来什么也不想告诉你，看来不告诉你恐怕你是想不通的，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今天我们父子的谈话你必须当作最高机密，烂在肚子里，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跟任何人都不能说！明白吗？”岐人感到问题严重了，忙连连点头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灵魂流浪第一部《枭童》 第六章下派（2）
“没问题！可能有很多事我是看不明白的。”蔡作金一脸严肃地说：
“你和我的任命是由至少两伙自称是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势力发布的，这几伙人是水火不相容的，他们的根本利益所在就是权力的争夺，现在还看不出结果！应该说我们父子俩目前都在这政治的漩涡中，也可以说都相当的危险！但是！依我多年的政治经验，我判断你所依附的势力很可能是短命的，如果真的发生，那你的一生就被断送了！所以你爹必须把你斩了！派下去！让你远离这政治漩涡！到基层去，在那里韬光养晦、努力学习，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恢复高考，到那时考大学，从头再来！人最难的是要学会急流勇退！就你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一旦失去强有力的政治支持，人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啊！如果现在你走一是可以淡化人们对你的愤怒，二是到基层能够得到锻炼，积累基层工作的经验！三是那里的人们绝大多数都不认识你，就没有直接的仇恨。爹还是那句话，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我感觉我在这里也不会呆很久的，现在中央的形势很微妙，表面上看是两股势力，实际上可能是三种势力或者是四种势力，种种势力暗流涌动、盘根错节！所以爹的决定你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在执行中理解，我相信最多不过三五年一切就都明白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回去准备准备，快点儿走吧，你要生我的气你就生吧，你要恨我你就很吧，总而言之我不能把你绑在我的站车上，世界上不会有父亲不保护她的孩子的。”
岐人失眠了！他躺在床上，双眼瞪着天花板，仔细玩味着干爹的话，这几年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面在他的脑海里翻腾！一个声音说：大丈夫当于惊涛骇浪中做一弄潮儿！另一个声音说：上帝要你灭亡，必先使你疯狂！这都对呀！他在内心呼唤着！他明白了人生在关键的时刻就是赌博！拿着青春赌明天有什么不值的呢？可我爹为什么非要我离场呢？是不是他过于保守呢？想着想着迷糊了起来，似睡似醒中好像有人在跟他说话，是的！就是岐魂再跟他说话：听你爹的吧，他的做法可谓一箭双雕，既保护了你又能证明他在大是大非面前大义灭亲，当你的势力占领舞台时可以把你召回去，当他的势力占领舞台时可以重新起用或重用你，因为你的级别还保留着嘛！可他就不一定了，因为他还在这个漩涡中，但是无论如何你都是相对安全的，你爹是高人啊！如果他死了悼词一定有一句：他是成熟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他为革命事业保留了你这样的革命种子也可以堪称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了！
岐人在交待工作的过程中感觉到了人们以往看他时那恭敬、畏惧的表情已经没有了，代之以轻蔑的、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个初涉世事就混迹官场的岐人第一次亲身经历了虎落平原被犬欺的场面，他的内心有着无尽的悲凉，那些跟他称兄道弟的人没有了、巴结奉承他的人没有了、想跟他睡觉的人也没有了，见他就躲着的人有了、躲不开撞上的不打招呼的人有了、说风凉话的人有了、不正眼看他的人有了。他似乎刚刚懂得世态炎凉这句成语是需要实践才能真正理解的。
他交待完工作，一个人背个装满行李的背包，手里拎着一个网兜，里面有脸盆、肥皂、牙刷、牙缸、毛巾等物品，形单影只的走出了政治部的大门。
材料科负责油田的钢材、水泥、木材、水暖、电器等国拨材料和沙石等地方材料的供应，那是在荒野中的一片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巨大的院子，这个院子的长和宽都有一二公里。有一排排用柳条和泥土盖起来的仓库，办公室、宿舍、食堂等都是帐篷，和油田机关比起来条件异常艰苦。材料科知道岐人情况的人不多，只知道他是油田的英雄和干部的级别比较高，是下放改造来的。
灵魂流浪第一部《枭童》 第六章下派（3）
接待岐人的是材料科的一位科长，这位一头花白头发的憨厚的小老头打量着岐人说：
“安排你到地方材料组作材料员工作，但你不归地方材料组管，直接归我管，由我安排你的工作，你直接向我汇报。”岐人看着科长，含着无可奈何的笑说：
“没问题！绝对服从组织的安排。”一见面科长有点儿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也笑着说：
“这的条件不好，我们都住帐篷，你没住过帐篷吧！”岐人说：
“没有，这不正好能体会一下住帐篷的滋味嘛。”科长厚道地说：
“你能保持这种革命的干劲还是很好的，不过住进去你就知道了，这帐篷是夏热冬冷、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脚下成河，洗脸盆都能飘起来！外面刮大风，里面进黄沙。好在你做的工作经常出差，这是蔡主任安排的。”
岐人的宿舍是一个墨绿色的帐篷，进门后两边是用木板搭的
通铺，里面住着二十几个人，其中有木匠、泥瓦匠、钢筋工、汽车司机、采购员、设备科长、力工、钻工、会计等，旁边的帐篷只住着四个女人，他们都是已婚女人，两边通铺一角一个，有一个出纳员、一个放线工、一个发料员、一个统计员。另外一个帐篷住的都是姑娘，他们都是仓库保管员和食堂的工作人员这些，姑娘的爸爸或者直系亲属们分别是股级、科级、处级干部，再高级点儿级别干部的孩子就在油田机关工作了。
因为岐人是这帐篷里年龄最小的人，而且是官阶最高的人，所以人们感觉挺有意思的，有的时候拿他开开心，并不欺负他。每天早晨岐人都很早起来，挑水、烧水，扫院子，晚上在办公室看书回来得很晚。有一天岐人感觉很不舒服，晚上就没有去看书，洗漱完早早就躺下了，那些人有的躺在床上吹口琴、有的擦身子、有的洗脚，他们一边干自己的事情一边侃大山，每天晚上都聊得热火朝天！这些单身们沉浸在黄段子的兴奋和喜悦之中，今天不一样了，他们在这个孩子面前心照不宣的文明了，相互扯些不太黄的东西。当九点过后，他们都躺到了床上了，有个满脸大胡子的司机这时憋不住了，问躺在岐人旁边的人：
“我说，你看看那小生荒子睡着没有，他要睡了我就给你们讲讲那天我遇到的事儿！哎呀妈呀！保证笑得你们今晚都得跑马！”岐人也就装着睡着了打起了呼噜，那人看看岐人转过脸说：
“操！你快说吧，还他妈的卖关子，这小瘪三儿早睡那边去了！”那司机捋了捋胡子说：
“那天我路过一个路边的小饭店，饿了！进去要了一碟酱牛肉、一碟花生米、二两白酒，店里就一个半褡子的老板娘和一个小孩，我想逗识逗识那老娘们儿，可她牛逼拉事的看着窗外，就是不搭理我，我叫过来那个孩子指着那娘们儿问：
“她是你什么人呐？”小孩看看那个娘们说：
“是我婶儿。”我指着自己满脸的胡茬子说：
“你看见了我的胡子了吗？”小孩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
“看见了！”我就捏了一下那个小孩的鼻子说：
“你告诉你婶，就说我是公安，公安吃饭是不给钱的！”说完我就看着那娘们儿，你们猜那娘们儿怎么着了！那娘门儿冲着我脱了裤子看着我对那孩子说：
“如果大胡子是公安，看见了吧！我他妈的就是秘密公安，妈了个逼地公安吃秘密公安的饭不给钱我就把他的大胡子扯下来喂我的胡子！”大伙儿都竖起耳朵，冲大胡子瞪着眼睛说：
“接下来呢！快说呀！”大胡子把身一挺，躺下后仰着脸说：
“请听下回分解！”一个尖嘴猴腮的人阴阳怪气地说：
灵魂流浪第一部《枭童》 第六章下派（4）
“你他妈的别卖乖了，还用下回分解呀！这不明白着呢吗，前些日子你老婆还来跟你要工资呢！你开个破车，到处乱跑，把钱都搭在路上的娘们儿了吧！”大胡子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说：
“咳！人这一辈子为什么呀！古代的那个叫什么《子》的不是说了吗，人活着就是为了吃点儿好的和搞点儿破鞋！像你那样把那*玩意儿撸出来甩墙上喂苍蝇那就忒没意思了，是吧！”设备科长笑眯眯的说：
“你们扯荤的也扯的不痛快！我跟你们说说我是怎么来设备科的吧！我原来在局里当副局长，有一天我在办公室里与同事聊天时说到局长了，我就说了句局长算个逑，正好让局长撞见，局长问我！我算个逑那你算什么？我急忙说我是逑毛，紧密地团结在逑的周围！局长说好，逑里面你不呆是吧，那就让你做逑毛吧！这不！我就被调到这来了！”
岐人根本没睡，他们说的都听进去了，是啊！他老人家说的真是精辟，伟大的文化艺术还真是根植于民众之中啊！
岐人梦见了他的家人，他们都在北京，他大哥当上了部长，他们家住在一座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当中，四周戒备森严，岗哨林立！二哥成了军人，父母在高干的家庭享受着天伦之乐！他回到了家中，向他大哥讲了自己的不幸！大哥听完表现出了一个哥哥应有的愤怒，表示要把他调到北京来。他正高兴得听得津津有味时，哗的一声响把他从美梦中惊醒了！ 然后就听到大声叫骂的声音，岐人一看天已经大亮了，他走出了帐篷，只见旁边的帐篷门口立着一个破马张飞的女人，她叫静波，二十多岁，长得有几分姿色，尤其那双*的眼睛，一看男人就能把男人看得浑身麻酥酥的，是一个放线工，前几年丈夫出车祸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对象没少看，就是成不了。她双手卡着腰，骂得唾沫星子乱飞：
“这他妈是谁呀！挨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