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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交头接耳,开始猜测是叶青青的暗恋者送的礼物。
俞林心里舒服,显然叶青青不知晓是谁,对那个人也没有兴趣,她是很有骨气的,不然的话,女孩收到漂亮的礼物心里应该美死了,怎么说来着,就像老鼠收到大米吧。
俞林转回去,把这事简要向贺老师说了,贺老六老师的脸上已无笑意,说:“校园里也不清净。”
俞林试探着再把谈话转入正题,说:“贺老师,赵留汉的家庭情况您同情吗?”
“废话。”贺老六说,“他们家欠了街坊邻居们一屁股债,他有个病重的妹子!”
“赵留汉是他们全家唯一的希望。”俞林一字一句地说,“不能……”
“还想说什么?这励志的言语你为什么不留着提醒赵留汉呢?”贺老师严厉地说。
俞林尴尬地说:“说了,我说了。”
“一天对他说一遍也不嫌多!谁叫他是那种管不住的自己的人!”贺老六咄咄逼人地说,“节外生枝不安分……”
“那……处分的事……”
俞林·留汉 第三章(7)
“俞林,你别扯远了,还是好好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吧,你何尝不是全家人的希望呢?”
俞林被呛得说不出话,面红耳赤的。这时他瞥见留汉露面了,远远地乐颠颠地用手做成望远镜状,偷偷地观察俞林和贺老师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性急的留汉忍不住跑来搭讪,他露着狡黠的笑脸,没话找话地说:“贺老师,我有事请教。”
“说。”
“教室里有股子瘴气味,好像是边有才身上的……贺老师,这是瘴气吗?您给学生化学分析一下行吗?”
贺老六老师出其不意,脾气非常的好,说:“那气味不叫瘴气,只是一种除臭剂的气味,在大城市里有很多男性喜欢使用它。”
“还想问,在特殊的时候,有些植物……比如说红薯,进入人体后会不会转换成不可思议的能量呢。”留汉还想挑起话题,“我说不清,贺老师您能说说吗?”
“你接着研究吧。”贺老六说着就踱开了。
“你们刚才的谈话顺利吗?”留汉说,“他怎么走了?”
俞林摇摇头,说:“姜还是老的辣,他城府太深,我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时叶青青和露儿一起过来了,青青听说俞林在贺老师那里碰了钉子就很不高兴,数落说,尽管贺老师被传得很神的,但方圆县城里有很多人仍认为他是个残疾人,怪胎。
宴香府的客人们都说,贺老师的身后从小就有一根极细的尾巴,家人不敢割它,怕那是他的命根子,所以就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他腰间,那东西毛乎乎的,就跟在腰里缠了几道麻绳一样。
她还说贺老六老师成亲时找了个安安静静的女人做老婆,别人都知道,他原来处的对象是漂亮的大学生武平,她是因为发现他有这缺陷后才和他吹掉了。
俞林说:“这种传说太奇怪了,我也打探过,就是因为贺老师他们那一代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乡村弟兄们,都光着腚儿在一起游水,一群兄弟中只有他下水时也是套着裤子的,从不肯让别人见证他的腚儿。当时有人拉他裤子,他死也不从,就是这一点逐渐成了一个悬疑的话题。”
“什么呀,”留汉说,“再后来,老贺的独生子强子长到三四岁了,他爱和别人争强斗气。这强子有一次跟人拌嘴,被别的小孩用“你爹长尾巴”当众损了一通,强子气不过,夏天的时候趁着人多,当街使劲把他爹的裤子扒拉下来,想证实腚儿那里是光光的。经过五人以上的在场者的指认,大家确信他有尾巴之事是讹传,可是不久方圆县城里又有新的说法,说是老贺的尾巴原本是有的,让他用在化学教研室里研制出的毒药给治没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俞林说,“真愚昧。”
“很多聪明的人都说他有尾巴……”叶青青分辩着,脸儿都红了。
“愚昧死了。”俞林坚持说,“那些传说一旦进入本县人的脑海,他们就不舍得抹掉了,他们以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
“我同意俞林哥的观点。”留汉说。
谁知叶青青还恼了呢,劈劈啪啪地打留汉,一边发怒地说:“人家为了帮你出气,你还贬人家……气死了,恨死了,讨厌死了,我再也不理你们了……”
她还真的气得流了眼泪呢,俞林只得说了几句打圆场的话,见她哭得更伤心了,哭音颤悠悠的,他怕再待下去令她难堪,只好赶紧走。他听见她还在不停地说着赌气的话,心里微微浸润了一丝寒意。
俞林·留汉 第四章(1)
这天午后的第一堂课,是罗桂花老师上语文课。这小老师对上课挺当一回事的,有意穿得老气横秋,拿着厚厚的讲稿,站在讲台上尽量把肩膀摆放得很平,但俞林能看出她的底气有所不足,声音提高时身子就会微微发颤,她眼神游移时也很拘谨。据留汉说试验过好几次,只要他在课堂上把眼光紧盯着她不放,她的脸就会变得像西红柿那样红,他让俞林也这么试试。
平时的这个时段是最令人犯困的,学生们昏昏欲睡,而这天罗桂花老师发现自己能把学生们的生物钟给拨回来,在语文课现场中全班欢声笑语。
她正在按教材的进度讲解鲁迅的《祝福》。
起初罗桂花老师没在意,懵里懵懂的,但很快她发现只要自己一提到“贺老六”三个字,就像踩到了地雷,会有“轰”的笑声爆炸。而且大家不会厌倦,屡试屡来劲,还有好事者在下面悄悄数她提及的次数,她这才意识到了。
她开始跟大家斗智斗勇,有意在提及“贺老六”时,将“贺老六”改口为“祥林嫂的丈夫”,大家也立刻意识到她的用意了,笑得更凶,笑声狂放到非常不可思议的地步。
有了这个兴奋点,前半节课全班是沸腾的,人人都支着脖子仔细品,认真笑。学生还踊跃举手,提问的时候,故意设置语言陷阱,让罗桂花老师对那三个字绕也绕不过去。
罗桂花老师在群情激昂中找到了讲课的好感觉,她开始分析作者的创作意图,大谈主角祥林嫂的哀怨和麻木。俞林发现,这位小老师的胸中的能量远远大于人们对她的认识。
但没有了兴奋点后班里的气氛像浇了冷却剂似的。
边有才和露儿这对同桌成为打瞌睡的领军人物。俞林瞥见露儿把打瞌睡当作“地下活动”,很克制地用手掌把半边脸半遮半掩,动作优美得犹如贵妃醉酒,而那个边有才简直是大鸣大放,想必把教室当作“第二睡房”了,他趴在桌上,头发像野草般蓬起得老开,手肘向前伸直,是很讨嫌的姿态,像一只垂死的怪兽。
罗桂花老师早用眼角扫到了那一对同桌的对睡实况,她不能佯装没发现,可又不愿使出什么老辣的办法。她柳眉儿轻皱,走到熟睡的边有才身边,侧耳听听他的呼噜声,再小心地走回讲台,用教鞭敲打黑板,说:“同学们注意听讲呵。”
边有才照旧睡他的,俞林知他缺觉,凡是这红薯脑袋住108男寝的日子,总是玩电子游戏玩到凌晨,通宵达旦的。
露儿惊醒了,她羞愧地红了脸。
俞林看见露儿上课打盹,心里很不好受,老是心疼地想,一个女孩子家吃得节俭,每天晚自习后还要偷偷地到表亲家帮着带未满月的宝宝,那岂不像旧社会的童养媳一样了。听说她带的婴儿胖得像蚕儿,又被全家宠得成仙了,都能把黑夜当成白昼,露儿抱着他时必须不停地抖动胳膊,筛豆子似的,不然他是不肯入睡的,夜里过一小会儿就大闹一次。
俞林看到过这小孩的照片,外表看不出他的品性有那么毒啊,简直小地主一个。俞林想那怎么成呵,他劝说过露儿不要再去了,但她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说去也不说不去。她那表亲家很有钱,很善待她,而小宝宝一天也离不开她那“人工摇篮”了。
大家开始做课堂作业时,俞林看罗桂花老师的口袋在跳舞,是她的手机在猛烈震荡吧,她取出看了看,微妙地撅起了嘴,左右环视一下就跑出去接手机了。
露儿的同桌边有才冷不防把毛发炸开的脑袋抬一抬,趁势靠在露儿的肩上。
俞林本来就不喜欢贪吃和贪睡的人,觉得那种人往往缺乏意志力,当他看到边有才在瞌睡时还那么放肆,就嘀咕说:“真过分,他睡觉的瘾跟小猪儿一样大呢!
叶青青轻声接了一句:“他哪有小猪儿那么可爱呀……班长好善良……”
她好像没事了,微笑很媚的,俞林转脸看她时,她矜持地笑一笑,仿佛彼此刚认识,一切可以从头来哩。他快乐起来,飞快地忘记了正在赌气的事儿,说:“来头小猪和他比试高低才好呢……”
俞林·留汉 第四章(2)
难以置信的事终于发生了。
真有一只小猪蹿进了俞林他们的教室,它的敏捷程度超出想象,动作快得像一颗射进来的肉弹。一时间俞林还以为是幻觉,像是谁踢进来一只足球。
而且很奇怪,这小猪先在俞林跟前兜了一个圈子,然后认准了露儿她们的这张课桌,像一个远道来投靠亲戚的孩子,找到边有才后就舍不得离开了,它在他裤腿上,裤裆边嗅来嗅去,活动的交汇点在那两者之间,不会偏离很多。
边有才身上是带有着一种令人不悦的气息,他吹牛说自己涂的是老爸的法国香水。大家却叫那气味是“瘴气”,反正它不太正,刺鼻,不是臭更不是香,而是偏要混合在一起。
方圆高级中学的男女同学一般都分开坐的,但是高一(1)班凑巧男女生都是单数,结果最好说话的露儿被说服了,屈驾和边有才坐了一桌。
“它喜欢瘴气!”冰儿脱口而出。
“边有才有老母猪的气味儿,所以小猪前来投奔了。”赵留汉说。
边有才醒来了,用脚尖踢踢小猪的肚子,说:“臭小猪,你不是姓赵吗?快走开,不然阉了你这姓赵的。”
走廊里,有个声音在喊话:“我的小猪呢?还我的小猪,客人订的货,等着要呢。”
“是要把它做成烤乳猪吗?”叶青青小跑到教室门口,探出她的身子小心地问了一句。
“差不多……没工夫打听。”那人回话说。
“它才不该死呢。”叶青青慌慌张张跑回来,蹲下身子柔声对那小猪说,“我给你起个名字可以吗?来,来这里。”
小猪开始安静地听她说话,不再狂躁不安。她用温柔的手势召领着小猪,小猪居然被征服了,不知是喜欢叶青青温柔的呼唤,还是爱上了她的美貌,它用带着粉红色鼻孔的翘鼻子使劲嗅她,认下了她后就温顺地用前爪搭上她的膝盖。
“喝,那是一只色鬼猪。”边有才说,“也喜欢搭识漂亮妞儿。”
叶青青像抱洋娃娃一样把它抱到俞林的课桌前,和它对视着,又对俞林说:“你来帮我抱一下,我想看看它的牙床……”
“这……”俞林说着话,心却没放在这里,挺担忧四周的眼光。
她却无所顾忌,还是把小猪塞给他,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抚摩着小猪,轻柔地唤道:“小可爱。”她的手滑过来时碰上了他的手背,正好门被风吹得“碰”地响了,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好像她和小猪也同时哆嗦了一下。
“它的名字叫柔软吧……”叶青青低着头说。
刚从走廊里跑回来的小老师罗桂花看到小猪都登堂入室了,惊魂未定,用眼珠瞅着叶青青,说:“说的是呢,你是不是拿猪取乐?怎么还给小猪起个名字,把它还掉吧。”
“拿猪取乐不算什么,罗老师,拿人取乐才可恶吧?”叶青青说,“看它又可爱又可怜的,谁忍心让它成为烤乳猪呢!”
罗桂花老师迟疑着,这时班里的好几位女生都为小猪柔软说好话,向她求情。罗桂花老师不好意思当面挑理。她对学生是很小心的,忌讳给学生留下“铁石心肠”的印象,所以从不当面驳回学生的面子,哪怕是对已经怀有成见的叶青青。
过了一小会,小猪的主人忍无可忍地闯进来,他长得黑脸膛,门牙暴出来,衣服短得前襟吊起一点,看打扮就是一个年轻农民,老实巴交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他进教室后感觉到被众多的眼睛盯着,十分拘束。缩手缩脚了一会儿后,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说:“这个猪崽,买家出三百元呢!”
“这位兄弟,你很像少年闰土的呢!”边有才油腔滑调地说。
“请先出去吧,说的是呢,这里不是讨价还价的农贸市场。”罗桂花老师赌气地说,“下课后你们自行解决,不应该影响课堂纪律,影响到别的同学。”
他不肯走,小着喉咙说话:“看看它脊背上的字,是一个姓马的大款订的,人家说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