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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塔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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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我每天去那里,去了三星期,yaar,”维克兰接着说,“我想只要在那里耗得够久,我就会习惯,就像那些超酷的丹麦人一样。”
  “习惯什么?”乌拉问。
  维克兰对她皱起眉头,觉得很伤脑筋,然后转向莉蒂希亚。
  “无效,没有用。三个星期后,我仍然得包着浴巾。我再怎么常去那里,看到那些有弹性的*上下左右晃啊晃的,我就翘起来。我能说什么?我太印度,不适合那个地方。”
  “印度女人也一样,”毛里齐欧有感而发说,“她们即使*时都不肯*。”
  “唉,也不尽然,”维克兰继续说,“总之,问题出在男人。印度女人是愿意改变的。中产阶级家庭的印度少女,急着想改变,yaar。她们受过教育,接受短发、短裙、短暂恋情。她们愿意改变,但男人扯她们后腿。一般印度男人十四岁左右就性成熟了。”
  “这个我想听。”莉蒂希亚低声说。
  卡维塔?辛格在不久前走近我们,维克兰发表他对印度女人的高论时,她已站在维克兰身后。她留着有型的短发,身穿牛仔裤和白色针织套衫,套衫上印有纽约大学的校徽。她是活生生的女人,维克兰刚刚高谈阔论的对象,如今就活生生站在眼前。
  “你真是个烂人,维克兰,”她说,在他对面、我右手边坐下。“你说了这么多,结果你却和其他男人一样坏。你妹妹如果敢穿牛仔裤和紧身针织套衫,yaar,看你会怎么说她。”
  “嘿,那件紧身针织套衫是我去年在伦敦买给她的!”维克兰反驳。
  “但她穿着去听爵士音乐会时,你还是没给她好脸色看,不是吗?”
  “唉,我哪知道她会把那穿去外头?”他自知理亏地说,引来大家的大笑和嘲笑。维克兰本人笑得最大声。
  维克兰?帕特尔身材与身高普通,但他普通的地方就只有这两方面。浓密鬈曲的黑发,衬托他俊俏而聪明的脸庞。炯炯有神的淡褐色眼睛散发自信,鼻子长而呈鹰钩状,唇上的小胡子两端沿着嘴边向下弯曲,线条分明,修剪得非常整齐。一身黑色打扮,牛仔靴、牛仔裤、衬衫、皮背心,一顶黑色西班牙佛朗明哥扁帽,靠着挂在他脖子上的帽带,垂在背上。他的波洛领带*(*Bolo tie,美国西部人戴的有饰扣线编领带或皮领带。)、饰有美元硬币图案的腰带、帽带,全是银色。他看上去像是意大利人拍的美国西部片里的英雄,而事实上,他就是以那人物为师,来打造自己的风格。维克兰很迷塞吉欧?莱昂的电影《日落黄沙》、《黄昏双镖客》。后来,当我更了解他,当我看着他赢得所爱女人的芳心,当我们一起对抗想杀死我的敌人时,我知道他是个英雄,知道他如果有机会,会和他仰慕的那些银幕硬汉一样不凡。
  第一次见面时,我坐在他对面,他拥抱黑色牛仔梦时的昂然自得,他自认能实现那梦想时的飘然自信,叫我印象深刻。卡拉说,维克兰是那种猪油蒙了心的人。这是好友之间的玩笑话,也是我们每个人都懂的玩笑话,但话中也带着一丝冷冷的轻蔑。她说这话时,我没跟其他人一样大笑。像维克兰那样自得于自己的执着的人,总叫我折服,因为他们的率直深得我心。

项塔兰 第四章(5)
“真的,真的有!”他坚持道,“在哥本哈根,真有这种俱乐部,他们称为电话俱乐部。那里都 是这样的桌子,yaar,每张桌子上有一个亮着红灯的号码。如果看上某个火辣*的女人,坐在十二号桌,那就直接拨打十二号,跟对方讲话。真他妈无聊的东西,老哥。有一半时间,你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或者对方不知道你是谁。有时你讲了一个小时,还是不知道你在跟谁讲话,因为每个人都同时在讲话,然后互相告诉对方自己在哪一桌。我跟你说,我在那里办了一场非常棒的派对,但如果在这里办,大概撑不到五分钟,因为这里的男人做不来。有太多印度男人是chutia(蠢蛋),yaar。他们会骂脏话,说各种不雅的话,幼稚而令人讨厌,就像我在这里会讲的话。在哥本哈根,人比较上道,印度要赶上他们,变得那么上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想情况已有改善,”乌拉主动发言,“我对印度的未来很乐观。我认为未来一定会更好,比现在更好,而且很多人的生活会改善许多。”
  我们全转头看她。全桌鸦雀无声。我们很震惊,震惊这个以出卖肉体供印度有钱人玩乐的年轻女子,竟会发表这样的看法。她被人当玩物一样使用、糟蹋,我原以为她会比较愤世嫉俗,对未来比较悲观。乐观是伴随爱而衍生的首要事物,而且和爱一样具有三种特性:强势积极、没有幽默感、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我的傻大姐乌拉,其实什么都没改变。”狄迪耶说,厌恶地撅起嘴。“如果想让人性的善良像牛奶一样凝固,或者想把同情心转化为鄙夷,去干侍者或清洁工就会如愿。要对人类和人类命运生出明智的厌恶,最快的两个办法,就是去端盘子上菜或在客人用餐后收拾桌面,而只领取微薄的工资。这两样工作我都干过,在我为了填饱肚子而不得不干的那些悲惨岁月里。实在悲惨。如今想起,我还是心有余悸。但我就在那样的地方,认识到世界其实完全没改变。老实说,我现在很庆幸世界是这样。世界变好或变糟,我大概都赚不到钱。”
  “胡扯,”莉蒂希亚说,“情况可能会改善,也可能会变糟。问问贫民窟里的人,情况可能会变得多糟,他们最清楚。是不是,卡拉?”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她。她把弄碟中的杯子片刻,再用她修长的食指慢慢转动它。
  “我想我们所有人,每个人,都得去争取未来,”她一字一字慢慢说,“我认为未来和其他任何重要的东西一样,必须争取才能得到。不争取,就没有未来。如果我们不争取,如果我们不配拥有未来,我们就得永远活在现状。或者更糟,得活在过去。我想爱的用意大概就在这里,爱是争取未来的方式。”
  “这个嘛,我同意狄迪耶的话。”毛里齐欧开口,喝下冰水结束他的用餐。“我喜欢现状,我很满意现状没有改变。”
  “你呢?”卡拉问,转头看我。
  “我?”我微笑。
  “如果你能感受快乐,真正快乐,只有片刻,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最终会让你难过、痛苦,那你会选择享受那快乐,还是逃避?”
  众人的目光和这提问,让我不安,鸦雀无声等着我回答的气氛,让我一时之间很不自在。我觉得她先前问过这问题,在测试我。或许她已问过同桌的其他人,他们都已答过,现在正等着听我的答案。我不确定她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但我的人生已回答这问题。逃狱时,我已做了抉择。 。。

项塔兰 第四章(6)
“我会选择快乐。”我答,卡拉回我以似笑非笑,那表情似在表示认可或惊喜,也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我不会。”乌拉说,皱起眉头。“我讨厌难过,受不了难过。宁可什么都不要,也不要一点点难过。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那么爱睡觉,na ?睡觉时不可能难过。在梦中,可以快乐、害怕、生气,但得非常清醒才可能难过,是不是?”
  “我同意,乌拉,”维克兰附和,“这世上有太多他妈的令人难过的事,yaar。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总是想让自己那么麻木的原因。我知道那就是为什么,我总是想让自己那么麻木的原因。”
  “嗯嗯嗯,不,我会跟你一样,林。”卡维塔插话,但我不清楚她赞同我到什么程度,不清楚这在多大程度上只是她对维克兰本能性的反弹。”如果有机会享有真正的快乐,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应该把握住。”
  狄迪耶变得坐立难安,对话题变成这样相当恼火。
  “你们太严肃了,你们所有人。”
  “我没有!”维克兰反驳,被狄迪耶的看法给激怒。
  狄迪耶扬起一边眉毛,盯着他。
  “我是说你们把事情弄得超乎事实的困难,或者说没有必要的困难。生活的真实情况很简单。最初我们什么都怕,怕动物、天气、树木、夜空,但就是不怕同类。如今我们怕同类,却几乎不怕其他东西。没有人知道别人为何做了某某事,没有人说真话,没有人快乐,没有人安全。面对这个处处不对劲的世界,人最不幸的事就是活下来。而人得活下来。就是这样陷入两难,让我们深信人有灵魂、有个上帝在掌理灵魂的命运这样的谎言。于是你有了灵魂。”
  他往后靠着椅背,双手捻着他达达尼昂式小胡子的末梢*(* Artagnan,达达尼昂是法国小说家大仲马《三剑客》里的主人公。)。
  “我不清楚他刚刚说了什么,”维克兰在停顿片刻后,低声说道,“但不知为什么,我既同意他的看法,也觉得受侮辱。”
  毛里齐欧起身离开。把一只手摆在卡拉肩膀上,转身面对我们其他人,面带欢快的微笑,既和蔼又迷人。那笑容叫我不得不欣赏,但也叫我气得牙痒痒。
  “别被搞胡涂了,维克兰,”他和蔼地说,“狄迪耶只想谈一样东西,他自己。”
  “而且扯的是,”卡拉立即补充道,“他认为那是有趣的话题。”
  “Merci(谢了),卡拉小姐,”狄迪耶低声说道,并对她献上小小的鞠躬。
  “Allora(那么),莫德纳,我们走吧!我们稍后会再跟你们碰面,在总统咖啡馆,si(对吧)? Ciao(再见)。”
  他吻了卡拉的脸颊,戴上雷朋墨镜,与莫德纳一道昂首阔步走进拥挤的夜街里。那个西班牙人莫德纳,整个晚上没说一句话,甚至连笑都不笑。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头穿梭的人群里时,我见到他激动地跟毛里齐欧讲话,挥舞紧握的拳头。我看着他们直到消失不见,然后听到莉蒂希亚说出我心坎里最幽微、最卑鄙的心思,猛然一惊,有些羞愧。
  “他其实没有外表看来那么好。”她吼着说。
  “男人都没有外表看来那么好。”卡拉说,笑着伸出一只手盖住莉蒂希亚的手。
  “你不再喜欢毛里齐欧了?”乌拉问。
  “我恨他。不,我不恨他。但我瞧不起他,看到他就想吐。”
  “我的莉蒂希亚大姐——”狄迪耶还没说完,就被卡拉给打断。
  “现在不要,狄迪耶,暂时不要讲。”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项塔兰 第四章(7)
“我怎么会那么蠢。”莉蒂希亚咬牙切齿,气鼓鼓的。
  “Na ja……”乌拉缓缓说,“我不想说我早跟你说过,但……”
  “唉,为什么不说?”卡维塔问,“我很爱说我早跟你说过。我跟维克兰讲我早跟你说过,每个星期至少一次。我爱说我早跟你说过,比吃巧克力更爱。”
  “我喜欢这家伙,”维克兰插话,“你们可知道他马术超棒?他能像克林伊斯威特那样骑马,yaar。上星期我在昭帕提看到他,他和这位*迷人的金发瑞典妞在海滩上骑马。他骑马的样子,活脱脱就像《荒野浪子》里的克林伊斯威特,真的。真他妈像毙了。”
  “是啊,他骑马,”莉蒂希亚说,“我怎么会瞎了狗眼跟他在一块?以前我什么都相信他。”
  “他公寓里还有套非常高档的音响,”维克兰补充说,似乎未察觉到莉蒂希亚的情绪,“还有一些超棒的原版意大利电影配乐。”
  “没错!我要走了!”莉蒂希亚断然宣布,起身,抓起手提包和她带来的书。微鬈的红色头发垂下,衬托她迷人的脸庞,头发因愤怒而颤动。心形的脸蛋曲线柔和,脸部皮肤洁白无瑕,在明亮白光照耀下,一时之间,好似一尊愤怒的大理石圣母像,而我想起卡拉说的:我想莉蒂希亚是我们之中最有灵性的……
  维克兰猛然起身想跟上。
  “我送你回饭店,顺路。”
  “是这样吗?”莉蒂希亚问,突然转身对着他,他身子动了一下。“那请问你接下来往哪里走?”
  “我……我……我要去,这个,无处不去,yaar。我要去散个长步。所以……所以……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跟你顺路。”
  “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不可。”她嘀咕道,紧咬着牙,双眼闪现蓝光。“卡拉,明天,泰姬咖啡馆见,喝杯咖啡。我保证这次不会迟到。”
  “到时候见。”卡拉同意。
  “那,各位再见了!”莉蒂希亚挥手。
  “哈,我也是!”维克兰跟着说,快步跟在她后面。
  “你们知道,莉蒂希亚最叫我欣赏的地方,”狄迪耶若有所思地说,“就是她身上没有一丝法国味。我们法国文化如此普及,如此具影响力,因而,世界上几乎每个人都至少带有一点法国味,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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