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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见我表情柔和起来便继续吃东西。“你何不干脆开几条船做这笔买卖?”
我摇摇头。“我说了,捎带客人的船队不止我们一家,所以没什么大碍,单独开船就会引起官员的注意,再说载客的货船在船队的中央,根本看不见炮船的影子,若是知道的人多了,难免会出乱子,云字号已经不缺钱了,没必要在刀口上舔血喝。”
胤禩摇头一笑。“你在这上头考虑的尤其周全,是我想左了,不过不是禁了南洋贸易,你的商船怎么还敢走?”
我随手夹着菜不拿这个问题当回事儿。“东洋贸易不是没禁吗?我的船先去东洋,再转道跟炮船汇合下南洋,天高尚且皇帝远,何况是到了汪洋大海上。上有政策我下有对策,那些管事儿的官员早就被银子堵了嘴,其他的商号也有样学样,那些官员又没疯,谁会断自己的财路?”
胤禩苦笑着摇头。“一道圣旨还比不上一堆银子,真是悲哀!”
我却不管他的苦笑,要知道吏治腐败不是商家单方面造成的。“不光是银子,这个体系中牵扯的人很多,不管谁上告都等于得罪所有拿银子的官员。还记得曹寅吗?当年江南的科场案他没少打小报告,现在他们家得宠,等新皇登基之后你看有多少人等着他们倒霉,有时候实话说多了会死的很难看。”
“这倒是,何焯就曾说江南有些官员很忌讳曹家,他们家接驾三次,亏空到现在都没补上,总有一天会倒霉的,皇阿玛不可能护他们一辈子,何况曹寅已经死了。如今的江宁织造是曹寅的儿子,正忙着修补关系和亏空,什么也不敢多说,不然云字号弄那么多丝绸出去京城不会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我笑眯眯的品酒。“曹家也算风光过,富不过三代是正常的,南洋贸易事儿是挺乱,可那是一笔不小的税收。现在大清已经进入了闭门造车的怪圈,等造不出车来,财政支持不住的时候,贸易的大门将会被大炮轰开。被人用战火打开的贸易将出现逆差,银子将不再流进大清而是流出,犹如屠夫手下的绵羊,人家要怎样就得怎样。闭关政策是很损国力的,危害仅次于‘永不加赋’,既无法增加收入,又无法更新思想,不进则退,落后就要挨打,这道理千古不变。”
胤禩看我笑得有些刺眼。“你似乎对大清的失误很开心。”
我轻晃了一下酒杯看着红红的液体晃来晃去。“看着他搬起石头往他倾注心血的破船上砸,比什么都令我开心,这是他自找的,没人逼他,他的每一次失误都在给这条破船添漏洞。这世上最心痛的不是别人毁了你的心血,而是自己毁了你的心血,我对胤禛最大的报复就是要他手刃亲子,没有什么比一手栽培的儿子死在自己手上更能刺激他的狼心狗肺。”
胤禩闷闷的陈述事实:“原本我也没以为通商有多重要,可自从你在我面前打了那一枪,我就被吓明白了。可光我明白没有用。皇阿玛禁止南洋贸易的初衷是扼制住民生物资外流,现在一切以西北的战事为主,不能让后方的贸易断了前方的军资。”
我心里知道他是在怨我前几年扩大外销的举动,正是我的举动开辟了另一条财路,其他商号也跟着哄抬物价,如果康熙不禁止南洋贸易大量的军用物资仍会外流。“我是商人,一切以利益为重,现在江南查得挺严,军用物资的外销已经暂时被迫停止,不过拿禁止贸易这把大旗来准备军需未免小题大做,要知道一项国策要实行很难,要废除就更难。”
胤禩只长吁短叹。“我不能劝皇阿玛,又劝不住你,里外不是人啊!”
我闻言笑着拍拍他的脸。“大不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再销售军资就是了,不过南洋贸易这条财路我是不会放过的。”
胤禩得寸进尺:“那炮船的事儿……”
我白了他一眼。“只要你的好弟弟不拿你开刀,咱们什么都好说,但如果他敢学他哥哥,那我只能以我的利益为先,到时候你八头牛都拉不住我。”
胤禩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兴奋的亲了我一下。“我不认为你会那么轻易的让他翻脸,他想发作我还得问问老九他们,他的位子稳不稳可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我勾唇一笑。“你倒是很了解我,我在送给老十四军资的时候也会在沙俄边境存上一笔,如果我又需要策旺阿拉布坦那笔军需就是他的,如果老十四有容人之量等我闭眼的时候他就可以得到那笔军需。这步棋我会干脆告诉老十四,如果他真的敢翻脸,那他将腹背受敌,我相信光是沙俄的老毛子和策旺阿拉布坦就足以令他忌讳了。”
胤禩闻言兴奋的劲儿就没了。“你果真是猫妖变的,干什么都要留一手,你这样他怎么能睡好觉?”
我冷哼一下。“当年要不是那只毙鹰你也不会染上伤寒那种恶疾,现在你肠胃也不会这么差,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他活该睡不好,谁让他动你的歪脑筋。”
胤禩知道再劝我也不会让步了。“好猫儿,忘了那桩烂事儿吧,你也说皇阿玛对我的忌讳不是从那只毙鹰来的,他早就想发作我了,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再说那里头不是还有老四的账吗,也不能单记到老十四头上。”
我只嘴上答应,但心里还是留了一手,要知道老十四也不是善碴儿,我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历史(中)
胤禩扯政事扯上了瘾,朝堂上已经不容他随便表达自己的想法。“你对老十四的脾气摸得这么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进宫开始,你们每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都是我的观察目标,我在慈宁宫闲着没事儿,便研究你们每一个人的长处和弱点,你们不也研究我吗?”
胤禩摇头笑笑。“我是研究怎么才能让皇阿玛注意我,怎么能让你对我另眼相看,可你不好拐,老是缩在慈宁宫不露脸,偶尔几次见面你也很快就调开了视线。”
我不禁想起当年胤禩晋封贝勒的光景,乾清宫里面上热闹,底下暗潮汹涌,我调开视线的目的是为了减少麻烦。“慈宁宫对我来说最安全,宫中是非多,能躲开就躲开,你的年龄对我最敏感,我不想因为一个眼神儿把自己不明不白的卖掉。”
胤禩听了嗤嗤的笑起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我们说要不看人只看物件的样子,你已经遮掩的很好了,但眼里对皇室的厌恶仍旧化不开,老十三看了你一眼就扭了头,杀气腾腾的像谁欠了你银子不还要找他拼命。”
我拍了胤禩一把。“你们一群疯子揪着我不放,我跑不得,迎不得,既要考虑舅舅的处境,又要顾虑太后的感受,还得挑个合心的,这才选了眼不见为净的法子,我容易吗我。”
胤禩勾出脖子上的观音佩端详。“也就是你选了那个法子我才有机会跟老二抢人,你已经尽可能的减少了冲突,但我还是跟老二和老四斗了个你死我活。原本我和他俩的关系还说得过去,从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天开始,老二开始以看敌人的眼光看我,老四就更不用说了,但老九老十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倾向我的。”
我冷笑一声。“因为你娶的在外人看来是一个后台硬的老婆,安王府虽不再风光,但人脉仍在,太后又刚好用的上我,所以便无形中提高了我的地位。二阿哥以前不拿你当回事儿是因为你空有爵位却无实权,老九老十没正眼儿瞧你是因为宜妃不知道我会选你,当年五爷也曾借着来慈宁宫请安的机会跟我套近乎,再单纯的人到皇宫那个染缸里也干净不了。”
胤禩一愣。“五哥?从没听你说过。”
“一个好好的朋友为了利益变了质,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宜妃押错了宝,我的受宠不过昙花一现而已。”
胤禩摇摇头。“谁说的?太后不是还挺宠你吗?孙媳妇里属你最得她心了。”
我眼中滑过一抹不快。“当年你病的神志不清,她居然连句话都没帮我说,当时她就想卸磨杀驴了,不过被我不软不硬的回敬了一番,你没发现她召我进宫的次数在策旺阿拉布坦谋反之后明显减少了吗?她在为蒙古人铺路,在告诉皇上蒙古人不会跟策旺阿拉布坦穿一条裤子,免得引起皇上对蒙古人的不信任,现在宫中的嫔妃还有几个姓博尔济吉特的?她想用我就用我,想踹我就踹我,打错了算盘!”
胤禩闻言细想了一下。“我整日里忙着帮老十四,还真没太注意这些琐事,原以为你在家静养是好事儿,如今看来倒还值得商榷。”
我扬起近乎嘲笑的嘴脸。“不用商榷了,现在她想让我进宫我还要躲着呢!恩宠可以改变,血统却化成灰儿都带着,我再不济身上还有你们爱新觉罗家的血,她是蒙古人的事实却死都变不了,想跟策旺阿拉布坦划清界限?有那么容易吗?满蒙翻脸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而已。”
胤禩一惊。“难道策旺阿拉布坦真能控制蒙古草原?”
我微微一笑。“你紧张什么?噶尔丹死了有策旺阿拉布坦,策旺阿拉布坦死了难道就后继无人吗?多伦会盟的成果现在还能辖制蒙古,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反正三百年后这个国家的地图远没有皇舆全图来的大,蒙古的近一半都不再是这个国家的领土,蒙古人是不会永远依附八旗而活的,人家好歹也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族人。”
胤禩苦笑起来。“也就是说摧毁大清的是大清不再向前的脚步,蒙古因大清崛起而附庸,也因大清衰败而另寻出路,都是为了自家的利益。”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历史的车轮谁都挡不了,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在洪流中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蒙古人也一样,没有例外。也不能怨蒙古人背弃大清,自己凿沉了船还不够,难道还要拖上人家一起死才过瘾吗?我记忆中史书上所写大清亡的丝毫没有节气,明朝的崇祯至少还有自杀的勇气,爱新觉罗的子孙居然带着老婆孩子弃都而逃,只派大臣去和谈。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能谈下什么来,不过割地赔款、丧权辱国而已。蒙古人是尚武的民族,他们追随满洲八旗的脚步是因为满八旗当时够强,但当满八旗开始用鸦片麻醉自己的时候,就已经丧失了让人追随的本钱。”
胤禩很是震惊,他们这一辈皇子所经受的是康熙近乎苛刻的教育,责任感和使命感是支撑他们脊梁的骨髓,连老九都知道可以战死不能投降,那关系到一声的名节和尊严。康熙禁止南洋贸易的另一个重要理由就是南洋贸易带来的鸦片,康熙本人十分痛恨烟草,几次对抽烟袋的臣子发出斥责,后宫的妃子为了得宠连水烟袋都不敢抽,只几个老太妃还留着那种嗜好。沿海的烟鬼随着东印度公司的成立和扩张而变多,而且屡禁不止,十分难缠,烟枪腐蚀男人的脊梁可比火枪来的省劲多了。“大清的后继之君当真弃都而逃?”
我轻笑胤禩的不敢面对。“犹如丧家之犬,一气儿逃到热河,美其名曰‘狩猎’,皇家园林在战火中被焚掠一空,紫禁城虽免于战火但他没命回来住,在鸦片和丝竹的麻醉中走向了死亡,多会享受。”
胤禩大惊。“你是说连他都抽……”
我笑眯眯的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人家可不管那东西是不是引起了战火,也不管那东西是不是害人,他只知道吸上以后舒服的很,给了个好名字叫‘如意膏’。皇上都抽那底下人还不跟着学?当时的京城禁卫军配了火枪,可外人叫他们‘双枪将’,一杆烟枪,一杆火枪,吃空额,嫖头牌,要多舒服就多舒服,那才是满八旗的爷呢!”
胤禩的脸色相当不好看。“如果真如你所言,那我就能明白你为什么拿肥蛆来比喻八旗了,满八旗和皇室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谁也不比谁贵上三分,爱新觉罗也是人,会犯错的人,闭关锁国造成思想上的停滞,八旗制度不是让八旗子弟免于为三餐的奔波吗?这就是没有狼狗追着的后果,有时是饿一顿两顿也没什么不好,尤其是打盹犯困的时候。”
胤禩的表情十分复杂,这是他第一次听我细致的描述大清的灭亡,以前虽提过,但从未涉及敏感话题,今日说道南洋贸易我才扯到这上头。“如果老十四赢了,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帮他一把?”
我眼睛一暗。“到时候的事儿,到时候再说吧,就算你想帮他,他也未必敢用你,如果你真的想做些什么,我顶多把我脑子里的政论写成文章送给他,至于他能不能改变大清的命运,敢不敢动腐朽的八旗,那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更不是你我该管的。”
胤禩长吁一口气。“说的也是,多年之前你就说老十四跟老十三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也忌讳我,果不其然他就把我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