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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姊姊,我等妳很久了。”少女笑着,乌黑美丽的眼眸透着关心。
“等我?”樱果怔怔的看着她,一脸的迷惘。
“前几天妳和方先生一起来的,我还记得,妳的名字是沈樱果。”少女牵起她的手,“我是蓝岛的另一个主人,叫蓝婇,我的朋友都唤我婇儿。”
“婇儿?”她的思绪还不是很集中。
“来吧,妳需要地方住,我可以安排。”蓝婇牵着她往里走。“本来我想让妳住同一间房,可是恰好客满了,所以我让妳住在后屋的阁楼好吗?虽然小了点,可是很干净,风景也很好,妳一定会喜欢的。”
“谢谢妳……可是……可是我身上并没有带太多钱……”樱果迟疑地道。
“妳并不是客人。”蓝婇顽皮地眨眨眼,嫣然道:“妳会煮东西吗?”
“会。”樱果急急道:“等一等,我不能白白接受妳的招待……”
“那妳用人工跟我换取食宿,好不好?”蓝婇微微一笑,“帮我切切菜、洗洗水果什么的,很简单的。”
樱果安心了下来,又感激又困惑地问:“谢谢……但妳为什么要帮我?”
“缘分。”
缘分?
仍旧是那虚无飘渺的两个字,但此刻却奇异地温暖了她的心房。
她不再像是在大海上随着风浪飘荡的无归依小船,至少,现在有了一个暂时停靠的港湾。
那间阁楼并不算小,但很干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动人——古典的红眠床,雪白小紫碎花的轻纱笼罩,一套小巧的雕花嵌珠贝衣柢,还有一套典雅的太师桌椅。
她惊艳极了。
“这里这么好,我怎么好意思住呢?妳可以把它租出去的。”她很是歉疚的说。
蓝婇替她打开窗户,凉爽清新的风吹进屋里,“沈姊姊,妳别这么客气,安心住下来就是了。肚子饿了吗?待会下来吃面好吗?我煮一碗传统的渔家海鲜面给妳。”
“谢谢。”
“别再跟我说谢谢了,听来好不习惯。”蓝婇亲切地握着她的手,“妳什么都先别乱想,缘分有它一定的归属,妳就是想转手送也送不掉的。”
她的话看似没头没脑却别有深意,听在樱果耳里一阵震动和恍惚。
“妳怎么知道……我的情况?”几乎是字字更贴入她心底。
蓝婇笑容可掬,“啊,我是半仙,妳信也不信?”
樱果愣了一愣,蓝婇轻笑着径自下楼去了。
足无音而履不染尘,她真像一个自云端缓缓而降的仙子。
这绝对是奇遇。樱果轻轻地一叹,将行李放在一旁,坐入太师椅里,看着窗外的蔚蓝大海。
明天她就该销假上班了,而且上的还是大夜班;她一向有责任感,但此时此刻她却想奇QīsuU。сom书永远留在蓝岛不想回去了。
失恋没什么了不起,她却还是深深地受伤并且颓废。
这种症状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呢?不会无缘无故叹息,不会想着想着就哭了,不会凝望着某一点,脑海陡地浮现那个他……
※※※
“什么?她走了!”
平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少齐浑身一震,掌中的手机几乎掉落。
她走了……走了……
“她去了哪里?有没有人跟着她,保护她?快告诉我她的行踪!”他声音急促的低吼着。
病房里的晶玉和竞琇听得心惊肉跳,她们从未见过这么急怒攻心的他。
少齐眯起眼睛,紧握着手机,“好,马上帮我订一张前往澎湖的机票,还有,到蓝岛去的船。”
按掉手机后,他深遂的目光里透着痛楚的迷惘。
她为什么要走?不是说好了等他吗?
她还说她能够了解,她一定是误会了,该死的!他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昨晚她声音里的伤心?
“哥!你要去哪里?”竞琇惊唤。
他已冲到门边,迅速回头沉声道:“樱果走了,我要去追回她。”
“哥!”竞琇气急败坏地道:“晶玉为了你摔伤,现在又旧疾复发,随时有危险,你竟然这么狠心要拋下她不管,去找那个小心眼又爱乱吃醋生气的沈樱果?”
“我知道晶玉为我受伤,我也深感歉意,所有的医疗费用我会负责到底,但是我不能把我的感情和人也当作赔偿的一部分。”少齐深深地望着妹妹,“我爱了樱果十年,等了她十年,这样的感情已经不只是爱情了,她是我生命中绝不可分割的一半,妳要我放弃她,我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竞琇呆住了,躺在床上的晶玉也张口结舌,征征地看着他。
“可是……可是晶玉……”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她根本就没事。”若林宛若天神般凛然地出现在病房门口,挑高柳眉扬了扬手上的报告,“如果妳勉强要把腰酸背痛、贫血和轻微胃病也当作是会死人的大病的话,那我实在太佩服妳们的想象力了。”
竞琇和晶玉慌张地互觑一眼,眼里有着明显的惊惶。
少齐的眼神锐利了起来,脸色一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先生,虽然你很酷,而且昨天对我也不是很有绅士风度,但是为了我那樱果妹妹,我不跟你计较,再说……”若林眼睛瞥向她们俩,撇了撇唇道:“我最痛恨的就是连续剧里把观众和医生当白痴的耍心机女人,病哪有那么好装?精密的仪器是现代最好的照妖镜,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要再在那边装死装可怜了。”
在少齐愤怒和杀人般的睁光扫视过去的那一剎那,晶玉再也受不了地惊慌哭喊起来,断断续续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的主意,是琇琇说我可以这么做的……统统都不关我的事……是她要我这样做的……”
竞琇又惊又气又恼,不敢相信地瞪着晶玉,“妳竟然出卖我?如果不是妳说妳很喜欢我哥哥,我又怎么会教妳这种……呃,哥,你听我解释,我其实是……”
“妳们两个最好在我还没有失控前消失在我面前。”少齐眸光危险地谜起,语气冷得几乎可以冻坏人。“白小姐,滚出我的生活!琇琇,妳被禁足了,等我从蓝岛回来后再跟妳好好“聊聊天”。”
晶玉连滚带爬地跳下床,也顾不得换过衣服就往外跑。
竞琇脸色惨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哥,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樱果做我大嫂啦……”
“回去!”他沉声喝道。
竞琇惊跳起来,“我我我……我马上回去。”
直到病房只剩下他俩,若林这才吐出紧紧憋着的那口气。
真是恐怖极了,她还以为世上没有人比她爸发起飙来更骇人,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她的心脏差点停掉。
“秦医师……”少齐的目光转向她。
若林心一惊,“呃,是。”
他的眼神柔和了下来,“谢谢妳,我欠妳一个人情。”
“呃……哈……别客气。”呼,吓死她了。
少齐对她点点头,随即大步走出病房。
“哇,原来书上写的那种“足以把人吓死的眼神”真的存在耶!”她随即又兴奋了起来,“嘿嘿,天鹰帮少主和天鹰集团的老板欠我一个人情……”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妥善运用这个“人情”哟!
第十章
樱果在厨房里搅拌着一大锅的意大利海鲜浓汤,扑鼻的诱人香味,害她差点把口水都滴进去。
蓝婇的手艺真的很棒,瞧她三两下就俐落的炒好一大盘香辣蛤蛎面,交给进来端菜的小妹,纤巧的身子随即又转到另一只大铁板锅边,动作熟练地翻着一片又一片雪白微焦的烙饼。
“婇儿,妳这身厨艺是从哪里学来的?好厉害。”她看得目瞪口呆,就差没双手双脚都拍拍鼓掌了。
“哪里,妳过誉了。”蓝婇脸颊红通通的,看起来更是娇媚可爱。
“还有妳讲话的方式,有时候好古人喔!”她无心地道。
蓝婇微微一震,连忙藉由翻饼的动作掩饰过去,她笑咪咪的说:“可能是古代小说看太多了,我最喜欢看唐人传奇。”
“妳小小年纪就好有学问喔!”樱果汗颜得要命,“我只看恐怖漫画……啊,爱看歌仔戏算不算?应该可以勉强算是跟古代的学问有关系吧?”
蓝婇差点笑弯了腰,“算,算。”
“不过我最擅长的就是包扎各种流血断骨的手艺,应该也不赖吧?”
“很棒,很棒。”蓝婇拚命笑。
能够恢复幽默感的感觉真好,樱果觉得有一些些痛楚好象在笑声中稍稍得以抚平了。
也许,她可以很快就站起来,再继续昂首阔步向前。
“沈姊姊,妳跟我想的不太一样耶。”
她眨眨眼,“什么?”
“我以为受到感情创伤的人,会有好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笑容,没有欢喜,就算有的话,也只是很勉强的……可是妳好勇敢,也好豁达,竟然可以跟我打趣说笑,我真佩服妳。”蓝婇真诚地道。
“我别的没有,就是神经大条,我今日总算发现这也是一个好处了。”樱果叹了一口气,“伤心还是会伤心的,可是前两日已经是我这二十年来最脆弱也最失常的表现……我一直以为我够潇洒,可以不把情情爱爱的麻烦东西放在眼里,没想到轻敌的下场就是呛得泪水直流,到现在还时不时隐隐作痛。”
“人是感情动物,谁能真正看得开呢?”
“对呀。”她低下头看着香浓的海鲜汤,都快给她搅烂了。
“妳和方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那一年,我十岁……”樱果吁了一口气,平静地叙述当年的事。
那一年,也是个炎热的夏天。
蝉声在围墙后哪哪叫着,放了学背着沉重书包的小樱果跳着步子,口里咬着一支五元的雪糕走向回家的小巷。
突然间,在蝉声作响之中,她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呻吟和喘息,于是她循声找去,在一条暗巷里找到了一身雪白衣衫,脸色也白得像雪的英俊男孩。
他腰间不断流着血,他却紧咬着牙关不愿呼救出声。
是小樱果拋掉书包和嘴里咬着的雪糕,卖力地将他拖搭在背上,脚步摇晃瞒珊地将他拖到家里。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黑道第一世家的少主,遭受父亲仇家的狙击,随身保护的保镖都死了,而他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却奋力逃出十数名大汉的追杀避到暗巷中,她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又发着高烧。
是她和爸爸、妈妈照顾他直到高烧退去,伤口慢慢愈合,才有法子从他嘴里问出联络他家人的方式,而他的父亲——也就是那位黑道老大——以为他已经死掉了,伤心欲绝,在得回爱子后欣喜若狂,也在那一刻决定要金盆洗手。
她因为“救驾有功”,一直被当作是方家的大恩人,不时被载到阳明山上的别墅度假。
而方少齐,在那一次的重伤高烧中,睁着灼灼的双目凝视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和乌溜溜的辫子,说出长大后要娶她为妻,承诺一辈子也不变。
她那时候懂什么?只觉得这个哥哥长得很帅、很好看,而且待她好温柔,冷峻的眼神只有在见到她时,才会放出温暖的光芒来,所以她就傻头傻脑地答应了,还跟他打了勾勾……
蓝婇听得好入神,直到樱果说完了这段往事,她不禁羡慕地叹了一口气。
“好动人,好浪漫的一个故事。”
“现在想想,是满浪漫的没错。”樱果低着头,若有所思地道:“但故事永远只能是故事,在现实世界中,是没有办法活生生存在上演的吧?”
“怎么会呢?比如梁祝,他们就真正地深切爱过,虽是凄美,但是他们在生命的过程中发热发光,用彼此的爱成就了一段千古传唱的传奇……”
“我要是梁山伯,我才不管那么多,干嘛窝在家里郁闷到生病吐血而亡?他应该要坚强起来打包行李,并且找机会带英台私奔,给她幸福才对呀!”
“以前的人是不能有这种离经叛道的思想,就算他们曾想过,可是施行起来依旧困难重重……”蓝婇眼底有着隐约水光。
樱果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点头道:“嗯,说得也是,以前动不动就是一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大帽子扣下来,没被压扁才怪。”
“现在的人幸福太多了,可以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但是现在的姻缘好象又分外乱……”
“因为人心变得更复杂了。”樱果感慨地叹息。
“是。”蓝婇凝视着她,温柔地道:“但是妳不同,你们这段姻缘坚若罄石,不会因为小小的风雨就晃动的。”
“但愿我也能像妳这么有信心就好了。”樱果又叹了口气,“少齐太优秀了,而且他的背景太复杂,他的妹妹更是对我虎视眈眈,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是那些都不是让妳逃走的原因,对不对?”蓝婇的睁光像是可以透析入她心底。
樱果微微一震,脸色有些发白,低声道:“是,我承认,是我自己害怕。”
越在乎就越害怕,越想要就越不敢碰触……
嘴巴上说了没有赌哪有赢,可是一遇到外力,她就像只胆小的老鼠一样逃进洞里躲起来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少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