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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海豚的女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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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信良无言。

“他妒嫉心重,占有欲强,最后竟然辞掉工作,留在香港,天天要跟我在一起,我受不了。”

“他又回去做飞机师了?”

胡小蝶摇头:“他没有再做飞机师。”

“哦。”

“你有没有交上女朋友?”

“我现在跟一个女孩子住在一起。”

小蝶的眼神里流露一种失望,她连忙狠狠地抽一口烟,呼出一团烟雾,让翁信良看不到她脸上的失望。翁信良还是看到,毕竟这是他爱过的女人,她如何掩饰,也骗不到他。

“我现在一个人住,你有空来探我。”

翁信良回到家里,沈鱼热情地抱着他。

“你身上有烟味。”沈鱼说。

“噢,是吗?今天有一位客人抽烟抽得很凶。”翁信良qi書網…奇书掩饰真相。

“是骆驼牌?”

“好像是的。”翁信良故作平静,“你怎么知道是骆驼牌?”

“我曾经认识一个男人,他是抽骆驼牌的。你的客人也是男人?”

“嗯。”

“抽骆驼牌的多半是男人,很少女人会抽这么浓的香烟。”

翁信良也不打算去纠正她,女人对于男朋友的旧情人总是很敏感。胡小蝶抽那么浓的烟,她一定很不快乐。

沈鱼把翁信良的外衣挂在阳台上吹风,那股骆驼牌香烟的味道她依然没有忘记,他是她的初恋情人。她邂逅他时,觉得他抽烟的姿态很迷人,他拿火柴点了一根烟,然后放在两片唇之间,深情地啜吸一下,徐徐呼出烟圈,好像跟一根烟恋爱。

三天之后,胡小蝶又抱着波斯猫来求诊。

“它有什么病?”

“感冒。”小蝶说。

翁信良检查叮当的口腔,它看来健康活泼:“它不会有感冒。”

“是我感冒。”胡小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对不起。”

翁信良递上纸巾给她。

“你要去看医生。”翁信良叮嘱她。

“吃治猫狗感冒的药也可以吧?”

“我拿一些给你。”翁信良去配药处拿来一包药丸。

“真的是治猫狗感冒的药?”小蝶有点害怕。

“是人吃的。”翁信良失笑,“如果没有好转,便应该去看医生。”

“也许连医生也找不到医我的药。”小蝶苦笑,离开诊所,她的背影很凄凉。

胡小蝶从前不是这样的,她活泼开朗,以为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令女人老去的,是男人和爱情。

下班的时候,翁信良打电话给胡小蝶,她令他不放心。

胡小蝶在梦中醒来。

“吵醒你?”

“没关系。”

“你好点了吗?”

“好像好了点,你在什么地方?”

“诊所。”

“陪我吃饭好吗?我是病人,迁就我一次可以吗?”

“好吧。”

“我等你。”小蝶雀跃地挂了电话。

“我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我约了马乐。”翁信良在电话里告诉沈鱼。在与胡小蝶重逢后,他第二次向沈鱼说慌。

叮当跳到翁信良身上,嗅了一会,又跳到地上。胡小蝶也嗅嗅翁信良的衣服。

“你身上有狗的气味,难怪叮当跑开,你有养狗吗?”

“是的。”

“什么狗?”

“松狮。”

“你买的。”

“是一位已逝世的朋友的。”翁信良难过地说。

“你从前不养狗的,只喜欢猫。”

“人会变的。”

“你晚上不回家吃饭,你女朋友会不会生气?”

翁信良只是微笑。小蝶看着翁信良微笑,突然有些哽咽,她老了,翁信良却没有老,他依然长得俊俏,笑容依然迷人,当初她为什么会突然不爱他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胡小蝶点了一根骆驼牌香烟。

“这只牌子的香烟焦油含量是最高的,不要抽太多。”翁信良说。

“已经不能不抽了。”胡小蝶笑着说。

“那么改抽另外一只牌子吧。”

“爱上一种味道,是不容易改变的。即使因为贪求新鲜,去试另一种味道,始终还是觉得原来那种味道最好,最适合自己。”胡小蝶望着翁信良,好像对他暗示。

“你女朋友是干什么的?”

“她是海豚训练员。”

“好特别的工作。”

“你们一起很久了?”

“只是这几个月的事。”

“如果我早点跟你重逢便好了。”

翁信良回避胡小蝶的温柔说:“那时我刚准备结婚。”

“跟另一个人?”

翁信良点头。

“那为什么?”

“她死了。”翁信良哀伤地说。

“你一定很爱她。”胡小蝶心里妒忌,她天真地以为翁信良一直怀念的人是她。

胡小蝶又燃点了一根骆驼牌香烟。

“抽烟可以减少一些痛苦。”

“不。”

“你认为抽烟很坏吗?尤其是抽烟的女人。”

“你抽烟的姿态很迷人,真的。”

“我以前就不迷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前我们都年轻,不了解爱情。”

“你是否仍然恨我?”胡小蝶把烟蒂挤熄在烟灰碟上,她的指甲碰到了烟灰。

翁信良摇头。

“因为你已经不爱我?”

“只是爱情和伤痛都会败给岁月。”翁信良说。

胡小蝶点了一根香烟,走到雷射唱机前,播放音乐。

“陪我跳舞好吗?”她把香烟放在烟灰碟上,拉着翁信良跳舞。

胡小蝶伏在翁信良的肩膊上,他们曾经有美好的日子,翁信良抱着胡小蝶,许多年后,他再次触碰她的身体,曲线依旧美好,她的长发还是那么柔软,她的乳房贴着他的胸口在磨擦,她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凄美,她代表以往那些没有死亡的日子。

胡小蝶闭上眼睛,吻翁信良的嘴唇,他们接吻,好像从前一样,所不同的,是胡小蝶的吻有骆驼牌香烟的味道。

胡小蝶吻翁信良的耳朵,他痕痒得不停扭动脖子。

“不要。”翁信良轻轻推开她。

胡小蝶尴尬地垂下头。

“我想我应该走了。”翁信良不想辜负沈鱼。

“好吧。”胡小蝶若无其事地说。她拒绝过他,就别再期望他会重新接受她,时间总是愚弄人。

“再见。”翁信良走近门口。

胡小蝶替他开门:“再见。”

翁信良对于自己的定力也感到惊讶,他竟然可以拒绝她,他是几经挣扎才可以拒绝她的,绝对不是报复她离开他,而是想起沈鱼。

翁信良回到家里,沈鱼在吃即食面。

“你回来了?”

翁信良把她抱上床。

“你身上有骆驼牌香烟的味道,马乐也抽骆驼牌吗?”沈鱼问翁信良。

“不,是那个客人,他也是玩音乐的,我介绍他认识马乐,他们很投契。”翁信良撒第三次谎。

“他叫什么名字?”

“彼得。”翁信良随口说出一个名字。

沈鱼觉得翁信良的热情有点不寻常,他在外面一定受到了挫折,这是女人的感觉。

翁信良呼呼地睡了,沈鱼用手去拨他的头发,他的头发上有股浓烈的骆驼牌香烟的味道,女人不会抽这么浓烈的香烟。

第二天早上,翁信良回到诊所,看见叮当在诊症室内。

“谁把它带来的。”

“胡小姐。”朱宁说,“她说有事要到外地,把它暂时寄养在这儿。”

“胡小姐去了哪里?”翁信良心里牵挂,他昨天晚上伤害了她。

“不知道。”

中午,翁信良约马乐吃饭。

他们去吃日本菜。

“为什么对我那么阔绰?”马乐笑着问他。

“我碰到胡小蝶。”

“她不是跟那个飞机师一起吗?”

“他们分手了,她就住在诊所附近,她变了很多,抽烟抽得很凶。”

“沈鱼知道吗?”

“没有告诉她,女人对这些事情很敏感的。”

“你对胡小蝶还有余情?”马乐看穿他。

“我告诉沈鱼那天晚上跟你一起吃饭,还有彼得。”

“彼得?”

“就是小蝶,她是抽骆驼牌的彼得。”

“胡小蝶抽骆驼牌?”马乐问翁信良。

“是的。沈鱼的鼻子很敏感。”

“你打算怎样?”马乐问。

“什么怎样?”

“你和小蝶之间。”

“很久以前已经完了。”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你对沈鱼有特殊感情。”翁信良有点妒忌。

“可惜她爱的是你。”马乐含笑说:“一个女孩子,要是同时遇上你和我,都只会看上你。”

“这是我的不幸还是你的不幸?”翁信良失笑。

马乐也笑,他也曾钟情于胡小蝶,是他介绍他们认识的,他常常是爱情故事里的男配角。

“你那位客人这几天没有出现?”吃晚饭的时候,沈鱼问翁信良。

“你怎么知道?”翁信良惊讶。

“你身上没有骆驼牌的味道。”

“是的,他去外地了。”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男人?”

“不会的。”翁信良斩钉截铁地说。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他年纪比较大。”翁信良急忙撒了一个谎。

“而且他也不喜欢小动物,又不是玩音乐的,不可能是他。”沈鱼说,“彼得玩什么音乐的?”

“流行音乐。”翁信良随便说。

一个黄昏,沈鱼约了马乐喝茶。

“那个彼得是玩什么音乐的?”

“地下音乐。”马乐随便说。

胡小蝶已经离开了七天,音讯全无,叮当没精打采地伏在笼里,翁信良想抱它,它竟然抓伤了他。

“医生,你没事吧?”朱宁替他检查伤口。

“没事,只是抓伤表皮。”

“它一定是挂念主人了。”朱宁替翁信良贴上胶布。

翁信良蹲在地上,看着叮当,他本来是它的主人,如今却因为挂念后来的主人而把他抓伤,动物无情,人也不见得比动物好,他不也是为了沈鱼而拒绝胡小蝶吗?他们上床那一夜,他发现胡小蝶是第一次,他心里有些内疚,有些感动,他没想过这个漂亮的女孩是第一次跟男人上床。那一刻,他宣誓永远不会离开,他遵守诺言,但她走了。

翁信良离开诊所。

“医生,你要去哪里?”朱宁问他。

“我很快回来。”翁信良匆匆出去。

朱宁觉得翁信良和胡小蝶之间有些不寻常关系,她不能正确猜到是哪一种关系。她想,胡小蝶可能正在单恋翁信良,女病人单恋英俊的医生,是常有的事。病猫的主人单恋俊俏的兽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许多时候,动物害了感冒或抑郁症,是因为它的主人首先抑郁起来。

翁信良很快回来了。他把叮当从笼里抱出来,放在工作台上,叮当没精打采地垂下眼皮,俯伏在台上。翁信良在口袋里掏出一包骆驼牌香烟,他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向着叮当喷出一团烟雾,叮当立即张开眼睛,望着前面的一团烟雾。翁信良很高兴,点了很多根香烟,每一根香烟以差不多的速度在空气中燃烧,造成一团很浓很浓的烟雾,将叮当包围着。叮当很雀跃,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不停地在桌上跳动,伸出小爪想抓住烟雾。

“成功了!”翁信良开心地高举两手。

“医生,你干什么,你想它患上肺癌。”朱宁走进来,吓了一跳。

“它以为这是它主人的味道。”

叮当兴奋地扑到翁信良身上,舐他的下巴。朱宁看到,忍不住大笑:“它真蠢。”

翁信良突然领悟到,人在动物心里,留下的不过是味道,而不是样貌。胡小蝶的样貌改变了,他自己的外表也跟以前不同了,但他们却想念从前的味道。

第三章深情的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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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信良约沈鱼看七点半放映的电影,他匆匆赶到戏院,沈鱼在大堂等他。

“彼得回来了?”沈鱼问他。

翁信良知道那是因为他身上的烟味。

“不是,我营造味道骗他的猫。”

“猫?他的猫放在你那里?”

“是的。”

翁信良拉着沈鱼进场。在漆黑的戏院里,翁信良握着沈鱼的手,沈鱼的手却是冰冷的。

“你不舒服吗?”

“没事。”

平常,她会倚在他的肩膊上,甚至将一双腿搁在他大腿上,今天,她不想这样做,她开始怀疑彼得是一个女人。

散场了,戏院的人很多,翁信良走在前头,沈鱼跟在后头,翁信良在人群中握着她的手,沈鱼看着翁信良的背影,忍不住流下泪,她不想失去他。

翁信良不知道沈鱼曾经流泪,她的手越来越冰冷。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好像发热。”翁信良把手按在她的额头上。

“不,我想喝一碗很热很热很热的汤。”

他们去吃西餐,翁信良为她叫了一碗罗宋汤。

汤来了,冒着热气,沈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撒上大量的胡椒,辣得她想流泪。

“慢慢喝。”翁信良叮嘱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沈鱼含泪问他。

“你这样令我惭愧。”翁信良说。

“彼得玩什么音乐?我忘了。”沈鱼说。

“地下音乐。”翁信良说。

翁信良的答案竟然跟马乐相同,她第一次问他,他说彼得玩流行音乐,难道沈鱼自己记错了?她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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