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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将两只眼睛凑到了那道门缝上。
陶沝被他问得一愣，半晌才有些语无伦次地回答道：“唔，现在从门缝里可以看到……嗯，大殿内站着一名女子吧？烦请大人记清楚她的长相容貌即可……”
“……”听完她提出的这种要求，李昀本能地一滞，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会如此简单，但怀疑归怀疑，他最终还是无声照做。而相较之下，一旁的李戬则表现得完全不同了，当即大咧咧地发出质疑道：“不是吧？就这样？！”
“没错！”不计较某人暗藏在话里的挑衅之意，陶沝异常坚定地给出了一个同样斩钉截铁的答案。“这样就完全够了……”
就在他俩说话间，原本一直趴在门缝上向内窥探究竟的那位世子李昀却突然直起身来，似是已经自己功德圆满了。陶沝见状，立刻条件反射似地迎了上去，像八卦周刊的狗仔记者一样，开始频频采访后者此刻的感受：“敢问大人现在可是已经看完了？”
“嗯。”李昀看了她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陶沝顿了一下，再接再厉地发问：“那大人是否已经完全按董鄂的要求记住了那人的相貌？”
“……”李昀没说话，仿佛惜字如金一般，只再度轻轻点头。
“好！既如此，那能否允许董鄂先问世子大人一个问题——”似是为了打击某人此刻的自信心，陶沝忍不住提出了一个可以算作四坏心眼的要求：“就跟刚才您在门缝里看到的那名女子有关的？”
李昀并不疑有他：“你说……”
陶沝微一踌躇，最终还是如实问道：“董鄂可否请问世子大人。那名女子究竟是圆脸还是尖脸？”
闻言，某人当即不假思索地回道：“是尖脸。”
然而，陶沝此番听罢某人的这一答案，却是当场快速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而后咬唇反问道：“您确定？”
“是的！”李昀冲她微微一笑，露出一副像是在向其许下什么重要诺言似的郑重表情。“我确定！”
可惜啊，你确定错了……
听到某人这一答案的陶沝登时在心里暗自作出评价，随即便毫不留恋地转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那位使臣李戬，再度出语诱惑道：“如何？使臣大人这会子要接下去看吗，要求跟世子大人刚才的一样……”
因为有了世子李昀的前方开道，李戬这家伙此刻也是内心勇气满满勃发，当即不假思索地接受了陶沝给出的这一挑战：“好，看就看！”
说罢，也学着李昀刚才的样子，将两只眼睛贴到了门缝上。看了没一会儿，他便重新直起身，冲陶沝大声嚷嚷道：“好了，我已经记住她的样子了，那么接下来又要如何？”
陶沝弯弯嘴角，好脾气地冲他微微一笑，道：“接下来，自然就是要请使臣大人负责辨认了……”她说着，又莫名地顿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不过……在此之前，为了公平起见。大人认为，是不是应该先找个公证人比较合适？”
“公证人？”出乎陶沝意料之外，首先开口提出此疑问的不是别人，正是康熙皇帝。他从刚才起就一直冷眼旁观这三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这是什么意思？”
陶沝显然没料到康熙此番会突然开口，当即被狠狠吓了一跳，差点连应有的礼数也忘了做。“对，为了避免到时候有一方临时耍赖，还是找一个能以公正之心判定对错的公证人比较好……”
“噢——”听到这番解释，康熙当即不自觉地挑了挑眉，连带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那，你准备找谁？”
陶沝快速地扫一眼，刻意忽略康熙眼中停留的那一抹深意，咬咬牙，冲康熙福身行礼：“董鄂斗胆，恳请皇上特别允许陪臣李桓大人做这一次的公证人——”
这话一出，康熙原本淡然的脸色立刻为之一变，而陶沝本人，也在随后收到N个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你是在自寻死路！”的白眼。
一时间，现场又再次陷入了无人说话的沉默窘境。
陶沝本能地低下头，暗暗咬唇。她此番之所以会选择让那位陪臣大人做公证人是有两点原因的，第一个原因是，如果选择其他人，那么她此番即使赢了，只怕那位李戬心里还是会有所不满，亦或再次跟康熙抗议这是“以多欺少”，最后搞不好就会演变成“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杯具戏码。而若是选择原本就站在他们那方立场上的人做公证，那么她赢了就是真的赢了，那个李戬想怨也怨不到她这边来；而第二个原因则是，除却他们三位韩国使臣，其他人之前应该都已经或多或少地见过这些侍奉在乾清宫里的宫女了，那么等会儿接下去的辨认环节，他们势必就体会不到她想证明的那种感觉了……
这样想着，康熙那边却突然发话了，脸色已然恢复了之前的淡然。他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地朝陶沝轻轻一摆手：“既然如此，那就照你说的去做吧……”
“谢皇上！董鄂感谢皇上圣恩！”见某位终极大boss终于发了话，陶沝当即赶紧行礼道谢。不过她内心深处还是完全无法理解这家伙此刻的心思为何会变化得如此之快……就像刚才，这位康熙皇帝应该是有想当公证人的打算的吧？他刚才，是不是以为她一定会选他？
摇头甩去脑海里那些胡思乱想，陶沝再度微笑着邀请陪臣李桓上前，让他也跟之前那两人做同样的事，眼睛贴着门缝向里窥探了一番。完后，她又一次伸手轻轻地叩了叩门，朝里面朗声吩咐道：“紫菀姑姑，请你带她们出来吧……”
陶沝这番话音刚落，那两扇原本只推开了一条细缝的殿门便被人从里面徐徐打开。紧接着，刚才被陶沝选中的那几个人便迅速以一字型排到了门口。总共有六个人，一样高矮，一样胖瘦，再加上每个人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是同样，所戴的配饰也是同样，甚至连脸上此刻的表情也是同样……乍一看上去，没点眼力见的搞不好还真会以为这几人是六胞胎呢。
面对众人这会子集体露出的那一道道诧异眼神，陶沝很是满意地朝紫菀点点头，她扫一眼众人，并最终将聚焦点落在了那位正对着这六人狠狠发愣的使臣李戬身上。“好了！现在可否请使臣大人指出，你刚才在门里看到的是谁？”顿一下，她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同样在发愣中的世子李昀和陪臣李桓，心里暗爽不止：“还有世子大人和陪臣大人，也请你们各自指出你们刚才看到的是谁？”
此言一出，那三人顿时陷入了一片苦恼之中。
李戬是三人之中第一个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的。但可惜，他一个接一个地看了过去，头却是始终摇晃不止。走到最后一个宫女跟前时，他似乎有明显得犹豫了一下，歪着脑袋回想半天，却仍是选择了摇头。
世子李昀是跟在李戬之后走上前的，而他则是停在了倒数第二个的那名女子跟前犹豫了好久，末了，他突然侧过头看了旁边的陶沝一眼，优雅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而三人里最为年长的陪臣李桓这一回也难以避免地走上了与前面两人相同的道路，他先是对着那名排在顺数第三个的女子发了一会儿呆，而后又走到倒数第二个的女子跟前，暗暗皱了皱眉，最后又瞅了瞅排在最后的那名女子，摇头不止。
陶沝将这三人的表现暗暗看在眼里，再次庆幸自己刚才并没有选错人。这六名宫女，这三个人应该全都是头一次见，而之前被她特意挑选出的那位，虽然曾有露脸让他们仔细观察过一会儿，但毕竟是隔着一条窄细门缝，且中间还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加上她之前又刻意嘱咐要用纯粹的45度角来展示脸蛋，甚至她刚才还坏心眼地以公证人之说小小地干扰了他们一番……So——她如今极有信心这三人绝对是不可能同时选出这位正确人选的。
“如何？使臣大人不是对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么？”鉴于那三人依次阅完这几名宫女之后便尽数保持了沉默，陶沝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在一旁出声打趣道：“那如今，大人可是看出来了没有？究竟是哪一位？”
闻言，周围以康熙为首的那一众人等的目光也都全体望向了门边的这三人，似在诧异他们此刻为何会回答不出来。
终于，在一片极度压抑的气氛中，有人因为实在忍受不了四周投射而来的那种有色眼光而选择华丽丽地爆发了——
“这些人之中，根本就没有我刚才在殿内见过的那个人。”
这一惊人之语显然最大限度地挑战了在场其他人脑中的思维神经线，众人恍然大悟般地又一致把质问的眼光转到了陶沝身上。
“噢？是吗？”面对众人眼中暗含的猜疑，陶沝本人却仍是一副淡淡然的态度，并有意无意地瞟了另外两人一眼：“那么其他两位大人呢，也都这样认为么？”
李桓没有说话，但从其此刻脸上的表情来看，像是默认了李戬的这种说法。而那位世子李昀呢，却是自始至终都以一种温煦的笑容看着陶沝，仿佛其他一切都与他无关。
“哼，自然！”见陶沝这样反问，李戬登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继而便很是没好气地冲她嗤之以鼻。“这种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住我？想当年，我可是……”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正打算接下去展示颂扬他过去的那些丰功伟绩时，陶沝又适时地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漫长回忆。“听使臣大人这样一说，董鄂也完全可以想象，大人当年的事迹必然是十分了得。只是……”她故意顿了一下，中途换上了一种极为无奈的口气，道：“很可惜呢，您这次却是完全估错了，董鄂敢以项上这颗人头保证，刚才的那名宫女就在这六人当中……”
“你说谎！”李戬听罢，顿时大惊失色。“是哪一位？”
陶沝信手一指此刻排在最后的、也就是某人刚才停留在她身边时间最长的那名小宫女：“喏，就是她。”
“哼——”对于陶沝此刻给出的这一最终答案，李戬当场很是不给面子地迸出一声冷笑。“你说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没错，的确是她最像刚才那个人没错，可是她是圆脸，而我刚才在里面看到的那个明明是尖脸……”
陶沝也笑，很淡很淡的：“如果我说，刚才那个尖脸就是她呢……”
听到这话，某人登时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而以康熙为首的其他人，此刻也都一脸怪异地打量着他俩。
不理会他人这会儿的诡异眼神，陶沝面不改色地径自走到排在最后的那名宫女跟前，冲她也行了一个礼道：“烦请这位姑姑再进去像刚才那样做一次，让使臣大人这一回看看清楚吧。”
那名小宫女显然从未受过主子向她行此大礼，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许久才总算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还没等她跪地求饶，陶沝这边却已经一把将其拦住。小宫女当即又是狠狠一通道谢，随后才忙不迭地领着众人入内，再次关上殿门。
等到殿内再次传来熟悉的反叩门声，陶沝会意地一笑，伸手将两扇门中间推开一道细缝，这才转过头，朝某人再做一个与刚才同样的邀请手势。
李戬忿忿上前，再度将两只眼睛紧紧贴在门缝上。待确定里面此刻站着的就是刚才他看到的那位女子时，他双手一用力，又跟刚才那样，往前再推了一次殿门。而这一次，他明显没有受到任何力量阻挠。
再接着，他又愣住了——
因为此刻站在殿内的那名女子，正是刚才陶沝指给他看的那名排在最后的小宫女。
“怎么会这样？！”
某人不敢置信地当场叫出声来，几乎呈现出崩溃状。而站在离他最近旁的陶沝呢，此刻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严重问题。她的物理科目一向学得不好，而光学什么的对她而言，更是浮云一片——这些家伙可千万别心血来潮地要她解释这其中包含了复杂光学原理的特殊现象啊……
思及此，陶沝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此刻远远跟在众人后边的倾城。不知道她的物理学得怎么样，懂不懂要如何解释这其中的复杂原理……
“咦？为何会是这样？刚才，明明……”正当陶沝心中为了那该死的光学原理而感到无限纠结郁闷时，另一个明显带着疑问的陌生嗓音也毫无预兆地突然在陶沝的耳边响起。
陶沝本能地侧转头，这会儿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位被她挑来做公证人的陪臣李桓。
见对方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陶沝忍不住冲他笑笑，毫无心机的。“所以啊，董鄂刚才才一直强调说嘛，人的眼睛也是会骗人的……难道陪臣大人以前就没有听过这样一句俗语吗，‘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
“……”听她如此一说，李桓不免当场愣了一下，随即便偏过头去，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