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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顿!”蝶依脱口喊出声。
随即她注意到屠玡赤裸地坐起身,威严冷倔的目光愤然地怒视着自己的弟弟。
狂乱之中,她却还注意到他将她的身子紧紧裹住,似乎不想让别的男人见着她的身体。
“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瞒顿怒吼,浑身打着颤,“你抢了我的女人,你……”
面对瞒顿手中紧握的单刀和狂肆的怒意,屠玡的反应是异常的冷静。
“出去!”只是简短的命令,却隐含骇人的压迫感。
瞒顿脸上闪过一抹畏缩,但随即又陷入狂怒。
“你不能这么打发我,屠玡,你太卑鄙了,将我调走,原来你不安好心,你这小人!”
“我这么做是为你好。”屠玡冷冷地说,对他而言这样的解释已是极限。
“为我好?!”瞒顿的面孔霎时狰狞无比,“为我好就抢我的女人吗?屠玡,你未免太狠了。就算你讨厌我、看不起我,也不用这样贬低我,难道你真的把我当成自痴吗?”
屠玡冰冷的脸上终于现出怒容。“没错,你天真得看不出危机,我有义务保护你。”
“保护我?哈!”瞒顿仰头狂笑,那笑却空洞得恐怖,“够了吧?别用这么拙劣的谎言了。”他瞪着屠玡,那森阴的目光蓦地盈满恨意。
“为什么你要抢走我的东西,为什么你总不放过我?从小到大,你总是得到所有一切,你抢了所有的风采,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没用的废人!我一直不跟你争,就算母后有意要父王改立我为太子,我都阻止她了,我敬你、重你,而你却夺走我唯一珍视的女子!”他狂吼出声。
屠玡额际的青筋浮现,握紧的拳头显示他正处于爆发的边缘。
“你闹够了没有?清醒点!”他恼怒的目光瞥向蝶依,“她不是你想像中的女子。”
一瞬间曲蝶依的呼吸暂停了。她苍白的脸对上屠玡眼中的轻鄙和愤怒,那眼神竟比什么都还伤人。令她最恐惧的不是瞒顿的怒气,而是他眼中轻蔑,是那个几日来对她呵护爱怜的男人……
刹那间,蝶依的指尖紧陷入掌中,椎心刺骨的痛蔓延开来。
他就要说出来了吧!揭发她的谎言,也许更得意地向他弟弟炫耀,他是如何制服了她。
蝶依闭上了眼。许久,那等待中的解释一直没来,身子却忽然被抱紧在一双强壮的臂膀之中。睁开眼,迎上的是一双隐晦难懂的热烈眼眸。
“她是我的女人。”他注视着她的眼睛。
纵然赤裸地面对狂怒的敌人和单刀的威胁,屠玡坚定决绝的语调却令人震撼。
好霸道、好狂傲啊!蝶依不禁在心中埋怨着,嘴角却展现一抹自己也没发觉的喜悦。
而瞒顿注意到了。那两人直直望着彼此的目光之中,已没有他可以立足的余地……
瞒顿因这突如其来的领悟,而心痛得握不住单刀,一声如负伤野兽的嘶喊送出他的唇。
那吼声将蝶依惊醒,一抬眸,瞒顿已怒气腾腾地大步甩上帐门离去。
※※※※※※※
出乎蝶依意料之外的,屠玡单于以盛大的仪式举办了他们的婚礼。连住在附近的游牧人民也受邀参加这场婚礼。
庆宴从早晨一直狂欢到半夜,屠玡以源源不曾间断的酒菜待客,不论王族或平民都沉浸在喜乐的气氛之中。
在这种氛围之中的蝶依,有片刻的迷失了。他所做的一切,让她几乎忘了自己的任务,还有来匈奴国的原因。
他待她的方式,像是了一个挚爱她的男人。他脸上的满足更昭明了他对她的重视。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曲蝶依仰着头打量着身边那个醉了,却仍紧抓住她纤腰的男人。真是大胆,这样公然表达热情……
屠玡低头注视她,忽然笑了,那缓和的脸部线条,竟莫名地牵动蝶依的心。
“吃!”他将手上咬了一口的酪酥堆到她嘴边。
那是沙漠中他逼她吃下去的白色恶心东西,现在蝶依已知道那东西叫酪酥,是由牲畜的奶制成的,是匈奴人很重要的营养食品。但知道归知道,酸腻的口感实在令人无法下咽。
看蝶依一张小脸苦得皱成一团,屠玡显然心情大好,仰头大笑了起来。
他也想起了初相遇的时刻吧?曲蝶依嗔瞪他一眼,心底却泛过一丝甜意。
屠玡忽然站了起来,他的手向她伸出。
“过来!”半嘲弄的醉眼中,却显得认真,随着简短的命令,他的巨掌握住她的。他要她离开宴会,跟他回单于帐中。
蝶依不自觉地全身窜起一阵兴奋的颤抖,那感觉既羞愧却又不可克制的狂喜……
他那么直接的表明动作,让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周遭投射过来,一双双惊讶、开玩笑的目光。蝶依的双颊飞起一片嫣红。
“单于真是性急啊!”
不知哪里蹦出一句玩笑的话,引来哄然大笑。
当屠玡将她抱在怀中,蝶依早已红透了耳根,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竟推开了他。
“别这样。”她轻声啐他。
他正要伸手揽紧她,却让她闪身逃了。
“蝶依……”他喊道,却只见她飞也似的跑出帐外。
这样公然地违背他的意志,照理说该引来他的不悦。不知怎地,他的唇角竟缓缓绽开一抹笑……
※※※※※※※
“蝶依!”
一只男性手掌忽然自身后搭在她肩上,让蝶依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
“是我!”
黑暗中,瞒顿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年轻的脸庞上满是苦恼和忧郁。
蝶依感到内疚不已,不由得垂下头。她不如该说什么,显然他也深受困扰,二人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你爱上他了吗?”他暗哑的嗓音忽然从头顶传来,蝶依霎时抬起眼眸,却只能呆呆的望着他,无法言语。
“如果你爱上了屠玡,我没话说。”瞒顿似乎努力克制着自己,“毕竟,他比我强,比我优秀,难怪你会选择他……”
握成拳的手,紧绷的下颚,痛苦的眼眸,与他故作洒脱的言辞显然有很大的出入。
蝶依刷白了脸,蓦地了解自己伤了这个男人有多深。
“不是的,我和单于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只是……只是……”她狂乱盲目的试图安慰他,却发现不论怎么都说解释不了。
她怎么跟他说,她存心欺骗他,又该怎么说自己是受制于单于才失身于他?
她住嘴了,只是无奈地瞅着他。
那无助的眼神引发瞒顿天性中的热血因子,他忽地握住蝶依的肩膀,眼中进出狂采——
“那么你不是移情别恋了?是不是屠玡逼你的?是不是他强占了你?告诉我实话!”
“不,你误会了……不是……”蝶依慌乱地摇着头。
“别再骗我了!”瞒顿妒红了眼,吼道:“你不是心甘情愿跟他的,是吗?我不容许他糟蹋你——”
“不!”蝶依的双眼惊恐地瞠大,他怎么会有这么偏激的想法,“不!别闹事,我求你,单于不会准许的!”
“我不怕他!为了你。我可以牺牲一切!”他的语气决绝。
蝶依怔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她到底对这个男人做了什么?!
“瞒顿,冷静点,听我说,我不想见到你受伤——”蝶依紧张地揪住他的衣袖,她要告诉他实情,她实在忍不住了……
“你关心我,是吗?你在乎我、还爱我,是吗?”
瞒顿已经盲目得不去在意蝶依焦虑的眼眸,他只一心一意地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解读她的心思。
“瞒顿……”天!她快被他打败了!“你听我说——”
“你们在做什么?”震怒的吼声自身后爆开。
两人一同回头——
“单于!”蝶依惊呼,并松开放在瞒顿衣袖的小手,屠玡脸上的阴鸷令她不禁骇住了。
“过来!”他暴戾地朝她吼道。
曲蝶依一震,颤巍巍地走向他。她没见过他这么可怕的表情,那让她害怕。
直到蝶依走到他身前,直到他紧紧将她搂住,他才好像松下来,一双挑衅的怒眸对上瞒顿。
从眼角的余光,蝶依见到瞒顿拳头握紧,一脸难掩的气愤与激越。
不对,瞒顿你误会了,不要做什么傻事!曲蝶依恳求地望着他,可是她的话却没有机会说出口。
屠玡眯起眼,逼视蝶依与瞒顿交换的眼神——
“走!”他冷下脸,怒气腾腾地将她带走。
第五章
竞夜,瞒顿帐内灯火通明,和帐外的歌舞喧哗比较起来,一个人喝着闷酒的瞒顿更加悒郁痛苦。
脑中描绘着蝶依此刻正躺在屠玡身下,那画面几乎击垮了他。
“瞒顿亲王,别再喝了,小心伤身。”
这样的劝告当然对沉浸在痛楚之中的瞒顿,起不了任何作用。
“走开!”他暴怒地吼。
“瞒顿亲王。”冷静的声音并没有显示出一丝退却,反而伸手制止瞒顿持酒的手。
“大胆!”狂怒的瞒顿正要发作,一抬眼看见抓他手的,竟是一名中年女侍。
他皱起了眉,认出了那女人。她是跟着母亲从汉室来的妇人,母亲死后一直跟着他,因为她会汉语,所以他指派她去服侍蝶依。
“范大娘……”
范大娘点头微笑,放开了瞒顿的手。
“你出去!”范大娘阴沉的眸光不知怎地,令瞒顿觉得很不舒服。
“奴婢无意冒犯,只是见亲王如此糟蹋自己,恐怕蝶依姑娘要伤心了。”
蝶依!这名字刺痛了瞒顿的心。
“她还会在乎我的死活吗?她都已经是单于的人了。”他悲怆地说。
范大娘摇头叹息。“亲王误会蝶依姑娘了,她委身于单于并非出于自愿。”
瞒顿闻言一震,蓦地揪住范氏的手臂。
“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什么事?蝶依是怎么成了大哥妻子的?”
范大娘并没有被他粗暴的举止吓到,反而平静地回视他。
“事实还不够明显吗?单于把您调走,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蝶依姑娘,打那天狩猎大会上见着了蝶依,单于就看上她了,甚至还为她猎了头狼。单于那霸道的性子,哪管蝶依是不是您的未婚妻子,就动手抢夺了。”
她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瞒顿一张脸变得铁青。又接着:“可怜的蝶依姑娘,忽然被召去侍寝,那莫大的羞辱也只有忍下来了,可是单于不但没善待她,还把她整天关在帐内——”她欲言又止,似难以启齿……
“唉……这怎么说呢……每天晚上从单于帐里传来蝶依姑娘的惨叫声……真是可怜极了……”
瞒顿颈间的青筋突起,脸色涨成青紫色,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猩红了的双眼恨不得将对方撕成碎片。
“他……他竟敢这样对她!?”他暴吼。
“本来奴婢不该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是单于的作为实在太过分了。他简直不把您这弟弟放在眼里,一心只想满足自己的私欲,这样荒淫无道的野蛮人,实在不配当匈奴国的单于……”
瞒顿咬紧牙关,对范大娘这样逾越的话语没有反驳,反而好似在思考着她话中的可行性。
范大娘察言观色,对他的动摇已然于心,于是猛地加重了语气——
“照我说瞒顿亲王您仁厚亲民,比那残暴独断的屠玡不如好过几多,先王原本就属意您继承大统,只要您登高一呼,加上手上的传国宝藏,将屠玡赶出匈奴国,并非难事。”
瞒顿皱起眉,对范大娘的话忽然产生反感。
“你胡说什么?我对单于之位没有兴趣。”
“是吗?那对蝶依姑娘呢?您也没兴趣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年轻的单于尚无子嗣,他若死了,您就理所当然继承王位,等您成了单于,他的所有妻妾就是您的了。”
瞒顿闻言一怔,他注视着眼前的女人许久……
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你……是说……”他的喉头哽住,怎么样也说不出话来,一颗心怦怦地狂跳。
范大娘没有回答,只给了他一个隐晦难明的微笑,屈了屈身子,转身走出帐外。
她走后,瞒顿仍木然的盯着帐门,而他的心因方才那段谈话而乱了……
※※※※※※※
这几日,蝶依常没来由地感到心烦气躁,像是有什么可怕事即将发生的预感绕着她。会是什么事呢?她思索着,抓不住头绪。
从那天喜宴瞒顿在帐外拦住她,并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就不曾再试图接近她了,可是只要一转身,蝶依就能敏锐地感觉到一双狂热的眸子锁住她。
那样的热切不似屠玡的霸道专断,反而是一种极力压抑、饱含困扰的痛苦眼眸——那样的疯狂令她不寒而栗。
这种恐惧让她无法和夜夜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分享,她清楚他只会有两种反应:要不就对她的忧虑嗤之以鼻,要不就在狂怒之下惩罚瞒顿。
而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她所乐见的,因此她只能藏起心事。
夜深了。曲蝶依躺在床榻上,无眠地盯着帐顶的一方穹庐发呆……
黑暗中传来帐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脱衣的声音。
屠玡赤裸的身子靠在她身上,一只巨掌覆在蝶依的胸脯上,放肆地揉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