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但即使云清双手沾满鲜血,他仍旧是自己的天神,以另一种血腥的,世人所不能接受的美和力量感染了他。
裴弈墨看着正打扫墓碑的云清,目光深沉地摸了摸腰间的鸿雁。都说离经易道为一人,我以前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从看到这只浑身染血的仙鹤开始,我的笔,就有理由转动不息。
“师父,我带云逸来看你了。”云清此刻正和云逸跪在墓前。
“还有我啊。”裴弈墨二话不说,跟着他们一起跪下了。云冥尘道长,不知在下有没有幸能得到您的大弟子云清呢?他注视了积雪中那一方矮矮的墓碑片刻,随后闭上眼睛祈求着。
云清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反对他祭拜,而是又带着云逸给师父磕了几个头。裴弈墨倒是没有磕头,就恭恭敬敬地跪着了。
随后三人便从雪地上起来,云清又让云逸把酒拿出来,满满地倒上了四碗。师兄弟两人先端着酒敬了师父,然后一口气喝光碗里的酒,接着把另一碗酒倒在墓前。裴弈墨瞄了他们一眼,也举起酒碗敬了师父,然后准备一口气……
“咳咳!”他刚喝了一口就猛地咳嗽起来,甚至把口中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酒都吐出来了。
“你没事吧?”云逸显然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裴弈墨把酒碗还给云逸,弯着腰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摆摆手,又拍拍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我的天,这酒太烈了吧!”万花弟子爱好风雅,平日里喝点儿小酒也不过是什么杏花酒,桂花酿,那里一口气就干一碗烧刀子的?
“纯阳寒冷,我们都得喝这个御寒的。”云清看着他被酒呛得流泪,面无表情地晃了晃腰间的葫芦。原来纯阳弟子腰上带着的葫芦是用来装酒的?裴弈墨不由得对华山上的羊儿们起了敬畏之心。“你们真是……好厉害……”这一个个的,酒量不得吓死人?唉,不知道云清有没有瞧不起我了啊?就不该装作很豪爽的样子。而且,这样看来,用酒灌醉再拖回谷的计划是行不通的了。万花好青年裴弈墨大夫为此有些低落。
回程的路上,在拐角处,云清转头回望师父的墓碑。灰灰的一个小点,孤零零的立在一颗歪脖子松树下,初春细密的小雪花洋洋洒洒地覆盖了墓前的空地,才打扫过的墓碑又被新雪沾染。云清看着那个孤寂的坟墓,忍不住叹了口气,直到拐上小道,他才收回视线。生前如何爱过也好,恨过也罢,到头来也还是一冢孤坟,一抔黄土,连个伴儿都没有。师父还是太笨,付出多少,努力多少又如何,最后把命都搭上了,但是那个人呢?师父被浩气盟带回去的时候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浩气盟,万花谷,云清一想到这两个词就厌恶。厌恶到背上的剑即刻发出龙吟,引得另外两人侧目。云清面色不改地反手按住剑柄,瞬间止住了剑气的迸发。
“怎么了?”裴弈墨关切地问道。
“没事。”云清瞟了他一眼,一个错步就甩开他走到前面。但是这个人,这个既是浩气又是万花的人,为什么我就是不能下手呢?别说是自己拔剑对着他,连其他人也不可以伤害他。一想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就会难过起来。
云清走在前头,心里乱糟糟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裴弈墨木讷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云清对他的眼神,似乎又恢复了冷漠。怎么会这样呢?他有些郁闷地猜不透。
“走吧,”云弈这时候上前拍拍他的肩,“我师兄就是这样,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生气。”
裴弈墨看了看他,摇摇头,道:“那可不好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啊。”
“没事的,他一会儿自己就好了。”云弈和他并肩走着,望着自己师兄急匆匆的背影,也想不明白师兄为什么就不高兴了。“师兄这个人心思多,又不爱说话。总是闷在心里自己抗,我看着也难过的。”
“哦?你是说以前吗?”裴弈墨转头看了看他。
云逸点点头,叹息道:“别人师父罚你和自己师父罚你肯定是不一样的。师兄每次还对我笑,其实我也看得出来啊。”云逸说着,苦笑了一声,“师兄还总是把我的那份儿一起领了,说都是他没管教好。”
裴弈墨听着心中一阵酸楚,他看着云清背负着长剑的背影,簌簌的雪花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着那个时候的云清也这样背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破铁剑牵着云逸歪歪倒倒地走在雪地里,他们必须早一点出发,因为他们必须比别的弟子表现得更勤奋更乖巧,他们必须早早地就坐在三清殿前等着早课。
那个时候的云清,是不是就懂了人情世故呢?不再是可以和师父撒娇的小道童,而是带着一个师弟的大师兄。
裴弈墨望着云清挺拔的身影,想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抱住他。
“师兄,我明天就下山了。”云逸吃完晚饭就向云清提出下山的要求。
“怎么?这次这么着急?”正在看书的云清惊讶地抬起头。
云弈磨蹭了一下方说道:“有个朋友约了我到西湖游玩。”
云清打量了他一阵,又拾起书来看,缓缓道:“怕是哪位姑娘吧?”
“才不是的!”云逸着急得喊起来,“是个藏剑公子啦。”
“哦?”云清故意拖长了尾音,也不看他,装模作样的翻着书,“那你脸红什么?”
云逸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小声说道哪有脸红啊。
“那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去啊。”云清放下书,注视着他,看得云逸不好意思起来。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被裴弈墨抢了白。
“小羊该不会是和那位藏剑公子?啧啧。”
此话一出,云清颇为震惊地看了看笑意盈盈的裴弈墨又看了看脸更红的云逸。
“你!你胡说!”云逸辩解着,记得跺脚,眼圈都红了。
咦?不会太过了吧?一会儿小羊哭了就麻烦了。裴弈墨讪讪地想。
“好了阿逸。”云清一开口,云逸就安静下来。“你也这么大了,师兄总不能管你一辈子。”
“师兄……我……”云逸低垂着头,不知如何接话。
云清站起来轻轻拥住他又慢慢放开,他摸摸云逸的头,笑起来,“我也相信你有鉴别能力,不管你们是何种关系,师兄只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
“师兄!”云逸扑倒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胸前,“师兄不会介意?”
云清缓缓地拍着他的背,说道:“只有你觉得幸福就好。路是自己走的,哪里管那么多别人介不介意?”云清目光灼灼,甚至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但是你若是选错了,什么后果都自己担着。”
云逸在他怀里点点头,“多谢师兄。”
云清此刻望了一眼裴弈墨,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目光相触了一瞬间,云清就调转了视线。
但是裴弈墨已经确定,这番话也是说给他们自己听的。
☆、第七章
既然云逸已经下山了,云清也没必要守着满山的白雪和裴弈墨在这里受冻了。因此当裴弈墨提出他们也下山游玩一番的时候,云清就答应了,反正现在他还不急着回昆仑。
于是在裴弈墨欢快的呼喊中,两人收拾好了本就不多的行李,告别了纯阳的风雪。
“云清,你想去哪里啊?”裴弈墨回头望了眼高高的华山,又笑嘻嘻地转头问着云清。
“嗯?”云清正在拍着里飞沙的脖子,听到裴弈墨喊他,停顿下来,认真思考起来。“你去过枫桦谷吗?”
裴弈墨看着正亲昵地蹭着云清的里飞沙,颇为不满地把马拽了过来。“没有唉,听说那边红叶不错。”裴弈墨偏头想了想,“不过现在是春天啊,哪里有红叶啊?”
云清看着他噗哧一声笑了,然后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他是不会承认刚刚裴弈墨微微皱眉的样子挺可爱的。“咳,那里的枫树一整年都是红的。”
“为什么?”裴弈墨颇为吃惊,不解地问着。
云清耸耸肩,扶了扶背在身后的长剑,“反正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啊。”他看看裴弈墨,撇了撇嘴,“你到底去不去啊?”
“去啊,当然去啊。”裴弈墨说着立即翻身上马,向云清伸出手,“来。”
云清逆着阳光望向他,正午强烈的光线让他不由得眯起眼睛。于是在显得虚幻的光影中,云清看到裴弈墨周身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从温暖的地方向他伸出手。厚重的黑色长发滑落在他脸颊两侧,微笑的脸庞看不真切,但云清知道他一定笑得很温柔。
“坐好喏。”裴弈墨在他耳边轻声说,柔和得不像话。然后双手还过他的腰拉住缰绳,“出发吧。”
云清点点头,没有像第一次同骑时,刻意把腰杆挺得笔直来和裴弈墨隔开距离。他甚至把身后的长剑解下来抱在胸前,免得坚硬的金属把两人硌疼了。
“我可以睡会儿吗?”云清实在有点儿困顿了,而云清提出的要求裴弈墨是不会拒绝的,他其实在暗自欢喜呢。云清此刻正轻轻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但因为阳光过强,眼球还在不适应地转动着,浓密纤长的睫毛不断扑闪,英气的眉毛微微皱起。裴弈墨暗自叹了口气,把云清头上道冠的飘带解开。云清疑惑地睁眼回头看他,却又被强烈阳光逼得抬手去挡眼睛。
“别动。”裴弈墨说着拍拍云清的头让他转回去,“光线太强对眼睛不好。”然后他把飘带解下来,蒙住云清的眼睛,“睡吧。”
云清眼前突然就黑下来,一瞬间的晕眩后,他放松地向后靠了靠,蜷在裴弈墨并不比自己坚实的怀抱里,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贴心和暖意。
“好好休息一下吧。”裴弈墨感到怀里的人渐渐平和的呼吸,升腾出一种幸福的感觉,这种感觉满满地溢出心底。
经过三天多的跋涉,两人终于来到了枫桦谷地界。因为不是赶路,所以走走停停的也就多用了些时间。
当裴弈墨看到这漫天红叶的时候,作为一个风雅的万花弟子,他忍不住出口吟了一句:“枫香晚花静,锦水南山影。”
斜阳夕照的时候,走在枫桦谷官道上的行人们就看到一匹白马,驮着一黑一白两人成年男子慢悠悠地走着。暖黄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洒在他们身上,随着轻风打旋儿的红叶像翩飞的蝴蝶装点了他们的黑衣白袍。两个人安安静静的,都没说话。坐在后面的黑衣男子嘴角含笑,一副温和的模样。而前面的白袍道长面色冷淡,看起来不好相与。明明是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气氛却相当和谐。人们不仅纷纷侧目,感叹一句真是青年才俊。
“云清,”走了好一阵,裴弈墨也看够了这初春叶红的奇景,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我们是不是该找个歇息的地方了?”
云清没有搭话,只是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和无边无际的红枫。
裴弈墨看着云清并没有异样的表情也就没多想,只当他是默许了。于是便自顾自地寻找着路边的客栈。
“走这边。”到了一个路口,云清突然开口道。
“嗯?”裴弈墨疑惑地看了看那座小木桥。
云清又重复了一遍,裴弈墨方才翻身下马,牵着马匹过桥。云清似乎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就安安稳稳地坐在马上,抱着他的剑。
过桥后,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个小院子,里面有一间瓦房。看起来挺荒凉的,院里都是杂草,瓦房也有些破损,屋子都塌了一半。院外倒是枫桦谷清一色的红叶枫树,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凄凉。难道……云清的意思是?不会吧,这条件能住人?裴弈墨挺郁闷地转身望着云清。
但是云清并没看他,而是看着那间破烂不堪的屋子。他的眼中流露出来的哀伤让裴弈墨心里疼痛起来。
“云清……”他轻声唤道,别难过,还有我呢。
“嗯。”云清低低地回答他,翻身下马,把长剑背回身后,和他并肩站在院子前。
“可惜了。”他轻声叹息道,裴弈墨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云清没有推拒。“以前是很漂亮的,院子里有花还有草药,屋子又整洁又亮堂。”云清说着,露出怀恋的微笑。
“这是……你小时候的家吗?”裴弈墨小心翼翼地问道,同时慢慢抚着云清的背。
云清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望着不断西沉的太阳,说道:“这是师父和那个人的院子。我从六岁跟着他们一起在这里住直到十岁。”云清顿了顿,“然后师父被带走了,我就跟着师叔回了纯阳。”
这个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