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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想,若他是恶人,我又有意上当,那么这是命中注定的事。
5。
车开离了这个小镇,驶上了柏油马路。开始沿街还有杂货铺会在简陋的砖房,见得到蓬头垢面的妇女抱着小孩无所事事地坐在路边,或者衣着褴褛,满身风尘的中年男子匆忙地行走。
不久之后便开始进入荒凉路途,人烟稀少。大路坦荡。我一直忐忑不安。深吸一口气。
已近暮春,这个小镇很是干旱。焦灼的土地尘土飞扬。气温却很低。干冷而且风很大。
疏离了城市中精致安逸的平淡生活。半个月前尚在灯火煞白的图书馆里做题复习备考的记忆简直恍若隔世。生命进入颠沛而奔忙的本质状态,并将以不断告别和相遇的陈旧方式继续下去。
&;not;我遥望着黑色的柏油马路延至大地尽头。胸中似乎有烈风掠过一般的激动。
旁边这个不停吸烟的男孩,我几乎爱上了他的面孔。对他那张面孔之下的故事充满了天真的好奇。我陡然发现自己原来依然停留在这样一个可以幻想的年龄。
真好。
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同我一起把车上的货物送完。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到你的住处。
太阳落山之前吧。
6。
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火车轰鸣。
透过火车的屏风玻璃窗可以看到远离城市的夜空是如此干净。是纯真的暗蓝,有絮状的飘渺云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多的繁星。
依稀记得幼年的夏夜,和父母在城里的广场乘凉时,偶尔可以看到这样星光坠落的夜晚。银河泄影,树荫满地。影子随习习凉风微微变换。古老而神秘。耳畔有亲切的童谣。那些跳跃的小调似故土之中长出的藤蔓,残绕在我的血肉里,屈曲盘旋并不断沉淀,析出时光的叹息。
那时候母亲常常不厌其烦地同我复述那些外婆曾经对她讲过的陈旧故事。映像深刻的有《狼外婆》。父亲时常教我辨认天空中的各种星座。我会在那样的夜晚,一个人躺在自己的房间,捧着一本《一千零一夜》,开始整夜整夜的幻想。
这些事件是这样平实而具体的存在过,但回忆起来的时候,像是在羡慕一件自己没有得到过的礼物。
什么时候,我们就悠忽而过这样的纯白年代。
火车继续轰鸣,我困得几乎要睡过去。但努力使自己清醒。继续像电影剪辑一般,整理这些日子杂乱的记忆。
7。
随着汽车颠簸摇摆的节奏,沉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看到土养正在卸货。
车窗外清澈的天空之中已见稀疏星辰。有黑色巨大的鸟在盘旋,不详而忧郁。
车上残留着浓烈的烟草味。
我想这个男孩一定很疲惫了。日复一日的这样奔波。这是我一生中没有设想过的生活。
他回到了车上的时候,已是满身汗水,脸上却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我透过他白色的湿棉衫,看到他纤细的少年锁骨。非常好看。
他看着我安静地笑。
我看了看时间,六点半,黄昏正浓。
我问他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他说是的。
还要多少时间?我追问。
他说,不急,应该很快。你可以继续睡一下,醒来就到了。
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善良的人。从他平淡镇定的语气来看。非常踏实。我再次困倦地睡过去,颠簸的时候梦境就被骤然打断。
繁星满天的时候,他叫醒我,说,看,到了,那就是我的家。
不远处矮小的民房,沿着大路排列。再往前,便只留下笔直的大路和路旁的荒地。
他把车泊好以后,带着我走进夜色中。
这是一栋南方典型的小楼。水泥做的墙面已经长满了青苔。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散发出泥土的香味。这里的精致让我回忆起了曾经读过的一篇小说,叫《消失的村落》。
屋子里面的灯光很暗,但是却可以看到里面简单而整洁的摆设。床铺叠好的被子,看上去就很干净舒服。床铺旁边是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是一些记事薄和一些杂志,我可以想象得到土养单调的生活状态。杂志旁边有一张照片,是他和父母的合照,看样子有些许年月了,那时候他明显还是个孩子。
他让我先在床上坐一会,他去做饭。
我说好的。
然后他转身走进了厨房。
我坐在床铺上,翻阅那些旧杂志,又开始困倦,困倦到几乎要睡过去。
8。
迷迷糊糊地一段小憩之后,醒过来看到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微微震惊。
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问土养,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他说恩。有些寒酸了。但是希望我能将就将就。
我说,这已经很好了……
我欲言又止,确实不知道如何同土养表达我此时的感情。
我曾经如此喜欢土养这样不羁而又踏实的生活,这样独立成熟的少年。
端碗要开始吃饭的时候,土养突然放下碗,叫我等一下。一溜烟跑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手头多了几瓶啤酒。
他微笑着说,三里人小聚怎么能缺少酒来助兴。
我看着眼前这个热情的男孩,心中充满了崇拜,充满了喜爱。
这是我幼年时候钟情的流者形象。
这个和我年龄相当的少年像极了我们故乡那片热土的男人们。而那样的男人也仅仅残存在我的记忆之中。
那是我睡梦中唯一质朴的崇拜。
9。
&;not;
青春散场之后,我们还剩下什么?
夏,我的这些年就是这样走过。
10。
记忆中的夏天,草木是大地唯一的盛装。
一望无际的蓝天下面,忙碌的村民们牵着牛儿,走在田间小路上,小路两边是被整齐分割的稻田。
天的这头被巍巍高山骤然剪断。
这是个万山之中的小村,面对着大山,背靠着陡崖。从山上留下来的泉水安安静静地从这里穿过,然后从陡崖飞泻而下,在天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若是遇上天晴时候,还可以看到悬挂于空的七色彩虹。
在这个高寒山区,就算是夏天,清早起来还是会云雾缭绕。山高坡陡,平整、开挖地基极不容易,加上天气阴雨多变,潮湿多雾,砖屋底层地气很重,不宜起居。
可是我的民族却世世代代居住于此。
智慧的先祖在斜坡上,把地削成一个“厂”字形的土台,土台下用长木柱支撑,按土台高度取其一段装上穿枋和横梁,与土台平行。以树木作墙,以青瓦顶。筑成了象征着我们民族的吊脚楼。
我即出生在这样的木楼里面。这是三里市很偏远的一个苗族村落。我自然是一个苗族男孩。
而我叫土养。
我出生的家庭是一个普通的苗族家庭,父亲母亲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都耕作于田间。我们从小就是处于一种自生自灭的状态。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父母给我取名土养的缘由。
我在家中是最小的孩子,我有三个姐姐,四个哥哥。有一个哥哥一岁的时候夭折了,那是我未出生前的事情,父母从未和我提起。我也是听大姐和我说起过而已。
我成长的那些岁月,确实没有吃过多少苦。家里最重的农活总有几个哥哥承担着。在我成长的那些岁月,我对我的三个哥哥,大哥木生,二哥正祥,三哥宝生总是百般依赖。
我的三个姐姐,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大姐秀英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二姐先芬和三姐春花是先于我的两个孩子,自然成为了我儿时最好的玩伴。
童年自是贫穷的,却也是简单幸福的。
我直到九岁到城里上学之后,才终于见过汽车。
在这之前的若干年里,生活中最大的乐趣是来自村外的那条小溪,那是盛夏时节的天堂。我依稀记得在哥哥和父亲忙完农活之后,同他们一到踏着落日的余晖在溪水中欢愉的情景。当然,还有和哥哥们一起去山上掏鸟蛋和抓蝗虫,那些都是记忆中的山珍海味。在我离开故乡的这些年,我还是日日夜夜依恋着我的故乡,我还是挂念着牛圈里的大黑牛,我还是怀念和爸爸还有哥哥在大雾的清晨一起去山上放牛,砍柴的日子。我还是喜欢吃母亲给我们做的酸汤鱼。
这些年我会很想那样的日子。想到汩汩泪流。
这样的生活随着十六岁那年三哥宝生的锒铛入狱而划上了句号。
11。
&;not;记忆中十六岁那年的冬天,一场大雪过后,望眼便是一片银白的天地。昏天暗地的风雪像是远古时代冰河期的封冻。盖在大地上的雪层,宛如一张遮盖尸体的白布。寒气从地表渗出。天寒地冻。
这样的暴风雪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月。
故乡的冬天终究是冷的,可是却没有哪一年冷得过那个冬天。疾风肆虐。
家里唯一一头老黑牛在几经风雪之后,竟然冷死在山上的牛圈里。等到风雪停终于下来后,父亲上山看到的就已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伴随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腥臭。父亲无言,叫来大哥,把老黑牛从圏里抬出来,埋在了不远的空地上。
此后不久,在南方沿海打工的三哥宝生因为贩卖假烟而被公安机关逮捕。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一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我们和三哥骤然失去联系,父母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知道三哥入狱的时候已是立春时节。是从一个与三哥一起打工的邻村青年那里得来的消息。
父亲那夜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这两年三哥的确给家里寄了不少钱,若是简单的工厂工作,是存不了那么多钱的,父亲又是明白人,自然变得很彷徨。而后几天,他找了很多在机关工作的朋友帮忙询问,几经颠簸,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下子病倒了。
父亲本来就有很严重的胃病,之后的日子,身体越发虚弱,常年积累的顽疾变得顽劣,他已经无法劳作。
那年桃花盛开的时节,我在学校上课,在县城打工的二姐跑到学校来找我,硬生生的将我拖上了回家的客车,却只字不语。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家门口满是亲戚朋友,父亲躺在大厅的木板上。悲伤立刻蔓延来开来。哭得两眼通红的母亲走过来抱着我,我早已汩汩泪流。
那之后没多久母亲一病不起。
盛夏时候,大哥和村里一个相恋多年的女孩子结了婚,然后一起去了广东谋生。
大姐,二姐也在那个夏天相继出嫁。
家里刹时变得冷清。我又常年在外念书。是留下三姐和二哥在家里陪伴老母亲。入秋时节,我收到噩耗,母亲清早去拿柴生火的时候从门外一米多高的坝子上摔下来,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许久。
我回到家时候,天色已黑。看到眼前那个让人窒息的灵堂,我的怨气和悲伤拥上心头。我走到二哥面前狠狠给了他一拳。然后指着他骂道,你着该死的畜生,不是让你好好照顾母亲吗?你看你们都做了什么?
他看着我,眼角含着泪。三姐却早已泣不成声。
我被旁边的亲友带回了房间。
而后我在家里处理好了所有事情之后,呆了几日。我发现我再也无法在家里找到一丝温暖,于是我决定早点离开这个地方。晚上我收拾好行李,准备次日先回学校,然后再做打算。
夜里正要入睡,二哥推开了我的房门。那天打了他之后,我们便再无交流。
他站在我面前,有些不自然,喃喃地说,土养,我知道哥对不起你,对不起母亲。我已经决定明天早上离开家里,已经和大哥联系好了,要去广东找工作,你好好念书。我会每个月给你寄生活费。你要好好努力,我们家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不用了,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我只是悲哀父母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连母亲都照顾不好。我也不会要你的钱。我有何打算我自会和大哥说。你回去吧。我的路我自己会走。
他欲言又止。然后失落地关了上房门。
我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那夜我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入睡。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害怕。我爬起来,走出房门,看到对面二哥的房间早已收拾一空,我想他大约已经在路上了。
我在整理床铺的时候看到了三姐给我留的信,她说她对母亲的过世愧疚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