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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几个月前的一次工会选举时才选上委员。
“你早,”工会委员对扎勒斯基说。他跟帕克兰德随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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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马特·扎勒斯基指着一把椅子,向刚进来的人挥了挥手。
“我们刚讲到正题呢。”
“你要是看一下申诉书的话,就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啦,
”
伊利亚斯说。
“我看过了。可是,有时候我想听听另一方的意见。”扎
勒斯基做了个手势,要帕克兰德继续讲下去。
“我只做了这么件事,”领班说,“就是招呼另一个人过来,
对他说,‘帮我让那人的活恢复正常。
’”
“可我说你在扯谎!”工会委员身子向前一伛,一副指责
的神气;这会儿,他朝扎勒斯基倏一下转过身去。“他当时说
的原话是‘让那小子的活恢复正常’。事也凑巧,他谈到的那
人,而且称做‘小子’的,刚好是我们的一个黑人弟兄,对他
来说,这样称呼十分无礼。”
“啊呀呀!”帕克兰德的语气里又是愤怒又是厌恶。“难道
你以为我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难道你以为我在这里待的时
间还不够久,居然蠢得那样子用那个词吗?”
“可你不是确实用了吗?”
“也许用过,只能说是也许用过。我可不是说我用过,因
为我记不清了,那是实话。可是,如果真讲过,也不是当真的。
说溜了嘴,就是这么回事。”
工会委员耸耸肩。“那是你现在编出来的鬼话。
”
“这不是什么鬼话,你这个婊子养的!”
伊利亚斯猛一下站起了身。“扎勒斯基先生,我可是奉公
而来的,代表的是汽车工人联合会。如果是用那种语言来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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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再那样子说话了,”副厂长说。“请坐,等我们一谈
到正题,我建议你不要太随便乱用‘扯谎’这个字眼。”
“不会再那样子说话了,”副厂长说。“请坐,等我们一谈
到正题,我建议你不要太随便乱用‘扯谎’这个字眼。”
“他不是这样讲的,”伊利亚斯说。
“说不定现在不是这样了。”帕克兰德向扎勒斯基诉说了。
“听我说,马特,搞乱活的那个人还只是个孩子。黑孩子,年
纪大约十七岁。我对他没什么过不去的;他手脚慢些,可他一
直在干活。我有个弟弟,跟他一样年纪。我一回家,我就问,
‘小子上哪去啦?’对这句话,谁也不会反复琢磨的。这件事,
就是这么样,可后来那另一个人,纽柯克,却来插手了。”
伊利亚斯死不罢休说:“可你现在不是承认你用过‘小子’
这个词吗。”
马特·扎勒斯基不胜厌烦说:“好吧,好吧,他用过。这
一点,我们大家都承认算了。”
扎勒斯基压着心头怒火。每逢厂里爆发种族争端,他总
是不得不这样做。他自己的偏见根深蒂固,而且多半是反黑人
的。在他出生地怀恩道特那个住着很多波兰人的郊区,他感
染了种族偏见。在那里,凡是波兰血统的家庭都瞧不起黑人,
把黑人当做二流子、捣蛋鬼。反过来,黑人也恨波兰人,甚至
到今日,在底特律各地,这种宿仇还没有了结。扎勒斯基出于
需要,已经学会抑制自己的本能;你要管一家象这个厂一样多
黑人工人的工厂,就不能让你的偏见流露出来,至少不能经
常流露。就在眼下,听了伊利亚斯的最后那句话,马特·扎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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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基忍不住想插嘴说:如果他确实叫他“小子”,那又怎么样呢?这到底
有什么关系呢?领班既然跟他说了,那就让那个杂种回去干活就是了嘛。可
是,扎勒斯基知道这番话会给人讲出去,说不定还会比先前引
起更大的麻烦。因此,他没有说出口,却咆哮着说:“重要的
是后来怎么样。”
斯基忍不住想插嘴说:如果他确实叫他“小子”,那又怎么样呢?这到底
有什么关系呢?领班既然跟他说了,那就让那个杂种回去干活就是了嘛。可
是,扎勒斯基知道这番话会给人讲出去,说不定还会比先前引
起更大的麻烦。因此,他没有说出口,却咆哮着说:“重要的
是后来怎么样。”
“他也是个黑人弟兄,”伊利亚斯说。
“当时,纽柯克一直在流水线后段干活。他连出了什么事
都没有听到;是别人告诉他来的。他走过来,骂我是种族主义
臭猪,还揍了我一拳。”领班用手指摸了摸脸上的乌青,从他
进来以后,这张脸肿得越发厉害了。
扎勒斯基厉声问道:“你有没有还手?”
“没有。”
“我很高兴你总算有点头脑。”
“我有头脑,没错儿,
”帕克兰德说。“我把纽柯克开除了。
当场就把他开除了。这儿厂里,没人揍了领班不受处分的。”
“这等以后再说,”伊利亚斯说。“多半要看,出在什么情
况下,出于什么原因。”
马特·扎勒斯基伸出一只手插进头发里;有时候,他就是
弄不懂怎么还剩着那么点头发。这种讨厌透顶的局面,本来应
当归厂长麦克农处理,可是麦克农不在这儿。他在总管理处,
离这里有十哩路,在参加一个会议,讨论厂里不久就要生产的
一种绝密汽车——新产品“参星”。有时候,马特·扎勒斯基
还以为麦克农早已退休,其实再要过半年才正式退休呢。
… 18
马特·扎勒斯基以前干过这个苦差使,现在又在干着了,
这是个下流勾当。扎勒斯基就连接麦克农的班,都挨不到,这
一点他也知道。上面早唤他去过,给他看过他的正式鉴定,那
写在一本皮面活页册里,永远放在制造部副总经理的办公桌
上。把册子放在那儿,副总经理什么时候考虑到新的任命或者
提升,什么时候就可以一页页翻翻。马特·扎勒斯基的那一页
上,除了照片和其他细目,还写道:“此人安置在目前职位上
恰如其分。”
马特·扎勒斯基以前干过这个苦差使,现在又在干着了,
这是个下流勾当。扎勒斯基就连接麦克农的班,都挨不到,这
一点他也知道。上面早唤他去过,给他看过他的正式鉴定,那
写在一本皮面活页册里,永远放在制造部副总经理的办公桌
上。把册子放在那儿,副总经理什么时候考虑到新的任命或者
提升,什么时候就可以一页页翻翻。马特·扎勒斯基的那一页
上,除了照片和其他细目,还写道:“此人安置在目前职位上
恰如其分。”
按照公司章程规定,不论在什么人的档案上写下那样一
个致命的结论,就必须通知本人,他只有资格担任目前这个职
务。这也是为什么马特·扎勒斯基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知道,
他永远也不会升任比目前这个副厂长更高的职位了。起初,
这消息使他大失所望,但是,他既然慢慢习惯了,也就知道了
其中道理:他成了没人要的旧鞋,是快要淘汰的一类人的末
代,这样的人,经理部和董事会再也不愿意放在上层重要岗
位上了。如今厂里的高级职员不大有人会再走扎勒斯基擢升的
那条道路,也就是从工厂工人爬到检验员,爬到领班,爬到车
间主任,爬到副厂长。刚工作那时候,他并没有工程方面的学
位,是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休学的中学生。可是大战以后,
他靠读夜校,加上美国士兵享有的学分,搞到了一个学位,从
此就开始向上爬,野心勃勃的,正象他那一代的大多数人一样,
他们都是从欧洲堡垒
①和其他一些险境中挺过来的。但是,扎勒
①二次世界大战时,纳粹德国将其侵占的欧洲,除苏联外,统称欧洲堡垒。
… 19
斯基后来才认识到,他浪费时间太多;他真正的起步开始得太
晚了。前途无量的人才,汽车公司最高领导人物的材料,现在
也好,过去也好,都是些聪明的年轻人,就是顺着那条直接从
大学到前线的就业道路,气昂昂、急煎煎地踏进厂门的。
斯基后来才认识到,他浪费时间太多;他真正的起步开始得太
晚了。前途无量的人才,汽车公司最高领导人物的材料,现在
也好,过去也好,都是些聪明的年轻人,就是顺着那条直接从
大学到前线的就业道路,气昂昂、急煎煎地踏进厂门的。
由于两种情况,他才没有这么干。一种:他自己承认,是
出于自傲;扎勒斯基知道他自己处理这件事,至少也能跟麦克
农一样好。另一种:他凭直觉,知道时间确实已经来不及了。
冷不防,扎勒斯基问伊利亚斯说:“工会有什么要求?”
“这个嘛,我已经跟我们分会主任谈过……”
“这一套还是免了吧,”扎勒斯基说。“我们两个谁都知道,
总得从什么地方开个头,所以我说你们有什么要求?”
“那很好,”工会委员说。“我们坚持三点。第一,马上让
纽柯克兄弟复工,停工时的工资照补。第二,向受连累的两个
人道歉。第三,把帕克兰德调离领班职务。”
帕克兰德本来埋在椅子里,这会儿一下子挺起身来。“老
天爷!你们要的价倒不高呀。
”他带着刺问了一句:“我倒想知
道,我应该在撤职前道歉呢,还是在撤职后?”
“要由公司出面正式道歉,”伊利亚斯答道。“你是不是懂
礼貌,也去道个歉,那是你的事。”
“不错,那是我的事。可谁也用不着屏住气等着。”
马特·扎勒斯基一声喝道:“要是你自己把气多屏住一会
儿,我们就不会招来这场乱子啦。”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打算同意那三个条件?”领班气呼
… 20
呼,朝伊利亚斯做了个手势。
“我还没打算把什么事告诉什么人。我想考虑一下,除了
你们两位提供的情况,我还要多听听其他人的报告。”扎勒斯
基伸手到背后去抓电话机。
他一转身,背对着那两个人,拨了个号码,等着。
要找的那个人一来接听电话,扎勒斯基就问了一句:“下
面车间情况怎么样?”
那一头的声音轻轻的。“马特吗?”
“嗯。”
在那人小心谨慎的回答声背后,扎勒斯基可以听到工厂车
间里的一片噪音。他总是弄不懂,每天劳动生活中有着那么大
的声响,怎么能够生活下去。
即使当年他自己还在流水线上做工时,也从来没有习惯
过,后来他调到一间办公室里,才把喧闹大都隔绝了。
向他报告的那人说道:“情况实在糟,马特。
”
“糟到什么地步?”
“那帮吸毒鬼在掌大印呢。可别引用我的话。”
“我从来不干那号事,”副厂长说。“这你也知道。
”
他身子早已转过了一点,他心中有数,办公室里另外两个
人在瞅着他的脸。哪怕他们会猜测,但是也不会知道,他在跟
一个黑人领班斯坦·拉思鲁普说话。厂里有五六个人最受马特
·扎勒斯基尊敬,拉思鲁普也是其中一个。这种关系真是不
可思议,甚至荒乎其唐,因为一离开厂,拉思鲁普就是个活
跃的激进分子,一度还是马尔科姆·爱克斯的信徒呢
①。但是
①马尔科姆·爱克斯是美国黑人领袖,“非洲裔美国人统一组织”的创始人,
1965年
2月
21日在一次黑人集会上被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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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厂里,倒是认真负责,因为照他看来,在汽车界,做事有个
分寸,比胡搞乱来,能为他的种族争得更多的好处。扎勒斯基
本来对拉思鲁普怀有敌意,正是由于他这第二种态度,终于对
他产生了敬意。
在厂里,倒是认真负责,因为照他看来,在汽车界,做事有个
分寸,比胡搞乱来,能为他的种族争得更多的好处。扎勒斯基
本来对拉思鲁普怀有敌意,正是由于他这第二种态度,终于对
他产生了敬意。
扎勒斯基问:“正在策划什么?”
“我想是罢工吧。”
“什么时候?”
“大概在休息的时候。也可能在休息前,不过我想还不至
于那么快。”
黑人领班的声音那么低,扎勒斯基不得不费劲听。他知道
对方的难处,再加上那人用的电话机就在流水线旁边,别人都
正在那里干活呢。拉思鲁普早就被某些黑人同胞戴上一顶“白
人化了的黑佬”的帽子,他们就是连掌了权的同种人也见恨,
不过,就算指责得不对头,也没有什么关系。除了另外再提出
两三个问题,扎勒斯基并不打算让斯坦·拉思鲁普的日子更不
好过。
… 22
他问:“推迟时间有没有理由呢?”
“有。那帮吸毒鬼想让全厂一起罢工。”
“消息传开了吗?”
“快得你还以为我们仍在用丛林鼙鼓传消息咧。”
“有没有人指出这样做是非法的?”
“你还有这样的玩笑要开的吗?”拉思鲁普说。
“没了。”扎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