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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头拍了拍衣服,站在门口与鲁高扬打招呼,犹豫了片刻,坚持不肯进鲁高扬的宿舍:“才从田里出来,脚上脏呢!我就不进去了,别把首长的房间弄脏了。”
“老人家,您客气了,进来喝杯水再走吧。”鲁高扬很喜欢农民的淳朴,虽然他们在城里总是被人家瞧不起,张口闭口地拿农民说事儿,可你往上推到八辈,哪个人的祖先不是农民?没有农民辛苦的劳作,你吃个屁?恐怕连西北风也喝不上呢。是的,农民文化层次低,跟不上时代的潮流,思想狭隘,但也不是他们的错,与城里人的冷漠、自私和虚伪比起来,农民更富有朴实的情感。
老田头受到贵宾的礼遇,显得有些激动。坐在鲁高扬宿舍的沙发上显得很不自然,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鲁高扬闲扯着。
“首长看起来很年轻啊,成家了吧?”
“不要叫我首长,呵呵,老人家叫我小鲁吧。”鲁高扬给老田头倒了杯水,“我还没有成家呢。”
“是吧?”老田双手接过水,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有对象了吗?”
“还没有。”鲁高扬扯了个谎,顺口答道。
“嗯,你肯定不用急,年轻有为,长得又帅气,恐怕有多少好姑娘在排着队等你哩!”
鲁高扬忍不住笑了。看来老田对部队的情况是不了解的,他把自己当成军官了。想到这里,鲁高扬也不想解释,客气地让老田喝水。
“是这样,”老田呷了一口水,挪了挪身子,“我家一个远房的表侄女,人长得还说得过去,性格也好,今年才三十出头,去年离了,一直没找。现在城里亲戚家帮忙,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该成个家了。可高不成低不就的,难啊。”老田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这不,前几天与老伴合计,觉着你们农场有发还挺合适,虽说有有发年龄偏大了点,但如果能成,俩人一起过日子呗!今天想带他们去见个面。”老田继续说道。
“嗯,看得出,您老是个热心肠,这是好事儿,还要靠您成全啊!下午我没事儿,和你们一道去看看。”鲁高扬说,“老许,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动身。”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许有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下意识地理了理本来就已很整齐的头发,“走吧,我们去马路上等车子。”
三个人出了门,正准备动身,马得水手里提了个蛇皮口袋,拐过来叫住了他们。
“饮水器坏了,请场长有空卖两个来。”马得水紧盯着鲁高扬说道。
“饮水器坏了你早不讲。”许有发不满地说,“早讲我早帮着带回来了。”
其实,许有发有点儿恼火,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对场长提什么饮水器?说不定人家女方这会儿正在家里等着呢!
“好,我正要进城,回头捎两个回来。”还好,鲁高扬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
“好了好了!在家等着吧!”许有发显得很不耐烦地冲马得水挥了挥手,那神情,俨然像一个领导在对自己的下属下达指令。
“哼!狐假虎威。”马得水在心里嘟囔了一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22
按照与鲁高扬的约定,王芳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找了理由,提前离开了公司,直奔农场而来。或许初为人师的原故,心里面还有那么一点儿紧张和羞涩。其实,一连几个晚上她都在为鲁高扬制定着教学方案,根据自己学英语的经验,争取为鲁高扬寻找到一条快速提高的捷径。不知为什么,她对自已的这个教官特别感兴趣,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孤军深入”,一个人带着几个民工生活在那片相对孤立的农场,面对如此艰苦的生活环境,竟还想自学英语,这种精神实在令人钦佩。所以,当鲁高扬在那天提出要拜自己为师时,她一口答应了。或许不仅仅因为鲁高扬是自己的教官,或许还有一点其它的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难道真的仅仅被他这种好学的精神感动了吗?
不要什么原因吧,就当是助人为乐,军民共建嘛!想到这里的时候,王芳在内心笑了。春风柔柔地拂过她的面颊,在她的脸上荡起一丝红晕,宛若桃花。
“嘎嘎嘎!”一群鸭婆挥动着愚笨的翅膀,争先恐后地游入河里,清澈的河面上泛起层层涟漪,消失在芦苇丛中。
从来没有发现农场门前的几棵垂柳如此俏丽过。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以前不止不一次地从农场门前经过,但没有在意过这儿的景色。记得哪位诗人说过,熟悉的地方总没有风景,看来诗人太过于感性,谁说熟悉的地方就没有风景呢?至少是因为熟悉而疏于发现吧?
王芳忽然发现自己变得敏感起来。或许这一切与心情是密切相关的。中专毕业后,一直在镇医院做实习护士,一年多来,每天按部就班,接触到的刺鼻的福尔马林的气息,看到的是病人的伤痛和家人的无奈。并不是自己不喜欢护理工作,只是在医院迟迟没有落实编制,每月只能领一点可怜的补贴,还不够自己的生活费。好在自己一直在坚持自学,马上大专就毕业了,所以前些日子东安服装公司招聘,她是唯一一名没有毕业证书就被录用的大学生。
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可以改变生活。除了这两点,王芳还发现,知识还可以改变心情。心情好了,看待生活中的一切都与往日不同,都会有新的认识。
门场的大门紧闭着。王芳把自行车支在路边,整了整衣服,上前敲门。
黑黑听到响声,在里面大声狂吠。
没有答应,更没有人前来开门。
王芳站在紧闭的门前感觉有些尴尬。说好每周三和周五下午来辅导一次的,如果有事鲁高扬会提前通知,怎么听不到一点动静呢?
正在王芳焦急的工夫,老邱头迈着有些迟缓的步子走了过来,却并不开门,而是站在里面问:“你是来找我们场长的?”
“是呀,与他约好的,他人呢?是不是在睡觉?”王芳红着脸问道。
“哎呀,可好哩,可好哩,”老邱一脸的愧意,“我们场长出去有事儿了?”
王芳也不明白老邱头的“可好哩”是指什么,听说鲁高扬不在,忙问,他去哪儿了?回部队了吗?今天还回不回来呀?
“这我哪儿知道。”才邱头把旱烟袋从口里移开,吐了口痰,“带着许有发一道去的,没说是回部队。姑娘,你有啥事儿吗?”
“真是的!”王芳有点失望,“说好今天下午在这里等的嘛!”
“要不,你过阵子再来?”老邱头眯着眼,不急不慌地回道。
“如果他没回部队,说不定一会儿就会回来,我进去等他一下吧。”王芳对老邱说道。回家有点远,来回跑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同样,她也不想回公司。不料老邱头却以场长不在为由,不肯为她开门。
“场长不在,我不能放你进来。场长说,他不在的时候,只要不是部队来人,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老邱头很原则地说。
晕!几亩菜地还整得如此神秘!不进去就不进去!王芳“哼”了一声,也不推车,信步往二撸子的鱼塘方向走去……
老邱头含着烟袋,眯着眼睛,望着王芳的背影,一副迷茫的样子。良久,才抬起脚,把烟袋锅在自己的脚上敲打了几下,磨过身来,背起双手往回去,腰间悬挂着的烟包在屁股上晃来晃去。
23
老田头带着鲁高扬和许有发,穿过一个熙熙攘攘的菜市,拐过两条胡同,来到一户门前。老田头冲他们一笑,示意稍候,自己拍响了大门。
“谁呀?”随着声音,门打开了,一位老太太探出头来,然后毫无表情地对打量了门前的三位,淡淡地说:“是他舅呀,进来吧。”
“嗯!”老田头一边走,一边对鲁高扬和许有发介绍,“这是我二表姐。”
老太太也不回头,竟自走进了房内。
“二姐,这是部队农场的,今天带过来与翠儿见个面。”老田头落下了座,笑着说道。
老太太抬眼打量着鲁高扬,面容上终于露出了喜色,一边应着声,一边忙着张罗茶水。
“看起来很年轻啊!”老太太似乎满意地说,“先不急,你们喝点水,我一会儿打电话让翠儿回来,这几天厂子里赶一批货,她每天都回来得很晚。”
鲁高扬被老太太盯得很不自在,心说,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又不是我相亲?正在纳闷,老太太又开口说道:“你还在部队上?”
“是呀阿姨,我还在部队上。”鲁高扬礼貌地回答。
“是连级吧?”
“哦,不是,我是士官,”鲁高扬笑了笑。
“嗯,其实官不官的无所谓,只要知道体贴人,会过日子就中。”老太太叹了口气,“唉,男人就怕干错行,女人就怕嫁错郎啊!”
鲁高扬被老太太一番毫无由头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忙奔入正题:“其实,我们老许很不错的,心眼活络,是个过日子的人。”
许有发赶忙冲老太太咧开嘴笑笑。
“这个是你的同事?怎么没穿军装呢?”老太太问。
“哦,他是我们农场的职工,是我陪他过来的。”
“这是我们部队的领导。”许有发接过话来。
“二姐,我看还是打电话来,让翠儿与老许见个面吧?”老田头说,“鲁领导工作很忙,等着回去,还有事儿呢!”
“哎呀,不是我说你,相亲自己来就是了,还带着人陪衬着,还放不开呀?”老太太一把拉住鲁高扬的胳膊,“一会儿你们俩见了面呀,要是中意,你可要经常过来呀!看来呀,真是个缘份,我一面就看中你了。”
鲁高扬被老太太一席话弄了个大红脸,才知道老太太一定是误会了,用手一指坐在旁边的许有发,解释道:“阿姨,你误会了,不是我来相亲,是我陪我们农场的老许来的。”
“啊?不是你呀?”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才打量起许有发来。过了良久,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老田头附耳嘀咕了几句,然后冷冷地说道,“今天还不巧了,我才想起来,翠儿今天来不了,她说一个同事过生日,吃过晚饭才能回来。”
“这……”许有发从老太太刚才的表情中看出了门道,站起身来说道,“那我们先回去了。走,场长!”
鲁高扬见这场面,也明白了几分,有些尴尬地站起来。
“那你们先回去吧,真不好意思了,让你们白跑了一趟,怪对不住的。”老田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后有机会再说,好吧?”
许有发也不找搭理,竟自出门去了。鲁高扬讲了几句客气话,出门追许有发去了。
“我早知道行不通。这下好,狗咬尿泡――瞎欢喜!还让您场长跟着受累。”许有发沮丧地对鲁高扬说。
“不要灰心嘛!”鲁高扬安慰道,“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呀。”
“算了吧场长,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许有发说,“有什么了不起?我还看不起这破地方呢!你看那个老太太,妖怪似的,好像咱没有见过城里人一样。”
“呵呵。”鲁高扬笑了。
这是一个三省交界的小县城,经济并不是很发达,离农场二十几公里路,并不算太远。既然亲事黄了,工作还得干,鲁高扬想起马得水要的饮水器,便带着许有发四处寻找土杂品商店。
由于地理不熟,转了半天才找到一家土杂品商店,买了两只饮水器让许有发提了,然后直奔车站候车,鲁高扬这才记起,今天下午约了王芳为自己补习外语的事儿,于是心里真得焦急起来。
24
王芳在二撸子鱼塘那儿呆了很长时间,虽然二撸子的门也上了锁,没见一个人影。好在手里有课本,就坐在门前的石台上信手翻一翻,打发着时间。听到车辆的马达声,就抬头张望,希望鲁高扬的身影早点儿出现。
都说当兵的守信用,这人怎么这样呢?说好的事儿都不放在心上。王芳一边在心里埋怨着,一边焦急地等待着。
正在这时,远远地看见鲁高扬和许有发一前地后,风尘仆仆地往农场走去,于是连忙站起身,捧起课本,迈着轻盈的脚步,从后边追了过去。
“鲁教官?!”
“哦,你好!”鲁高扬听到声音,回头发现了王芳,有点不好意思,愧疚地说道,“今天有点特殊情况,没来得及通知你,让你久等了,真对不起啊!”
“哼!你还知道说对不起啊?”王芳嗔怒道。
“是,是,”鲁高扬头直冒汗,一脸真诚地说道,“你看,我向你道歉!”
“不行!”王芳不依不饶,“道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