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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尔,别这样,”她不由自主地缓下语气来。“伤害你自己没好处,你要发泄怒气,用其他方法吧,除了自虐,我都不会反对,好吗?”
她才刚说完,一个阴沉沉的声音马上接下去。
“那么,这种方法呢?”
“呃?”
脑筋连开始运转的机会都没有,她就被一道凶猛的冲力扑倒了,热烫的人体赤裸裸地压在她的娇躯上,粗鲁的撕开她的T恤、短裤,她的双腿被分开,然后感觉他开始进入她……
“老天!”
一切突然停止了,她听到他惊恐的低喃。
“我在干什么?”
她马上就知道他想撤退,也知道不能让他这么做,他非得趁这个机会将怒气发泄出来不可,不然他一定会再把怒气硬吞回去折磨他自己。
于是她的双臂牢牢圈住了他的颈子,不让他离开。
“继续,把你对你自己的怒气发泄在我身上,不要停止!”
“不!”
“你必须,你心中这股怒气不能再压抑下去了,否则你会不断伤害你自己,我不允许!”
“不!”
“你不会伤害到我的,埃米尔!”
“绝不!”
雪侬又叹气,好吧,虽然她不想这么做,但……
“埃米尔,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想想他在掉下马那一刻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再想想他颈子摔断的那一刹那……”
“闭嘴!”
“脑海中最后一幕影像又是什么,他一定很不甘心,因为他还不到死的时候,他的身体依旧健壮得很,应该可以再活个一、二十年,但他却……”
“闭嘴!闭嘴!”
“在不应该死的时候死了,是谁害他的?究竟是谁害死他的?是他的亲弟弟?还是……”
“该死!”
一股尖锐的撕裂痛猛然刺穿了她,她不需要再往下说那种残忍的话了。
倾盆大雨中,暴怒的喘息声愈来愈粗重,她温柔地环住他的颈项,以无比包容的语气在他耳傍呢喃。
“对,就是这样,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山巅蓦然传来一声闷沉沉的雷鸣,然后,一切又突然静止了,大雨,还有他的怒火。
大雨下够了,他的愤怒也发泄出来了。
“上帝,我到底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极度惊慌。
“正是我要你做的。”她的声音透著笑意。
双臂支在泥地上,他猛然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你这笨蛋!”旋即退出她的身体,离开她身上,匆匆套上长裤,再把破碎的T恤和短裤丢进她怀里,用他的衬衫裹住她,然后一把抱起她,疾奔回古堡。
将她放在后翼房间床上,用毛毯包裹住她后,他又匆匆离开,雪侬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现在才感觉到好冷。
不久,门外传来轻细的对话声,然后,埃米尔开门进来,又一把将她连毛毯带人抱起来转到隔壁房间,昏沉沉的煤油灯光中,可以清楚瞧见房中央立著一支旧式木浴桶,热腾腾的水蒸气缓缓飘散开来。
他在浴桶旁放下她,拿掉她的毛毯想让她进浴桶泡热水……
“老天,你你你……你还在流血!”他的表情就跟声音一样,慌乱又失措。
她失笑,不在意的自行爬入浴桶内,“放心,很快就会停了。”低身整个人泡进热呼呼的水里,“喔,天,好舒服!”然后招招手。“来,你也进来呀!”
他的脸瞬间扯扁了。“我?”
她的表情从不曾如此纯真无邪过。“对啊,你也会冷不是吗?”
他慌忙摇头。“不行,我……”
脑袋微倾,她天真地眨巴著眸子。“要我出去请你一起进来?”
张了张嘴,阖上,他咽了口唾沫,投降了,慢吞吞的褪下湿淋淋的长裤,进入浴桶内。
转身背对他,“帮我洗头。”她请求。
他洗了,用他这辈子所能有的最温柔,极尽怜爱的揉搓著她乌溜溜的长发,使她舒服得开始学布谷鸟点起脑袋来。
待他洗好后,她很自然地偎入他怀里,“我想睡了。”话落,她睡著了。
窗外,黑暗中的小生物发出安详的低鸣,仿彿催眠曲般安抚著心跳呼吸逐渐趋于同一步调的男女,直到门外传来伊德焦急的低语声。
“别跟我开玩笑了,埃米尔,你不会睡著了吧?”
“你什么时候可以嫁给我?”
这是雪侬的脑袋还半睡半醒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她眨著困惑的眼,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什么?”
“你什么时候可以嫁给我?”埃米尔又重复了一遍。
雪侬皱了一下眉,又揉揉眼,终于,清醒了,她瞟他一眼,搔搔乱发,迳自起身穿上睡袍,跌跌撞撞的进入浴室。
片刻后,她自浴室里出来,又爬回床上,埃米尔立刻把早餐架放在她面前。
“你什么时候可以嫁给我?”第三遍。
仿彿没听见似的,雪侬悠然地轻啜一口热呼呼的巧克力。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会醒来?”
“我不知道,巧克力和面包温了,我就叫仆人换新的。”埃米尔耐心的解释,然后问第四遍。“你什么时候可以嫁给我?”
真有耐性。
“我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爱的不是她。
“将来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
“将来你会知道的。”
埃米尔凝视她片刻。
“我接到临时政府的舞会邀请函,”话题突然转开。“下个月中旬,你可以陪我去吗?”唯恐逼走她,他已经习惯不能追问她任何事了,他必须用其他办法说服她。
巴黎已闹过一场大革命,连国王都赶下台了,他们这边却依然悠哉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也难怪,闹的是平民革命,有影响的应该只有贵族吧!
奇怪的是,子爵夫人竟还敢逗留在巴黎,她不怕被整肃吗?
雪侬耸耸肩,“可以啊,不过……”咬一口甜蜜蜜的果酱面包,她满足地吁了口气。“晚上你要来找我。”
埃米尔低低呻吟一声,叹气。“好。”
于是,埃米尔不再蜻蜓点水意思意思了,因为他不用再顾忌会不小心毁了雪侬的贞洁。
那种东西早就被那夜的大雨冲走了。
常常,他们明明早就起床了,但一个不经意的早安吻就足够将他们拉回床上,直到中午才下楼用早午餐:不然就是晚餐后就直接上床“玩”到清晨四、五点才各自眯眼困觉,就跟巴黎社交界的生活一样。
他们终于赶上潮流了。
五月中,春意正浓,葡萄园内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葡萄苗抽芽吐枝,新生枝芽早已抽到半人高,更有性急的葡萄苗已在枝头上挂上了一串串青青的葡萄,初升旭日的金色光芒照耀到绵延不绝的葡萄树上,美丽绝伦。
“真舍不得离开,这时候是最有趣的时候说!”
一大早,埃米尔和雪侬就出发了,但马车才刚离开古堡,雪侬的脑袋又探出车窗外,已经开始后悔答应陪他到巴黎去了。
“舞会结束隔天我们就回来,不会很久的。”
“巴黎闹了一场革命,公司没有什么事需要你过问一下的吗?”
“不需要,索瓦叔叔都处理得很好,他是个老实人,生意都是正正经经的做,人家也没有理由去为难他。”
雪侬缩回脑袋。“难怪这回你没有带伊德去。”
埃米尔将她拉到身边来。“不需要。”
她自然而然偎上他胸前。“你堂哥没有再来找你?”
轻嗅著她发上的清香,“没有。”他漫不经心地回道。
雪侬偷偷笑了,现在再提到他堂哥,他都没什么特别反应,可见他的怒气果然都已发泄殆尽。
至于她,她也有好处,现在,她可以尽情享受他那令人心荡神迷的热吻了。
“埃米尔。”
“嗯?”
“吻我。”
“……”
虽已超过三个月的期限,但伊莲娜、玛克琳和子爵夫人一家子仍然逗留在巴黎不愿离开,她们的借口是,既然埃米尔还要来参加临时政府的舞会,到时候再一起回夜丘就行了,看得出她们是乐不思蜀了。
至于子爵夫人为何不怕被整肃,很简单,临时政府的实际首脑拉马丁也是贵族出身,她有什么好怕的?
人民不过是想赶走国王,建立共和政府罢了。
“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带你去逛逛。”
“逛逛?”雪侬咧开敬谢不敏的滑稽表情。“谢了,不用了!”
二十世纪末的巴黎确实是是国际性的现代化大都市、观光胜地与时尚标的。
但在十九世纪四○年代,上下水道仍不太健全的巴黎,四万栋房屋的地基都还浸在污物里,大半座巴黎城的人晚上睡在弥漫著腐败臭味的空气中,街道上污水四处横流,就像下雨过后的积水,一脚踩下去说不定就是你自己出清的废物,这种城市,不逛也罢。
所以她宁愿待在夜丘,起码那里的空气是最新鲜的,不管是十九世纪或二十世纪都一样。
“放心,我们去的街道很干净。”埃米尔了解的安抚她。
“是吗?”雪侬怀疑地瞄他一下。“那好吧!”
“我也要去!”玛克琳、伊莲娜和子爵夫人齐声大喊。
虽说埃米尔表示在巴黎的帐单都可以挂在他名下,但这并不表示任何帐单他都会负责,他只负责服饰用品和餐厅的费用,其他一概由她们自己负责,她们想挂帐也挂不了,不然子爵夫人第一个先去买几栋房子再说。
但如果跟埃米尔一起去的话,说不定可以挂一些珠宝首饰等贵重物品的帐给他负责,机会难得,怎能不乘机去捞一票。
捞不到房子,起码也要捞到珠宝首饰。
翌日,六个女人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爬上马车,唯有雪侬意兴阑珊地爬了半天才爬上去,不过她们才进入第一家店,雪侬一整个人就振奋起来了。
“给我的?这是要给我的?”她欣喜欲狂地大叫。
“我特别订做的,”埃米尔温柔的低喃。“喜欢吗?”
“喜欢吗?喜欢吗?”雪侬不可思议的一再重复。“开玩笑,我爱死了!”
那是一条金项炼,特别的是它的坠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精心缀成两(奇*书*网^。^整*理*提*供)串可爱的葡萄,叶子是翡翠,枝蒂是钻石,一枝是“I”字型,一枝是“C”字型。
埃米尔与雪侬。
用巴黎社交界的标准来说,这条项炼实在是寒酸得见不得人,但在雪侬眼里,用整个世界来跟她换她都不要!
“天哪,我爱死了!”雪侬还在叫,旋即又递还给他。“快,帮我戴上!”
埃米尔一帮她戴好,她就自顾自在镜子前面左欣赏右赞叹,伊莲娜不甘心,也拿著一支首饰盒贴到埃米尔身边。
“我要这个。”
埃米尔面无表情的横开一步,瞄一眼:一整套钻石首饰。“买吧!”
伊莲娜眉开眼笑,得意得不得了。“谢谢,埃米尔,谢谢,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一整套首饰比一条寒酸的项炼贵重多了。
玛克琳不落人后,也要一整套祖母绿首饰;子爵夫人最贪心,连同三个女儿看中了四套首饰,外加一顶钻石发冠。
但埃米尔面不改色的全部让她们买下来,因为他心情很好。
随后他们又逛了好几家衣物用品店,那几个女人疯狂似的搜刮,雪侬却一样也看不上,于是埃米尔终于了解了,她不爱巴黎的奢华,只爱朴素雅致的乡间。
“我们回去吧!”
那几个女人很不甘心,但金主不跟她们走,再逛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她们又买不起。
幸好,她们已经捞了一大票了。
一样富丽堂皇的元帅之房,一样拥挤的人潮,一样金光闪闪又花枝招展的圣诞树与结婚蛋糕,不管是宫廷舞会或临时政府的舞会,同样都那么无趣。
“到底是谁邀请你来的?”雪侬小声问。
“不知道。”埃米尔也小声回答。
“会不会是你那个债务人?”
“不可能,她应该跟著路易国王逃走了。”
“那会是谁呢?”雪侬疑惑地环顾四周,忽地,视线定住。“埃米尔。”
“嗯?”
“你应该认识不少东方商人吧?”
“是不少。”
“那么那两位……”雪侬用下巴指指左前方。“你认识吗?”
“嗯?”埃米尔朝她指示的方向望去,只一眼,他摇头。“不认识。”
“那他们为什么一直盯著你看?”
埃米尔眉峰皱起,再仔细看了一会儿,又摇头。“不,我不认识。”
不知道为什么,雪侬心中突然泛起一股不安,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一男一女,是越南人,她只能肯定这点,由他们的衣著,不,是由“她”的衣著,越南传统的奥黛,类似中国的旗袍,但长衫自腰部以下左右开高衩,内著宽筒裤,纤细秀美、婀娜多姿。
越南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久,在他们舞过一曲之后,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一个类似舞会总管的人来把埃米尔叫去,片刻后,埃米尔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什么事?”
“拉马丁要我请那位越南公主跳三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