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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踮脚努力伸长脖子,焦急地在她们中间寻找着,希望能出现几张熟识的面孔。身旁的军士已是不耐烦地催促我快走。
我不舍地回望,人群之中仿佛出现了哈戴的脸庞,可惜还未看清,我便被推搡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春风挟着花香和草香在天地间游荡,万丈蓝天湛碧通透,厚绵白云悠然轻飘在广袤无垠的青碧原野。蓝天白云下,一队绵延不绝的人马行进在瀚海碧野。
十几辆押运乌月离贵族家眷的马车塞得满满的,走在在队伍中间,此刻正翻过那一道低缓的山梁。队伍后方则是景国士兵押着战俘徒步行走,我便夹在其中。清一色的乌月离男子中间只我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甚为引人注目,但那些人基本都不认识我,甚为惊诧的几眼后便不再多看我。
行进半日,此时已近正午,太阳晒得我整个脑袋昏沉沉,腹中也早就空空如也,每迈出一步都觉得扯动了饥饿的那根神经。
远远的一个军士骑马沿队伍旁高呼着飞奔而来,传令休息进食。我才松了口气。
掰开硬梆梆的饼塞到嘴里,我却被噎得直翻白眼,几欲窒息。坐于我身旁的一个好心的乌月离俘虏将他的水袋递给了我,我接过水大口灌下,水袋中的水已被我喝得所剩无几,我不好意思地将水袋递回:“谢谢你,但是水没多少了,到河边了我再帮你灌。”
那个乌月离士兵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将水袋接过,依旧侧对我而坐。
不一会儿,传来启程之令,不过片刻休息又得继续跋涉,我无奈长叹一声。
金黄的落日将整片天地都洒上了一层金粉,厚绵的浅青云朵被镶上一圈金边,遥遥看到一条玉带蜿蜒在天际下,被夕阳照得粼光闪闪。
我们一路向南,今夜便扎营在河边,这条河流经乌月离和景国两国,因它蜿蜒如玉带,河岸两旁开满美丽繁茂的鸢尾花,因此在乌月离有一个动听的名字叫鸢带河。在景国则更名为辰河,星辰日月东升西落,辰落之河是为辰河。
当年,睿王率数十万凯旋大军为我入京的嫁车避让,便是绕道辰河在南下至京城,思及当年,我心下五味杂陈。
行了一天的路,脚底已磨起紫红的大水泡。
所有战俘原地坐下休息,趁中午借水袋给我的乌月离军士转身的空挡,我抓起放在他身侧的水袋便奔到河边,他中午不愿搭理我,此刻跟他多说也是无用,直接灌满还给他便行。
将水袋沁入水中,冰凉的河水顺着我的指尖流淌,舒服至极,眼看水袋已经鼓囊囊起来,背后却传来一声呵斥:“谁让你现在灌水!”我匍一回头便见一道鞭影闪过,后背挨上火辣辣地一记,毫无防备之下我吃痛前倾,顺势落入河中。
浑身浸在冰凉河水中,猛灌了几大口水我才浮上来,见得一个黑影跃入水中,水花四溅中抓住我的胳膊将我奋力拖回岸上。
“叫你们没有命令便取水!”一个凶巴巴的景国军士边挥舞皮鞭便骂道。
我浑身湿透,和我一样浑身湿透的乌月离军士用背挡住皮鞭,将我护在身侧,方才正是他救的我,也是他中午借水袋给我。
我侧首看见他眼中隐忍压抑的怒火,紧握双拳已爆出青筋。突然他挥手将再次落下的皮鞭牢牢拽在掌心,回身怒视挥鞭之人。
那个景国军士愕然一惊,随即试图拽动鞭子,骂道:“反了你们!”可鞭子仍牢牢攥在乌月离军士掌中。
景国军士一脚蹬来,周围乌月离士兵已是群情激愤,纷纷挽袖擦拳。眼看便要发生一场暴乱,一银甲银盔的将军疾步走向此处,高声喝道:“住手!”
所有人徒然一惊,居然是个女子的声音!来人是个女将军,这声音也颇为熟悉,似乎久远之前我是同她相识的。
我死死盯着越走越近的她,神采奕奕的双眼,黛眉弯弯,鼻梁挺直,不是当初那个在风荷苑单纯善良的雪竹是谁?可雪竹又怎会出现在此?我震惊万分。
“为何滋事?”她蹙眉问道。
“禀将军,这两个俘虏未等我军将士在下游取水完毕,就擅自取水,污了水源!属下正在教训他们......”景国军士简要说来。
女将军步至我们面前,仔细看来,我急忙侧首将脸隐在暗处。
“此事日后不得再犯!但他们即归顺我大景,便是大景子民,王爷下令要善待俘虏,责罚适可而止!你可听清楚了?”
景国军士低声称是,周围的乌月离士兵仍旧不买账,神情愤懑,但都坐回了原地。
我看着那女将军离去的背影怔忪失神,这个时空给我制造了太多的惊奇,她究竟是不是雪竹?如果是,她又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刺杀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日子我不是没有过过。自来到草原,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让我早已习惯在郊野宿营,但像昨晚这样全身湿透后在春风呼啸的旷野睡上一宿,后果自是相当严重。
当天夜里我便发起了烧,浑身发抖,虽然身旁好心的乌月离士兵将自己本就不厚的衣衫脱下为我盖上,我却仍旧觉得渗入骨髓的寒冷。
迷迷糊糊熬了一夜,浅青的天方微现曙色,我们便被呵斥着起床。
我浑身酸痛不止,昏沉沉的头几欲裂开,几乎没有力气站起。
昨天一直帮我的那个乌月离汉子见我脸色苍白,关切道:“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却发现连摇头都变得如此沉重,他将水袋递来:“你病了,喝点水!”
胃里灌下凉水更觉难受,恶心欲吐。景国人已经催促着拔营启程,他急忙将我搀起,我就这样半走半倚地挂在他肩上。
上午的阳光暖暖地挥洒在辽阔天地之间。
大滴的汗珠顺着他面颊滚落,他却依旧牢牢扶住我,不时鼓励道:“坚持住。”
坚持住,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我不忍这样拖累他,朝他微微一笑,便倾身往另一侧倒去。他不料我突然放手,一个踉跄没抓住,我已重重扑倒在地。
许是浑身本已酸痛不堪,这下竟不觉疼痛。
他着急来扶我,我挣扎着不愿:“你走吧,不要管我了!我只会拖累你!”
他徒然一怒:“我们乌月离人岂是如此不顾情义的人?你快起来!”说话间便将我使劲拽起。
几道鞭影袭来,还是昨晚那个嚣张的景国军士,“还不快走!躺地上干什么!”
背上又是火辣辣的几道,我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觉清醒却愈发昏沉。
嗒嗒马蹄之声从前方传来,愈近。
“出了何事?”一个深沉的声音不悦道。
“启禀王爷,有个俘虏偷懒,属下正在教训她!”
我艰难抬头,斜睨见睿王那张坚毅面庞复杂不可名状,黑曜石般眸底闪过万千情绪却只是一瞬便被他隐藏起来。阳光下,他微眯眸子,残忍地勾唇一笑:“寻死?还不容易!”
话音刚落,他已策马跟前,俯身一双大手便将我捞起。
马背颠簸,我愈发昏沉,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身子突然悬空,随即狠狠跌落到草地上,来不及呼痛,脸颊已埋入草丛间,唇间似乎尝到了泥土的芳香。
嗒嗒马蹄声渐渐远去。
我艰难地移动脖颈,头顶的蓝天如一块通透的宝石,白云流转,旷野只有风声呼啸。
遥远的天际有几只鹰鹫在徘徊,我知道那里便是队伍所在,每天都有死去的俘虏,这些鹰鹫就一路跟随我们,一路饱餐,思及此,我忍不住伏地干呕起来。
正午的太阳愈来愈烈,口中干渴,唇瓣开裂,舌头一舔便是淡淡的腥甜。腹中更是饥饿,我挣扎着起身,方迈出两步,便天旋地转,又扑倒在地。
这么几经折腾,我只剩下躺在地上喘气的力气,仰面看天,刺眼的阳光让人眩晕。闭上眼,渐渐产生一种周身暖暖的错觉,似乎正在一片碧波浮动的海浪里漂浮逐流,甚至感觉不到周身的伤痛。好舒服,我放任自己沉溺在这错觉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种奇怪的“嘶嘶”声将我惊醒,我猛然睁眼,眼前不期然闪过几道盘旋的黑色身影。
秃鹫!我心头猛地一寒。看来,在它们眼中我已是一个将死之人。
下意识摸向腰际,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带任何武器。眼前又是一阵金星乱窜,我挣扎着起身发现只是徒劳。
长河落日圆,这种美景如今在我眼中无异于死神在招手。天一黑,我会成为秃鹫的晚餐。
前面有几座小山丘,我记得伦格尔额曾跟我说过,草原上有的山丘间会有清泉,虽然我不知道这几座山间有没有泉水,但是只要爬到那里,润一润喉咙,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一道影子盘旋俯冲而下,我后背随即一痛;“啊!滚开!”我努力举起胳膊,挥手赶开袭来的秃鹫。
天色渐暗,只剩下一片暮色。
几只秃鹫似乎商量好了般,轮流攻击我,汗水顺着鬓角额头刷刷留下,脱水愈发严重了,我挥舞的胳膊酸痛到快要举不起来。
“啊!”一只秃鹫看准了我软软垂下的手臂,狠狠啄了一口。
秃鹫的嘴又尖又利,伤口处已是血肉模糊的一个口子,背后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疼。如果有一面镜子,我想我一定不敢看自己,浑身是伤又狼狈不堪。心头一阵悲戚,无助、害怕、不甘、仇恨,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我咬紧唇瓣,却只是将哭泣压抑为声音奇怪的低泣。
风盘旋在周围,卷起一片片浪花,我沾满泪水的面颊埋到草间,却突然有一种奇怪被人窥视的感觉,这种直觉促使我扭头望去。
天际一片淡黄、浅橘慢慢混沌在青色的天幕下,一道孤独的背影静静坐在马上,如一尊亘古的雕像,一动不动,不远不近,不知他在那里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在那里。
他目光沉静,冷冷看着我,一身盔甲被暮色凝上淡淡的薄霜。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宁湖边上初见的错觉,当时,他也是这样在暮色中出现。
背后又是一痛,紧接着这痛便密密袭来。秃鹫大概见我保持一个姿势半天没动,以为我已经断气了,便肆无忌惮地争先抢后扑向我。
“咻”破空声划过,一只被铁箭贯穿喉咙的秃鹫摔在我身侧,垂死扑腾了两下。剩下的呼啦啦飞上了天,嘶哑难听的叫声骤然离开,却仍是不死心地在天上徘徊。
“咻咻”的声音继续响起,每响一声便有一只秃鹫被射落。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安静下来,天也完全暗下。
我撑起胳膊,努力坐起,望着那道依旧矗立在远处的背影,他手中的雕弓已垂下,身子依旧挺直地坐于马上。
一阵极轻的笑声响起,回顾四野再无他人,原来这嘶哑低沉的笑声竟是我发出的。
我用尽最后的气力支撑着自己站起,跌跌撞撞,但仍旧倔强地望着他。
下一秒,气血上涌,眼前便是一黑。
身下被褥软软,额头温凉,已不觉那么疼痛欲裂。
我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黑褐的木质车壁,天青车帘随着马车颠簸摇晃不止,金色的晨曦从帘子缝隙间泻入,这种感觉像极了我当初嫁入京城的那一路。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居然已经是清晨了,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动了动手臂,被秃鹫啄伤的地方都已包扎好了,我心底一紧,那后背的伤口呢?
这么想着挣扎着半坐起,欲揭开衣服看去,这一动便将后背的伤口牵动撕裂,忍不住低呼了一声,真疼,那些秃鹫难道真将我后背啄成个筛子了?
我抖抖索索摸去,马车一晃后背恰好撞回去,“啊!”这一声呼痛不大不小,却将我疼得泪花涔涔。
一根黑色的鞭子将马车帘一角掀起。
我急忙忍住痛将衣服拉好,侧首望去,正对上睿王如墨的深邃眼眸。
温暖的阳光没有为那双冰冷眸子添上丝毫情绪。
我咬唇望他,他的目光似不经意般在我受伤的手臂处停留片刻,随即悄然放下帘子,马蹄声渐渐远去。
车子晃晃悠悠不觉已行至傍晚,辽阔的草原四野暮合。
两个浅青服色的军士将我连榻一起抬下马车,这二人衣着不像是一般士兵,倒像是睿王的近身侍卫。天色渐暗,四周随处可见忙碌的士兵。
他们二人将我抬入一个营帐后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