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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竟是一颤,一把抓回药瓶:“等等!还没擦拭!”
睿王微怔,随即嘴角微抿,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温情。
我察觉自己的失态,急忙冷下脸,不再看他。将药瓶放一边,先用棉布浸湿后为他仔细擦拭。融融烛火下,二人靠得如此之近,以至于我都听得见他沉缓的心跳,即便我一再提醒自己他是仇人,却止不住心怦怦跳,双颊如火烧般滚烫,最后只能将他想成一个木柜,我正在擦拭上面的尘灰。
即便这样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面上的温度,毕竟他,的确是个男人啊。。。。。。我垂首,不欲让他看见我绯红的面颊,他也一言不发,任由我为他擦拭上身,一室静谧。
柔柔的棉布擦过那一道道狰狞的褐色伤痕,手下不觉放轻了力道,擦至胸前那道暗红的伤疤时禁不住一颤。这处伤口是我所留下的,而此刻上药的却也是我。
将青花缠丝瓷瓶中浅褐粉末抖出,将药末点点洒上那处撕裂伤口,他还未出声,我却已经发出“咝咝”呼痛之声。
他坦然笑道:“无妨,沙场征战,比这重过百倍的伤我都历过,你尽管下手上药!”
记起很久以前,曾听过如缀说他历经百战,重伤无数,最险一次从死人堆中爬出依旧生还,这些疤痕便是那些浴血征战的证据。
我默然无语,上药的手却止不住颤抖,我恼恨地用左手将右手牢牢稳住。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上我的手背,将我手稳住。
我一惊,猛然缩手,抬眸正对上他温润无波的深邃眸子,“不必为难自己!还是我来吧!”说着便将我手中药瓶接过,随意地将药末涂上伤口。
这包扎伤口还真是技术活,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把他想成个木头柜子,包扎得也确实像个木桩捆布条。
看我笨脚笨手地包扎着伤口,他嘴角始终微微抿着。
终于要好了,我轻轻拭了下额头的细密汗珠。
他却似随口般问道:“今日为什么要闯进白月离军营去?”
我手下一顿,随即坦然道:“找人。”
睿王轻笑一声,却徒然变了面色:“找什么人?呵呵......乌月离王子死了,你就再寻依托?”那压抑着怒意的笑声在低矮的帐内回荡。
我惊怒交加,放开快要缠好的绷带。他变脸的速度也忒快了点!
“你!”我起身怒视他,明明是他在仰视我,却觉气势上分毫不输于我,二人目光狠狠碰撞。
胸口起伏不定,我竟然失声笑了:“原来我在你心里便是这种水性杨花之人!那你又何必救我,就随了我的愿,让我跟了那个延克图不就行了!”
睿王目中怒火燃烧,却压下怒意大笑出声:“好,好,好!绕了这么一个大圈,你无非想寻棵可依傍的大树!”
言毕,他旋即起身扶住双肩将我拉近,欺身靠来,定定望我的眼中探寻之意甚重:“可你为何不选择我?”
他滚烫的唇就在我颊侧,两人肌肤相贴,室内一时只听得见二人的呼吸。
☆、分赏
心脏剧烈跳动,他灼灼的目光迫得我几欲窒息,我稳了稳气息,望定他:“可惜我恐怕没有这个选择的权力!比方说王爷此刻就是强要了我,我又能如何?”
良久,睿王目光灼灼之色减弱,最后化为淡淡失望,将我放开:“你是这么认为的!”
我心底一声苦笑。
两人一时僵在原地,睿王的目光透过烛光透着浅浅失落。
他背过身去,不再看我,伸手将绷带末端掖好,兀自起身穿好衣衫。
就在我以为他就要这么走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不错,你是没有选择的权力。可延克图有!你是不是以为凭自己那点小聪明就能救你自己了?”
我别过头不肯看他,虽知今日是我太过莽撞,但就是不愿向他认错。
“看着我!”睿王伸手制住我下颌,眸中火花隐隐:“若非我及时赶到,你早被延克图抢入帐中,落在那伙蛮人手中;你早失清白之身......你。。。。。。。如此莽撞,你怎就不爱惜自己。。。。。。。”
言至此,他随即收声,似不愿流露过多心绪。一瞬过后他便将情绪隐去,眸中回复平静无波,让我觉得方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微微叹了一口,松开抓住我下颌的手,转身离去,行至门口脚步一顿,丢下一句话。
待他掀帘离去,走远,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句话是:“好好休息!”
车窗外已渐渐不见了青碧无垠的瀚海之景,树木繁多起来,长长的队伍不见头尾,如一条长龙般蜿蜒在蓝天白云下。我在心底暗暗计算着路程,走了这些时日,我们应该已经进入了景国国境。
又再次沿着故道行向故地,不若当初进京的希冀和不安,琼莲带走了我回去的希望。如今的我不安中多了几分迷茫。
车外嗒嗒马蹄急速奔过,传令兵在穿令扎营休息了。
帐外纷沓的脚步声匆匆而过,我并未觉察到有人靠近,直到背对帐门的我发觉一个高大的背影映照在身侧地上。
我淡然一笑,睿王今日来得倒有些早。
良久那个背影并依旧伫立不动,我觉出不对,霎时回头便登时呆住,缓缓站起,脸上已是一片湿热。
“爹!”我终于迈开脚步,疾步奔上扑入那人怀里。
那人一言不发,目中已泛出泪花,单臂将我紧紧搂住,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
我扑在他怀里尽情大哭,将连日来的委屈和不安化为泪水倾泻出来,竟是抑制不住自己停下。
他大大的手掌轻拍着我的后背,抚慰着我,依旧一言不发。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泣不成声道:“爹......你,我......我以为你......太好了,你还在!”眼睛这才瞟到他空荡荡的右臂袖管,心痛霎时涌上,哽咽着惊道:“爹!你的手......”
莫褚颤抖着干裂的双唇,大手抚上我脸颊,安慰我道:“傻丫头,爹怎么会扔下你不管!”
我埋头到他怀里,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痛哭。
待我们二人都稳住了情绪,莫褚老爹才将会盟以来的事情细细说与我听。
那日乌月离大军中了白月离和景国人的包围,汗王率军抵御东面的白月离军队,让伦格尔额率另一部分人马从西面景军包围圈突围出去,西北面有一薄弱之处,莫褚与伦格尔额从那里突出重围,乌月离汗王留下来狙击追兵,被苏哈纳刺死。
景军随即从后封锁住包围圈,情况危急,莫褚拼死将伦格尔额送离,伦格尔额不走,直至莫褚一番说理和以死相逼,伦格尔额才含泪离去。莫褚掩护伦格尔额离去后自己便被景国人俘虏了。连日来,景国南路军宇文氏的军队负责看押乌月离俘虏,前几日才与睿王大军在景国边境汇合。
莫褚老爹说今早来了一个军士寻找他,他站出来承认后那人却又走了,只是当时很仔细地观察了他的样貌。直到方才来了那个军士又出现并将他押走,说是要单独审讯关押,然后他跟着那人便一起来到了这里。
掀开帐帘的那一瞬间,他也几乎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抑或是在梦中,直到完好无缺的我扑到他怀里,他才确信这是真的。
我听他说来,又喜又悲,又惊又痛,一颗心百转千回间犹如随他们一起经历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让我喜不自禁的是伦格尔额还活着!虽然眼下情形如何不知。让我心疼的是莫褚老爹失去的一只臂膀,他憔悴病瘦的模样比一个月前苍老了十岁不止。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把莫褚老爹找出来带到我身边的?只有一个人。只有他有这个权力,有那番心思愿意揣摩我所想。是了,他其实早已猜透我那日逃跑的原因,也知道我所寻之人是谁。
他......我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莫褚老爹伤势颇为严重,拖了这些时日右臂已化脓感染,入夜时分竟有军医赶到为他诊治,莫褚严辞拒绝。我知道被俘对他来说是多大的侮辱,支撑他活下来的最大力量便是找到我,然后再等候时机待伦格尔额归来。他并不是不愿诊治而是不愿意景国人帮他诊治。
我再三恳求劝慰他,只要活下去便有希望。
莫褚终于默许了那军医的诊治,左拳却紧紧攥起,但身为俘虏的我们为今只能忍。
诊治完毕后,莫褚即刻被带回了俘虏营,临别时他坚毅的目光默默传递着鼓励,我也回应他一个坚强的微笑。
一连多日,睿王都没未再来看过我,大军已经在边境重新集结驻扎,白月离王和王子随睿王大军进京面圣,作为协助攻占乌月离的功臣,他们此次进京应该也会正式呈表归顺之意,将白月离归顺臣服景国一事告知天下,到时自有一番封爵赏赐。
而乌月离的皇族女眷和俘虏,是否也要成为景国贵族和白月离人的赏赐品?答案毋庸置疑。莫褚老爹那日告诉我千万要支撑下去,伺机逃走,逃回草原等待伦格尔额。
说来好笑,自到这个时空以来,我总是在不停地逃,从一个牢笼逃出,又掉入另一个牢笼。如今不知我的下一个牢笼会是何处?
对睿王我有太多说不清楚的感觉,他实在给了我太多的情绪,仇恨、感动、厌恶、不解,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景国京城高大的暗青城墙耸立在远方,城楼岗哨的灯火将偌大一个城市围绕,将城内繁华掩住,也将那个威严的天阙坚守。空气中传来隐隐的松油火把的香气,放眼望去行辕大营一片雪白帐篷,蔚为壮观。
曾几何时 ,我也如此刻这般遥望着京城高大威武的城墙,仰望着满天繁星。彼时等候嫁期的我身在城外离宫,一颗不安的心期待着找到琼莲。那时,睿王同样身处京畿郊外,只是不知当时身处军营的他作何感想。
而此时,我与他都身在京郊行辕大营,只不过一个是凯旋荣归的将军,另一个变为了任人宰割的战俘。世事如此神奇,仅仅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将我从一个待嫁成为深宫嫔妃的闺阁女子变为异族之阶下囚。
自那日之后,睿王再也没来看过我。大军在城外驻扎等候圣旨,不知外头的情形到底如何,何时睿王和白月离王会入宫面圣,更不知道我们到底何时归于何处。
上午,一个侍卫稍带客气地将我带出,一大早外头便闹哄哄一片,哭嚷声、怒喝声不绝于耳。及至正午突然来了这么一个颇为面生的侍卫,看他所着服色却并非普通士兵。
我茫然地随他走出。匍一出营帐,眼睛霎时被白晃晃的正午日光刺得紧闭,再睁开便见眼前一片忙乱凄离,一群群乌月离女子被带离各个营帐,分别塞进不同的马车。
彼此抱头痛哭的不肯分开的便被景国士兵强硬拉开,而更多的是分开后还从马车里探出头凄声呼唤对方名字的,母亲与女儿、姐妹之间一朝离别不知此生是否还能相见。
一辆辆马车将人装满便急急驶离,留下一道道黄尘弥漫在车辙之后。
我心下明了,分封令终于下来了。那些马车便是驶向不同的府邸门庭,那些女子也将从此就奔往不同的人生道路,也许受宠她们的一生会过的安稳些,也许只能沦为那些达官贵人的玩物。剩余的更悲惨,兴许会被充为官妓和军妓,但是她们却没有能力自己选择。
我一阵心悸,闭眼不忍再看。
“姑娘,请吧!”那个侍卫在我身侧提醒催促道。
掀开银青色的马车帘子,一个熟悉的面庞赫然出现在眼前。
“哈戴!”
“忽兰朵姑娘!”
她将我一把拉上车内,我们二人惊喜地紧紧搂在一起,不敢置信地看着彼此。
“你怎么也在这里?见到你太好了!”我欣喜地上下打量她,见她并无伤病之状才放下心来。
“我也是!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哈戴说着泪水已汹涌而出。
片刻后马车缓缓行进,我和哈戴不禁惊诧此车居然只有我们二人,比起其它塞得满满的马车,我们这辆车显得尤其冷清。
哈戴那日被擒后便被抓入了女眷营帐内,连日来一直关于马车里颠簸,一些企图逃跑的女子被抓回后,即刻被充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