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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黑山点了点头。“今日午后钱婆子就过来，请夫人挑吧。”
“好。”华宁锦点了点头，黑山见自己要问得皆清清楚楚，连忙侧过身来，躬身告退。
黑山刚出去，青妈妈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有些拘谨忐忑的念春。她大约十五、六岁，长得柳眉杏目，俏丽漂亮。
“见过夫人。”念春上前福礼，身上与清冬她们一样，穿上了府里大丫鬟专有的藕色掐着青芽的比甲，淡粉的小夹袄，湖水蓝的腰带束着腰不盈一握，华宁锦这才发现，念春竟是个美人胚子。
“起身吧！”看样子这念春居然是大丫鬟里颜色最好的。
“谢夫人。”念春半低着头，倒是一板一眼的极是恭顺。
“行了，你先出去吧。”青妈妈满意的点了点头，念春又福了礼，退了出去。
“夫人看着怎么样？在这二等丫头里，也就是她还算本份，家生子不说，娘在咱王府里的点心局里当掌事娘子，父亲是管着小库房的管事，还有两个妹妹还没成人，等大大了就带进来在院子里当个三等丫鬟，这家子倒也就让咱们攥着了。”
“妈妈懂得这些，就请妈妈作主了就是。”华宁锦摇摇头应了。“午后钱婆子送人到府里，妈妈再去看看，掌着挑些老实本份的吧，不过二等的丫头就在咱院子里或是府里挑一些吧，三等的粗使的丫头婆子，您在钱婆子那儿选几个也就是了。”
“也是，清冬她们三个也大了，夫人要不要问问她们的意思，早些定下来，也好让奴婢早些带上几个人先训着，不要等她们三人走了却无人顶上，可就无人用了。”
这大丫鬟是要贴身伺侯的，一定要精心挑才行。这句话青妈妈咽回去没说出来，不过却已经表达的极清楚了。听懂了青妈妈的意思，华宁锦点了点头。
说来这三个丫鬟的年龄都比她大不少，她都成亲了，也是该为她们打算一番了。正好她还有些事情，忠叔一个人在外支应着也是缺人手，不如……
心里思量了半天，华宁锦点了点头。
“也是，不过妈妈，老太妃又没有让我掌中馈的意思，我想着，这清冬她们的亲事，要不要好好打算一下，我想着要不要先把她们放出去，要是有意当我的管事娘子的，就让她们在府外当着，庄子那么多，忠叔也没办法一一顾着，不如由忠叔做主，看看帮着她们三个找找府外的人，这样，以后也多了三条路。”
“夫人，三个人都找府外的人，这是不是……”青妈妈心里倒也赞成的，可是一想三个丫鬟都选外人，可是有些着相了。“不然您再问问她们三个，想要出府的自是出府，不想出府想在府里当个媳妇子的。要不就在府中寻了。”
“也成，那妈妈就烦你先好好把府里的人扫听一遍了。”华宁锦点了点头。“妈妈要好好掌掌眼，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家可千万不行。这成亲看三代，那些个婆婆公公不着调的，儿子再成器也不行。”
“夫人就放心吧，老奴办事情，什么时候这般不利落的？”青妈妈嗔怪的说了一句，换不华宁锦有些歉意又疲倦的笑。
“知道妈妈精明的，只是，我想着这府里事多了些，要不要问问魏嬷嬷回来不？加上嫂嫂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打算后天出趟府，回去公主府里看看，这都多久了，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华宁锦有些担忧不已。
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本打算过了清明就回公主府看看的，结果完全没回去，只是打发了婆子送些东西过去顺便探看，一直说是过得不错，可是未亲眼看到她却总是心中不宁，毕竟，蒋氏可不是吃素的，嫂嫂要后天才出月子，这蒋氏谁知道会不会搅出什么鬼来？
到了午后钱婆子过来，舌灿莲花的长袖善舞，华宁锦由着青妈妈掌眼，选了七个小丫头子当三等丫鬟，又选了两个当粗使丫头。
都是死契，活契是不能在王府里当差的，华宁锦听着青妈妈禀告，心里倒也知道这不用活契是名门士族的习惯，目的是怕对方不会忠心。毕竟，有了身楔，那就是一个金箍咒一样，任下人再聪明也翻不出主子的五指山。
把小丫头婆子给了青妈妈训练调、教，青妈妈心满意足的走了。华宁锦也觉得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的痛楚，最近真真是太累了，她的身体已经发出了最强烈的抗议。
因此这一晚，华宁锦早早的就歇了，连老太妃那里也是打发了青妈妈说了一声，干脆的没过去请安。
谁知，睡到了一半，大约是半夜的时候，姑娘们住的兰馨居就闹起来了。
萧君昊一如往常的去了后院，因此华宁锦的逸梅居早早的也就锁了院子，半夜时分，院门被擂得震天响，惊得院子里值夜的二等丫鬟雁春吓得魂都惊着了，连忙把灯点了，跑到了门边。
“谁啊怎么了？”雁春一边说一边往正房处张望，夫人想来是太累了，并没醒的模样，倒是青妈妈的房里，几乎在院门一响就亮起了灯，现在青妈妈正推开门，身上披着青色夹袄。
“奴才是姑娘院子里的小丫鬟芷春，姑娘们那边吵闹起来了，还请夫人快去看看，爷儿在那正在发脾气呢。”
雁春听了就是一惊，听着门外报信的丫鬟说完就跑远了，连忙转过身，青妈妈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脸上带着急切。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刚刚是兰馨居的三等丫鬟芷春，她说姑娘们那边闹起来了，爷儿也在那边，说是发了脾气，请夫人过去看看。”雁春一说完，青妈妈的脸色不由得一变，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妈妈连忙去了正房那儿敲门。
“清冬、清冬！”
房门打开，清冬有些惊慌的看着青妈妈。
“怎么了妈妈？”
“快喊夫人起来，说是姑娘们那边闹起来了，爷儿也在呢，让夫人过去。”
青妈妈一边说一边往房里走，华宁锦睡得虽然沉，架不住外面这声太吵闹，浑浑噩噩的醒过来，听了青妈妈的话，只好起身穿衣梳洗。
“说没说因为什么？”华宁锦任青妈妈帮着她梳头，脑子里却想起了萧雨蓉的脸，估计这又是和这位脱不了关系了。真是的，就没有一日消停的。
自从她把三姑娘接回院子里，那位的脾气就一日大过一日，想来是没了出气的了，四姑娘年纪又小，她就开始看着谁都不顺眼，天天兰馨居里就没有片刻安静的。平日倒也只是小打小闹，不是打了这个丫鬟就是撵了那个丫鬟的，倒也就罢了，不知这次闹成这样又是什么事、
华宁锦换上了衣服，天气虽然回暖了，可是夜里风依然很硬，青妈妈怕华宁锦被风打了身子，硬是给华宁锦又披上了件月白绣花小披风，这才让雁春打着灯笼，她与清冬随在后面，陪着华宁锦去了兰馨居。
还没到那里，远远的就看到那院子里灯火通明，时不时的传出人哭喊的嘶哑之声，让人在这暗沉的夜里听着都纠心几分。
这是怎么了？华宁锦不由得嘀咕不已，这位大姑娘难不成真的做了什么大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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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院门，内里本是喧闹，可是突然有什么东西碎裂之声响起，整个院子突然就静了下来。
“夫人呢？怎么还不来！”萧君昊隐约含着几分怒意的声音响起，在静谥的院子里分外的清晰。
华宁锦的心一惊，青妈妈连忙推了推有些被萧君昊声音里的冷意吓傻了的雁春，雁春收拾了心神，上前轻敲院门。
“夫人过来了，开门吧！”
门板轻开，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模样的小丫鬟，穿着绿袖藕色压三道宽边的小夹衣的小丫鬟，通透嫩色正是府里三等小丫鬟的装扮。
“芷春，你怎么才开门，刚刚敲了几声都没动静。”雁春急切的说了一句，那小丫鬟惊了一跳。
“雁春姐姐我可没听见，想是刚刚这儿声太大了。”芷春说出这一句又想着不太好，扫了眼身后连忙让出路来。“夫人、快请进。”
清冬上前扶住了华宁锦，青妈妈看着雁春赞赏的点了点头，接着肃起神色随着华宁锦往内行去。
芷春把雁春让到了一边守门的小厢房里。
“姐姐坐，喝杯茶吧。”
一进房里，一股幽幽的凉意涌上来，让雁春不由得抖了一下，这里与逸梅居放置了一个炭盆的房间是绝然不同的温度。
用白瓷粗茶杯沏的茶水送到桌上，芷春亲热而小意的与雁春说话。
“雁春姐姐，这么晚了也没什么点心了，就喝喝茶暖暖吧，虽说天暖了不少可夜里还是冻人。”
“到底怎么了？刚刚你那门敲得，胆子小的怕不吓过去了！”雁春轻尝了一口，陈年茶叶的苦意上涌，她把茶汤放回了桌上。
“还不是芸春的命不好么。”芷春眼睛不由得一红，芸春正是这大姑娘的二等丫鬟。“大姑娘本就不顺心，她还不知眼色的往上靠，结果被大姑娘厌弃，又失手打碎了大姑娘新买回来的笔洗，被大姑娘赏了五十板子，偏又没注意上药不经心，结果人就没了。”14060291
“什么？”雁春惊得差点站起来，想想不对又坐回原处。
这宣王府的奴才的确人人都是命不值钱，归主子一喜一怒的处置，可是不管哪位主子，想要发做了下人都是师出有名不说，哪有一家的是姑娘下令打死下人的。的确，大姑娘没有下令打死芸春，可是这传出去，恐怕大姑娘这苛待下人、脾气暴躁是跑不掉的了。
“那爷儿怎么在这？”雁春想想觉得不对，这事应该不是一天两天，怎么今天晚上倒是闹将起来了？
“芸春去了，她老子娘是在崔姨娘的院子里当差的，她爹去的早，她娘就她和妹妹两个的，结果她就这样没了，偏还是犯了错的，大姑娘就死活不肯出安葬的钱，这就罢了，她妹妹茴春不是也在这院子里做事儿，还是二姑娘的三等丫鬟的？结果这茴春不知道怎么惹怒了大姑娘，被大姑娘一脚踹到了心窝，人现在还躺在床上不醒人事。又没办法请大夫，大姑娘不准。她娘疯了一样跑来找大姑娘，说是自己的闺女居然这般一个两个没眼色，不如求大姑娘一起给她们娘仨儿个痛快算了。”
芷春舒了口气。“结果，正在这院子里闹着，爷儿刚好也才回来要去后院，正撞个正着！”
“芸春的娘不是崔姨娘院子里负责浆洗的婆子吗？”这么一说，雁春登时想起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大女儿死了，小女儿也难留，也难怪她要拼命了。”
雁春说着眼圈也红了，这下人的命就真不是命啊，如果遇到个好的主子，那真真是烧了高香了，遇到个不好的，命没了，这罪也没少受。雁惷心中想着，眼睛扫过了房间里。
这房间极简单，小巧轻薄的两床被子分别在靠里的两张单人木板床上面，房中间就一张圆桌，而她正坐在这桌边，身下及芷春两张椅子。靠东面的唯一的一个柜子上放着一面模模糊糊，上面脏污的铜镜。
这里的摆设还真是简陋，就连逸梅居的粗使婆子的房间，恐怕也比这里好些。
“这里是你们值夜住的地方？”雁春猜测，毕竟，逸梅居的下人房和值夜守门的房间就是分开的。
“哪里，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芷春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周围。“其实也不是别的，只是我们这些丫头，不像姐姐们乖巧伶俐能讨得主子喜欢，因此常常被扣了月银才会这样，等我们争气些，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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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宁锦走进了院子，眼前一片人影，一片雪白的碎片就丢在院子边靠着正房的地方，站成两列的婆子和丫鬟们皆是噤若寒蝉的低头不敢作声，房间里一片通亮的，在院子中间，正有一道身影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了？华宁锦心中有些疑问，却不再多看，直接走进了正房里。
萧君昊一脸的寒色坐在正厅的正位上，在他的身前，大姑娘脸色倔强的挺胸站立，她身侧的二姑娘萧雨莹要哭不哭的楚楚可怜。而四姑娘萧雨苓则由着奶嬷嬷抱着，恭身站在一侧，那小姑娘想是也受了惊，正一抽一噎的哭着。
“爷儿，这是怎么了？”华宁锦温温柔柔的上前，施了一礼。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萧君昊大掌猛得往桌上一拍，巨声一响，一侧的萧雨苓吓得猛得大哭起来。“你身为母亲，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管管孩子！”
奶嬷嬷也是脸色惨白，连忙轻拍着萧雨苓的后背，可是小姑娘显然是吓得不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华宁锦的额头都在跳，僵硬的抬眼看了看萧君昊，勉强压下心里的不舒服，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