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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马千云倚着一棵大树站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教学楼上,像看一件坐落在久远的时空之中的事物。
说起来,她还真一次也没进入过里面。
如果不是母亲在任务中殉职,她大概也会和卡卡西夕日红他们那样,早就从忍者学校毕业成为一名忍者了吧。
说不定一战成名,或者平庸无为,又或者早已化为慰灵碑上的名字之一。
但是这些未曾出现的可能,都不会有成为现实的机会了。
此时站在这里的鞍马千云,和村子里任何一个二十来岁的普通姑娘一样,没有丰功伟绩,没有名扬忍界,没有那些刀光血影却受人崇拜的人生。
曾经憧憬过吗?那种能造就出英雄的关于杀戮与守护的人生。
她偏头想了想,答案是否定的。
最初是因为父亲的刻意引导,而后来则是由于她自己的恐惧。
如果说母亲逝世时她还不到记事的年纪,那之后旗木朔茂的自尽,卡卡西的重伤,还有父亲的战死,全都汇聚成一抹深不见底的恐惧,藏匿在记忆的阴影里。
她对堂兄说不想当忍者,其实是她根本就当不了忍者。
每次每次,在路上看见身着忍者装束的人,总会不可抑止地想,这个人的下场会是怎么样的呢,会不会客死他乡?尸骨无存?家里还有什么人?会不会有朝一日再也等不到他/她回家?
她无法将那些凭空冒出的残忍而血淋淋的画面从脑海中挥去。
一直以来所记得的,全都是关于忍者冷冰冰的任务、规则以及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和无能为力。
潜意识中一早就认定——忍者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种阴暗而变态的想法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哪怕是夕日红,哪怕是卡卡西。
他们是那样努力地要成为好忍者。
她怎么敢对好友说出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心思,怎么可能开得了口。
堂兄曾说,每个人身上都住着一个等待觉醒的心魔,尤其是鞍马一族的血继拥有者,重要的是,永远不要让它有觉醒的机会。
很多年前波风水门曾经对她说过:
“川云上忍拼死守护的,是木叶所有像千云你一样有着无限未来的孩子。”
——忍者的使命是守护,不是守护一个人,而是守护一代人。
她那时无言以对。
父亲一直跟她说,只要守护好她就够了,他看着她安然成长就知足了。
可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为村子战死,没有亲眼看她长大。
人是多么矛盾的生物体。
像她父亲,厌恶忍者,生命的最后却仍记得自己是一名忍者。
像她自己,心底恐惧着忍者,最亲近的朋友却全都是忍者。
“千云桑。”
身后有人叫她,声音比处在变声期的一般男生略低,不算陌生。
回过头去一看,是鼬少年,脸上的两道法令纹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成。
“好久不见,鼬君。”
学校那边突然人声喧哗,小孩子呼喊父母的声音一道比一道清脆,带着喜悦和撒娇的意味。
原来是放学了。
“哥哥!”
一道小身影飞扑到鼬的怀里,扬起孩童特有的纯真笑脸冲着他喊道。
然后嘟起嘴,撒娇似的埋怨着:
“你终于有空来接我放学了!”
有几个小女生也围了过来,睁大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比他们稍大的少年,嘴上却叫着“佐助君……”
同班的一些同学也跟着过来了,因年幼而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满的好奇。
佐助昂起头,一脸骄傲地介绍:
“这是我哥哥宇智波鼬!”
很熟悉,这种以自己兄弟为骄傲的奕奕神采,光芒夺目。
一直以来,千云觉得宇智波家的兄弟给她的感觉很相似,近乎轮回循环那样的相似,而且似乎为宇智波一族所特有。
带土和止水,止水和鼬,鼬和佐助。
相信,依赖,以之为豪,爱着彼此的宇智波兄弟。
也许这也是一种宿命吧。
小同学们顿时发出惊讶的嗡嗡低语声。
“是那个天才宇智波鼬?!”
“在忍者学校就读时间最短的天才?!”
“原来是佐助的哥哥啊!”
“难怪长得那么像呢!”
鼬少年朝他们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得不符合“传说天才中的天才”这一身份:
“谢谢你们平时照顾佐助。”
鼬人本就长得好看,此时没有天才的架子,看上去又比他们这些小鬼沉稳可靠得多。于是引来佐助的小同学们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满脸崇拜。
是那种小孩子对偶像的纯粹的崇拜。
宇智波兄弟走后,一群孩子也纷纷散去了。
千云仍站在树下,她等的少年终于出现在校门口,见到她时愣了愣,走了过来。
“抱歉,千云桑。我不知道你会来,久等了。”
他站在她面前,歉意而正经地说。
这孩子只比佐助大一岁,却远没有佐助那样的天真和孩子气。
她忽然怀念起四岁之前的小小外甥,那时的他时常笑容灿烂,让人一见就心生喜爱。
可是谁也无法回到过去,每个人成长的方式都不尽相同。
尽管遗憾,但不可否认的是,小外甥心智上的成长远远超越了肉体。
这种痛失至亲后一夜成长的经历,鞍马千云再清楚不过了。
“别在意,宁次。我也是顺路。”
说好了今天外甥宁次和侄女八云到她家吃饭,她自然是高兴的,早早就买好了菜,还特意来接小外甥放学。
前些日子堂兄群云对她说:
“千云有空的话,多照顾下两个孩子吧。”
她想想也是,堂兄夫妇这几年忙于家族的事情和村里的任务,堂姐云烟身体一直病着不见好转。只有她无所事事,闲得几乎每日和主妇们打牌聊天。
用夕日红的话来说,就是“虚度光阴,等着嫁人”。
她曾经受到堂兄夫妇诸多照顾,和堂姐的关系也不错,帮忙照看一下他们的孩子也是理所应该的。
宁次这几年越长越像他父亲,五官轮廓间不难看出日向日差的影子。
千云对这位堂姐夫的印象不多,只依稀记得那是个温厚恭良的人,据说实力比宗家的族长日向日足要强。
宁次倒是遗传了他的天才,但性子却越发冷淡漠然,小小年纪便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成日板着一张俊脸对旁人爱理不理的。
卡卡西小时候也是个跩得不讨人喜欢的小鬼,傲气又毒舌,不会(或者说不屑于)察颜观色。但这些年却长成为人见人夸花见花开的木叶第一技师,待人温和,处事圆润。
说不上到底是好是坏,这就是所谓的成长。
时光真的可以将一个人打磨成他最无害的模样。
宁次以后会怎样,谁也说不准。
沿着砂石小径一路走来,远远就望见了满树红彤彤的苹果挂在枝头。
这棵树是鞍马川云孩童时期种下的,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年了吧。将近半个世纪的四季更迭,即使遇上最萧瑟的秋季,它仍旧果实茂盛,生机盎然。
植物才没有人那样的多愁善感,该开花该结果,完全遵循着自然规律。
倒是有一个很大的好处,这么多年来千云家省了不少买苹果的钱。
走近了忽然发现树上有个东西在上蹿下跳,像一只活泼过头的小猴子。
她一阵疑惑,干脆在树下驻足观望。宁次也跟着仰起头往树冠里看,犹豫着要不要使用白眼。
红色的果实和绿叶之间有一抹显眼的金黄晃来晃去。
是个小孩子,咧着嘴一脸惊喜地在摘苹果。一双小手根本拿不了那么多,却还是贪心地挑大的摘,努力而费劲地捧着在怀里。
她看了好一会儿,好笑地朝着树上开口说:
“呐,我说……”
陌生的声音无征兆地响起,小孩顿时一惊,怀里的苹果一下子跌落到地上,纷纷翻滚开去。
湖蓝色的大眼睛怯怯地看了看树下,满是不知所措。咬咬牙,他向更高的树梢爬去。
千云知道,高处的树枝并不如低处的结实。
她略微提高了音量,不大不小,树上的人刚好能够听得清楚。
“上面有个马蜂窝哦。”
话音刚落,那孩子害怕似的缩缩脑袋,一脚踩空,从树上摔了下来。
嘭——的一声,重重落地。
千云也是一惊,要是真摔伤了就麻烦了,恐怕第一个找她算账的就是那偷偷摸摸照顾着这孩子的某青年。
她立刻快步走过去,蹲下来视线与他持平,担忧地说:
“你没事吧?”
“我开玩笑的。”
小男生抬头,湖蓝色的眸子气愤地瞪着她,鼓起腮帮子:
“你捉弄我!”
被指责的成年人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目光闪烁了一下,大概也觉得自己都这个年纪了还欺负小孩实在太不应该,于是扁扁嘴认真道歉:
“对不起。”
“我只是想说,那些苹果……你拿不了的话,我可以借你个篮子。”
男孩的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却不再是因为气愤,而是惊讶。
他指着散落在地上的苹果说:
“呐呐,这些……我都可以带走吗?”
千云点头:
“可以。”
然后他想了想,手指一抬,指向树上满满的果实:
“我明天还可以来摘苹果吗?”
枝头沉甸甸的果实红得发亮,分外诱人。
她又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每天来摘苹果吗?”
“……别得寸进尺,小鬼。”
小男生一骨碌地爬起来,拍拍屁股,匆匆忙忙地捡起地上的苹果,怀抱在胸前,生怕她反悔似的飞奔而去。
她也站起来,走回外甥旁边。
“我们也摘一些苹果回去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收回随着小男生远去的目光,这时才问道:
“他是谁?”
千云朝那孩子离开的方向望过去,十米开外又是一片小树林,男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树木间了。
“漩涡鸣人,村子里的一个孤儿。”
她最终这样说道。
宁次不感兴趣地闭上了嘴,很快便将这件小事以及这个人抛诸脑后。
木叶从来不缺孤儿。
他母亲云烟是个孤儿。
身旁的这位小姨鞍马千云也是个孤儿。
还有他日向宁次……也是半个孤儿。
作者有话要说:461集的火影看得我很欢乐~~
前两天和CP聊天,那邪恶的女人说看这文看得她禁。欲了,叫我码肉= =+
于是我说,阿卡年少时爱的是带土,长大了爱的是阿凯,女主什么的哪儿凉快站哪儿o(╯□╰)o
考试月快把我弄死了,下周考六门,但愿还有命爬回来更新
最后,大家圣诞快乐~~~MUA~~~
☆、师徒
那天吃完饭后,鞍马八云没有和表兄宁次一同离开千云家。
少女勤快地帮忙收拾桌子,在堂姑再三的婉拒下,仍旧执拗地站在厨房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清洗碗筷碟子。
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一看就是藏不住心事的小女孩。
千云洗着碗碟,动作熟练而麻利,分神瞥了瞥静静站在一旁的侄女,耐心地等了很久,仍然不见她说话。
瓷器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水龙头被关上,哗啦啦的水流戛然而止。
主妇心得第十条,身为长辈要和善体贴,善解人意。
于是鞍马千云开口问道:
“八云有事要和我说?”
女孩眼神闪烁,绞着双手,迟疑不决。
见状,她笑了笑,打趣道:
“是喜欢了哪个男生吗?我很乐意帮你考察一下哦。”
“千云桑!”
八云顿时小脸通红,愠恼怒嗔。
低头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仰起头眼睛亮亮地望着她,一张小脸因期冀而光彩烁烁。
“我想成为忍者!”
“千云桑可以教我利用血继来使用幻术吗?”
千云一怔,将洗干净的餐具放入碗柜的手在半空停了停,转过头茫然地看着她,眸色渐渐深了下去。
她当然记得,小侄女是继她之后家族中唯一一个觉醒了血继限界的人。
在这个日渐败落的家族里,血继觉醒者的地位非常微妙。
族人称之为一族的希望,可她也没有忘记,当年就是因为拥有血继,被掳之时他们派人取她性命。
不能为家族所用,则被视为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