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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当歌-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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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所言甚是。”那是,先皇骤逝,如今只要当今皇上没打算动他,便没人动的了他。看六王爷既能平安从京中归来,怕又是好说歹说了那一番自己绝无二心的话才得以换得苟活吧。
  李全澔想了想,从包袱中拿出一捆卷轴,他本想若是不济或出了什么意外,李子遗的墨宝就跟行动金库一样,便带上了几卷用油纸包着,“王爷若是不嫌弃,全澔手中倒是有一幅字可以相赠。”
  “本王就收下了,就当交了你这朋友。”
  “能有六王爷做朋友,全澔那是死也无憾了。”
  “你这人真是……”六王爷笑道,“这样,明日正午一样在刚才那铺子,本王让张总管来领你去知州府。此去惊险,务必小心。”
  “谢王爷提点,奴才这还有事便不多叨扰了。”
  “嗯,去吧。”见他人影完全消失在街头,六王爷这才迫不及待地打开卷轴一看。这字清新俊逸,洒脱不凡,一笔一划间都是那么舒展自在,倒有些眼熟。但却怎么也和刚刚那个身穿布衣唯唯诺诺的奴才连不到一块去。但再想想他那藏在风尘下的笑容和俊秀的脸庞,便觉得自己那十皇弟的眼光也不是那么糟了。正打算将卷轴收起回府,却意外看到了左下角的署名,不是李全澔,而是李子遗的落款。
  这转念一想,便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妙人!妙人!”
  ※※※
  在客栈里睡了一夜,隔天正午,李全澔这又穿回了粗布衣衫,到肉汤铺里要了碗肉汤。接着张总管便来接他去知州府,那府中的总管也是他熟识的,只说这阿喜是王爷府上的婢女的表弟的小舅子,这不进城来讨份差事,只是王爷府上正好没缺,便来拜托知州府。至于知州府总管,他自然是不在乎王爷府上的婢女的表弟的小舅子是什么人物,只在乎这是王爷府带来的人,给王爷府做人情那是求之不得呢。
  总管问他是否识字?
  李全澔只是露出了那个憨傻的招牌笑容,然后在卖身契上工工整整地画下两个圈圈。
  于是他这便安心在府里待下,负责一些庭院洒扫的差事。李全澔这大半辈子都在做奴才,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只是他不管怎么扫都会越扫越靠近账房,久了便也摸出这里人出入的习惯。摸准了时间便溜进账房仓库,把需要的账册给翻了出来,每日记下,或是干脆偷出来,隔天再放回去。他用他自己的暗号抄写,若是一匹布便画个方框,若是银两则画圆形,米粮则画椭圆形;数字用的是阿拉伯数字,再往后推两个,若是1便记作3,若是8便记作0。就算有人看到,也只会以为他在胡乱习字罢了。因为他来的突然,府内正好没有多的空房,便让他在柴房住下,更方便了他私下抄写,一个月下来,竟也没人起疑。
  这天李全澔如常在翻看账册,却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想出去已是来不及,只得伏下身来藏在书架后头。
  “管帐的,这事办的可妥贴?京里来的那些人,今天可查到府上来了。”
  “那账册老夫已核对过三次,就算他们真要点,银钱昨日也都悉数补上了,保证万无一失。”
  “真正的账册可有存放妥贴?”
  “自是当然,就在第三层架子底下。”
  “等这批银钱处理完,便把这批账册烧掉吧,就怕万一。”那人说完便往里头走,眼见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李全澔那是紧张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去了。
  “阿喜!你怎么在这?”
  “阿喜我、小的……奴才见这账房久未打扫,便想进来整理一番。眼见两位大人走了进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在这了。总管不要打我。”那双眼睛委屈的盈满泪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这在宫中待过的人,演戏谁都会一点,身份越高越是戏精,要哭就哭,要笑便笑。李全澔这还算是一般的。亲手杀了自己父亲的新皇景嘉,还能三天不吃不喝,大哭七天守孝,那才是个中翘楚。
  总管本是想就地杀了他的,但想想这人是王府带来的人,要是问起怕是不好交代。
  见总管脸色不对,李全澔才赶紧说道,“两位大人说了什么,奴才完全没有听到。”
  “总管,这小子不识字,不碍事的。”账房替他说话。
  “嗯,念你初犯,这次罚你一日不准吃饭,再扣你一个月工钱便是。之后要是再犯,小心你这条小命。既然都来了,就把这打扫干净再走吧。”
  李全澔哆哆嗦嗦地连声称是,目送两位大人远去,又更是大着胆子继续抄写那账册。
  是夜,被扣了一整天餐食的李全澔饿的两眼发晕,在府里没个熟识的人也没人替他送饭,却知不能再多待,趁着夜深的时候,把抄写好的账册塞进布包里,爬上府里的树,站在那墙头上看着底下之高耸,一咬牙番强便跳了出去。幸亏有那几年功底,不然怕这条小命没给丢了也要少了两条腿。
  他连夜往城门边赶去,一开门便出了城,直往六王爷府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这据州城是六王爷的封地,皇上老早就请人安排了让六王爷招待让这批京里来的特使住下。说是地方大点,其实就是避着知州,就怕走漏了什么消息。六王爷倒也不在意有人来搅了他清闲,反倒是当作一桩平淡生活中的乐趣似的,热情地招待他们住下。
  李全澔绕到后门,三重两轻地敲了一下,顿了一会,又再敲了一声重的和轻的。里头立刻有人出来接应。他只亮了一下腰牌,那下人倒也不多问,便请他进门。
  没想到这六王爷竟把他奉作上宾,亲自出来接待。
  “李全澔,万万没想到原来你便是那京城才子李子遗,真让本王意外。”
  “王爷谬赞,先说正经事吧。那纪学士和容郎中如今在此处?”
  “他们出门勘灾去了,怕是三天后才要回来。”
  “王爷,奴才跟那知州府打的是卖身契,怕一会便要寻来,还请王爷命人挡上一挡。”
  “那倒不是问题。先让张总管领你去厢房里歇息吧,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吧?晚些本王设宴定要好好招待你一番。”
  对这王爷的殷勤,李全澔倒有些不自在起来。这辈子主动亲近他想做朋友的,竟无寥寥几人。如今多了这么一个显贵的朋友,倒有些不适应。但他泡在温暖的水中,洗去这几个月来的风尘,那舒展放松的感觉,让他一时什么都不想管了。
  李全澔重新打理好走出房门,倒让六王爷有些眼前一亮。这不打理好了就是活脱脱一个长相俊俏,气质出众的公子哥吗?怕是放出去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少女芳心。也难怪父皇和十皇弟……这宫里到底哪来的本事弄来这么一个人精?
  这不知州府上的人果真寻来了,在门口大呼小叫的说要把人交出来,张总管只说了一句,“你们自己丢的人,怎么好意思来向王府要人来了?没有的人,难道还要王府再生一个给你们?”
  一句话就把人就给堵了回去。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能跟王府找碴,那是不要命了吗?只得满城地在城里找人,但想必也是要跑就早已跑出城外了。
  这会李全澔正和六王爷悠哉地谈诗、喝茶。
  “子遗,真没想到你还泡的一手好茶。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本王不知道的?”
  “小的不才,就是这雕虫小技还过得去。”
  “在本王这你就别客气,别把自己当下人。能有李子遗到府上作客,本王脸上有光。”
  李全澔暗忖,要自己别为这突如其来的示好给冲昏了头。一边盘算着三天后,待与纪夫子碰了头,便要往知府赶去。但难得有人对他以礼相待,六王爷看上去倒也像是真心结交的意思,却也不好拒绝。六王爷带他看了不少收藏,看的他目不暇给,其中他最喜欢的是一幅河岸山庄的画。河岸柳树低垂,水雾弥漫,清丽雅致。见他喜欢,六王爷没多犹豫便把画转手送给了他,让他受宠若惊。
  一直到了晚上才猛然想起,这耽误了正事,赶紧点灯将用暗语抄写下来的账册转译成一般的账册。六王爷见灯还亮着,便信步走来,从窗棂间一看,那灯光映的他白皙的侧脸格外秀气,因为专注而紧抿着的双唇,真让人想把他撬开……六王爷用力捏了自己一下,想什么呢?皇上的人也敢动,他这又不是不要命了。这一想定,便推门走了进去。里头那人因为太过专注而给吓得一震。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口气温柔的像是在跟情人说话一样。
  “一点正事,大概接下来几天都得抄写这账册。”
  “那有什么难?让下人去办便是。”
  李全澔苦笑,“殿下可别忘了,奴才亦是下人。”
  “你难得来府中作客,自是客人。别累着了。”
  “谢王爷关心,这时间也不早了,还请早些休息吧。”说着便起身送客。
  这几天相处下来,六王爷觉得这人见多识广,在诗词上也颇有见解,自己更是爱极了他那手好字。知道他喜爱梅花,便缠着他画,说着不如等到梅花开了再走吧,也没几个月了。李全澔只是跟着笑,口中直说着谢王爷赏识。
  这第三天上午,纪学士和容郎中成了个泥人似地回到王府,小砖一见到李全澔便扑了上来,沾的他浑身泥巴。一行人好容易洗漱干净,连口饭都还没吃上,李全澔便将纪夫子拉到一旁,将这些日子来搜集的账册复本,如数交到纪夫子手上,简单交代了目前查到的案情,大概还有另外七成是被上头给吃掉的,是桩大案。又将译好的账册托了府里的人送回京城去。
  “先生,学生还要去知府那一趟,把那七成被黑掉的帐一并给挖出来。”
  “只要掌握了这几个证据,应当就能在廷上禀报皇上,这便能全面查案。不必再这样躲躲藏藏。为师做不了什么,都你在吃苦。”
  “没有的事,学生铁打的身子,吃这点苦头算不上什么。”李全澔再交代了两句,这便收拾起行囊,朝后门走去。
  “这就要走?”六王爷追了过来,慌张地还喘着气。
  “谢王爷这几日盛情款待,奴才感激不尽。这便还有些事要办,不好久留。”
  “子遗,子遗啊,本王是真的欣赏你,不管是你这身才气,还是能屈能伸的气度。本王是真心与你相交,若是往后遇上了什么困难,即便是皇上跟你过不去,本王也都能保你周全。”
  可惜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大概连皇上都保不了他。李全澔在内心苦笑道。但对六王爷这番真心好意,他也是真的谢了。满口谢过之后,便往知府去了。
  他用相同的法子混进府里,这次大着胆子干脆直接应征账房的位置,他只会打点简单的算盘,但竟也被相中点进了府里。他和那账房交好,倒是很容易就套出了一些情报,再搭配偷抄的账册,便得出了个大概。这赈银从上头拨下来,经过层层剥削,实际到了灾民手中的自然就少了。但要光靠查弊便娶了人性命还是有些困难,但这起了个头,之后办什么都不难。
  他给纪夫子递了个消息之后,便在城里买了匹马,直奔京城而去。这趟远行,还是自进京以来最久的一次,算一算也出来快四个月,转眼又要过年了。越往北走,大雪便越是覆盖了道路,膝盖的旧伤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他沿着官道一路往北赶,竟然就在路途上过了年。除夕这天各间客栈大门紧闭,敲了好几间门,才终于有人愿意收留他一夜。这事办完,终于要有个结果了。他有些兴奋,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见见那些愤恨的嘴脸,但这么急着赶回京城,这其中是不是参杂了什么其他的心思,他却也没多想。
  当李全澔终于看见那久违的皇宫大门时,却反倒有些踌躇起来。背后是广大浩瀚的大千世界,而眼前是那一成不变的宫墙和狭窄的天空。他忽然有种冲动,想把怀中的账册抛却,然后转身向回跑。他大可躲在六王爷府里做食客,只要他不愿六王爷也不能迫他。又或者是干脆换上李子遗的名份,游走江湖呢?但正如六王爷能一眼识破他的身分,拖着这残破的身子又能走到哪里去?他苦笑了一下,举步踏进了宫门。
  连衣服都还来不及换,脸都还没抹上一把,皇上就不顾礼节地冲到下人房里来找他,话都还没说一句就被紧紧抱住了。衣服上熟悉的熏香窜进鼻腔,竟有些令人怀念的感觉。
  “陛、陛下,奴才这一路远行风尘仆仆,先让奴才换身衣服吧。”李全澔两手尴尬地悬在空中,不知是该回抱还是不该回抱,就怕弄脏了他那一身皇袍。
  景嘉撑开了一些距离,顾不得脏就往那想念了很久的唇吻了下去,手急切地去解他衣服。像是忍了太久,连调情该怎么做都忘了,只是急切地想表达自己的思念和喜爱。李全澔惯于隐忍,只得勉力配合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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