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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婀郑裁床荒芏兀课裁矗空獾览斫膊煌ò K凳裁茨兀迪衷谥泄挠镅岳砺郏裁唤⑵鹄矗挥小O衽分薜拇蠹遥摹⑶悄匪够–homsky)什么的这一批,都有,这证明我们不行。文学界讲文艺理论,还没有一个这么具体的例子,不过问题差不多。就是现在欧洲文学界,他们有理论,一天变一遍,一天变一遍,蟪蛄不知春秋。可是我们中国就在后边跟,老赶,老也赶不上,我们这里提倡的,人家那里已经下台了,人家那里上台的时候我们不知道。等到我们知道时,人家那里下台了。有人大概就这么讲,我们中国为什么就不能创立新的文艺理论?这正好有个道理,你讲文艺理论基础,讲文艺理论在中国是历史最长,经典最丰富。古希腊,当然很了不起,不过,古希腊的文化后来中断了,我们中国的没有中断。按道理讲去,我们本来有这个能力,在旧的基础上来创造新的文艺理论,本来应该有的。像《文心雕龙》那种书,现在你读起来,还是感觉到里边内容非常的丰富,意见非常的深刻。后来是诗话,中国研究文艺理论很有意思,整个一本书讲文艺理论的比较少,像《文心雕龙》那样的书比较少,主要观点在诗话里边。几乎每个诗人都有诗话。昨天晚上我看了一本书,就讲,韩国也通行诗话,日本也是。诗话差不多是讲故事,在故事里边提出文艺见解。形式上非常有意思。
西方不亮东方亮(5)
这样我就感觉到,现在,21世纪快开始了,20世纪末,我们现在考虑问题,应该更远一点,不能局限于眼前。另外呢,就是要客观一点,还有一个就是不要给人随便扣帽子,什么反*主义啦,民族复古主义啦,这个帽子最好不要用。有一位,是一位老教授,写文章给别人扣帽子,我就跟他开了个小玩笑,我说我不主张给人家扣帽子,我说如果要给你扣的话呢,现在就有一顶,就摆在这儿,民族虚无主义。其实我给他扣的帽子,就是民族虚无主义,我说话,拐了点弯,就说他实在叫人看不下去,你只要讲中国行,他就反对,讲中国不行,他就高兴。这种心理真是莫名其妙。
在车上谈到一个问题,就是你们院里的工作,我想跟我讲的有关系。有什么关系呢?就是,你们是外国语大学,是这外国语大学里边的中文学院,那么你们的任务呢,一方面,教中国学生汉文,另外一方面呢,教外国学生汉文。这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深文奥义,实际上讲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这话怎么讲呢?现在我感觉到我们中国,我刚才说的,就是崇洋媚外比较严重,社会上,商标,你要讲一个古典的,没人买,你换一个什么艾利斯怪利斯什么什么有点洋味的,立刻就有人买。这个毫无办法,这是社会风气。可是问题就是这样,我考虑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中国,孙子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什么事情,一个要了解自己,一个要了解对方。打仗也是这样的,念书也是这样的。那么在这个问题上,拿中国的学者来说(在座的都在内),就我们中国的老中青的学者说,对西方的了解,比西方人对中国的了解,究竟谁高谁低很清楚,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应该说是相当地深,相当地广;反过来,西方对我们的了解,除了几个汉学家以外,简直是幼儿园的水平。听说现在到法国,还有人不知道鲁迅,就说明他们对我们毫无了解。在思想上就觉得你们没有什么东西,现在是我们的天下,我觉得这里边就有危机。要真正知道自己有自知之明,恐怕也要了解别人,这也属于自知之明的范畴之内的。他们一不想了解,二不了解。结果我们这方面呢,我们对西方应该说是了解得非常深非常透。看不出来,只看到背面,消极面,社会上的崇洋媚外,有时候看起来头疼,这是消极面。好的一面,我们对我们的对立面——我不说敌人——的了解,比他们对我们的了解,不知道要胜过多少,将来有朝一日,我们这个优势会产生很大的效果。同志们你们考虑考虑,是不是这个问题?所以,我就感觉到像我们做这样的工作,特别像你们外国语大学中文学院,恐怕有双重任务。除了你们以外,我认为搞人文科学的都一样,其实自然科学也一样,一个是拿来,鲁迅的拿来主义,一个是送出去。拿来,完全正确的,现在我们确实拿来了,拿来的也不少,好的坏的都拿来了,你像艾滋病也拿来了。送去,我觉得我们做得很不够,很不够,比如外国人不了解中国,这主要原因当然是外国人本人,他自己,他瞧不起我们;另外呢,我们工作也得负责任,就是我们对外宣传,对外弘扬我们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工作做得不到家。
有一件事情,我始终认为很值得思考的,就是诺贝尔奖金。诺贝尔奖金,大家都认为是了不起的,以为得诺贝尔奖金就可以入文学史了。过去我也这么想过。可是到今天,为什么我们一个诺贝尔奖也没有得呢?大江健三郎,这个人我认识,50年代,他大学还没毕业时随代表团来北大访问过。代表团也见了我。在座的有研究日本文学的吗?大江健三郎那时候来的,我不是说他不应该得,我看瑞典科学院,对大江健三郎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就说这个人应该得诺贝尔奖金,我不是说他不应该。这是第一。第二个问题就是,过去得诺贝尔奖金的,从1900年还是1901年开始,到现在将近快100年了吧。得诺贝尔奖金的确实有大家,这是不能否定的,将来能够传世的大家,当然确实也有不但不是大家,二流也不够,就是那个赛珍珠,我很有意见。《黄土地》那书我也看过,我是从艺术方面说的,那个书没有什么艺术性,它能得诺贝尔奖金,中国的得不了。后来我听说马悦然是瑞典科学院管这个的,说话算数的,他跟别人讲,他说中国之所以没有得诺贝尔奖金,就因为中国文学作品的翻译不好。这是胡说八道的事情,你并没有规定你这种文学作品要翻译成哪种语言哪,那么世界上得诺贝尔奖金的,除了英文,意德法的,都翻译得好吗?我就感觉到诺贝尔奖金,这个大家也承认,政治性是很强的,对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国家,对当年的苏联,都是歧视的。前几天有一次会上我也讲,我们中国有些出版社,或者我们中国的学术界,用不着大声疾呼来宣传诺贝尔奖金。好多出版社利用诺贝尔奖金来做生意,宣传诺贝尔奖金的作品集,又是每个人的介绍,我看大可不必,而且这个东西,从这里看起来它很不公正。这是顺便讲的,因为大家也是搞这个的。下一个问题是送出去,拿来我们会,但送去怎么送?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如你们呢,眼前就有留学生,北大也有一批留学生,就是送去的对象,让人家了解我们。当然让人家了解我们的目的也不是什么民族狭隘主义,人与人之间相互了解,对将来世界和平也有好处,我觉得这是国际主义,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说我们文化就高于一切,不是这么回事。一个拿来,一个送去。我想,我们这两方面的工作都应该做好。占大家的时间太多了,谢谢大家!
西化问题的侧面观(1)
什么是西化问题呢?这我似乎有点明白,又似乎不明白。理论方面我总觉得有点深奥;所以十几年前当许多名流学者热烈讨论这问题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样大的勇气和决心把一篇讨论西化问题的文章从头到尾看完过。只知道最初有什么全盘西化的论调,后来又有人出来提倡中国本位文化,真可以说是热闹。但我却像一个看足球决赛的旁观者,陪球员高兴一阵,甚至手舞足蹈的时候都有;终于还是回家睡大觉,人家的胜负与我毫不相干。不过我想在这里附带说一句:倘若当时参加讨论的名流学者们能把一百年以前俄国学者讨论西化或斯拉夫本位文化的文章拿来看一看,也许可以省下许多笔墨纸张。
理论既然不明白,那么我们就谈几个实际的例子吧!不过我仍然要声明,连这几个实际例子我也未必真明白,只是觉得似乎有点明白了而已。
我们先谈飞机。倘若真正要西化的话,无论是不是“全盘”,飞机大概总要“化”过来的。我这话似乎又有语病,因为一直到现在还有人认为飞机也是“古已有之”的。据说孙膑或墨子曾制过能在空中飞行的木鸢,这就是现代飞机的始祖。这样一来,似乎西洋的飞机还是从我们中国“化”去的。我不反对这说法,这是替我们黄帝子孙们增光的事情。不过,我们的木鸢不但没变成飞机,甚至连木鸢现在也看不见了。人家的飞机却天天在我们的天空里飞。没有办法,只好还是到西方去学,而且现在也就正在学中。
学成了会成什么样子呢?这我有点说不上来。我虽然上下古今乱谈,但究竟没学过算卦,现在不能预言。无已,我们就先谈从外国买来的飞机吧!
飞机买来的时候,大概还是新的。于是就有人来驾驶,天天在天空里飞。我们的驾驶员并不笨,也能像西洋人一样耍出许多花样,或者还更多。当飞机落到地上,他们从里面走下来的时候,样子异常地神气。穿了全副的美式配备,臂上挂了如花的少女,高视阔步,昂然走在街上。虽然他们现在是在地面上,但看神气却仍然仿佛从天空里往下看一样,这些凡人们在他们眼里都只像蚂蚁一般大小。世界是属于他们的。
就这样,一天天地下去。他们愈来愈神气,飞机也愈来愈旧。间或这里掉了一个螺旋,那里缺了点什么,或者什么地方应该擦一点油了,普通大概是不会发见的;因为飞机买来是在天空里飞的,既然落到地上,管它干什么?而且我们的驾驶员们还有别的心事,每天看报纸,先要看黄金的涨落,上海比北平究竟差多少,值不值一带,这些都需要很多的精神。即便碰巧发现了飞机有点小毛病,觉得也没有什么严重,掉了个小螺旋有什么关系呢?模模糊糊对付着能飞就行了。像西洋人那样在飞机起飞前严密的检查更没有必要了。于是照常驾驶,飞机也就照常飞。然而说不定哪一天这飞机忽然“失事”了。于是报纸用大字登出来,这里打电报,那里作报告,连“最高当局”也“震怒”了,当然又下了“手令”。一时真像煞有介事。但过了不久,除了受难者的家属以外,人们对这事情都渐渐淡漠下来。报纸上也就再没有下文。当然更不会有人追问。反正自己没有被难,管这些闲事干什么?不久这件事就被埋在遗忘里。于是,天下太平,皆大欢喜。又有新买来的飞机在天空里飞。
西化问题的侧面观(2)
从飞机我想到钟表。时间本来是很神秘的东西,是连绵不断的,钟表就是用来把时间分割开来的。这当然是一个很笨的无可奈何的办法,一定要有一个先决的条件,就是分割应该统一。一个地方或一个城市的时间无论如何应该一致。倘若你的表是五点,我的是十点,另外一个第三者的是十二点,那么钟表还有什么意义呢?
钟表是欧洲人发明的,关于时间统一这一点他们总算做到了。有些需要精确时间的地方甚至一分一秒都不差。但自从明末天主教士把钟表带到中国来以后,钟表大概也震惊于我们精神文化的伟大,把在欧洲时的作风渐渐改变了。满清皇宫里和贵族家里的钟表,譬如说贾府上的,改变到什么程度,因为我究竟不是历史家,有点考据不上来。没有办法,只好举眼前的例子。北平一个学校里当然有很多的钟,几乎每间办公室里都有。数目虽然多,但没有两个钟的时间是一样的。工友拿来当作标准摇铃的一个钟,也许有点年高德劭了,每天总慢走五分钟。三天以后就会慢到一刻钟。然而这就是这一院的标准时间。有人告诉工友,工友说他知道。问他为什么不拨正了,他说,只差一刻钟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上课时间总会是五十分钟的。同时另外一个离这里不远的院里的钟,大概走得比较对一点。结果是两院摇铃的时间相差一刻钟,这里还没下课,那里已经上课了。在两院都有课的同学就真有点“伤脑筋”了。一天我看到一位德国先生用了跑百米的姿势冲进学校里来,头上满是汗。到了,他才知道,原来学校里连预备铃还没有摇。另一天,我下了课去赶汽车。计算时间可以赶得上,但汽车却早已开走了。
在北平这古城里,像这样的钟还多得很。大马路旁的所谓标准钟,银行大楼上的大钟,样子都很堂皇神气,但倘若仔细观察就都有问题。有的从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干脆不走。有的性急,总是走在时间前面,让时间在后面拼命追。有的性慢,反正据哲学家说,时间是永恒的,马路上又终天有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