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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桁似笑非笑的看他,笑骂道:“你个老货,竟也学着跟我耍心眼来了?行了,你下去吧!”
“是!”符公公如蒙大赦,应了一声乖乖退下。
踏出殿门,符公公关上大门,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环顾四周,对守在边上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可得看好了,连一只蚊子也不要放进去!”
待符公公离开之后,墨桁招手让墨渊坐下,道:“说来,我们父子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叹息,道:“想当初你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只,没想到现在已经当父亲了!”
墨渊伸手给墨桁倒了一杯茶,道:“朕,也没想到父皇这次竟然会来!”
“听说我当爷爷了,能不来吗?”墨桁笑道,与墨渊不同,他是一个温润儒雅的男人,看起来就像一个老好人,极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墨桁抿了一口茶,指尖在茶杯青花的花纹上摩挲,笑道:“关于你母后的事,我听说了。你小子看起来冷情,可那也是对外人,对自家人,你实际上是最重情的。对于你母后,你恐怕也下不了狠心去惩戒。这次,我就帮你把她解决了,也免你为难!”
“父皇?”墨渊有些紧张,他父皇这人看来好欺负,实际上,骨子里却是个冷酷的。
墨桁摆摆手,道:“放心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太过难为她。说来当初就不该放你在柳中权家呆着,养了你一个重情的性子!”
柳中权,便是柳国公的名字。
墨渊苦笑,他不是重情,不过是考虑到如果太后知道自己是她的孩子,或许就不会这么待他了。这么一想,他就狠不下心来对她。
“朕,把她软禁在了慈安宫,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想了想,墨渊还是多嘴了一句。
墨桁危险,眼里的光芒闪烁,道:“不过一个凡人,随手解决便是!不过她是你的母亲,那就另当别论了!”
墨渊冷哼,道:“这话你说朕在阿娘耳边说说,你说她会是什么反应?”
墨渊口中的阿娘是墨桁的契子,她并不是凡人,而是狐族的仙子,对墨渊也是极好的。
墨桁张张嘴,想到自家女人艳丽无双的模样,冷哼道:“你阿娘现在可没时间管我!”话语间,竟是一副怨夫状。
“别说这些了,倒是你那个契子,竟然能以修行者的身体孕育崽子,而且团团那小家伙也是他生的吧?可真是个妙人!”墨桁眯眼,道:“我们欲兽一族,现今百年也得不到一个崽子,你说要把你的契子抓去。一年一个,百年就有百个崽子出生!啧!”
墨渊面沉如水,冷声道:“如果他们敢,那么朕不介意与他们撕破脸。反正,族里向来看不上我们这一支!不过,他们也要做好舍下一层皮的准备。”
许多欲兽宁愿没有崽子,也不愿意和凡人交合生孩子,认为那是自甘下贱,玷污了欲兽的血脉。而这样被生下来的崽子,在族里地位向来不高。
墨桁心里微惊,墨渊是他的孩子,他自然知道,没有信心他也不会说狠话。难道他有信心,能对付族里?不过任墨桁怎么打听,墨渊也不愿多说一句。
是夜,慈安宫。
有节奏的木鱼敲击的‘咚咚’声在佛堂中响起,佛香冉冉。
“太后,夜深了!”容嬷嬷双手交叉在前走了进来。
太后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搭着容嬷嬷的手站了起来,扶着她出了佛堂。
“今日的香,怎么不是哀家喜欢的水沉香?”闻这个味道闻了很多年,一改变太后自然察觉了出来。
容嬷嬷有些吞吐,半晌才叹道:“内务府的太监说这香料库存不多了。”
太后并未生气,只是悠悠叹了口气:“这皇宫就是如此,谁得了权,谁就是人上人。若你跌了,即使你身份再高,谁都敢来踩你一脚!”
她坐到床上,道:“罢了,容嬷嬷,你去给哀家泡杯茶来!”
待容嬷嬷离开后,太后坐在床上有些恍神,过了一刻,她回过神来,容嬷嬷却没有动静。
微微皱眉,太后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唤道:“容嬷嬷……”
当走到外边的厅房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失声道:“你是谁?”
“我是谁?我不过是个死人!”那人负手背对着她,看着墙上一副美人扑蝶图,叹道:“我记得,这副画还是你在入宫一年之后,我亲手为你而画的。”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他的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太后在睡梦间都能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语。
当看清来人的脸,太后身体一震,旋即苦笑,有些恍惚的道:“我就知道,你没死!”
“我也知道,你很聪明,聪明到能看清我的生死!”来人悠悠道。
太后苦笑,道:“你既然已经死了,如今又回来做什么?”
墨桁走在桌边坐下,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来,自然是为了我的孩子!”
太后一愣。
☆、第66章
太后心念边关将士,特自请去白云寺吃斋礼佛,为边关众将士祈福,愿天佑大庆。
这个消息一出,天下皆惊,众人皆叹太后明理。
天气越发寒冷了,时不时飘飘洒洒的白雪从布满阴云的天空落下,空气里夹杂着一股梅花的冷香。
午饭过后,木鱼穿着红色白边的狐裘,手里揣着一个暖炉,带着宫人散步。
春节将近,这御花园的灯笼颜色也变成了红色,树木枝头上也挂着红色,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热闹喜庆了,连带着木鱼有些阴霾的心情也晴朗了几分。
瀚澜斋的人对他们而言终究是个隐患,一日不解决,一日便寝食难安。不过除了平日背着墨渊不断的修习法术之外,木鱼仍是心宽得很,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他现在肚子里可揣着两了,丝毫不能马虎。
“主子!”那边福德小步跑了过来,面色有些沉凝,道:“刚刚从前边传来消息,边关将士大败,莫将军……以身殉国了!”
木鱼一愣,手里嫩黄色的腊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的脑海里面第一先出现的是摘星楼上那个痴痴等待的红影。
“来人,随本君去摘星楼!”木鱼吩咐,带着人匆匆的就往摘星楼赶。
无论吹风下雨,还是艳阳大雪,那人都雷打不动在摘星楼等着,现在也一定在这。
走到摘星楼,还未走进就听见一阵喧哗声,木鱼让人停了轿撵,下了轿,逮着一个匆匆而行的宫女,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吵闹?”
这宫里能乘上轿撵,且风光无限的天赐之子只有一人,那就是乾坤宫的宸妃娘娘。那宫女一见就知道了木鱼的身份,急忙弯膝跪下行礼,应道:“禀宸妃娘娘,武王殿下,武王殿下他晕过去了!”
木鱼面色微变,吩咐道:“福生,你快快去太医院将李太医请到摘星楼来!”
“是!”福生应了一声,匆匆往太医院赶。
木鱼领着剩下的宫人继续走到摘星楼,越往里走,里面的喧哗声越大。
“快去请太医……”
“天呐,武王殿下……”
摘星楼宫女太监匆匆而行,却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慌什么慌?”木鱼冷喝了一声,看四周的人逐渐噤声,看了一眼摘星楼高耸的梯子,这才扶着蓝屏的手往上走。
木鱼的体力增强了不少,爬了五层楼梯,却是脸不红气不喘。一上五楼,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宫女怀里紧闭着双眼,脸上带着不正常红晕的武王。
他穿着大红的宫装,眉心的孕痣极为鲜艳,嘴角一缕鲜红格外刺眼,让他整个人多了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艳丽。
木鱼不是大夫,只能用土办法‘掐人中’,略莫几个呼吸的时间,墨嬴悠悠转醒,他第一件事就是揪住木鱼的衣服,声音低哑的问道:“皇哥么,告诉我,莫将予,他怎么了?”他双眼赤红,神色虽然冷静,可是木鱼却感觉到了他抓住自己衣服的双手在颤抖。
木鱼有些不忍心,他觉得如果他说出了事实,这人或许在下一刻就会崩溃了。
他的犹豫墨嬴看在眼里,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天若有情天亦老!”
他声音戛然而止,竟再次晕了过去。
“主子?”木鱼身后的绿萝突然失声叫道,指着墨嬴的手有些颤抖,面上带着不可置信。
木鱼看去,只见墨嬴高高挽起的乌发,从发根往下,黑发一寸寸变为白色。
木鱼担心墨嬴可能会承受不住莫将予死去这个消息,醒来恐怕也会变成行尸走肉,可是第二天他去青霜殿,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念头错得离谱。
青霜殿是以青霜剑命名,是武王墨嬴的宫殿。一进青霜殿,四周并无花草鸟兽,而是发出森然冷光的兵器。
武王墨嬴穿着素白的袍子,一瞬变白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精致的锁骨在宽松的袍子下若隐若现,脸色有些苍白,可是表情却极为平静,似是昨日听到消息时崩溃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拿着白布擦拭着手里的长剑,神情专注而又严肃。
“皇哥么?”他将手里的剑放到身边的侍卫手中,看到木鱼轻声唤道。
木鱼走近他,犹豫问道:“武王殿下,您,今日可好些了?”
墨嬴摆摆手,道:“不过是一个男人,没了也就没了,我能有什么事?倒是劳皇哥么担心了!”
“对了,还未感谢昨日皇哥么的搭手之恩,我身边的丫头都是些不中用的。”说着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却没有一丝悲伤之色,有的只是平静。
对于他而言,昨日的一切似是没有发生过。
是夜。
木鱼手里捏了一个法决,还在滴水的头发立刻变得干燥。他拿了干净的干帕子,走到榻上坐下,静静的给墨渊擦头发。
墨渊将头朕在他的腿上,舒服的舒了一口气。一只手轻柔的摸着他鼓起的小腹,一股精纯的法力源源不断的往里边输送。
木鱼跟他说了武王墨嬴的事,迟疑道:“有时候,是哀莫大于心死,武王如此平静,我倒是有些担心了。”
墨渊微微蹙眉,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必担心他,他不是个软弱的人!最起码,在现在,他还不会有什么令人担忧的举动!”
什么叫现在没有?
这句话在武王自请去边关之时得到了解释,他不是不伤心,而是与伤心相比,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为莫将予报仇,完成他所未完成的事情。
可是,在他大获全胜之后,那时又该如何?木鱼只能祈祷,时间会磨平一切伤痛。
在墨嬴出征那天木鱼去送他了,他穿着红色的铠甲,腰间挂着长剑,英气勃勃。
“皇哥么……”他看见木鱼,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同心结,有些难舍的摩挲了两下,便道:“皇哥么,若是我有什么不测,那么,请把这同心结与我同葬!”
木鱼心里一个咯噔,道:“这是什么话,还未出征就说丧气话,可是要不得的。”
“对了,这是一瓶救命药丸,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救你一命!”木鱼拿出一个玉瓷瓶出来,里面装了五颗药丸,是李太医配制的大补药,不过里面让木鱼加了稀释的千年髓液。
墨嬴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玉瓶,笑道:“如此,我就先在这谢过皇哥么了!”
☆、第67章
木鱼自从与墨渊双修之后,自身力量变强,他经常能看见南方那一边的天空黑气诡谲翻过,带着一股不详的征兆。
这日,正是阳气最重的时候,冬日的太阳晒在身上极为暖和。
墨渊带着欲兽族里派来的八位,赶往南方四处封印之地。这四处封印之地皆处于至阳之地,又有神兵震慑,保四方平安。
关于等下要做的事情墨渊并未对木鱼细讲,不过是粗略带过,语句含糊。
木鱼知道墨渊并未完全把事实告诉自己,最起码事情的难易轻重他都是往轻了说,事实究竟是如何,木鱼看他偶尔露出的凝重模样也可以猜出一二。
木鱼并不会因为墨渊隐瞒他而生气,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对方这么做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他又何必深究?既然如此,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私底下却更加用心的修炼法术。
现在的自己还太弱了,他能做到的就是努力不要拖墨渊的后腿。
木鱼遣退了伺候的宫人,让蓝屏等人在花园廊口守着,自己在地上铺了柔软的毯子,然后抱着小崽子坐在上面晒太阳。
小崽子变回了原型,身上的火黄色更多了。说来他的模样着实称不上好看,身上是斑斑驳驳的火黄色,且是东一块西一块的。不过在木鱼看来,他还是那么的可爱。
小崽子两只前肢抱着一个球,毯子足够大,让他能扑腾着滚来滚去的。
木鱼微笑着看他玩耍,一只手抚摸着鼓起的肚子,一手五指快速的掐着,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