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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风馨犹豫着,终于,她点了头。“好,我跟你去。”
就算被咏三赶走也好,起码她可以再见他一面,分别半个月了,他可有一点想她?
不,她不该奢求太多,不必一点,只要有半点,她就心满意足了。
※※※
烟水岛
最近岛上无眠的人特别多,大乔、小乔好歹还有睡一会,冷棠却是日日夜夜、二十四小时的瞪着别院的门,就怕一不小心咏三会有闪失。
“冷大哥快变成雕像了。”小乔佩服的看着动也不动的冷棠,除了吃饭时间,他几乎没有动作。
“这可怎么办才好?三少爷已经将自己闷五天了。”大乔每天唉声叹气,同菩萨请求,就盼她的三少爷早日恢复正常,能再像从前一般跟她们说说笑笑,重拾他风采翩翩的俊颜。
“希望七少爷今天能将风小姐带来。”小乔暗自祈祷,她打开盛食物的竹篮,招呼着冷棠,“冷大哥,吃饭了。”
三人所在的位置是株巨大的梧桐树下,今天又飘着微微雨丝,感觉比前几天凉爽多了。
“嗯。”冷棠面无表情,拿起精致的饭盒开始吃。只要咏三一天不出来,他就算吃龙肉也没味道。
“咦?什么味道?”大乔敏感的闻到烧焦味。
“有吗?”小乔比较粗线条,况且岛上鸟语花香,她没闻到除了花香、果香之外的味道。
“有,有股怪味。”冷棠搁下饭盒,走近别院,但见门下飘出一缕白烟,他蓦然一惊。“糟了,咏三想引火自焚!”
“天哪!”小乔失声尖叫,三少爷要自尽,这怎么得了?
“我去通知大家!”大乔转身便往别墅的方向跑。
冷棠用力撞门,无奈厚厚的门板里面有三道锁,不是轻易可以撞开的。
“怎么办?怎么办?”小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拚命喊话,“三少爷,求求你别做傻事,就算你死了,令修少爷也不能死而复生,你何苦这么固执啊?”
“咏三!你不能死!”冷棠狂吼,当年咏三救了他,现在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咏三死,无论如何不能!
大乔奔了回来,如释重负地宣布,“谢天谢地,七少爷来了,我看见渡轮了。”
“咏三!”冷棠仍拚命的叫,拚命的撞门,臂膀已经撞得红肿,他犹不放弃。
浓呛的白烟愈来愈多,屋子里却一点回应也没有,毅七与风馨赶到时,连两旁窗户的缝隙都已开始飘出白烟。
“这是怎么一回事?”毅七皱着眉头,原以为咏三只是想把自己关个几天而已,没想到他居然……“七少爷,三少爷要引火自焚,任凭我们怎么叫,他都不回应。”大乔焦虑的说。
“都是你!”冷棠憎恨的瞪着风馨,他早说过,这个女人和汪沁蔓半斤八两,都配不上咏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救出咏三再说。”毅七也加入撞门的行列。大乔刚刚已经请其他人去带锁匠过来,在锁匠还没到岛上之前,他们姑且试试,看可不可以把门撞开。
风馨怔在屋前,那缕缕冒出的白烟似乎在控诉着她的罪状。
冷棠说得没错,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咏三不是弱者,她却逼得他爱上她,使他铸成大错,间接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他无法背负这个痛苦,只有一死才能解脱。
她恍惚的打了个寒颤。
咏三不能死,要死也该是她死,要谢罪就让她一个人谢罪,他的世界是被她捣毁的,她怎能若无其事的苟活?
只有一死,才能谢罪!
“咏三,你不能死!”她用尽全身力气朝屋里大喊,所有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全静下来。
她痛楚的、哀恳的道:“咏三,我知道你恨我,但不要这样惩罚我,我知道我们的相遇是个错,造成这个错的是我,不是你!”
屋里一点回应都没有,浓烟愈来愈多,火焰开始蔓延,显然咏三视死如归,他已经听不见,也不听任何人说什么了。
“可恶!”冷棠再度撞门,窗边闪过的人影明明就是咏三,他知道他们全在屋外担心他,却还是执意一死,这家伙怎么这么固执,难道咏三不知道死了,他会有多痛苦吗?他们可是自小就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啊!
“好,咏三,你要死,我陪你一起死!”风馨决绝的一甩头,抽出一把防身用的尖刀。
“你别做傻事!”毅七的心脏差点跳出胸口,这对情侣是怎么一回事?他带她来是要救人的,可不是也叫她来送死埃“对!风小姐,你住手!”大乔紧张的想抢过尖刀,却被风馨不知哪来的蛮力一把推开。
风馨扬声对屋里大喊,“咏三,你再不出来,我便在屋外与你同归于尽!”
过往的甜蜜一幕幕回到她的脑海中,咏三对她的细心呵护恍如昨天的事,他许下的诺言是她这一生最宝贵的回忆,尽管形同陌路,恩爱不再,他仍是她最爱的男人,唯一的男人,这一点永不会改变。
“你还是不愿意出来见我。”风馨黯然的摇头。“也罢,反正活着对现在的我而言只是种折磨,失去你,我生有何欢?”
她毅然决然提高尖刀,猛然往胸口刺下──“风馨!”毅七大喊,她手脚快得连他要夺刀的机会都没有。
屋子的门打开了,咏三终于冲出来,毕竟他没有一副铁石心肠,憔悴的他下巴满是胡渣。
“风馨!”
火光中,尖刀真的刺进她的胸口,但她居然面带微笑。
咏三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为什么她要为他而死?他不是只是个受她利用的角色而已吗?
“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这是风馨失去意识前唯一对他说的话。
※※※
风馨被送进手术室已经五个小时,性命垂危。
“你不该带她来。”咏三烦躁的抽着烟,他虽恨她,但也爱她,她的罪还不至死。
“我们是兄弟,难道你要我看着你在别院自生自灭?”毅七也没好气,这回他真是失策了,谁料到风馨会想在咏三面前求死,害他里外不是人。
冷棠冷哼一声。“你们何必为她吵,这个女人死有余辜。”
咏三因他的话深深拢起眉心。
风馨死有余辜吗?他知道她是风任谷的棋子,但是他无法原谅她利用他的爱,他无法原谅自己让郑令修死得如此凄惨。
有些事可以遗忘,有些事却无法忘怀,就如同他与风馨之间的爱与怨,他不可能重新接受她,如果他能接受她,他便不是东方咏三。
“其实我们何必守在这里,通知她那个奸险的爷爷来就行了。”冷棠无情的说。
“冷棠!”毅七觉得自己会被他气死,都什么时候了还火上加油。
“我说错了吗?”冷棠仍继续发表高见。“这都是她自找的。”
渐渐的,暮色来临,手术室的门仍然紧闭着,不断对风馨冷嘲热讽的冷棠也住嘴了。
“咏三,如果她死了,你会原谅她吗?”毅七试探地问,虽然他知道这种试探基本上跟冷棠的火上加油没两样。
咏三不语,她可以为他而死,他却没有把握可以抛去一切,他会因她的死而原谅她吗?这是一道困难的选择题。
“我出去买些吃的来给你们。”冷棠起身,长廊上低迷的气氛快闷死他了,他还是先出去走走。
冷棠离开没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医师首先走出来。“病人目前还需要观察,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已经转往病房,你们不必担心。”
“谢谢你,医师!”毅七几乎要手舞足蹈,若风馨死了,他就真的成为千古罪人。
咏三面对玻璃窗,眼神若有所思的落在远方。
“我们去看她。”毅七兴匆匆的拉起咏三,他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他们合好的最佳时机,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这个道理。
“不,你自己去吧。”咏三淡然的摇摇头。
“你不去看看她吗?”毅七奇怪的问,都等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知道她脱离险境却不去看她,这不是很奇怪吗?
“知道她没事就好。”对于那些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的爱与恨,就留给时间去洗涤吧。
“你还是无法原谅她?”毅七难以置信的问,人家都甘心为他而死了,看在这一点,两人应该尽释前嫌吧。
“不,我原谅她了,但是我无法面对我自己。”说完,他转身离去。
“咏三,你要去哪里?”毅七紧张了,这家伙该不会又要去寻死吧?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东方财阀就交给你了。”咏三加快了步伐,颀长的身影顿时消失在长廊尽头。
“咏三!”毅七拔腿要追,却被护士拉住交代一些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罢了,大不了明天再去烟水岛把咏三逮来,他就不信咏三真那么铁石心肠,风馨为他身受重伤,他还能不闻不问吗?
不过,他确实估计错了,咏三不但不闻不问,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回东方家,也没到烟水岛,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再见过他。
※※※
咏三消失之后,风馨在隔天下午醒过来,她已经完全脱离险境了,在病床旁看护她的是温柔的路湘。
“你醒啦?”路湘惊喜地替她将枕头枕在腰际,让她可以舒服点。
病房里飘着淡淡的鱼汤香味,那是莫荷心亲手熬煮的,据说有伤口的人吃鱼汤最好,所以她特地熬好要路湘带来。
“我……”她觉得头有点头疼,大概是睡太久的缘故。
“医师说你要好好休息,伤口还没痊愈,得小心避免裂开。”路湘温柔的叮咛。
风馨抬眼环顾偌大的病房一遭,但她失望了,因为她想见的人并不在病房里。
“你在找咏三,是吗?”路湘了解地问。
“他……他没事吧?”她记得最后咏三冲了出来,他还抱住她,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路湘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轻声细语,“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镇定,不要太激动,好吗?”
风馨打了个寒颤,难道他又冲回燃烧的屋子里?
“他……死了?”她问得胆战心惊。
“不,不是那样。”路湘连忙放松语气,真是的,她吓到风馨了。
“那么……”她费力的咽了口口水。“他受了重伤?”
“也没有。”路湘安抚地看着她。“是这样的,他失踪了,东方家正尽全力寻找他,可是暂时没有收获。”
“失踪……”她咬住下唇,虽然失踪总比死了好,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路湘安慰道:“不过我想他一定会平安无事,你不必太担心,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现在你只要安心养病就行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知道咏三失踪后,风馨的双眼立即显得空洞而无神。
“毅七说在你脱离险境之后,咏三就马上离开了。”
身为尼亚斯皇家侍女的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了,请她来照顾风馨的莫荷心可能会有点后悔,这么一来,风馨受到的打击更大。
“果然……”她黯然的一笑。
终究,他还是无法原谅她,终究,他还是离开她身边,这是他对她最严厉的抗议。
她还会再见到他吗?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第十章
一年后
东方财阀总裁室透着一股忙乱的气氛,似乎自从正牌总裁失踪之后,这股忙乱的气息就一直在总裁室里盘旋不去,且历久弥新,一点也没有改善。
“天哪!冷滢,这份文件我是怎么签的?”一声懊恼又火大的怒吼从总裁室传出来,每个还没下班的职员都被吓得面面相觑,赶紧收拾东西先走为妙。
冷滢冷淡的走进总裁室,对着牛皮椅中那个颓丧得快死掉的男人麻木不仁的开口,“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签的?”
“我到底在干什么?”毅七狠狠踢了桌底一脚,吃痛的脚尖让他又用脏话诅咒了一声。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冷滢把一大叠公文呈上。“这叠公文错误百出,请您重新审阅。”
“重新审阅?”他陡然扬高声音,天杀的,他已经两个礼拜没好好吃一顿晚餐了,好不容易以为今天可以早点走,没想到她却对他这么残酷。
“是的。”她面无表情的说:“这些明早就要。我现在要下班了,东方夫人炖了百合莲子汤,叮嘱我赶快回家喝。”
“你真是个冷血动物。”毅七不甘心的哼了哼。“反正你们就是要看我很惨就对了,什么百合莲子汤,你以为我稀罕回家喝汤吗?告诉你,我才不稀罕,在公司加班不知道多惬意,待会我就叫一客海陆空全餐好好吃一顿,你们的天伦之乐我才不羡慕呢。”
“好酸的葡萄味。”冷滢难得的勾起一缕笑。“反正你的超级助手马上就会来了,你该感到安慰,起码还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弃你于不顾。”
冷滢狠心的走了,暮色早已低垂,大部份的职员也走光了,偌大的东方财阀大概只剩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代总裁,冷冷清清的总裁室死气沉沉的,这种可怜的光景让他不由得又自怨自艾起来。
谁叫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咏三的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