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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版的爱情就轻俏了,哪一天不爱的,发个短信即可,刨根问底的男女,倒有被讥为“拎不清”之嫌。在e时代,还有哪个男人肯为爱情舍了江山呢?还有哪个女人肯为爱情谋害了亲夫呢?——别笑,如果豁得出刑法良心的拷问,自是把爱放大了看的。
看见了你,心热如火,这就是男女爱的情状。爱便爱了,爱情没有理由也没有对错,包大唐盛世,玄宗李隆基爱他的儿媳杨玉环。
唐开元22年,玄宗第十八子寿王李瑁纳杨氏为妃,那一年他16岁,杨玉环也16岁。这是由纯真少年向成人过渡的时期,一切尚未定型。
玄宗50岁左右的时候,他最爱的武惠妃下世。任后宫佳丽三千人,却没人入得了李隆基之眼,他郁郁寡欢,孤独暴躁。伴他长大的太监高力士向他推荐了寿王妃杨玉环。这等事与有悖天理人伦,想必天上的月老也不敢把红绳暗系在两人的足下。但他一见之下就被她吸引了,处心积虑地要接杨氏进宫。玄宗先让她出家,住在太真宫里,然后由女道士的身份入宫伴驾,中间也算有了种转折过渡。
对于他那第18个儿子,玄宗与他另配左卫中郎将韦昭训的女儿为妃。没人知道寿王李瑁会怎么想,但玄宗似乎是坦荡无愧的,他曾对后宫人道:“朕得杨贵妃,如得至宝也。”杨妃的三个姐妹此后也频频入宫,如串亲戚似的,有大姨、三姨之称。而据一些传奇野史,李隆基是有幸被呼为“郎”的皇帝第一人。
虽说率土之滨皆是王臣,无人敢对一国之君指手画脚,可如此不顾身份体统却也算是情种的作风。“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从此再也没有什么,比一个女子的歌舞更重要的了。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慢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把对秦可卿的判词念一百遍,依然看不透也与贾珍之间的种种因由。在我的印象里《红楼梦》开篇时,贾蓉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贾珍推来也就三十多四十左右的样子,而秦氏的年龄,象是在他们父子之间的。小蓉大爷从来爱在婶子姨娘们堆里混,在他妻子面前的形象苍白模糊,好像压根不是一家人似的。他倒也是个知情趣的风流少年,却怎么看也不像个已为人夫的人。
在荣国府里,“王”字旁的人物是第三代,只有被召来听斥责的份儿。在宁国府,珍大爷却天下老子第一,他的父亲贾敬拋开世事烧丹炼汞去了,旁边又没有兄弟们掣肘,既生就了不爱读书的性子,便把宁国府翻过来也没人管他。虽早年袭了祖上的官位,也只关爵位俸禄的闲职,并没有上司同僚监视他的尊严道德。这一切,都是他无法无天地喜爱一个女子的基础,无论她是什么人。
贾可卿的身世是红楼里的谜,说得花天坠落终究还是猜想,我们关心的,只她作为一个矛盾的女人的心灵。
我以为情痴情种是一个中性的词汇,只要爱我所爱、心无旁鹜的都可以归到这一类里去。宝、黛之间纯洁清透自是钟情,焉知明皇对贵妃、贾珍对秦可卿的就只是淫威?对违了伦常的情分,女子们除了无奈的屈从,也是可以倾心相爱的。爱是最自然原始的男人女人之间的事,和人品道德的关系不大。香港女作家李碧华,有一个相关的段子。说是记者问,你最喜欢什么颜色?她的答案竟然是:男色和女色。而她最喜欢的男色却是血腥铜臭的西门庆。也罢,西门大官人二十五六岁年纪,风流俊朗,身长腰细,他对女人,知冷知暖,贴身贴心,热爱女人,也被女人热爱,最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贾珍对秦可卿,那是把全天下的花朵都摘下来堆在她身边仍嫌不够浓密的。秦氏卧病,一天三四个大夫轮流着看脉,她便每每换衣相见。贾珍说:“可是。这孩子也糊涂,何必脱脱换换的,倘或又着了凉,更添一层病,那还了得。衣裳任凭什么好的,可又值什么呢,孩子的身子要紧,就是一天穿一套新的,也不值什么。”上面的话是珍大爷在家下说给尤氏的,可他在人前却也从不曾遮掩过。
那日东府蓉大奶奶没了,府门大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烘烘人来人往,贾珍哭的泪人一般,和贾氏族长说:“合家大小,远亲近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此时贾氏一族有名有姓的人物贾代儒、贾代修、贾赦、贾政乃至贾芸、贾兰二三十个都聚在身边听着,目瞪口呆。众人提醒贾珍料理后事要紧,贾珍拍手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呆大爷薛蟠贡献了一付樯木板,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珰如金玉。贾政看着不像话,劝道:“此物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他哪里了解贾珍的心思,在珍大爷心里秦可卿仙子一般,哪里等同常人了?曹雪芹先生说:此时贾珍已恨不能代秦氏之死。
到贾珍求王熙凤代为理事时,已因过于悲痛成病,要拄拐才能行走,而且动辄就“滚下泪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我们每想起唐明皇与杨贵妃来,往往把他们当成一个美丽的传奇,无端弄出许多遗迹来点染风景,供后人凭吊。到贾珍这儿,为什么就污浊了呢?
杨玉环都被玄宗一条白绫赐死了——就算出于无奈吧,贾珍却不一定就到了这份儿上。
妙玉,污浊与洁净
倪云林,元代画家,其大写意被评为有古淡天真之趣。
但在他眼里,这个世界却是污浊不堪的。
有一次他看中了一位歌伎。约来过夜,于是让她洗澡,洗完上床,认为不干净,再洗,洗来洗去天亮了,什么事都只好作罢。
一日朋友来访,适逢倪家的童仆挑泉水回来。倪瓒用前面桶里的水煮茶,用后面桶里的水洗脚。朋友问起来,他说怕后面的桶里的水被童子的屁气熏了。
据说他那朋友很不以为然,按他想来童子担水,在路上不知已换肩多少次了,如何还能分辨出前后来呢?但倪云林的洁,却不是现实主义的,只是越不过心灵的障碍,眼睛看不到的世界就不属于他,他只管自己的身边的一丈见方地方罢了。
有个打小儿就听熟了的典故:说是当年周恩来出访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倒是随不同的政治环境改变的,那国的首脑与他握手后,竟掏出一块手绢来擦了擦手,来表示对第三世界国家的轻蔑。周总理见了微微一笑,也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了手,然后潇洒地随手扔在地上。周恩来是我素来敬仰的人,也佩服他的心胸急智,但另一面,却不认为世界上真有那么小家子气的一国首脑,表示对第三世界国家的轻蔑他尽可以用别的隐蔽些的法子,怎么一见面就沉不往气了呢?
用洁净抬高自己的身份,哪是刀枪不入的资本主义政治家的风范?
倒是在现实中不得意,常怀臆懑之心的人,往往就有许多世人不理解的怪癖,由此掩饰他们内心的软弱和虚空。栊翠庵里,刘姥姥接贾母的杯子吃了剩下的半盏茶,这个杯子妙玉就嫌脏不要了。其实她与刘姥姥只是初见,以后也是再不相逢的,犯不上一见这乡间老妪就感伤起自己的身世来。妙玉极力排斥她,并不是因为有在人屋檐下的同病,就尽量拉远了距离表示自己的清高,说到底,她这戏还是演给宝玉、钗、黛辈看的——在妙玉的潜意识里,他们才是自己的的同路人。诗如不念给会家,这诗还吟得有什么意思呢?
妙玉出家了,但是六根未净,宝玉是她仅见的红尘异色,是可以遣情舒怀,一寄芳心的所在。但他身边,从来都是百花齐放的。不说亲情家世,单以才情样貌论,她也难在宝钗的鲜艳妩媚和黛玉的风流袅娜中出群。都是鲜花嫩柳般的好女儿,她所凭借的,不过是高洁二字而已,所以她请他们来吃体己茶,看体己的杯子,把自己的那片珍贵美好轻轻地展示给他们看。因为清洁乖僻是她唯一一件出色的衣裳,所以她益发表现得淋漓尽致。黛玉刚问了一句“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她立刻冷笑:“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统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清淳,如何吃得?”林黛玉乃世外仙姝,冰肌玉骨般的人物,只有妙玉说过她一个“俗”字。
如果一个人心里存了个苛刻的条款,时常以其为准则行事,常了,自己就入了魔道,辨不清真假了。在倪瓒眼里,女人不洁,权贵、金钱更不洁。伪帝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派人送来束绢和金币求画,倪瓒当场就把绢撕了。张士信要杀他,众人说情,就打他了一顿鞭子。倪瓒挨打一声不吭,有人说:“打得痛,叫一声也好。”他竟说:“一出声,便俗了。”倪云林一生恪守他的信条,犯了过洁世同嫌的忌讳。屈原曾道“世人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那么如此还辩得出究竟孰浊孰清吗?如果清除了这唯一的异己,不就世界大同一片祥和了吗?传说倪瓒最后是被朱元璋扔到粪坑里淹死的,或说是得了伤寒痢疾,死时污秽满身,这听起来都像一个寓言,你不是要洁净着活吗?我偏偏要你污损着死,这其中,有种把鱼儿扔在太阳底下的恶毒快意。
或者,这中间又有我理解不了机关劫数,叫做置死地而后生,所以妙玉注定要沦落到肮脏的勾栏瓦舍里,说不定横下心来之后,反而可以在一片污浊中微微一声冷笑。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袭人逢李龟年
上中学的时候学过杜甫的一首诗《江南逢李龟年》:歧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那时我不知李龟年是何许人,以为他是与“黄四娘家花满蹊”的黄四娘一类的人物,本是名不见经传的,却因机缘巧合入了杜诗,无端被人念了一千多年。
后来书读得稍多些,才多少理解了一点李龟年、黄幡绰者流宫廷艺人的悲喜。
李龟年善歌,流落江南的时候,良辰一曲,座中人莫不停杯掩泣;黄幡绰善嘲谑,有捷才,随口道出的都是幽默文章。当年二人都极受唐玄宗所宠,据说玄宗一日不见黄幡绰,龙颜为之不悦。
玄宗本人,是个发光发热的人物,有说李氏祖先乃胡人的,蛮夷之族,是不像汉族那么仁义礼智信的,说不定李隆基是有点返祖。他不但纳儿媳为妃,有时候还喜欢到梨园唱戏,尤其爱演丑角。千余年后,还很有些民主国家的总统们抱怨没有行动自由,那些当皇帝的,可能就更难得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庙堂之上伴君如伴虎,做臣子的战战兢兢,那为君的也不能失了尊严体统,两头害怕,累得不行,所以私下里,一些奇优名妓往往就成了帝王将相们放松的引子。
“石头记”中唱小旦的琪官名弛天下,宝玉与之初见是在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酒筵上。在宝二爷眼里这蒋玉函妩媚温柔,一见之下就喜欢得无可无不可的。琪官接了宝玉的扇坠后,道:“无功受禄,何以克当?也罢,我这里也得了一件奇物,今日早起方系上,还是簇新的,也可聊表我一点亲热之意。”说毕,撩衣将系小衣的一条大红汗巾子解了下来,递给宝玉,道:“这汗巾子是茜香国女国王所贡之物,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昨日北静王给我的,今日才上身,若是别人,我断不肯相赠。二爷把自己的解下来给我系着。”宝玉喜不自禁,连忙接过来,将自己一条松花绿汗巾解下来递与琪官。
当日宝、黛初逢,黛玉一见,便吃了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宝玉就直接说出来了:“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贾母嗔他胡说,宝玉道:“虽然未曾见过他,心里就像是旧相识的,今日只做远别重逢未如不可。”他们本是三生石上的旧相识,把初识当做重逢也未尝不可,何况也只是说说而已,至此就打住了,并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欲知后事如何,还得等下文分解。不像宝玉和琪官,一见面就解汗巾子,把最贴身的东西、最浓艳的颜色倾心相奉。
有人会在红楼里看到“同志”,这个概念太过简单化了。
现代著名性学专家金赛博士为同性恋者下定义:一个和自己同样性别的伴侣有过肉体接触,并达到性高潮的人。拿这种概念套石头记,大有粗鄙之嫌,而且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