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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道:“那显儿日常起居吃住,如何安顿呢?这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邴吉道:“延年说让显儿住他家。每日下晌,萧望之去他家讲课。太学离杜府也不远。”
夫人道:“那不是讨扰了杜家。”
邴吉道:“我也觉得不妥,可延年热情相邀,我也不好推辞,想着我与延年也相与甚厚,便就应了。”
夫妇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吃罢饭,邴吉来到院子,在槐树下坐着纳凉。夫人忙提着一壶茶过来,放在茶几上,又递给他一把芭蕉扇,说道:“相公喝口茶先歇着,我让吴妈看看布,谋划着给相公和几个孩子缝套衣服。”
邴吉道:“我有这身官服就好了,布是给你和孩子裁的。交给吴妈做就是了。对了,你给显儿收拾一些铺盖衣物,准备好放在那,没准过几日延年就要来接显儿去,免得到时又慌乱起来。”夫人点头回屋去了。
邴吉喝着茶,摇着扇子胡乱想着上午在大鸿胪署衙的事情,心下便烦乱起来。今日在署衙为讼案之事,与那大鸿胪和几个其他上官语不和。平日里邴吉素与几个不和,那商丘成是期门军官出身,不暗律令,却治案严酷。而邴吉断案宽宥,律令娴熟,治讼老练沉稳,深得皇上赏识。且为人谦逊仁厚,人脉口碑极好,商丘成也不愿为难于他。罪太子一案,商丘成按皇上的意思催案甚急,要他早早结了案,好回皇上的话。而邴吉想细细地审问,能洗脱一个就少死一人。又不好过于违逆上官的意思,因此甚是为难。
邴吉自己胡乱想着,也觉得无趣,便起身回屋。见夫人和吴妈正在屋里忙活着收拾衣物,便在一旁看着。只听夫人对吴妈道:“吴妈,这几件衣服小了,显儿已经不能穿了,你得空拆洗了,改一改,留给禹儿穿吧。这几件是高儿小时候穿的,你家也没小儿,收拾了看哪个下人家有合适的孩子能接着,就送给他们吧。”
吴妈应了声诺,正自收拾,邴吉闻夫人言,心中微微一怔,便走上前来看了看那几件小衣服,对吴妈妈道:“把这几件衣服收拾妥帖包好,我自有用处。”
夫人闻言先是一楞,想想似乎明白了些,忙又从衣服堆了挑了几件,交给吴妈道:“你看看需要拆补的就快些去拆补好了拿来。”吴妈应了声,便急着去收拾去了。
或许是连日劳累,且昨日有去长安车里吃酒劳累了,邴吉早上醒来竟有些不适,便又多睡了一会。待要起来,竟觉得有些不支,便在床头靠着假寐。
夫人早早起来,收拾停当,想着显儿读书的事情,心下自是欢喜,忙换吴妈,找来针线布头。吴妈见夫人要寻这些东西,忙问到:“夫人要这些怎的,要补什么褂子,等会老身收拾完早饭,自去浆补便是了。”
夫人道:“相公昨日去长安公干回来晚了,定是累了,还未起来,早饭不急收拾。相公昨日去,已替显儿寻下一间馆舍,就要送去住学了。你找些布来,我赶着给要给显儿做个布兜。你再准备好铺盖,看看还要什么用度物件,早早备下,不定哪日相公要用时,寻这些东西不得,又要发狠的。且去城里住学,比不得咱们乡下,收拾谨慎些,也免得城里娃娃瞧不起咱们,欺负显儿。”
吴妈应着去了。不一会端着篮子过来放在桌上,便自去忙去了。夫人在篮子里挑了一块灰色素布,比划起来。不一会功夫就做好了一个褡兜,扯起来看看,虽是简单,倒还满意。
正自看着憨笑,显儿火火跑进来,大声道:“娘!都老早了,怎么还不唤吃饭,弟弟们都饿了?”
夫人冷不防这一声,倒是吓了一跳,忙和道:“小声点,你爹爹还睡着。”显儿见娘责怪,又知道父亲还在家,伸伸舌头,便不敢说话。
夫人忙起身拉着显儿,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土,一边又说到:“整天价就知道疯跑,也不帮着琴儿姐姐照管两个弟弟,等明日去城里住了学,再不收心,看看师傅的戒尺,可比你爹爹的巴掌厉害!”
显儿听说要去城里读书,高兴的跳了起来,正要发狂,他娘忙一指屋里,想起了父亲还在,便嗫了声,只是嘻嘻地傻笑。夫人顺手拿起褡兜,挂在显儿肩膀上试了试,又扯了扯,看着倒也合适。琴儿抱着高儿进屋到:“夫人,不早了,饭已备下了,娃儿们都饿了。”
夫人道:“知道了,你带着显儿去洗一洗,我去叫相公。”琴儿便拉着显儿去了。
夫人挑帘进屋,却见相公已起身,半靠在床头,道:“相公,不早了,该吃饭了,孩子们都饿了呢!”
邴吉道:“哦,你带孩子先吃吧,我怎的觉得身子不爽,再靠会,就起来。”
夫人闻言,忙上前,见邴吉面色微红,忙上前伸手,一摸额头,觉得有些烫,急道:“呀,相公好烫,快躺下,我这就让邴泰去请郎中来瞧瞧!”
邴吉道:“不打紧的,多躺会怕就好了。”
夫人也不答言,服侍邴吉躺下,便反身出屋,急忙唤邴泰去街上请来郎中。郎中替邴吉把了脉象,冲夫人道:“邴大人是受了些暑热,不要紧的,小的开一计药方,试试,发一发就好了。”便开了方药递给夫人。
夫人接来一看,见是:石膏六钱,知母三钱,苡仁六钱,白蔻一钱,厚朴三钱,半夏二钱,藿香三钱、佩兰三钱,菖蒲二钱,郁金三钱,竹茹四钱,芦根六钱,滑石三钱,甘草一钱。
夫人看罢忙让邴泰,取了谢仪,随着郎中抓药回来。吴妈赶紧去煎了送来,便接过来,亲自送进去,扶着邴吉起身靠在床头喂了。复又躺下。直睡到后晌,发几身汗,觉得轻松了许多,便竟自起来,来到堂屋。夫人见状,忙问道:“相公怎么的就起来了呢?饿了吗?我去煮碗汤面?”
邴吉道:“一点暑热,发发汗就好了。让吴妈弄口粥喝一碗便好。”
不一会功夫,吴妈端来一碗粥,一小碟咸菜。邴吉胡乱吃了几口,便不想吃了,让人端了下去。坐了一阵,又觉得有些累,就又进屋睡下了。
邴吉在家将养了两日,已大好了。吃完晌午饭,便与夫人在屋外栏檐下着喝茶说话。忽听门好似外有人说话,一会又没了动静,便叫邴泰出门去看。
不一会功夫,邴泰领着一个人进来,忙道:“相公,你看,竟是魏相公来了!”
邴吉闻听是故交魏相,心下欢喜,忙起身迟来相迎。这魏相,字弱翁,济阴定陶人,也算是半个老乡。早年和邴吉同在鲁国习学律令,又同在鲁国郡底狱做郡卒吏,两人相交甚厚。后邴吉调去京城,擢升为廷尉右监,魏相也被上官举荐,做了为茂陵令。
两人相互致礼,又与夫人见了礼,便坐下喝茶叙话。邴吉道:“魏大哥在茂陵任上,官声口碑不错,我在长安时有耳闻。今是怎么的,竟自来长安了?”
魏相道:“说来话长,去年,茂陵乡绅储洪,平日里仗着是御史大夫桑弘羊的远戚,坑骗乡里,鱼肉百姓。欲要强卖一家的土地,主家不从,他便指使家人,伙同几个市井无赖,打死主家,又迫使主家年少的儿子,画下地契,强占的主家的土地。主家小儿报官,被我拿了。他竟然称是御史大夫桑弘羊的亲属,有御史大夫的远戚桑弘羊的书简,甚是嚣张民怨极大。我置之不理,已然拿获,并于去年秋天,斩杀于街市示众。”
邴吉道:“既有书简,你去拜问桑大人了吗?”
魏相呵呵笑道:“没有,我看那简牍,制作粗糙,且行文称谓,并无桑大人之风,疑为伪造,便未理会。时隔半年,也未见桑大人责难。前日,朝廷见招,倒是蛮紧张的。不过见过丞相大人和桑大人并未提及此事。”
邴吉道:“那就好!且不知招你来京何事?”
魏相道:“朝廷见招,已拟要我赴扬州刺史。要在长安等旨,觐见谢恩。今日无事,想来,在长安的故交,也就贤弟了,便打听着来寻你来了!”
邴吉闻听魏相升迁,忙起身拱手道:“恭喜大哥了!”
魏相忙起身回礼道:“多谢贤弟。”坐下后又接着道:“我长年放在外任,长安城里,也就只有与贤弟有旧,还望贤弟多多指教多多提携。”
邴吉忙道:“魏大哥说哪里话,你在外任上,处事果断行事机敏,仁爱百姓,口碑极好。不过,朝堂险恶,鱼龙混在,人心不古,魏哥也要学会怀柔冷静。以利自存焉!小弟这若有什么自当告诉大哥的。”魏相忙拱手称谢。
两人正说的热闹,夫人出来打话道:“魏大哥,你们且慢说,酒菜已收拾好了,边吃边聊。”
两人便起身进堂屋,继续吃酒叙话。直吃到天黑,邴吉便让夫人安顿好房间,各自歇下不提。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节
第二章 邴吉设相遇真龙 张贺临堂无所惧
3
待到次日早,用过早饭,魏相便要辞别。邴吉欲挽留多住几日,魏相坚辞道:“多谢贤弟,我要在期门候旨觐见,不敢耽搁。贤弟也在家多日了,也恐衙署有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便拱手辞别,牵马径自去了。
邴吉送走了魏相,返身进院,忙唤邴泰套车,也去了狱衙。待来到狱衙押房,众位大人、椽吏早已到齐。众人见上官进来,忙起身见礼。邴吉道:“近日偶感暑热,在家耽搁了几日,衙里的事情,有劳各位了。”
众人忙道:“大人身体欠安,还应多休息才是。狱里的差事,我等各自按部就班,也无甚要紧事情。”
邴吉正与众人说话,勿地想起杜延年所托之事,心中暗叹,这杜延年着实仁义,这等诏狱,旁人躲之不及,他却为着朋友,不惜自己被牵连下狱,倒也难得。想着,便冲着伍椽吏道:“一会把这几日的案牍送过来,本官要看看。”伍椽吏忙应着诺,自去收拾。
邴吉便与众人又寒暄几句,便回了衙房。不一会,伍椽吏抱着一堆简牍进来,呈上案几。邴吉便将那一堆简牍一一取来展开细看。待看完,不见有张贺案由,便问道:“可有一个叫张贺的案犯?”
伍椽吏回道:“有的,是早几日下官问的。”便回去,将那案牍取来。
邴吉接了,仔细看罢,道:“你安排,把人去提来,本官要亲自审问。”伍椽吏应了一声,自去安排提人犯过堂。
那张贺,前文已述,乃已故廷尉令张汤之子,邴吉早前倒也见过。虽素来与张汤杜周不睦,与这张贺也不甚熟悉,但张贺品行有别其父,为人良善,淑质英才。这些他也略知一二,所以对张贺道也不排斥。只是牵扯进巫蛊之案,却倒难办。然受延年所托,也不便推辞,只得问问案由,再做打算。
不一会功夫,伍椽吏带人将那张贺提来,喝跪与案前。邴吉一拍案,问道:“堂下何人,所犯何罪?”
张贺道:“犯官张贺,光禄寺议郎,杜陵人氏。曾是太子家臣,被奸人所污,收入邸狱。与那所谓蛊惑一案,并无瓜葛,望大人明断。”
邴吉道:“你既是戾太子旧家臣,与那戾太子谋反一案,怎么会无瓜葛,还不快从实招来,免得你皮肉受苦!”
张贺哼道:“太子谋反?太子是谁?太子是当今皇上的嫡亲血脉,国之储君,待当今皇上万年之后,便是我等人臣之主,为何要反!况太子为人稳重宽厚,朝野共知。古人云:‘天下无不是父母’。做人臣的,也不该诟病圣上。只可恨那江充和苏文等人,素与太子有隙,狼狈为奸,陷害太子。皇上一时耳蔽眼浊,听信了奸人的谗言。天理昭彰,太子自有血白之日!”
邴吉闻言,虽心知所说为实,却口你便明言,只得一拍案,喝道:“大胆犯官,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
张贺道:“死有何难?死亦有何惧哉!我虽有冤,但却无悔!在下是太子旧臣,自当追随太子去而去!”
邴吉闻言,心中暗赞,死到临头,仍为太子执言,想着那些鼠蛇两端之人,不免暗自叹息。转而一想,还是要他少开口乱说话为好,便拍案道:“还不快闭嘴!小小议郎,非议朝政,污蔑大臣,罪上加罪!左右还不快快拿下收进监房,好生悔罪!”
张贺一挥宽袖,长跪到底道:“贺平日虽与大人不甚往来,但素闻大人治事严谨,通晓大义,想必一定能察此隐情。所谓太子谋反一事,实乃无稽之谈,不过是小人从中挑唆罢了。贺所言句句属实,无半句虚言。还望大人能够上书向陛下言明此事,让太子沉冤得雪,已慰他在天之灵。如此,贺虽死不足惜!”
邴吉心里暗暗称奇,眼神示意左右退下,方才道:“张贺,你起身吧!”张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