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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翟声终于体力透支。
不知是不是伤口发炎的关系,还是他一直不吃不喝让身体变得孱弱,他病得奄奄一息。
他一直在昏睡中,就算醒过来,也只能维持一会儿的清醒,很快便又会陷入昏睡。
即使清醒的时间不多,但奇怪的是他的意识倒还很清楚。
他知道自己在发烧,而且烧得很厉害。除了发烧,他伤口的疼痛变得剧烈,让他即使昏睡,也疼得不住呻吟。
高烧和疼痛不停的折腾他愈来愈虚弱的身体,他感觉死神似乎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二天,他突然清醒过来,完完全全的恢复意识。
他用心聆听这道在他清醒之时便一直环绕在身边的声音,这个声音是从笛子发出来的。
多么悦耳,多么柔和的笛声!没错,就是这笛声让他不再昏睡。
借著窗口流泻进来的月光,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身边多了好几样东西。
有水囊、装食物的袋子,还有一袋装著的是可以疗伤的金创药和具备各种疗效的药膏。
看著这些东西,犹如槁木死灰的他又重新燃起求生的意志。
这一晚,他就听著窗外的笛声,端坐调息。
※※※
转眼又过了两天。
这一晚,翟声照例听著笛声,盘腿运功,用内力疗伤。
就这样用功了一个时辰,疗伤结束后他对窗户的另一边朗声道:“珊瑚姑娘,谢谢你。”
笛声骤然停止,皓月握著笛子的手忍不住发起抖来。
她高兴得几乎要落泪,太好了,他终于肯跟自己说话。
“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她知道他病了,是听看守的卫兵说的。
“我没事了!”翟声感激的说道。“若不是你送的那些东西,我想我现在可能已经到阎罗王那里报到去了!”
“还好你愿意接受我的善意,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才好。”那些东西都是她用长竹竿一个一个穿过窗口送进去的,她能帮他的只有这么多。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现在翟声完全相信这个名叫“珊瑚”的姑娘,并将她当成知己好友。
“翟大哥,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人与人之间互相帮助本来就是应该的,不是吗?”皓月受之有愧,她这么做只是在帮自己的父亲赎罪罢了!
“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翟声真想见她一面,看看这个好心地的姑娘长得是什么模样。
他想象著她的容貌,人说相由心生,她的心是这么的美,她的形貌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才对。
“你吹的笛声真好听,谢谢你这几天都到这里吹给我听。”她的笛声不但优美,还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这几天听下来,他原本不安烦躁的心平静许多。
皓月支支吾吾的说:“呃,是因为格格会吹笛,她教了我一些,所以我就懂些皮毛。”她怕翟声怀疑一个下人怎么会吹笛这风雅的事,便胡乱地塘塞过去。
“格格?是荣亲王的女儿吗?”
“是的。我伺候的人是王爷最小的女儿,皓月格格。”听到翟声问起自己,皓月心中有莫名的兴奋。可惜这兴奋的感觉来得快,去得更快,翟声显然对皓月不感兴趣,他继续问有关珊瑚的事。
“你每晚都到这里来,不怕被人发现吗?”
“不会的,这里是王府的最深处,周围没有人住,而且我都是深夜才来,所以不会有人知道我到这里来的。”
“这样就好。”看来翟声完全地信任皓月,不过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何以皓月在这里吹笛,看守的守卫竟无一人发现?
能让这些守卫乖乖闭嘴,这岂是一个下人能做得到的?如果他有想到这点的话,就绝对会怀疑皓月真正的身份。
“对了,翟大哥,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你的意思是……”
“你应该知道王爷的想法吧!”皓月担心的说道。“依我看,你只有两条路好走,一条是归顺朝廷,如果你不肯的话,那……”
“那只有死路一条了对吧?”翟声说著说著居然笑出声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口?”皓月大发娇嗔。她担心得要死,而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翟声仍旧在笑。“我笑,是因为我早有死的觉悟。”
他笑声停歇,语气沉重的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的下场绝不可能会好,但是,无论如何你说的第一条路我是绝对不会选的。我父亲宁死不屈,若我为了贪生出卖自己的尊严,那等我死后,教我拿什么脸到九泉之下面对我父亲?”
“对不起。”皓月难过的低语。阿玛的罪就是她的罪,她欠他们一家实在太多了!
翟声没有听到皓月的这声“对不起”,他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痛苦的说著。“我父亲究竟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不错,他是没有归降清朝,可是他带著家人躲到乡下不问世事,这样也有错吗?为什么荣亲王非要逼他归顺不可?就因为不肯做满人的走狗,他就得死吗?这样未免太不公平,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皓月听了好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她已从荣亲王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
其实荣亲王并没有打算要杀翟家的人,他会找上门去,是因为皇上听说过翟衍之事,认定他是难得的将材,诚心想要招揽他为朝廷效力。
但是谁也没想到翟衍和翟声会如此激烈的反抗他们。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而在这失控的情况下!未曾习武的两个女人首当其冲,莫名冤死在一阵混乱之中。
接著,翟衍竟也刎颈自尽。
虽说翟家一家三口的死都不是荣亲王下手的,但在翟声眼中,这和荣亲王亲手杀的没什么分别。
知道实情之后,对荣亲王,皓月不能苛责也不能埋怨,她只能对翟声更好,为自己父亲的不是而在他身上尽力弥补,她能做的就只有这样。
所以翟声不能死,她不管他杀了多少荣亲王的人,她只知道他不能死。若是他死了,她会以自己身为满人为耻,会和翟声一样怀疑这世上是否有天理的存在。
“我一定要报仇!”
翟声憎恨的声音让皓月浑身一震。
“珊瑚,你等著看吧!如果我命不该绝,我一定要用这双手为我死去的家人报仇,我要亲手杀了荣亲王这个狗王爷!”
不!皓月在心中大声呐喊,她抱著发抖的身躯瑟缩在翟声看不到的地方。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救翟声?她要怎么做才能化解这两人间的仇恨?
第二章
时间过得很快,翟声在荣亲王府的牢房里已待了近三十天。
所幸这些日子他并不是一个人度过,陪著他的除了牢房不变的昏暗,以及窗口的那轮明月之外,还有皓月和她的笛声。
每晚,皓月都会用珊瑚的身份带著她心爱的笛子到翟声那里,用她的笛声安慰他。
这些日子荣亲王刚好都很忙碌,以至于迟迟未能决定要如何处置翟声。所以翟声的安全,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还可以确保一些时日。
可是皓月知道这平安的假像无法维持太久,在阿玛做出决定之前,她一定要想办法救翟声出去才行。
不过,在她还没想出办法前,她的大哥──皓昀贝勒倒是先有所行动。
“皓月,你想不想看看那个姓翟的罪犯?”一日午后,皓昀如是说道。
“大哥,你是想……”皓月有不好的预感。
“我对他实在很好奇,趁著阿玛不在,我想会一会这个想要反清复明的大英雄。”
大皓月三岁的皓昀那俊美的脸上带著嗜血的神情,皓月在心中大喊不妙。
她这个大哥在她眼中是个奇怪的人,这怎么说呢?
与他做了十五年的兄妹,皓月至今对皓昀仍是不了解,她常常搞不懂,在他俊美无俦的外表下藏著一颗什么样的心。
他看似冷酷,事实上也是冷酷得令人难以亲近,可是有时候他也会表现出温柔的一面,但大部分的时候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下子像冰,一下子又像火,是喜怒无常,也是阴晴不定,这些都是他。
即使他的性情是这样的教人难以捉摸,对皓月来说,他却是个疼她、爱她、关心她的大哥。但是对翟声而言,他却是一个难以捉摸的敌人。
“皓月,你一定也想见见他吧?”
“我,不……”
“别多说了,跟我到后院去。”皓昀根本不给皓月拒绝的机会,他抓著皓月的手,硬是将她带到后院。
在后院等著他们的,是荣亲王府的侍卫和一个不是荣亲王府的人。
只见他一头散乱的长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起来活像是刚从地狱逃出来的鬼魅。
皓月看著他,心揪得死紧,不用旁人说明,她也能知道他是谁。
这样狼狈不堪的他居然还有著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她认得这双眼睛的主人。虽然他们从不曾见过面,但她和他说过许许多多的话,一起度过许多有月亮和没有月亮的夜晚。
他,就是翟声。
待在黑暗中三十天,终于在今天,他呼吸到外面自由的空气。
当他被带到这个院落时,他没有丝毫的紧张和害怕。他只是想,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那就让他在死前见珊瑚一面吧,他只有这个愿望而已。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妙龄少女,正是陪著他度过一个又一个凄苦夜晚的女孩。
他不知道她是谁,不过她的美貌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教他不由得把视线停在她身上。
一个年轻又面容姣好的女孩,看她的气质和穿著,应该是个大家闺秀,他记起珊瑚跟他提过荣亲王的三个女儿,不知道她是哪一位格格?
这女孩应该是位格格吧。
至于站在她身边和自己年纪相仿,有著惊人美貌和高贵气质的男人又是谁?难道他会是荣亲王唯一的儿子,皓昀贝勒?
当皓昀第一眼看到翟声,他高傲的眉皱了皱,说:“老天,怎么会脏成这样?”
“启禀贝勒爷,他被关了一个月,自然会变得狼狈不堪。”一名侍卫解释说道。
“这倒也是。”皓昀冰冷的双眸对上翟声镇定的眼睛,朗声说道:“翟声,我是荣亲王府的皓昀贝勒,这位是我妹妹皓月格格。我们也不用你行礼,老实说,我对你这个冥顽不灵的明朝人很有兴趣,所以才把你带出来,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原来这两位真的就是贝勒爷和格格,果真是仇人之子。
翟声的目光蓦然变得凶狠起来。
看来他激起翟声的斗志了!皓昀相当满意的看著他,一身傲骨的翟声,看来宁死不屈。
“翟声……”
一直没有出声的皓月在心中呼喊著翟声的名字。她终于见到他,可是她不能与他相认,不能让他知道她就是珊瑚。
皓月炽热的目光让翟声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到她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眼前这张清丽脱俗的小脸居然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以致他看著她的眼神反而显得平和。
“怎样,你在牢房待这么多天,一定很想活动活动筋骨吧!就在这儿,咱们来较量一下如何?”
皓昀听荣亲王说起翟声武功高强,便很想和他比个高下。
“大哥。”皓月没想到大哥执意要见翟声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她连忙想说服他打消念头。“这个人是朝廷的罪犯,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你对阿玛要如何交代?”
这道声音?翟声惊讶的看向皓月。她的声音怎么跟珊瑚这么像?就像是从同一个人的嘴里发出来似的。
“要是真出了事,阿玛那里我自有办法。”皓昀突然看了皓月一眼,微笑著说:“你是关心我这个大哥还是这个人呢?”
皓昀意有所指的问道。敏锐犀利如他,隐约的感觉到皓月和翟声之间这股奇异的气氛。
翟声看皓月的眼神不寻常,这不只是寻常爱慕的眼神,他还像发现什么似的直盯著皓月,总之就是不对劲。
皓月更是奇怪,她说话的口气和脸上的表情都充满了焦急,对一个陌生人,她有必要表现得如此吗?
“大哥,你怎么这样说呢?”皓昀怀疑而锐利的目光让皓月招架不住,她故作镇定的笑道:“我怎么可能袒护外人,你是我大哥不是吗?”
“我就知道皓月最明事理。”皓昀赞赏的摸摸皓月的头。
“我也知道大哥最疼我。”皓月不死心的再说:“我看大哥还是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计较,你看他身上还有伤不是吗?就算大哥赢了,看在别人眼里,只怕会觉得你趁人之危,胜之不武呢!”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皓昀神秘的笑了笑,然后看向翟声,“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这么做。别人怎么看我不打紧,只要我开心就好。”
“大哥……”
皓月不敢再为翟声说话,她觉得大哥已经在怀疑自己,她会怎样她不担心,但她怕会把翟声害得更惨。
“喂,你倒是说句话呀!”翟声的沉默让皓昀很不满。“